闫诺拍了一整天的物料。
晚上八点,工作结束,许惜才抵达拍摄地,接到了闫诺。
一线城市周末的晚上,车头接车尾,几乎看不见地面。
即使是奢侈的商务车,也得乖乖随大流一步步龟速挪动。
车厢宽敞,放着旋律轻缓的歌,两种成熟的香水味在空中弥漫,混合在一起倒是和谐。
许惜坐在车子后座,率性的长直发,黑色皮衣套着格子衬衫,眼妆是浓厚的摇滚风,她转头看向闫诺。
闫诺穿着贴身的秋裙,肩膀搭着一间披风,刚拍完物料,卸掉还不能公布的妆容,换上平日的长眼线和大红唇。
前方又是一个红绿灯,前车的刹车灯亮起,红色光线照进车厢内,映在闫诺脸上,搭配卷曲的长发,像是旧唱片里的女星。
尽管许惜一直都觉得闫诺美得没话说,但这一下还是把她惊艳得顿了两秒才开口。
“你说承潮那条微博什么意思?难道还喜欢你?那为什么七年不联系?”
闫诺垂睫,精致的眼妆盖不住眸光内奔波的疲乏。
已经被那条微博惹得两天没睡好了。
闫诺摇头:“不可能。”
承潮不傻,闹成这样了,怎么可能还喜欢她。
许惜啧了一声,想不通道:“我也觉得不可能,不过承潮这丫够狠的,用前女友给自己挡绯闻,不就是吃定了你不敢辟谣嘛。不过,你这戒指怎么到他那儿去了?”
“我扔了。”
“扔哪儿了?”
“他家门口的垃圾桶里。”
……
车厢安静下来,谁也没说话。
许惜是看着承潮和闫诺走来的,自然知道这俩苦命鸳鸯分得多难看,爱的时候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分开那天却如同人间蒸发,消失在彼此的世界,一干二净。
只是许惜没想到,承潮居然会把戒指拿回来。
她瞥一眼闫诺,欲言又止。
至少从这件事看,不说爱,她觉得承潮对这份感情尚有一份温存。
不过这个关键节点,许惜不敢乱说话。
万一这是承潮抢《祖宅环》的手段呢,闫诺一心软,为了弥补之前的过错,把这块肥肉拱手相让,最后被承潮吃干抹净扔了,那她不成了罪人。
毕竟承潮是出了名的笑面虎,手段肯定有。
车子开了一个小时,抵达沪城一座商务会所,从外观看,一栋普通的大楼,反光的单面玻璃,霓虹灯的招牌,跟周围热闹的非商务会所没什么区别。
区别在一楼前台的菜单上。
普通人进去,看一眼后面的零,立刻知道这个地方不简单。
会所是业内人士开的,保密性好,沪城有头有脸的人进行业内交易、合同洽谈等,都在这里完成。
本就不是赚普通人的钱,所以价格昂贵。
车子开进地下停车场,身穿制服的泊车员立刻上前接替。
服务员很有眼力见,走上来打开车门,指引着两人上了金碧辉煌的电梯。
避免停车场没有清理干净,被狗仔拍到,电梯门关上,服务员这才问候:“闫小姐,许小姐。”
毕竟她们是来正经应酬的,别人正不正经,难说。
抵达9楼的时候,服务员跟她们说了一句“皇K6号”,伸手礼貌示意方向,便退回电梯内离开了,很是专业。
9楼宽敞,吊顶墙壁全是镜子,灯光是昏黄色,安安静静,除了前台有一个人坐在那,就不见别的人影了。
闫诺的高跟鞋踩在厚重昂贵的地毯上,悄无声息,隔音效果强,一路上愣是没听见包厢内的动静。
站在皇K6号门口,闫诺脱下披风,理了理头发。
贴身的鱼尾秋裙瞬间像一朵炸开的花,配她婀娜的身材曲线,在无人的走廊,美得喧嚣。
许惜的手放在门把上,眼神来回打量,连连赞叹:“要不说你们这行的得是上天赏饭吃才行,这身段,我看了都馋。”
闫诺笑笑,拍着她肩膀说真夸张。
两人一言一句间,默契换上商务的笑容。
推开门,汹涌的音浪扑面而来,和外面寂静的氛围截然相反。
包厢很大,蓝紫色灯光交替变换,桌上摆满了各种颜色的酒,空气里酒精和香精味浓厚得无法分辨。
几个年轻的演员在前面唱歌,很疯狂,吵得闫诺耳朵疼。
后方U形沙发上坐着好几个中年人,男女都有,烟雾缭绕,熏得闫诺眯了眯眼睛。
大家见她们过来,纷纷招呼,夸张地寒暄着说什么来迟了罚酒,闫大明星真难见云云。
按照闫诺的咖位,能坐到右侧靠近主沙发的位置。
许惜和她牵手,自然也在那里落座。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因为闫诺今晚就是奔着杨制片人来的。
应付一顿场上的人,喝过一轮,闫诺便将重点放在杨制片人身上。
也没有直接聊项目,只是从最近的生活入手,拉近距离。
恰好这个时候,闫诺看见了沙发左侧,她正对面的承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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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雾中情人10
◎“闫小姐是想破坏别人春宵吗?”◎
承潮双腿叉开,往前微弓着身子,一只手撑在膝盖上,一只手指腹夹烟,指尖捻着玻璃酒杯,一股游刃有余的模样。
黑西装内衬衣解开两颗扣子,往下落的领口露出大片性感白皙的肌肤,腕上银色的手表,在晦涩的光线清晰可见。
松弛的身段和脸颊太过出众,在沙发上一众身材走形的男人里,很是醒目。
承潮眼神侧向旁边啤酒肚很大、还有地中海的中年导演,两人聊得很投机,导演脸上全是赞扬,迫不及待拿起酒杯跟他碰一碰。
承潮礼貌低了一个度和他碰杯,仰头喝酒的时候,眼神瞥向这边。
似乎这时候,他才发现她来了。
承潮眉头微挑,把落到唇角的杯子轻轻扬起,朝她示意,点头笑笑,当做是打招呼。
闫诺也笑着点头。
完全是刚见面的陌生人的问候方式。
但闫诺心里还是拉响了警报。
杨制片人在这里,承潮就出现了,肯定是奔着《祖宅环》来的。
许惜凑到闫诺耳边,提醒她小心承潮,谁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指了指唱歌的人群。
闫诺看过去,在里面发现唱疯了的杨劝,寸头上剃了个X,看上去更痞气了。
刚刚灯光太暗,她愣是没看见他。
杨劝和她眼神对上,朝她挥挥手,闫诺也礼貌笑笑,便投入跟主沙发上的一众导演制片人聊天,余光还不忘警惕承潮。
中途,杨劝碍于之前热搜的事情,过来和她碰了一杯,当做是给她带来麻烦了,道个歉,这事儿表面上就这么过去了。
承潮挥手,招呼杨劝过去。
闫诺这才发现,今晚承潮不是替蒋晴倩来的,似乎在为杨劝争取资源,给旁边的地中海导演介绍杨劝。
她的紧绷的弦松了大半。
一杯杯下肚,大家喝得差不多了,该交流的联系方式也加得差不多了,平安散场。
闫诺跟许惜道别,上车回了订好的酒店。
她今晚跟制片人聊得不错,没有直说,但她说了自己很需要一个机会,制片人也认同,表示一定帮她留意,有机会第一个留给她。
其实话到这儿就差不多了,剩下的该崇简去推进合同。
喝得有点多,胃里翻江倒海,闫诺一进房间,便跌跌撞撞冲往洗手间吐了一番。
等眩晕的劲儿过了,闫诺抬头,镜子外框是古典式金色浮雕,镜子里的脸浓妆艳抹,白得吓人,要是配根烟,美艳堕落感呼之欲出。
闫诺用手指插/入发缝随意松了松,定型得体的卷发生出几分毛燥,让那张美得有距离的脸,看上去贴近生活了许多。
闫诺打开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盖过寂静,冷水漱口,她清醒不少。
她甩甩手,转身,脚后跟传来一阵疼痛,像是昏昏欲睡时候突然被针扎了一下,闫诺倒吸一口凉气。
今天她穿的是一双细高跟,鞋子很硬,原本贴了创可贴,可能是喝酒的时候没了粘性,掉了。
她低眼,抬起鱼尾裙摆,脚后跟已经磨出血,一大片,估计是酒精上头,疼了也没注意。
闫诺叹气,沉下肩膀,一瘸一拐往沙发处走,将鞋子踢掉。
解放的舒适感传来,闫诺仰头看向天花板,眼神里的吊灯在打转。
这是沪城最昂贵酒店的顶层,宽敞空旷,旁边一整面的落地窗,其实闫诺转头就能看见整个沪城的夜景,漂亮,奢侈。
但她来了不知道多少回,这样的景色,不如乡下猪圈里的小猪仔吸引她。
门外传来脚步声,以为是苗苗回来了。
苗苗跟孙思去逛街了,闫诺觉得她们跟着她跑了好多城市,挺辛苦,刚好换季时期,闫诺让她们去买两套合身的衣服,从她卡里划钱。
闫诺起身,打算问问苗苗醒酒药在哪里。
一想到可能会碰见别人,她又折回来,穿上鞋子,整理一番头发,醉酒的脚步轻飘,但外表还是恢复了惊艳的模样。
闫诺开门,左右探头,却看见杨劝和杨制片人勾肩搭背,有说有笑往前走。
以为自己看错了,她眨巴眼,再细细看一眼。
他们勾肩搭背进了走廊最尽头的房间。
闫诺懵了一下,脑子闪过无数个潜规则的画面。
杨劝想用自己换角色?
其实这种事在娱乐圈见怪不怪,但闫诺喝多了,对这个就不屑起来,而且这个角色对她来说太重要了。
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闫诺自身积攒不少人脉,但谭霍是圈里都找不出第二个的优秀导演,又是最后一部电影,噱头可想而知。
这个摆脱毯星标签的机会,千载难逢,要是丢了,她年龄增加,状态下滑,演不了偶像剧,就可以安静等着流量反噬了。
所以脑子一热,闫诺居然起了要去揭穿的念头。
她扶着墙,跌跌撞撞往前走。脚后跟又是一阵摩擦,如同钝刀割肉,疼得闫诺表情失控。
没两步,承潮突然出现,像是一堵墙拦在她跟前。
他面带微笑,说:“闫小姐,你喝多了,该回去休息。”
“不劳烦承大经纪担心。”
闫诺没有看他,脑子里只有阻止这段肮脏交易的念头,她纤细的胳膊推着承潮的臂膀,执意要往尽头的房间走去。
承潮个子高,肩膀宽,她怎么推,他都一动不动,眼底反而有一种看人撒娇的意味。
“闫小姐,请自重。”承潮笑着问候她。
会所里,承潮喝得不比闫诺少,但此刻他除了身上的酒精味浓一些,看不出任何喝过酒的痕迹。
白皙的皮肤在走廊暖色的灯光作用下,中和了眸光里吃人的冷感。
闫诺可不管这些,她脑子全是要保住女一的角色,再晚一些,真发生关系了,那她就完蛋了。
不过杨劝是承潮手底下的艺人,这件事应该由承潮来管才对。
想到这儿,闫诺立刻指着走廊,“杨……”
承潮捂住闫诺嘴角,堵住她要说的话。
闫诺眉头拧紧。
承潮笑得优雅客气,却始终没有松开她的嘴巴。
他巴掌很大,能扼住她脸颊的同时,又盖住她半张脸。
唇瓣上传来他掌心茧子的磨砂触感,很刮,闫诺咽了咽口水都觉得搁。
他的指尖有淡淡烟草的味道,似乎是应酬时抽了不少留下来的。
“闫小姐,你喝多了,还是回去休息吧。”
他抓住她手腕,往她房间走两步。
步子被带得迈大了些,脚后跟又传来刺骨的疼痛,闫诺弯腰,表情狰狞了一下。
承潮立刻停下来,压着眼睛看向那银色高跟鞋后方。
纤细的脚踝上,有一道不太能琢磨深浅的伤痕,皮肤太白,渗出的血像是落在雪地里,一览无余。
就连鞋子内侧,也有了不少斑驳的血迹。
男人锋利的眉头有了起伏。
他后退一步,将她的手放到宽厚的肩膀上,拦腰抱起表情有些痛苦的女人。
惹眼的鱼尾裙摆自然垂坠,女人因为事发突然,双手紧张圈住男人的脖颈,婀娜的曲线在男人臂膀间起伏有致。
男人黑西服挺括,肩宽腰窄,抱起她毫不费力,他大步往前走,迈进昂贵奢侈的房间,干脆地一脚将白色的房门关上。
嘭的一声,闫诺终于反应过来,她在承潮怀里。
大红色的指甲抓着规整的衬衣,在凸起的喉结附近,熨烫得体的领口有了褶皱。
闫诺想挣脱,但和承潮对比,她的力气太小,挣扎起来,反而有种娇嗔的意味。
“闫小姐现在应该好好休息。”承潮将她放到沙发上,依旧是优雅微笑的模样,转身往柜子走。
闫诺跟着起身。
承潮折身返回逼近,压得闫诺后退,坐回沙发上。
承潮向她靠近,俯身压下来。
他高大的身影挡住灯光,将她完完全全笼在阴影里。
锋利的眼睛半眯着,带着捉摸不透的笑意。
凑近了,承潮身上的木质香水味盖过酒精,冲进闫诺鼻腔,让她产生一种被他环抱住的错觉。
闫诺攥着手,挪走眼。
承潮轻哼一声,抓着她脚踝,将她鞋子脱掉,扔到了房间最远的角落。
他动作很快,在闫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转身,在酒店准备的生活用品柜子里,找出一盒创可贴。
一边拆开一边往沙发处走。
承潮身高193,一身黑,皮鞋踩在地板上,响着骇人的动静。
闫诺慌了神,咬紧牙关,怔怔看着他。
沙发附近是暗红色的毯子,皮鞋踩在上面,声响没有了,却有一股蔑视的意味。
闫诺只顾看着他的脚步,直到承潮单膝蹲下,闫诺的脚踝被一只宽厚的,很暖和的大手托起,放在坚实的大腿上,她才回神。
承潮慢慢撕开创可贴,帮她消毒之后,又细心贴上,动作很轻。
她的眼神挪到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上,他这几年被岁月磨砺了许多,眼神没了当初对梦想的渴望,多了一份野心勃勃和老谋深算,五官锋利了,气质沉稳了,他确实很好看,比她在娱乐圈合作过的任何一个男明星都好看。
一只脚结束又另一只脚,就像七年前一样,那时,闫诺第一次踩着高跟去驻唱,回来也是弄得后跟全是血。
承潮就一边帮她清理,一边说不爱穿就别穿了,平底鞋也很好看。
但现在,承潮一言不发,也没有看她,脸上的表情是标准的公式商业微笑,似乎这是他的应酬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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