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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严肃的表情五条悟不是没见过，只是他这样周身透露着急迫却是头一次。
他看着太宰治露在绷带外的那只鸢眼，里面盛装着一抹明显的焦躁。纹丝不动的身体，不是平常的从容，而是充满紧绷感的僵硬。
虽然很想笑话他此刻的丑态，但五条悟的兴致却无论如何都提不起来。他从没想过，仅仅是对方的一个态度，就能让他这样不安。
「连这样一个男人都觉得棘手的事，到底是什么？」
“你认真的？”
怀抱侥幸，五条悟突然希望这个泥沼一样的男人只是特地跑到熊本县来跟他开个玩笑。
“认真。”
太宰治的回答没有停顿犹疑，这让五条悟的心情突然沉重起来，让他来不及托起，直直坠落。
“我凭什么要……”
“真夜大概是被背叛了！”
中原中也大声地打断五条悟的话，说完又咬牙压下帽子道了歉。
在路上听完状况说明的他，本想忍耐下急躁的脾气，让更了解情况的太宰治主导交涉。但是现在，眼看着两人始终不进入正题，简直就差吵起架来。目睹这样的情况，中原中也已经一秒都不想等不下去了。
“什么？”
五条悟小指掏掏耳朵，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而且是被朔夜出卖。”
更令人震惊的消息出现了。
“等等！你说谁？朔夜不是死了吗？”
猫猫懵圈.jpg
太宰治看了眼一通抢白的中原中也，开口从旁补充说明。
“死过，但是又活了。算是弥留在世的状态。你这双六眼，既然见到过夏油杰，应该就明白了吧。”
“居然……真的没死。”
五条悟隐约有过猜测，但出于对朔夜的愧疚和真夜的信任，让他没能继续往下思考。
这次虽然是从双黑口中听到的消息，但他在震惊之余，也有种意料之中的释怀感。
“所以真夜“怪物”称呼的由来能说明一下吗？这关乎到朔夜接下来的行动。他们都是我的同伴！如果知道他们在做傻事之后，我还这样放着不管的话。之后的人生，我绝对会后悔！”
对这番话最能感同身受的五条悟，突然攥紧了胸口的衣料，抓出深深的皱痕。
中原中也口中吐出的一字一句，都重重击打在他胸腔内鲜活跳动的心脏之上。
「-没错，如果放着不管的话。之后的人生一定是会被名为后悔的阴影笼罩一生的。
-就算知道朔夜现在还活着，可是他曾经死过一次的事实并不会改变。
-如果他没有复生，这一切还是会这样发生。刚才松的一口气，不过是太宰治口中“自我中心的安慰”罢了。
-所以，改变吧！
-现在开始也不晚，改变行动模式和事情做法。就算是自己十足讨厌的人，为了达成相同的目的也是可以稍微忍耐一下的，对吧朔夜？
-你现在也是这样做的吧。」
视线掠过太宰治，五条悟俯身揽着中原中也走到一边。
“你，说了很酷的话呢～过来这边，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而且，我才不要亲口告诉那家伙！”
中原中也对这个人更具压迫的身高十分嫌弃，下意识护着帽子后仰退开些距离，但还是别着眉默认了他避开太宰治的举动。
五条悟幼稚的迂回做法连他都能看懂，这点台阶倒也是可以递一下的。
倒是太宰治，他恐怕是早就料到了自己不会顺利套到话，所以才带上他的吧。
五条悟并没有拉开多远的距离，他鬼鬼祟祟地背过身和中原中也解释他刚才的问题。
“其实，真夜没有心脏。她的心脏是一颗强到没办法形容的咒核。当然，只是这样还比不过我。”
“呃！”
中原中也也不知道自己是在震惊这段话里的哪个部分。
不论是前面的【咒核心脏】还是五条悟【比不过他】的发言，五条悟都说得极为轻松。一度被称为“荒霸吐”的中原中也，心中却五味陈杂。
曾以为自己不是人类的每一天，从最初的排异感，到后来刻意遗忘。它始终像是一根掌中木刺，每每触及便总能感觉到无处不在的存在感。
真夜知道吗？自己的心脏是咒核。假如知道的话，他又该说些什么？别在意？这种话真的能管用吗？
“那颗咒核从胎儿开始就种在这里。”
五条悟食指直点心脏。他没有余裕去分心理解中原中也落在阴影下满脸的怒意是由何而生，只因他的怒火早已如同雷云层叠，无声积聚多年。
“经过多年的身体磨合和咒力污染，如今核已经成长为一颗了不起的‘心脏’了。”
最强不自觉加重的语气中透出森然寒意，和中原中也勃然的怒火两极相反，却同样气势咄咄逼人。
“真夜各种各样的能力，都是以咒核为能源驱动。至今为止，大多数她想办到的事，那颗咒核都在以各种可能的形式为她达成。引发的事件之多，桩桩件件都足以堪称奇迹。”
五条悟的表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卸去了轻佻，逐渐凝重起来。
“所以，如果真夜能够到达全盛期。只要那颗咒核还存在，就算她异想天开地想要永葆青春、长生不死，也完全可以达成。”
“也就是说，只要她想，她甚至可以成为那个凌驾于天元之上的存在。”
对上中原中也吃惊看向他的表情，五条悟眨眨六眼，语重心长。
“重申一遍！尽管如此，真夜比我还是差上一截！”
“不好，我们得立刻赶回东京！恐怕现在朔夜他们已经对咒高发动了袭击！森先生决定港口mafia在这个阶段退出行动，才会放我们来到熊本！”
用藏在头发下的窃听器听得一清二楚的太宰治，取下耳麦的动作也无半点遮掩。
获得最终情报的他瞬时理解了怪物这个词对于朔夜的意义。
只有怪物才懂怪物。
朔夜和真夜的能力一脉相承。在能力的开发中，他发现了真夜能力的真相。于是，他利用真夜的咒核，将计划推进到了如今离成功只差一步之遥的距离。甚至在这一点上连森鸥外都瞒了过去。
听到太宰治说的话，五条悟满面愁云。他没办法带着太宰治这个橡皮擦一起瞬移回去。但是当他和太宰治对视时，又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独自消失在了原地。
离开前还不忘催促一句。
“你们也快点！”
双方立场不同，港口mafia这边，既然森鸥外已经决定抽身脱离，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如果要参与这次的行动，势必不再被组织支持。
两人能以最快速被顺利送到熊本，就是森鸥外顺势放任他们，排除隐忧最确凿的证据。
如果他们想阻止朔夜，便只能更换方式，表面停留熊本，实则暗中回返东京。
…………
一边，瞬息归返东京咒高的五条悟却并没有像他自己想的那样顺利就能见到朔夜。
在他势如破竹地清除包围咒高的垃圾咒灵时，夏油杰从天而降，落在了他的面前。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物。
夏油杰身着袈裟，宛若回到多年前的高专时期，笑着向着他挥手打招呼。
“哟，悟！你终于来了。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被包围起来的高专，身处对立阵营，周围都是咒灵的情况下。不合时宜地，夏油杰又一次出现在五条悟面前。
五条悟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耐得住打击了，却在看到活生生出现在面前的夏油杰的那一刻，胸口再次剧烈跳动。
可惜，这次他们还是没能站在同一边。
“杰，朔夜在哪里？”
“别这么着急嘛，老同学难得见一面，不如一起坐下聊聊喝杯茶怎么样？这次我可是连羊羹和八桥也有准备哦～”
夏油杰眯起狭长的眼，战斗不是他的主要任务，他的主要任务便是阻拦五条悟。
虽然朔夜那边很让人担心，但也正因如此，这边的计划绝不能被打乱。
能把朔夜带回来的，不是他们。
第72章 「生死界限」
看似拥有相同目的的坚固阵营，在最终一刻却开始了一场早有预谋的分崩离析。
港口mafia的首领森鸥外，打着时间差支开双黑后，连同组织一并抽身脱离。将东京咒术界即将掀起的滔天波澜摒于身外。
把朔夜制作的新「书」通过组合透露给费奥多尔，虚晃一招。
老鼠们在横滨打出的洞口已经被武装侦探社全部暗中查清，只等时机到来，便可一网打尽。
十六夜朔夜带着咒灵钻进了天元结界。
当空间通道在真夜面前洞开时，少女正静坐等候在空无一人的训练场正中间。昏暗灯光下莹莹发亮的金色竖瞳，映照出通道对面的黑发男人。
数年如一日，男人见到真夜时，瞬息挥去眉间阴云，笑着向她张开怀抱，不吭一声地接住少女猪突猛进一般的剧烈撞击。
所有的计划都迈入了最终阶段。
只是，此刻身处东京的不止有这些人，还有海鸥学院的七号不思议——花子君，以及他的助手八寻宁宁。
海鸥学院，看似只是计划中途径的一家道具商店，里面仅与太宰治有过一面之缘的学院怪异与萝卜腿初中女生，却在收到对方的一条邮件后立刻行动了起来。
“危险！没事吧八寻？也对！毕竟是萝卜腿，走路都会不太方便吧！”
花子拦腰扶住差点从楼梯上跌落的下来的八寻宁宁。宁宁看着男生近在咫尺的笑容，脸色像是栽培成熟的番茄一样变得通红。
少女头顶蒸汽，捂着脸从花子怀里蹦跳出去。
“我没事！不要总是萝卜腿、萝卜腿地说啦！比起我，花子君你呢？刚才被我撞到了吧。”
“担心我？”
比起一般咒灵，外形更加接近人类少年的花子，开始围绕着头顶不断升起蒸汽的八寻宁宁转圈，拿她取乐。
“呵呵～我可比八寻要强多了，没关系的哦～”
“担担、担心什么的我才没有！”
脸颊爆红的八寻宁宁，正中坏心眼花子的下怀。咒灵嘻嘻笑个不停，催促她。
“好了好了，该工作了。快快！八寻也不想被那个暗黑大魔王教训的吧？”
！！！
“绝对不想！那个人，好可怕！”
想起花子口中所说的暗黑大魔王，八寻宁宁的头冒蒸汽病瞬间不药而愈。
两人端正态度，开始实行暗黑大魔王交给他们的任务。
“那，开始了。”
“嗯！”
通过连接两头的镜中空间，中原中也和太宰治被成功接引到了东京海鸥学院。
走在前面的太宰治一只脚刚跨出来，花子就大惊小怪地探过头。
“哦呀哦呀！好久不见啊，暗黑大魔王。啊，说错了，是太宰君。”
花子伸长脑袋向男人身后望去。
“这次没和雪女一起吗？还是说你把她弄丢了？”
期待从太宰治脸上看到些别样表情的花子，玩笑过后，才后知后觉地察觉空气静了下来。
太宰治脸上的表情的确没有变化，只是从一开始就黑得吓人而已。
“喂！装什么冷静啊？少骗人了！脸色黑得和我身上的制服一样，绝对不是不在意的样子吧！”
“没空理你，让开。”
被太宰治一眼瞪了个透心凉，花子晃晃悠悠地飞落到八寻宁宁怀里。
“好可怕好可怕哦，八寻抱抱～”
中原中也走在太宰治后面，心下急切却被堵着出口。好不容易能出来了，又被两个初中生模样的小孩挤回了镜框中间。
抬手拨开两人，中原中也齿缝间挤出的声音，让他的口气显得也不是那么友善。
“啧，让开。”
八寻宁宁抖着一双萝卜腿，抱紧了头埋胸口的花子退到墙边，贴墙滑坐地上。
太宰治看着至今没有收到六眼消息的手机，转头和中原中也对上视线。
“中也。”
“明白。我去朔夜那边，真夜就交给你了。”
“七号，再弄一次。这次要把我们送进天元结界内侧。”
“大魔王真会强人所难。结界内侧大概不行，不过，高专内部还是很容易的。”
…………
正如太宰治的预料，朔夜的计划从无错漏。就算咒术最强的五条悟不是计划内的一环，他也早早安排了夏油杰去堵住五条悟的脚步。
只是，人心总有变数。
“你是叛变了吗？杰。”
五条悟看着轻易被咒具钉在地面的夏油杰。旁边带着咒具在搭档的帮助下冲出包围圈就为了看一眼学长的灰原雄显然也没想到。
场中两个性格跳脱的人沉着张脸，唯独这个披散着头发，平日沉稳的男人，此时却轻松惬意得像是躺在郊游的草地上一样。
“这不是叛变，因为我们从最初开始就不是同样的目的。
没错，我本来想要杀了那些无咒力的猴子们。然后，悟……被你阻止了。
那时开始，我的计划就已经结束了，但这不意味着我就是你那方的。”
五条悟复杂的心绪堵着喉咙，让他说不出话来。
夏油杰望着久违的天空，清澈碧蓝的颜色让他的心也静了下来。偶然飘过几片不识气氛的白云像是发现了自己的冒失，匆匆散去。
“朔夜给了我第二次的生命。他知道你会阻止他们，所以我才出现在这里。为了阻止你。
我身上的术式你看到了吧，是朔夜的咒术手术，当时他就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了。如今他身上也是和我同样的术式。”
“你可以选择用战斗来阻止这一切，或者留下来和我在这里叙旧，一直等到全部结束。很长时间没见了，我们在这谈谈也是不错的选择吧？”
夏油杰等了数秒，没有等到五条悟的回答。他明白，这是五条悟的战斗，只是他想要的对手不是他。
“呵，果然是不行呢。”
“对不起杰，我不能停在这。”
话刚落下，五条悟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留在原地的夏油杰一个人自言自语。
“没关系，这样也好。我不是说过嘛，你的选择皆有意义。去吧悟，去做你现在最想做的事。”
倒地前似乎想说些什么的灰原雄，不甘心得闭上了眼睛，人事不省。
高大的男人口中抱怨着，盘腿在夏油杰身边坐下。
“这可不行啊，朔夜那小鬼可不是这样拜托你的吧，咒灵操使。”
“那为什么刚才不出现？你早就到了吧，伏黑甚尔。”
“为什么呢？大概是因为年节快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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