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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那东西带过来了？？”
娜塔莉娅险些失控，但随即平复了一下语气：“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完整地和我说过那东西的全部情况。”
“伊尔和陈微末天天像哄孩子一样对着那东西，那么久才被允许碰它。说实话，他们的了解也不多。”
“但她仍然试图驯服。”
“不是驯服。”萧端立刻否认，在这一点上，他还是比较认可陈微末的，“她从没想过支配过任何生物，只不过对方需要什么，她就提供什么，就算对方都没有语言、无法沟通，那也不难和平相处。”
“…和平相处。”娜塔莉娅冷笑一声，她看着陈微末艰难地移动，心里对“和平”两个字又有了一些新认知，“不是说那东西敏感多疑胆小，陈微末那么功利性的相处，还能打动它？”
“谈不上打动，只是熟悉了，而且她也确实毫无恶意，甚至还可以帮它。”
“帮它？帮它什么？”
陈微末在下面等了一会，单腿一路蹦过来也不容易，身上被那“肉干”发射出的不明能量束烧掉的地方又痛又痒，怎么站都不舒服。
半晌，娜塔莉娅给她打了个电话，两人远距离看着对方说话。
“阴晴不定，又不认主，你搞得定它？”娜塔莉娅一上来就泼冷水。
“搞不定也没关系，就算攻击我，我也能躲开致命的那部分，这就足够了。”
“什么样的武器你搞不到，一定要用它？”
“互相帮助嘛…”陈微末打着马虎眼，“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你现在的状态，能做什么？”
“什么都不耽误。”
“那就把摩林交给你。”娜塔莉娅冷不丁说道，“他转移的那批武器，有着落了。”
“毁了还是…？”
“那点东西带回来还没有飞行器的燃料金贵。”她故作悲伤，摸了摸胸前华贵的项链，“我只是有些感慨，我的第二任丈夫这么快就用尽了他的利用价值，这就要死了。”
“对吼。”陈微末习惯了她这副模样，“你之前不是说，还需要一个孩子来继承王位。”
“长得好的基因固然可贵，但愚蠢的劣势基因还是不要来污染我了。何况他那些活也不是很让人满意。”
萧端在身后不自觉咬了咬后槽牙，但什么都没说。
“哦…”陈微末故意拉长声音，“那他的死亡方式？”
“尸骨无存就好。”
“明白。”
晚上萧端回宝石谷的时候，苏小小正拽着撒泼的银豹在地上搏斗。
他发现这个精神体其实不太喜欢人类。
虽然她过去所做的事全和人类的群体有关，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她甚至没有主动提出要去搞乱哪里的秩序。
因为陈微末一定要拿下那生物的决心，苏小小在这里停留了很久，每天招猫逗狗，也不太和人说话。她连伊尔都是爱搭不理的。
她似乎，比伊尔强大很多。
伊尔和陈微末坐在一旁围着一个拳头大的小肉干聊天。
看起来，进度不错。
这个各干各的场面，又诡异，又温馨。
陈微末见萧端走近，她主动叉走他。
因为他是一定会正经谈工作的。万一把那东西搞烦了，倒霉的还是她自己。
“摩林…”
“这种活我熟，你不用策划，只不过他被我们掉包带走之后，你来审讯，不然我下手没轻重，弄死就不好了。”陈微末主动规划起来，“你盯着摩林的动态，我先出去一下。”
后面的肉干好像跳动了一下，萧端正好瞥见，心跳差点停止。
他是见识过这东西的威力的。
他也不清楚，陈微末是怎么让它同意，带走它身体的一部分到地面上的。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你不会是…要带上它？”
“是啊，它告诉了我一个地方。”
“…你们是怎么沟通的？”
“一些技巧，和真心。”
陈微末手上玩着一块石头，有一搭没一搭扔着玩。
“等把队伍整起来，我们就可以掌控主动权了。”
第170章
功利心做得极致，也是一种真诚。
还是看老卓做事，陈微末才想到的。
老卓朋友遍布星际，虽然他做的是雇佣生意，但从来不是一锤子买卖。
一上来的提防也只是为了筛选出合适相处的人，如果是被他认定为可以接触的人，他都会平等地尽力帮助。
不熟悉的，就主动联系，熟悉的，也尽心保持。
陈微末以前看着，心里觉得累得慌。
她自知做不到，但平时也照猫画虎地不自觉学着做，真等到了用人的那时候，她竟然真的能拉起一小支队伍，不用自己一个人冲锋陷阵。
她现在看着眼前山崩地裂，土石和烟尘不断喷涌扩散，遮天蔽日，脚下原本坚实的地面都像液体一样晃动，随时都会被砸死，但脑子里仍在感慨。
她走过很多地方才找到和蒂尔特斯地下差不多的那种东西。
因为奇特，所以没法用已知生物概念来描述。
但的确是一种产生了自我意识的生物。
它们体型巨大，往往有半颗星球那么大，外形千奇百怪，有的像是半风干、带有褶皱的肉皮，有的像是干枯扭曲的树根，有的从外表看就是一块石头。
但真的做化学检测，它又像是某种能量的压缩状态形成了实物。
它是流动的，存在于纬度缝隙之间，不属于任何一个世界。
她至今找不到办法和这种东西沟通，只是幸运地偶然碰到了一点文献，那时的人命名这种生物为蛭——喜欢团成球，伪装成陨石或行星漂浮在太空中，没什么主动性。它们还不需要进食，不用动弹，时间长了，身上就附着着很多石块，把它们包裹了起来。
虽然体型庞大，但其实每一部分的功能都是一样的，即便掰下一小块，它也拥有意识。
而且因为它们自身的能量，这样形成的星球上的资源往往会十分丰茂，就像蒂尔特斯。
那些生活在它们身体上的生物，世代受它们恩惠却不知，而它们也逐渐封闭自己，没人主动招惹它们，它们就不会苏醒。
没人知道它们能活多久，这一点资料也是耗费多少年记录下来的，也许都没有普适性。
但唯一能确定的是，它们很孤独。
因为无尽漂浮，所以找不到同类，千年万年就这样寂静地度过。
要么藏身地下，要么碎成小块。随着陨石砸到星际各处。
伊尔感受到的情绪，数来数去，也不过是寂寞，害怕，和好奇。
但和它们进行情绪互相接触的时候，伊尔说，很舒服，但也很可怕，好像某种深渊，他清醒地看着自己被吸进去。
那种共情能力，在生物中都很难找到。
陈微末现在找到了它的同类。
就在这颗毫无生机的星球下面。
“陈微末你倒是跑啊！？！”
顾文州进了机甲，已经飞到半空中，碎石还在时不时地砸向机甲外壳。
刚刚一切发生的太突然，陈微末一个人拉开距离走在最前面，半点预兆都没有，地面裂陷。他都来不及去拉她一把。
可陈微末看起来，就像没意识到周围的变化一样，定定地看向前方，一动不动。
陈微末早就和他们几个前指挥说过，不要随便勾连她的感知，只通过耳机说话，可现在这个场景，顾文州在那边的呐喊，她也只能听到模糊不清、细微的声音。
旁边林千星的机甲一头就往落石里冲，顾文州顾不了那边，但拽住了林千星送死。
“你也冷静点！”
他眼睁睁看着一块巨大的碎石隔断了视线，陈微末在这后面生死未卜。
“她有能量盾，不会出事。”他也在尽量冷静下来，“你的精神力又不是摆设，你应该能检测到，她还活着。”
在精神力层面，他承认林千星比他强一些，但大概率是因为林千星体内有两个人的缘故，他绝不承认是天赋原因。
所以林千星能做到的，也比他多一些。
“还在吗？”
设备里突然传出陈微末的声音。
“…活着就赶紧出来！”
顾文州咬牙切齿，他本来就不太同意来找什么怪物同类，不可控的“队友”，不要也罢。
“你们往后退退，别被砸到。”
“…”
林千星现在冷静下来了，他听到陈微末这话，忍不住笑了笑。
他们两个刚退到安全区域，忽然一道地皮扑面卷来，到跟前却又戛然而止。
土块打开一点，陈微末完好地站在里面。
“…这算什么？”
顾文州出了机甲，满鼻腔的土味，可眼前形成的诡异即时地貌又似乎证明，陈微末又赌赢了。
她真的和那东西达成了某种共识。
至少不会伤害。
“我早就说它性格其实还不错的。”
陈微末跳了下来，带过来的那块小肉干也变了形状，它拉长了自己，颜色还变淡了，软趴趴地挂在了陈微末肩膀上。
“所以它们是什么，认祖归宗？当场结拜？”
“不知道，反正，好像挺开心的。”
陈微末透过很久之前拿到手的可以传导情绪的石头，接收到了蛭的情绪，目前来说，还不错，一切顺利。
就在顾文州研究蛭的过程中，不远处的空中，一道火光越来越强烈，林千星看着它直愣愣地砸向地面，转头看向陈微末。
“…这么巧？”
“也不能算巧。”林千星缓缓开口，“这东西体积那么大，几乎翻起了半个星球，引力早就发生了变化，寻常飞行器受到干扰也属正常。”
“…过去看看。”
和林千星说的差不多，小型破烂飞行器没那么强的控制，不得不迫降，但好在里面两个人还活着，也没受什么伤，就是脑子有点不太清醒。
陈微末认得他们的队标，是星际间专门拾荒的组织，叫纳尔逊团。
她初到联邦做的采买，在外面其实和拾荒这个工种差不多，只不过，她目标更清晰，拾荒者是有什么捡什么。
陈微末从自己的包裹里翻出营养液递给他们，他们意识清明一点之后，才渐渐咂么出味来。
“这是…你也是…？”
“我不是，只不过认识你们同组织的人，是他们送我的。”
纳尔逊团自制的营养液不向外流通，因为拾荒者总是在外，来不及互相帮助，所以基本可以算是断绝了一切后援，所以他们自己做的营养液要比星际间流通买卖的要更加有效，味道也不同。
陈微末给他们这个，也是想避免一上来就猜忌防备。
“那就算是朋友。”那两人拉着陈微末伸出的手借力站了起来，“我是塔隆，这是夏。”
“陈微末。”
陈微末简单介绍，刚刚看他们的飞行器的损坏，好像不仅仅是摔出来的，还有明显的武器攻击痕迹。
“你们从哪来啊？”
“…别提了，也是倒霉，我们去艾克尼克星拾荒，结果遇上那里打仗，我们也是费了好大劲才逃出来的。”
“艾克尼克？”顾文州仿佛触碰到了关键词，“那里怎么会打仗？”
“你知道这里？”陈微末反问。
“艾克尼克是联邦境外的一个观察点，但也没那么重要，算不上战略级别，而且比较荒，就算是休斯打起来也轮不到那儿啊？”顾文州问塔隆，“你知道是谁在那打吗？”
“好多联邦士兵，还有一边…我没看见人，就是在不停地轰炸，艾克尼克的防御线碎得都复原不了，几乎是单方面碾压了。”
顾文州神色不太好。
他长那么大还没听说过联邦有过这么落下风的仗。
他们三个帮着这两人修好了飞行器，还送他们一点装备，目送他们离开。
“你想去艾克尼克？”等人走了，陈微末问顾文州。
“…”
他不回答，可陈微末知道，顾文州是想去的，只不过一旦露脸，后面不知道会有什么麻烦。
“走吧，又不差这点燃料。”
陈微末刚迈步，她肩上的蛭就有所晃动。
她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又走了几步，大地又颤了颤。
“它是不是，要跟着？”
林千星大概看明白了，这是赖上陈微末了。
安安静静那么多年，突然有人主动帮它找同类，怎么会轻易放过。
但是这么大的东西，怎么带？
“飞行器…和这个星球，同速？”陈微末默默问道，这次安静。
艾克尼克离这里不远，还没飞到，就能从监测器上看到前方火光一千，各种碎片高速甩出，几乎无法靠近。
飞行器放出能量盾也差点被砸得失效。
而且数据显示，这里的辐射很强，很不正常。
“这里以前也这样？”陈微末问顾文州，可很明显，对方的表情告诉她不是。
和塔隆说的一样，她没见到攻击方，但仍然攻击不断，并且武器规模和联邦旗鼓相当，甚至更强。
“这架飞行器上…有一个能量罩，足够大，但是不知道能撑多久。”陈微末立刻做出决定，听到联邦打仗，她没什么心理波动，只不过不想让顾文州那么纠结，“现在需要一个机甲出舱配合一下。”
“我来。”
顾文州立刻应下。
大致流程不难，只是有风险，就像是撒网，然后借助惯性，把自己甩进网里。
陈微末把大型蛭留在那里，伪装成一个漂浮的陨石，他们三个随着飞行器，把自己投掷进了艾克尼克境内。
在火光轰鸣中闯出一条路，在能量罩形成聚合的一瞬间，世界清净了。
无数机甲在空中飞行，战争终止，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只是有些人注意到了一个陌生的飞行器，和一架陌生的机甲。
陈微末出舱，爬到了外面，在这里她也不得不穿着防护服，不然长时间暴露在这种程度的辐射下，她也不能幸免。
众多机甲围着他们，只有一个冒出了头。
陈微末一愣。
于纤云？
第171章
“我就是说怎么攻击突然都被拦住了！这是你搞出来的？可以啊！”于纤云的机甲外壳已经有了损伤，按照往常，这种已经可以下场了，但她仍然在坚持，可见这里被压制得何等惨烈。
“你们到底在和谁打？”陈微末问，总不能他们都不知道吧？
“…”
于纤云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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