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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是一个很小的星球的立体图，上面有一个占地很广的房子，房子周围还有耕地和花园。
“这是…”孟乐知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我大概算了一下，当初改造可能花了八千万往上，再加上别的设备、武器之类的…”
即便是现在，陈微末算起来还是觉得吓人。
摆面前一座纸币山，她生吃都没有那么快。
“总之！这个地是我的，房子也是我的，我还加了一套防御装置，可以还债了！”
孟乐知听完，心里有点复杂，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
听着像是清算。
“还完钱，不回来了？”
“啊？不是，我不知道…”陈微末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没有，这一码归一码，差点被你带跑偏了。”
陈微末向石头上迈了一步，和孟乐知的视线平齐：“还完钱就觉得不欠别人了，就…可以正常相处了。”
“…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种心理压力？”
“人情债还不完，但是这种债我还是可以还一还的。老卓说的。”
“老卓…”孟乐知停顿一下，轻笑，“还教你人情世故呢。”
“没有，就是随便聊天，我跟他说我又要走了，他问我这边的朋友怎么办。”
“你说什么？”
“我问他什么怎么办。”
“…的确是你会说的话。”
陈微末真的在认真回想他们的对话：“老卓说，人情债是还不完的，欠着欠着，人就离不开人了。”
“你会觉得是个麻烦吗？”
“以前觉得。”
“现在呢？”
“现在算不清了，就稀里糊涂地过呗。”
迎着晚风，孟乐知看向远处绚烂的色彩，嘴角悄悄勾起几分。
“你这个房子，我得去视察一下，你还得跟我进行一下交接。”
第102章
苍茫大地上，空无一物，只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缓步向前，在厚厚的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
风一吹过，半点痕迹也留不住。
裹得像个球一样的人看了一眼坐标，掏出探测仪，仪器启动，立刻发出警告——
有毒气体超标，注意防护
就是这了。
陈微末摘下口罩，寒气瞬间扼住了她的呼吸。
这大概是她经历过的最冷的地方了。
不过对她来说也是好事，环境恶劣，来的人就少，就没人和她抢东西了，
她沿着地图一点一点步行，布置了一个巨大的设备阵型，在机器辅助下在每一个节点都搭建起一个巨大的储存罐。她再慢慢远离，去到彻底安全的位置，才启动装置。
瞬间白雪漫天，形成浓重的雪雾，她看不清前方，只能听见让人不舒服的沉闷的机器轰鸣。
许久，声音渐停，陈微末才冒出头。
她检查了一下抽取含量，计算分配额——
每个军区，二十罐，可在压缩后供十座大型建筑群正常运转五年，那每年可以从采购里节约一亿星币。
蒂尔特斯王国，三十罐，但是娜塔莉娅可能看不上这点东西，就充作境外储备吧。
家里，留一罐，万一有用呢。
她算好，又默默掏出运载机器人，把所有能源装箱带上飞船。
天空中忽现一个光点，转瞬即逝。
陈微末看到了，但是没管。
在外面干活，难免遇到同行。何况今天，她本来就不占理。
远处停放飞船的地方发生了剧烈爆炸，脚下雪地松散震荡，陈微末降低重心，等爆炸停止她才继续走，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用从蒂尔特斯带出来的飞船，材料都是联邦不曾见过、强度也是远高于目前联邦已知水平的，她既能免于袭击，也算是帮蒂尔特斯的材料工程师们做个测试，一举两得。
而她本人，身上的物理防护盾和能量防护盾也给她留出余地逃离最凶险的境地。
远远看着，那边好像有几十个人影。
陈微末不慌不忙，按照原本的速度走过去。哪怕脚下时不时有警告的枪击，她也没有停下。
“诶！”陈微末忽然喊了一嗓子，“轰炸可以，别抢我东西！”
那群人置若罔闻，一边攻击着陈微末，一边把机器运输的能源罐搬到他们的飞行器上。
“过分了。”
陈微末整理了一下身上，朝那边飞奔而去，忽然变得如履平地。
她速度很快，冲到对方跟前，他们还持着武器没来及做防御动作。
陈微末下手很狠，一拳砸向一人的脖子。
没有想象中的血腥，陈微末的手下有一种冰凉的感觉，头身分离，只有几根传导线露了出来。
“又不是…”
陈微末有点失望，她边打边退到一旁，在给每个敌人贴上微型传感器后抽空点了几下光脑。
她的飞船立刻发射出同等数量的微型导弹，精准攻击每一个人。
战斗结束，满地碎片。
陈微末回到飞船上，摘下身上沉重的装备。
“你也不下去帮个忙？”她对坐在驾驶舱、把腿翘在操作台上的女人说，但语气并不是真的指责。
“你一个人也可以，我相信你。”
那女人用脚蹬了一下，椅子转了过来。
无论是谁，都会首先注意到她的眼睛——更准确来说并不是眼睛，只是在眼睛的位置上戴了一个小显示屏。
她的眼睛在之前的战斗中毁了，现在用脑接屏幕替代，兼备场景即时分析功能。
至于为什么选这种浮夸的而不选人工眼球…她乐意。
陈微末去后舱检查能源罐入库情况，已经装载了百分之八十。
“这次又是智械。”陈微末向那人抱怨。
“不是早就和你说了，我这种冤大头应该剩的不多了，怎么可能都派过来对付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了。”
“我忙活大半年只能套到一个你？”
“怎么？委屈你了？”
左云腾的一下坐直。
自从陈微末离开希泊，她就满星际得找能源。
用华澄给的信息和娜塔莉娅给的情报，她把迪福雷斯特在邦外的非法和秘密能源目标地都翻了出来。
半年多的时间，她已经明抢或暗占五个星球的能源基地了。
这已经把迪福雷斯特惹急眼了，她前前后后遭遇了十几次攻击，有正面冲突，也有暗杀，但都让她逃过去了。
而左云就是在这十几次交锋中非常侥幸的一个“战利品”。
陈微末自己都觉得意外，竟然还能遇到和她一样的改造人。
那次打的惨烈，如果不是陈微末知道改造人的相对弱点是心脏，她已经死在那次混战里了。
不过她也很幸运，几十个改造人里有一个因为受损严重，脑子恢复了一点人类应有的情绪，只不过代价是身体机能不如陈微末的一半，和一对眼睛。
活着就好。
这是左云恢复意识、捋清自己这十几年浑浑噩噩的生活后，说的第一句话。
“这次，量不大啊…”左云看着外面仍在工作的机器，说道。
“量少，但是质量高，在哪都能用一阵。”陈微末闷头工作，“一会你带一罐回家，我还要去别的地方。”
“我不去。”左云直接拒绝，“你那个朋友有事没事就去家里，你要是不在他就待到你回来。我才不想跟他待在一块。”
“…又不会吃了你。”
“但是烦人啊！你不是说你送过他一个房子吗，还特别大，怎么还过来挤现在这个小的？”
“…可能，最近太太平了，他没事做。”
“反正我跟你一起，不单走。”
“行吧。”
陈微末处理好那些，在光脑上发了个消息——今日份打卡，活着。
很快，就有了回应——你能不能热情一点？
——手冷，不想打字。
——…
陈微末在群里应对欧治和戚以轩的强势撒泼，就听见左云隔着好几个舱门大喊：“诶忘了问了你要回联邦吗？”
“…过来说话！”
“我问你要不要回联邦？”左云开了舱门，探头进来。
“得把一部分罐子送回军区，但只是去边境。怎么了？”
“昨天不是公开撤销了顾青烈的联邦外长身份了吗？你不去凑个热闹？”
陈微末对左云没什么隐瞒，过去的很多事需要让她也知道。
“有什么可看的。迟早的事。”陈微末很平静。
“话是这么说，这不是大事嘛，不得庆祝一下？”
“万一让他濒死翻身了，那不就尴尬了。”
“不会的，顾青烈一点动静也没有，你不是也都确认，他的境外私产被查抄了很多吗？”
陈微末知道顾青烈没什么能力挣扎了，他以前的靠山有些自顾不暇，有一个那么好的矛盾点可转移，他们自然会放弃顾青烈。
可陈微末心里就是觉得有什么东西没有结束。
心里藏着事，可她还是勤勤恳恳当运输工。
迪福雷斯特不会因为她抢走的这一点苍蝇肉而垮台，但各个军区却能因为这些而逐步减少对能源公司的深度依赖。
军区日后是要自行开采和储备能源的，她现在做的一切，只是在割席前的一些小预热。
华澄不会公开和迪福雷斯特切割，但他为了军区的利益，愿意和陈微末达成这笔交易。
说白了，迪福雷斯特是否倒台，陈微末是死是活，他都无所谓，只要军区获利，他不在乎执剑人是谁。
而陈微末，她一个人能做的极其有限，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她有时间，有耐心。
虽然她看起来像没事人一样，可左云觉得别扭。
“你要不放个假吧，我看你看得难受。”
“那你少看我。”
“…我是在关心你！”左云知道她在烦什么，但凡结局落地前，有点虚无缥缈的瞎想也是常有的，“要不你自己出去遛遛？”
陈微末本来没想搭这茬，但扫了一眼导航坐标。
“好。”
“…什么好？”
“我要自己出去逛逛。”
“你这是突然想开了？”
陈微末拍了下她的肩膀：“如果孟乐知又去了，你别再轰人了。”
陈微末开着一架小附属飞行器离开了主机。
她记得，林千星好像住在这附近。
她和林千星已经有七八个月没联系过了，是怕有心人发现他们之间的暗中合作，也是默契地不想再接触。
可现在，林千星这个最初委托人，竟然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陈微末要沉不住气了。
林千星也是先锋骑兵，但和陈微末不一样。
陈微末是挂名，实则去和迪福雷斯特较劲，可林千星却是实打实的散兵。
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遇上。
她还没来过林千星在这里的住处。林千星只是跟她说过，有事直接来这里。
这么荒凉的星球，和林千星在联邦时的众星捧月相比，真的是天差地别。
连他那个小屋子外面看起来都破败不堪，破铁块杂乱地堆在进门的路上，他都不收拾的吗？
陈微末敲了敲门，没人应，甚至门没关，她直接敲开了。
屋里倒是没什么奇怪的味道，但她敏锐地警惕起来。
不论林千星在不在，这都不正常。
陈微末放缓放轻了脚步，屋里好像有人，最里面传来一声非常轻微的响动。
她轻轻推开一条缝，是林千星。
屋内一片狼藉，他背对着陈微末，好像很痛苦地支撑着跪着。
“林千星？”陈微末想确认他的状态。
“陈微末？”
他声音还算清朗，好像也不是受伤，但不知道为什么，陈微末好像听出些疑惑。
“陈微末？陈微末…”他重复了几遍这个名字，“娜塔莉娅，过得还好吗？”
第103章
陈微末人虽没动，但心几乎停跳一拍。
林千星从没有问过这种问题，他只关心陈微末从蒂尔特斯王国获得了什么消息。
而且他的表情和眼神…
眼神是那么炽热强烈，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狼，不驯中带着些明显的杀意。
“是…林千星？”
陈微末又试着问了一下。
但见到林千星起身，滚了一身的土，衣服也都扭曲了，他还是那一副表情。
陈微末直接把他打晕了，深呼一口气。
等了几个小时，林千星才醒过来。
他眼睛还没睁开，就觉得头一阵剧痛，而自己，倒在了地上。
最诡异的是陈微末居高临下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
“我睡多久了？”他自己盘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你怎么看我在地上，也不扶一把？”
陈微末没说话。
林千星缓过来，这才问道：“来找我做什么？”
还是没得到回应。
“你怎么了？”
陈微末看他的样子，好像是一点也不记得他自己那副模样。
“你好像并不意外你在地上。”
“…偶尔换个地方睡睡，新鲜。”
林千星忽然双脚腾空，被抵着脖子压在了墙上。
“还是第一次见吧，罗斯希尔？”
陈微末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极具压迫力。
林千星要呼吸不上来了，他连忙拍了拍陈微末的手，示意她松一点。
“你先松开，我跟你说！”
陈微末犹豫了一下。
周围布局没什么机会给林千星反杀，她这才稍稍松手。
林千星如获新生，扶着陈微末的胳膊猛咳：“你这人怎么那么冲动！有话不能好好说？”
“你再废话就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了。”
林千星捏着陈微末的手臂没撒手，他有些无奈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问，她也会知道？”
“…罗斯希尔？”
看林千星的表情，果然，陈微末没猜错。
当时娜塔莉娅说，守林人的记忆代代相传，她怀疑罗斯希尔就是装作了林千星的样子。
但现在，陈微末感觉，林千星也在。
“她现在没出来，但她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林千星此刻已完全恢复如常，“刚刚你们见过了？”
“到底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看起来那位女王陛下知道守林人的秘密。”林千星表情有些落寞，但并不多，“她说的没错，罗斯希尔——也就是我的母亲——就在这里，只不过偏离了惯例的是，我并没有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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