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还有牧枯的配图。
陈微末现在也看不出好坏,但对比着孟乐知的那架,形制几乎大差不差。
没想到怪老头是真的有两把刷子,不是唬人的。
其实陈微末一直没有完全相信,但一是她对于自己的能力有信心,被骗了也能把钟贺拆掉,二是她觉得能把自己做成机甲的人多少会一些,她肯定是能学到点东西。
没想到捡到个大的。
她按了按身上的血痕,至少不往外渗血了,一闭眼,就昏睡了过去。
许是太累了,她睡得不太安稳,印象中还是第一次做梦…意识沉浮飘荡,她好像在奇怪的地方,被一群人殴打,而她竟然完全没有还手,只是在被击倒后迅速站起来。
大概梦是反的,她从来都不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
接下来几天她都不太能瞧见钟贺的身影,进进出出不知在忙些什么。
她也没功夫管,她自己的任务都完不成。
她在机械机甲这方面完全空白,一开始连图都看不太懂,钟贺给的资料就没有适合初学者的。
她只能硬着头皮,一边打开着机甲入门,一边看着钟贺给的行业最前沿设计图,发疯式学习。
三天期限一到,钟贺带着十具机甲出现在陈微末跟前。
“这都是你做的?”
“从前的存货,我改了改,与时俱进了一下。”
钟贺和自己的机甲站在一起,这才显出普通机甲和作战机甲的不同。
“可惜你只能和无人驾驶的机甲对打,敏捷性肯定会差着,但也没办法。”钟贺叹了口气,但马上振作精神,“我先考考你基础知识——你知道人是怎么控制机甲的吗?”
非常基础,陈微末刚背的:“感知力和舱内的手动控制系统共同作用。”
“嗯,这句虽然很废话但是无比重要。”钟贺点了点头,“你虽然力气大,但是技术材料也在不断更新,迟早有一天你的力度会不占优势。所以你需要智取,通过精准的破环或拆卸来切断人为的控制,甚至,扰乱驾驶员的心智。”
陈微末恶补三天知识,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
饶是她是军武出身,也觉得这稍微有点歹毒了。
战士通过感知力来控制机甲,他们会利用传感系统让自己和机甲成为一体。
但机甲内部结构十分复杂,机甲师为了让感知力最大限度地被利用,构建了无数精细的元件。如果破坏了脑部传感,不仅机甲会丧失感知力的那部分控制,还会对驾驶员的精神造成反噬。
至于反噬结果,那就要看她手黑不黑,以及对方精神力强不强了。轻则昏迷,重则大脑受损。
钟贺又问了一下能源、传动、感知系统的普遍分布,让陈微末指出了相对应的位置。
“还行,这对于你初步对抗就够了。现在你试试第一台,左臂用手卸,右臂用刀卸。”
钟贺设了个对照组,在训练陈微末的同时,自己也要做相应数据记录。
陈微末照做,在机甲发动的一瞬间,跳向臂膀的关节处,冲着最薄弱的地方奋力一击。
她平稳落地,那条机械左臂也掉落。
钟贺的面板上显示了力度,几乎可以与机甲的打击力相抗衡了。
果然没看错她。
这和设计制造一台SS级机甲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弥补了机甲在一些场景的薄弱。
陈微末抽出刀,有些犹豫:“我的刀会断吗?”
“不会,如果乌兹都断了,那就没有什么可用的材料了。你就放心大胆地砍!”
陈微末得了肯定,挥刀斩下。
但她觉得很空虚,都是花架子,完全没有实战的紧张感。
“你能不能跟我打?”
钟贺瞳孔微动,他虽然精神力SS级甚至几十年来不断精进,但当初不入军队就是因为他懒得动…
体能不错不代表他勤劳。
“我是文职人员,不打架。”
“可是资料上说机甲师亲自参与测试是很重要的一步,你不实战,哪来的心得?”
“…我曾经实战过。”钟贺说着说着觉得不对劲,“现在是我教你,我要什么心得?今天结束你给我交上来一篇实战感受,八百字!”
钟贺慌张回屋,边走边交代:“剩下的我都设定了不同的动作,你你你给我把它们拆了!”
.
陈微末虽然整日索然无味,但凡是钟贺所说她都老实照做,连钟贺都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这不是给他这个老师身份抹黑吗?
他原本设想让陈微末在掌握机甲结构的情况下消耗最少的能量迅速解决战斗,但他没想到这人上手那么快教学进度那么顺利。他也曾让联邦士兵辅助他改良机甲,他们却没有这种效率。陈微末的学习能力不是他遇到最强的,但她自身的实力足以弥补这一差距。
“我看你这阵子掌握得不错,要不要冒个险,找地儿实战去?”
陈微末一听,两眼放光,但是立刻又担心:“你不是让我去偷袭联邦吧?”
“…我又不傻,就算你想送死,我也不想让联邦知道我还活着。”钟贺翘起他的机械二郎腿,妖娆地张开双臂靠在墙边,“我知道个地方,混乱、暴力,毫无法纪可言,可能走在路上看了一眼擦肩而过的人就会被打。”
“机甲…不是联邦特有吗?”
“当然,我说的地方没有机甲,但是有些类似的——一些小偷小摸的人到处蹭点武器设备,拼凑出来能武装自己的类机甲。这性能肯定是不如机甲啦,但是这群人穷凶极恶,从来不按路数出招。你不是就想体验一下实战的刺激感吗,这够不够刺激?”
“我有没有跟你说,我曾经是军官?”
“说过啊,怎么了?”
陈微末虽然没什么表情波动,但语气难得有点微妙:“我有项职责的就是收拾一些惹事的社会败类。”
“…军官就做这?”
“小地方,安稳得很,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钟贺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照她所说,那么一个落后、无法进行长途星际航行的小国家,她是怎么逃那么远的?
但是这个问题在眼下并不重要,重点在于这种不受制辖、不被监管的地方确实不好找,能蹭一个是一个。
“就问你去不去!”
“…去…”
“那就好。”钟贺一秒变脸,“挺近的,以后我们每天往返,还方便你休整。”
陈微末本来心里还嘀咕,乱能乱到哪去,直到落地刚迈出第一步,她就踩到了一个人。
准确来说不算是人,是一个有着五个触角、上半身像恶心虫兽的东西。
陈微末抬脚,鞋底还有粘连的粘液。
“…这是什么啊?”
钟贺动了动鼻子:“狼草的味道,好久没闻到了,没想到这东西还在传播。”
“狼草是什么?”
“让人成瘾的东西,抽一次这辈子就完了。”
二十多年前在星际间流行过一阵,但是因为对神经伤太大,大部分星球强令禁止。在这种地方还有倒是不奇怪。
钟贺跨过那个烂泥似的家伙:“走吧,今天先在城外打,一步一步,打到最乱的位置。”
“好。”
陈微末虽然不怕事,但也不太会主动惹事。
她不自然地跟路边不像好人的进行视线接触,但也只收到了厌恶傻子的回瞪。
“这跟你说的不一样啊?”
“去他们跟前挑衅,你这样只会让人觉得你眼睛不好。”钟贺给她打个样,盯上一个四肢被机械完全覆盖的人,他大喊一声:
“那个人棍!过来!对,说的就是你!”
第13章 师父我就是爱忆往昔
那个被挑衅的可怜人似乎听不懂联邦的语言,但按照经验,这个语气、这个姿态,不是善茬。
他刚想冲上来,旁边几个人拽住了他,还叽里咕噜交流了起来。
陈微末也同样听不懂他们。
“他们在说啥?”
钟贺自带语言转换功能,给她实时转播:“说我这一身看起来很唬人,说不定很厉害,不要轻易出手,但是你好像很柔弱,如果打起来先搞你。”
“…你不会因为我们语言不通暗中挑事吧?那人真是机械臂?别只是在手臂上覆盖一层防御装置。”
“四肢都是机械,我扫描过了。”钟贺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他俩小声交流着,对方忽然割断了其中一个来劝架的喉咙,暗棕色的血甚至喷溅到了陈微末的身上。
“…这又是怎么了?”
怎么说得好好的突然开始杀人?
“好像是他认为这人在瞧不起他?”
…
没等搞明白,那个半机械人的左臂突然自动断开,飞出一条极长的锁链,直逼陈微末的面中。
陈微末在钟贺那见识了太多奇形怪状的武器,眼前这个,她竟然觉得不过如此。
她侧身躲过,瞬间移动到那人跟前,抬手断了他的左臂,扔给了钟贺。
“你还有什么?”陈微末问那人,虽然无法交流。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少了一部分,错愕之下猛张嘴,吐出一条软管状关节。
陈微末皱了一下,她以为只是换上了金属义肢,没想到他改造得那么彻底。
她好像完全不在意上面粘稠恶心的黄液,扒住对方的上下颚,使劲一撕,将他脑袋从中间扯开。
并没有脑浆四溢的场面,反而掉下来几个零星的金属部件。
“呜~”钟贺观战观得很开心,这确实比设定好规定动作的机甲要更能刺激陈微末的战斗本能。
她在矿星的时候虽然动作也迅猛,但少了点你死我活的架势,太安逸了。
陈微末惹了这一个,周围稀稀落落也有上前挑战的,但都一一落败,她只轻微皮肉伤。
等晚上回到矿星陈微末照例完成钟贺口头一时兴起布置的、但他本人并未放在心上的“打后感”,钟贺却偷偷走到她身后:“今天怎么样?”
“还好吧,但我发现跟机器打有个好处,我和人打的时候总要担心会不会把对手打死,可是面对机器就不会考虑这些。”
“可是机甲里的是人,你又要怎么办?”
“所以我一直在找折中点啊,在破坏机甲的同时不伤害到里面人的大脑。这也是我跟着你学的原因。”
钟贺可没想那么多,他就是想收集个数据,无所谓陈微末对机甲战士有没有身体上的伤害。
如果对抗缩手缩脚,这种善意迟早会害死自己。
但反正他早就把他“铁石心肠”的建议告诉了陈微末,而对方总是敷衍地回应,显然打心里并不认同,既然如此,总得让年轻人吃些苦头才能明白人心险恶的道理。
“你是不是怕如果将来被联邦盯上,你下手太重,给自己惹事?”钟贺发出直击心灵的一问。
“…我不愿意当难民,在联邦当然越没存在感越好。”
‘你可拉倒吧,别人我信,就你,还能没人注意到?’
陈微末幽怨地看向钟贺,真就哪壶不开提哪壶。
“还真有?”钟贺突然来劲了,“说说,看有没有我认识的?”
“你岁数太大了,我认识的都是年轻军官。”
“…你稍微尊重一下你的老师,我好歹也是联盟的SS级机甲工程师,跟当时不少的厉害的名人合作过好吗?”
“比如?”
钟贺的脸上许久未露出如此油腻的笑容:“戚淮波将军,你听过吗?”
“没有。”
“……”
险些忘了,这位是个没什么好奇心、只想躲躲藏藏度日的邦外人。
“联邦最近一位战无不克的常胜将军,我跟他是朋友,他突破到3S级后第一台机甲就是我做的牧枯。”钟贺看着陈微末,可目光似是在看别人,“我不工作的时候三天两头去他家里喝茶,他要是不在家,我就跟着他的孩子们玩。”
“那这位戚将军…”陈微末听这语气,不像是在谈论旧友,而像是怀念亡人。
“英年早逝,四十多就没了。”
“…是在战场上受伤了?”
钟贺忽然沉默:“死了就是死了,哪有那么多原因。”
他似乎也觉得气氛不太对,便主动缓解:“我倒是真的挺久没见他两个闺女了,似乎过得都不错。淮波虽然不在了,但是戚家在戚夫人的支撑下在商界是数一数二的,那俩孩子也都继承遗志,成了优秀的战士,听说一毕业就自请去了边境防守,那支队伍也是精英中的精英。”
陈微末越听越不对劲:“哪个队伍?”
“就你这见识,问了能知道吗?希泊机动队,听过吗?”钟贺一脸不屑。
钟贺看着陈微末难得求知的双眼忽然变成死鱼眼,忽然兴奋起来:“怎么着?惹上了?”
“…偶然,就希泊的那个队长…我抽了他一巴掌。”
钟贺一愣,随机爆笑,庞大的身体没站稳都摔了一跤:“行啊陈微末,深藏不露啊,难怪敢跟着我这个陌生人学如何徒手打机甲这件荒唐事,原来是亡羊补牢!”
陈微末的身影似乎缩小了一些:“但是他也没追究我…”
“孩子,你不能只看表面啊。联邦凡是叫得上号的那都是人精,那个孟队长,SSS级的指挥,你觉得他真能当你不存在?”
“…我当然知道,他还硬塞给我他的联系方式,我估计,以后有事没事就抽查一下吧。”
“那他还做什么了?”
陈微末没敢和他说是孟乐知带自己做了感知力测试这件事,毕竟在军中这是违规行为,她不能出卖握住自己把柄的人。
“也没什么,他跟他手下没打过我,僵持不下,我又不想杀了他们,所以他才说不追究的,各退一步嘛…”
“他没打赢你?”钟贺忽然凑近,一脸探究地看着陈微末,“你要不要重新测一遍感知力?说不定这次就能测到了。”
陈微末想起那次的经历,不寒而栗,仿佛脑子已经要炸了。她如果说愿意,那钟贺肯定当场给她做一个测试机器出来。
“我不要,上次测了一下差点死了。”
她觉得这个倒是没什么好瞒的,便把自己的感受细细重复一遍,只是把孟乐知在这件事当中的存在抹掉了。
钟贺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既然陈微末在和一个3S级指挥的对战中胜出,那就说明那套命令甚至精神控制对她没有。
这种实力怎么会没有感知力,甚至发生了生理排斥。
“我要还在联邦任职工程师,肯定也想把你研究透了。”
可惜他现在没那个心气了。
钟贺长吁一声:“人活得久还是有好处啊,能见到你这种人。行了,本来是问你觉得去那打架行不行,扯远了,你要是觉得没问题,就打到没人敢来挑衅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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