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梅一笑,说:“不用去了。”
郑婉看向她。
“孟军已经知道了。”她笑着说出下半句话。
“什么?怎么会这样?”郑婉不可置信地一屁股坐在床沿上。
“孟军没拿你怎么样?”她像是不死心地问道。
李梅露出得意的笑容:“他能拿我怎么样?我可给他生了儿子,给他老孟家续下了香火,他还能跟我离婚不成?”
“我之前也是蠢,以为这个把柄会对我造成多大的伤害,才被你们一个两个轻易拿捏。”李梅笑了笑说。
“反正啊,”李梅神气十足道,“我已经跟房东说了让她最晚明天过来收房,你这回不走也得走,不然你就睡大街去吧。”
郑婉闻言彻底死了心。
她一把抓住李梅的衣服,苦苦哀求:“妈,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的亲女儿啊。”
郑婉这么一说,李梅更来气:“你现在想起你是我的女儿了,当初你威胁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记得我是你亲妈?”
“女儿威胁亲娘,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事,我李梅也是开了眼了。”她说着,直接气笑了。
“也好,”她气得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指着郑婉鼻子骂道,“这事让我一下看清了你这个白眼狼。”
郑婉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李梅面前,哭着热错:“妈,我错了,我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李梅冷着一张脸无动于衷。
郑婉紧拽着她的衣服,哭得声嘶力竭:“妈,你不知道,我不能回老家,我不能离开省城。”
一旦离开省城,回了老家,她和游彻就真的不可能了。
李梅毫不留情地扯掉被她抓住的衣角,面无表情道:“当初你威胁自己老娘的时候,也不想想你能有今天。”
见自己怎么哀求也没用,郑婉突然一脸怨恨地看向李梅。
对于郑婉怨恨的目光,李梅毫不在意:“话我已经带到了,明天房东就会过来收房。”
见李梅要走,郑婉又一把拽住她的衣角,说:“妈,我现在身上连一分钱都没有,我就是想回去,也没钱买票啊。”
“孟军没给你结工资?”李梅皱眉问道。
“没有,”郑婉拽着她的衣角说,“他要是给我结了工资,我还用找你要钱吗?”
“你要是不信,你在房间找。”她指着房间道。
她身上确实是没钱了,当初她从老家跑来这里,身上总共也就带了十块钱。就这十块钱还是她从她后妈柜子里偷的,这也算是她不敢回去的原因之一。
原本家里的活都是她来干,干完家里的,她还要下地干农活,算得上是郑家的一个劳动力。
如今她不仅跑了,还偷走了柜子里的十块钱。她要是敢这么回去,郑父和后妈非把她打个半死。
李梅瞅了一眼房间,她都懒得翻。
她从口袋里翻出一堆毛票,边数钱边说:“你回家的汽车票多少钱来着,好像是两块吧。”
郑婉看着李梅手里的那一把毛票,猛地站起身,一把夺过。
“你干嘛?”李梅看自己手里的钱被抢走,惊得尖叫。
郑婉对她咧嘴笑道:“妈你就别数了,这里总共也没几块钱,我不仅要买车票,在路上还要吃饭呢。”
李梅气得不行,却也拿她没办法:“你怎么还成强盗了。”
说罢,她也不想在这久留,拉开门直接走了。
郑婉坐在床边,手里紧紧攥着刚刚从李梅手里抢来的毛票。
她看着敞开的房门,眼神再次怨恨起来。
她才不会回去,她才不会离开这。
游彻刚接手厂长,很多事情都要亲力亲为,有时周末也要跑去电器厂加班。
就比如今天。
孟箬早上去农贸市场买了一斤鸭翅两斤鸭掌,想着趁周末有时间,回家做点卤味尝尝。
她买完菜并没急着回去,拎着鸭翅、鸭掌和大料,慢悠悠地逛着街,感受着九零年代的街道风貌。
然后她听到身后传来“唉哟”一声,一个年近五十的大姐不小心崴了脚,手上拎着的一袋橘子和一袋苹果洒落在地。
孟箬连忙上前帮忙将大姐扶得坐起来,又顺便帮大姐把洒落在地的橘子和苹果捡起来。
大姐连声道谢。
孟箬扶起大姐问道:“大姐,你脚还好吗?能走路吗?”
大姐刚站起身,用力点地,就发出“嘶――”的一声。
“大姐,你家离这儿远吗?要不要我直接送你回家?”孟箬说。
大姐有些不好意思道:“就是有点远,这条街走到尽头,再拐个弯,还要再走个三里路才到。”
“没事,我扶您回去吧。”孟箬道。
于是,她便搀扶着大姐往她家的方向走。
大姐也是连连道谢。
通过路上的交谈,孟箬知道大姐姓陈,名贵兰,就是丰州市本地人。
等到了大姐家门口,孟箬突然发现原本还算热闹的街区,到这突然就荒凉起来。
孟箬看了眼四周的环境,又看了看路牌,才想起这个地方。
这不就是丰州市未来的政府行政中心吗?
现在丰州市的市政府省政府都还在老城区,但因城市的高速发展,老城区的办公场地很快便不能满足各个行政部门的需求。
未来,丰州市的整个行政中心都要搬到这一片来,在这建立一整片政务服务中心。
孟箬站在大姐家门口不远处看了半天,这时大姐扶着门框朝她喊道:“小姑娘,进来喝杯热茶吧。”
孟箬微微颔首,转身往大姐家走去,然后在门口那,突然停住了脚步。
她在大姐家的墙上看到了一张房屋售卖的告示。
第32章 买房
孟箬心中一喜,连忙佯装平静地问道:“大姐,你这房子是准备卖吗?”
这一片政府还没开始开发,大部分都是荒地,房子也不多,大姐这房子就这么孤零零地立在这。
两层楼的自建房,后院那还砌墙包了一个大院子,整体面积看着至少是两百个平方往上。
陈大姐见孟箬问起房子的事,倒是很有兴致。
“是啊,我这也是从人家手里买来的自建房,土地产权证什么的都齐全。”陈大姐将刚泡好的茶水递到孟箬手边,笑着说道。
随后,陈大姐又装作随意地问道:“妹子你是本地人吗?”
孟箬点头:“本地人。”
“那你家里应该是有房子的吧,怎么还想着买房啊?”陈大姐继续打听。
孟箬笑着调侃:“家里就算有房子也不会留给我一个女孩啊,我下面还有个弟弟呢。”
陈大姐认同地点头,这倒是实话,这年头哪家也不会傻到把房子留给女儿不留给儿子。
“所以妹子你近期是打算买房?”陈大姐又问。
孟箬点头,并编出一段近期在到处看房的经历。
“是啊,我最近一有空了就到处看看房子。”孟箬边说还边打量着陈大姐家的房子。
“毕竟,有个自己的房子心里总踏实些嘛。”她说。
陈大姐见她有买房的意愿,立即喜笑颜开:“要不,姐带你看看房子。”
陈贵兰边带着孟箬看房,边热切地讲解这房子多么多么好。
“房子坐北朝南,每个房间光线也都很好,后院还有个大院子,可以种种菜什么的很方便,还挖了一口水井。”
“这年头挖井也要不少钱呢。”陈贵兰说。
“厨房就修在院子里,和住的地方是分开的,不用担心油烟把房间的墙熏黑。”
孟箬边看边满意地点头,之前她在外面看的时候估算这个房子少说是两百平。
进来一看,房子再加上圈好的院子,竟然有将近三百平。主要是院子足够大,有一大片开垦到一半的土地,大概是原房主打算在后院种菜。
一楼的前厅很大,等日后这一片热闹起来,完全可以装修成一个门面房。
见孟箬一直打量着院子,陈贵兰连忙解释:“光这院子就有一百多平呢,房子也有一百多平,加起来得有将近三百平。”
“原本这房子就是房主建来住的,方方面面都有考虑到,住起来肯定是很舒服的。这地也是他家自己的宅基地,当初我家男人买下这房子的时候,考虑到土地产权的问题,特地让原房主找村委会搞了合法合规的土地产权证。”
但从陈贵兰尽心尽力的介绍,孟箬就能看出来,她卖房的意愿很强。
看完房子,她开始询问价格:“陈大姐,这房子你们打算卖多少?”
陈贵兰一听到问价这步,就知道这事有谱。
但她没急着说价格,而是和孟箬扯起了别的,说他们家当初是怎么看中这栋房子的之类的话。
有时,还问起孟箬的情况。
孟箬当即意识到陈贵兰是在套她的情况。
她不清楚她套话的目的,遇上不方便透露的就避过,其他基本情况都如实回答。
通过聊天,陈贵兰套出几个关键信息,孟箬大学四年都在外地,今年才回丰州市,对丰州市的情况可以说并不清楚。
另外她手上有点钱,所以才会想着买房。
摸清楚孟箬的情况后,陈贵兰才笑着说出心中的价格:“这房子人家来问,我都是直接要价两万的。”
“妹子我看你也是个实诚人,今天在街上又帮了我,姐也是个实诚人,也懒得跟你还价了,”说着,陈贵兰伸出两根手指,“给你便宜两千,一万八。”
孟箬对她喊出的价格,没做出任何回应,而是问道:“陈大姐,这院子算是买房子送的吧?”
“对,但是土地产权证上写的是房子加院子的总面积,这点你放心。”陈贵兰以为孟箬是担心房子面积的问题,连忙解释道。
孟箬点点头:“那就是说,一百多平方,一万八,划算下来一个平方要一百多块呢,这不算便宜啊。”
陈贵兰一听这话,就知道孟箬这是开始还价了。
买房还价很正常,平时他们买个菜都还还价呢。这早在陈贵兰的预料之中,因此她提前预留出两千块的空间。
她心中的底线价是一万六。
只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孟箬看着娇娇弱弱,没什么社会经验的样子,砍起价来却是头头是道。
会砍价的人,砍价之前都会指出该“商品”的缺点,有了不好的地方砍起价来才顺理成章嘛。
像那些不会砍价的人,来来回回就那一两句话,“便宜点呗”,“太贵了”。
“妹子,你刚回丰州市,不了解丰州市房价的行情,你去丰州市区问问,哪个房子不是一平一百多啊,两三百朝上的也不少。”陈贵兰一脸为难地说。
孟箬认同地点点头:“丰州市区的房价我还是了解一点的,确实是这样。”
随后,她话锋一转:“可是,您这也不是市区啊。”
孟箬看了眼荒凉的四周:“这都算是乡下吧。”
九零年代初城市的开发可以说才刚刚开始,热闹的老城区也就那么一小片,其他大部分都是本地人的自建房。
这里就更偏了,有点乡下的意思,道路两旁很多还是耕地呢。
见陈贵兰不说话,孟箬又指着墙面说道:“你再看这墙皮都是红砖直接露在外面,也没刷层水泥,这看着就不结实啊。”
这房子虽然面积大,但是盖得却有些粗糙,孟箬估摸着总成本不会超过六千块。
像这种红砖直接露在外面的房子,九零年代的农村虽然还不少,但城市里已经不多了,现在城市里盖的新房不仅会在外墙刷一层水泥,很多讲究的还会再刷层白石灰。
陈贵兰一愣,这一片的荒凉,以及房子盖得粗糙确实是不可掩盖的事实。
当初他家不在乎这些硬要买下这个房子,也是有原因的。
“是是是,妹子你也说得对,那这样,姐再给你便宜一千。”陈贵兰笑着说。
其实,就算是一万八买下,孟箬也是赚的。
这一片用不了多久,政府就会将其列入重点开发项目。
只要政府开始开发,周围很快就会热闹起来,房价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再等个几年,等这里被划为丰州市行政中心后,她又能吃上拆迁的红利了。
可现在的问题是,她拿不出一万八。
她存折里只有四千多块,大头是三千八的彩礼钱,剩余的是她存起来的工资。
一万八和四千相差实在太大。
听完陈贵兰的再次报价,孟箬既没点头也没摇头,而是沉默不语。
这突然的沉默就让陈贵兰急了,她直接喊出了原先预设的底线价。
“妹子,一万六,真不能再便宜了。”陈贵兰道。
孟箬还是没有着急做决定,连砍价都没再继续了。
大概是陈贵兰的接连降价,让孟箬产生了一股直觉。
陈贵兰是很急切脱手房子的。
听陈贵兰说,这房子是她从原房主手上买下来的,这地是原房主的宅基地,房子是原房主建来自住的。
周围这一片挺荒凉的,买个菜啊什么的都很不方便。
让孟箬纳闷的是,陈贵兰是怎么想到花钱买这里的房子呢,同样的钱去老城区买不香吗?
孟箬觉得这里头肯定有猫腻。
见孟箬还不表态,陈贵兰着急解释道:“妹子,一万六真的是底线价了。”
“这价格买将近三百平的房子,真不贵了,不信你可以去打听打听。”
陈贵兰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妹子,看你是实在人,我实话跟你说了吧,因为家里急需要用钱,这房子我是急着出手的。”
“这样啊?”孟箬将信将疑地问了句。
她都啥也没说呢,就沉默了一会儿,陈贵兰就急成这样,又是报出底线价,又是主动说出内部实情的。
孟箬更觉得这里头有猫腻了。
“是啊,”陈贵兰又说,“我儿子在沪市做生意赔了,他现在那边急需要钱周转,所以我和他爹才会急着卖这房子啊。”
孟箬微微颔首:“陈大姐,我理解你急着卖房的心情,但这事毕竟不是个小事,我想先回去找我丈夫商量一下。”
“等我和丈夫商量出结果了,再过来这边找你,”孟箬问,“你看怎么样?”
陈贵兰点头,一万八对于普通家庭确实不是小数目,回家商量倒也在情理之中。而且她除了同意也没别的办法,她总不能强买强卖。
而孟箬的打算却不是回家和游彻商量,她要回去找人打听打听这一片的情况。
李梅走后,郑婉意识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她面前,她以后住哪里?
李梅说房东最晚明天就会来收房子,等于说她必须在明天之前找到一个住处,不然她真要去睡大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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