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以后岂不是年年都可以用新的电冰箱。”赵英笑着开玩笑道。
邻居们一听,还真是,纷纷在心里盘算着,家里缺什么电器,赶紧去三厂买。
因此,自打游彻把电器三厂的售后宣传开后,陆陆续续都有不少人来三厂购买电器,三厂的销售额也是持续走高。
厂子里不少的员工都在讨论,游彻的这次售后宣传搞得好,供销科科长对游彻的态度更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反正谁能帮他拉动厂子的销量,他就对谁亲切。
“一天就卖出十几台冰箱和彩电,那岂不是有几万块。”
“是啊,没想到这个新厂长,看着挺年轻,干起实事来却是一把好手。”
“可不是,之前我还觉得厂长严抓质量和售后,有点矫枉过正了,没想到质量和售后才是救咱们厂子于水火的正道啊。”
“是啊是啊,最近来咱们厂子买电器的顾客,起码有八。九成是冲着咱们厂的售后保障来的,反正坏了也不怕,可以换新的。”
“而且,自从厂长开始严抓产品质量,咱们厂子收到的投诉都少了很多。”
“我感觉照这个趋势下去,咱们厂还清那一百多万的外债也是指日可待。”
……
严正光发现自从售后事件之后,厂内的职工对游彻的评价是越来越好了。大家眼里心里都是游彻这个信任厂长,哪个还记得他这个严副厂长。
每当他听见职工在背后赞不绝口地夸赞游彻的各项举措时,严正光都气得吹胡子瞪眼。
“这些墙头草,懂什么?”严正光气得拍桌子道。
他得好好想个办法搓一搓游彻的锐气才行,不然不光游彻不把他放在眼里,其他科室的科长也会见风使舵渐渐地不把他放在眼里。
只是,严正光还没想好怎么搓游彻的锐气,由游彻牵头研发的新品冰箱上市了。
因为在研发新品冰箱之前,游彻就做过一波市场调查,这次的新品直接踩中了广大用户的需求点,销售火爆。
“我就是想要这种冰箱,冷冻区大的,因为家里需要冷冻的东西太多了。”国营商场内一位大姐如是说。
“是啊,之前的电冰箱保鲜区大,我把肉啊菜啊放冰箱冷鲜区,放不了多久就坏了。冷冻区又太小,一会儿就塞满了。”
“可不是嘛,一听到邻居说新出了一种大冷冻区的冰箱,我就赶紧把家里的旧冰箱转卖给亲戚了,跑过来买这款冰箱。”
“听我邻居说,只要是电器三厂生产的家用电器还承诺一年的售后保障呢,只要一年内坏了,都能重新换台新的。有这保障,我还怕啥,买,就是买!”
……
游彻带头研发出的新品冰箱一经推出就受到广大群众的喜爱,电器三厂的销售额也是节节攀升,每天厂门外都是一排排着长队过来拉冰箱的大小货车。
游彻见新品销售势头好,赶紧向上头打申请加紧生产。
程书记当然毫不犹豫立即批准,不仅如此他还顺便批了游彻预支工资的申请。
生产车间的职工忙起来了,财务科的同事为了算账,也是天天在办公室加班。
整个电器三厂一改往日的颓丧,立即陷入到了热闹的忙碌之中,全体职工都忙着加班加点赶生产。
大家手上忙着,心里却无比踏实,因为大家知道,忙起来才是厂子向好的象征,只有忙起来了,厂子开始正常运作了,大家才不会丢饭碗。
游彻去车间盯生产的时候,在走道碰到了曹展飞。
自打他去了厂办,不跟曹展飞在一个办公室了,两人碰面的机会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曹展飞迎面撞见游彻时,面上也出现几分惊讶。
曹展飞本想像以往那样熟稔地跟游彻勾肩搭背,但一想到游彻现在的厂长身份还是忍住了。
“游厂长好。”曹展飞笑着装模作样地鞠躬问好。
游彻也笑着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拳在他胸膛处不轻不重地捶了一拳。
游彻的这个动作瞬间拉近两人的距离,让曹展飞意识到,他并未因为现在身居高职而改变。
曹展飞笑嘻嘻地凑近:“兄弟,可以啊,看目前这架势,三厂是要在你手上起死回生了。”
游彻心里有数地笑了笑:“是快了。”
只要新品冰箱的生产跟上,抓住了这波销售热度,欠下的一百多万的债务估计很快就能还清了。
届时,他也可以坐稳厂长这个位置了。
曹展飞见游彻这副胸有成竹,也不谦虚的样子,就知道他料得不错。
“这才多久,半年不到,你就提前将咱们厂子扭亏为盈了。”曹展飞由衷地佩服道。
“之前约定的是多久来着?三年,而你只花了半年不到的时间就完成任务。”
“你是这个。”说着,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想当初你硬要接下这个厂长职位时,我还劝你不要接,觉得‘厂长’就是上头推出来扛雷的,”曹展飞说着笑了,并一脸愧疚道,“是兄弟我把你看扁了,你不像我,是真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游彻倒是一点也不在意,他拍拍曹展飞的肩膀说道:“我当初接下来这个事,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搏的成分很大,所以没什么。”
和曹展飞在走道聊了会儿,游彻就去忙了。
就这几天的时间,游彻发觉很多人对他的态度都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尤其是下面几个科室的科长,以前对他是爱答不理,跟他说话也是昂着头用鼻孔看人,现在一碰到他都对他笑脸相迎。
世间多是些墙头草之辈,游彻倒也是见怪不怪,之前他们对他爱答不理的时候,他不在意,如今他们趋炎附势,他自然也不会在意。
跟游彻一样有同样感受的还有杨和平。
杨和平这两天发现,同一条生产线上的职工们对他的态度突然友好了许多,有些个别的甚至都开始巴结他了。
那几个笑眯眯地聊天时,就夸杨和平有福气,有个当厂长的侄子。以后侄子发达了,可不得拉自己大伯一把嘛。
杨和平这才听明白,他们态度突然的转变是因为游彻。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杨和平正好碰见游彻,就把这事跟游彻说了。
游彻没立即表态,只是让杨和平自己看着办就行。
人落魄的时候,谁都恨不得踩你一脚,人发达的时候,是个人都想上赶着巴结企图沾点好处,这也是人之常情。
聊完这事,杨和平又感慨起当初劝阻游彻接下“厂长”一职的事。
“小庆啊,得亏你当初没听我,你当初要是听了我的,哪有现在的大好前途。”杨和平感慨道。
杨和平一起习惯了叫游彻“小庆”,哪怕他改名这么久了,也一直没改过来,游彻也没纠结过这事,大伯爱叫他什么就叫什么吧。
游彻没说话,走捷径往往伴随着巨大的风险,但机遇也就藏在风险之中,这点他再清楚不过,所以他早就做好了成功与失败的两种打算,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他都能坦然面对。
见游彻不说话,杨和平便继续道:“你大伯我活了大半辈子都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工人,所以我眼皮子浅,看得没你们年轻人远。”
“但大伯当初劝你,并不是不想让你过得更好,我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想为你好。”杨和平语气诚恳道。
游彻连忙接话:“大伯,我当然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这么多年你对我怎么样,我心里还不清楚吗?”
杨和平点点头:“你不怪我就好。”
游彻笑:“大伯,我怎么会怪你呢。”
大概是现在的游彻身居高位,让杨和平突然产生了距离。
意识到这点的游彻,连忙握起杨和平的手,语气真挚道:“大伯,不管我将来成为谁,有一点是不会变的,你永远是我最亲的大伯,我永远是你的侄子。”
杨和平感动地抹起了眼泪:“你是个好孩子,就是命苦。”
最后半句的“娘去得早,爹不疼”,杨和平忍住没说出口。
最终孟箬还是坚持只拿游彻的一千块钱。孟箬是觉得房子写的她的名,没道理让游彻出那么多钱。在她不提帮忙的前提下,游彻能主动帮她,她已经很感动了。
孟箬坚持只要一千,游彻也就没再说什么。
翌日一早,孟箬就去了趟信用社,取出了两千一百块钱,她决定晚上吃完饭就骑着自行车去孟家还钱。
她一回到生产车间,就听到车间里的几个同事在热络地聊着电冰箱的事。
“你们知道电器厂新出的大容量冷冻冰箱吧,货好难抢的。”一个人说。
另一个人连忙接话道:“知道知道,我家里刚买了一台。”
那人一听满脸惊讶:“你怎么买到的,我让我婆婆一大早去百货商店排队,都没买到。”
另一人一脸得意:“我有个亲戚就在百货商店上班,我送了点礼,让他给我留了一台。”
“我家就缺一台这样的冰箱,我妈喜欢囤肉,遇上价格好的时候,总是一次买好几斤,以前家里的冰箱很容易就塞满了。有时候我妈回趟老家,还总带几只老家的鸡回来,都是杀好的,也得放冰箱,不然容易坏。”
“买了这个冰箱后,家里的鸡和肉就不用担心坏了,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简直不要太方便。”大姐一脸得意地说道。
另一位大姐再次向她投出艳羡的目光:“听百货商店的人说,这款冰箱后面还会再上货的,玲姐,你能不能帮忙牵个线,让你家亲戚到时也给我留一台。”
大姐昂起下巴神气十足地说:“行吧,我到时候跟我那亲戚说说。”
得亏一号车间没人知道她爱人就是电器三厂的厂长,不然她一定会被他们烦死。这个也托她走关系,搞台电冰箱,那个也找她搞台电冰箱。
说起来,整个食品厂知道她嫁人的也就那几个,宋燕算一个,当初牵线做媒的王翠凤也算一个。
但他们都只知道杨庆,不知道游彻,既不知道游彻改名,也不知道他当上了厂长。
孟箬站在旁边听着两人的议论,心里顿时对她们口中的“电冰箱”起了兴趣。
他们这些职工,虽然工资不高,一个月也就几百块钱,但他们一没房贷二没车贷,因此除去日常开销,大部分工资都能存下来。
尤其是双职工家庭,家里就一个小孩的,几千块钱还是能拿出来的,所以买个电冰箱、彩电都不算什么。
九零年代,物质虽不像八零七零那般匮乏,但电冰箱、彩电、洗衣机这种电器,也不是家家户户都有的。
哪家要是买个电冰箱、彩电,那照样被街坊邻里羡慕,谁不想活在别人羡慕的目光中,所以就算是贵,只要存折里有钱,咬咬牙也是要拼个一两台电器的。
再说,这年头,房子单位分配,车子买不起,能花钱的大件也就这些电器了。这就跟七零年代的“三转一响”一样。
她们说的大容量冷冻冰箱,应该就是游彻昨天跟她说的三厂销量不错的新品冰箱,他们书记也正是因为新品电冰箱销路不错,才肯签下游彻预支工资的批条。
这些事昨天游彻只跟她说了个大概,关于新品电冰箱为什么受欢迎,这些细节她并不清楚。
如今听到同车间的同事讨论,她才知道游彻牵头研发出的新品冰箱,是在以前冰箱的基础上,加大了冷冻区的空间。
这点倒是挺符合国人的使用习惯,以前她家里的冰箱,冷冻区永远被她妈塞得满满当当,什么过年的腊肠腊肉,以及各种鱼啊肉啊,而保鲜区基本都被她用来放饮料和牛奶,总是空空荡荡。
要是哪天周末有时间,她也去百货商店看看,亲眼见识见识这款深受大众喜爱的电冰箱。
傍晚,罗丽萍摆完摊回来,就钻进厨房跟孟箬分今天摆摊的收入,又是一百多块入账。
孟箬在烧菜,罗丽萍就在旁边陪她聊天。
很自然地,罗丽萍说起了昨天看的房子。
一听她提及看房子的事,孟箬才想起来,昨天她就想问来着,但是昨天罗丽萍走得匆忙,就没来得及问。
“你是打算租房子吗?”孟箬问。
罗丽萍点头:“对,搬出来。”
于是,罗丽萍便将近期家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都告诉了孟箬。
“孟姐姐,你知道吗?前两天我回家发现我的床被人翻了,不仅如此,我装衣服的木箱子也被翻了。”罗丽萍一脸气愤地说道。
不等孟箬回答,罗丽萍继续道:“不用猜我也知道是谁翻的,反正不是我妈就是我大嫂。”
“我也知道他们想翻什么,肯定是想翻我的存折,看看我存折里有多少钱,我哥赌博把家底全输光了,他们就开始觊觎我身上的辛苦钱。”
罗丽萍面上显出几分小得意:“还好我的存折一直随身带着,钱也都在我身上,他们一分钱也没找到,我才没那么傻,把钱和存折放在狼窝里。”
罗丽萍回到家,发现自己的床铺枕头有被翻过的痕迹,又连忙去看放在床尾的衣服箱子,衣服箱子同样被人翻过。
她扫了眼坐在客厅的何春花和黄秋娥,两人装作好像什么事没发生似的,反正他们啥也没找到,罗丽萍索性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她还照常去卫生间洗漱,洗完就准备拉帘子睡觉。
何春花见她这副样子,立马坐不住了。
何春花一改往日凶神恶煞的面目,笑眯眯地罗丽萍说:“丫头丫头,别慌睡,妈有事跟你说。”
罗丽萍在心里吐槽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但她还是坐起身,装模作样地听何春花说话。
“妈,什么事?你说。”她倒要看看何春花想跟她耍什么花招。
或者说黄秋娥和何春花想跟她耍什么花招,这事没黄秋娥的份儿,她是不信的。
“丫头,”何春花长叹一口气,同样装模作样地开始吐苦水,“你哥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
“妈,你是说哥赌博把家底全输光的事吗?”罗丽萍故意大声问道。
同时,目光斜去黄秋娥那边,看她的表情。
黄秋娥闻言,气得脸都绿了。
何春花听到这话,也有些不高兴,她儿子虽然犯了错,但罗成才好歹是罗丽萍的大哥,这天底下哪有妹妹下大哥面子的道理。
但不高兴归不高兴,何春花却忍着没发,因为她现在还有事求她。
要说这事还是黄秋娥出的主意。
等他们一家人从罗成才输光家底的噩耗中缓过劲儿来时,他们很快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家里没钱了,发工资还要再等大半个月,这半个月的生活费怎么办?
家里一众人掏出身上仅剩的毛票,凑在一起也就五六块钱。
罗根平看着桌上加起来才五六块的毛票,发愁地抽起了旱烟。
罗根平皱着眉头问何春花:“你身上怎么也没有钱?上个月底丽萍那丫头不才给你七十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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