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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今天送过来吧，正好客户也路过这里。”
没有犹豫，林瑜立刻回了个“好”过去。
古拙地理位置很方便，就在曲安最大的奢侈品中心附近。
老板拿出专业的一套工具开始检查东西，早上店里没什么人，十分的安静，只有店长小心拿工具的声音。
她嫌无聊，想抽根烟，于是出了门。
曲安的冬天气温到了零下，林瑜站在店外面抽烟，鼻头冻得发红，指尖上猩红点点。
路边抽烟的女生姿态松弛，发丝蓬松，不看脸也知道是个大美女，吸引到了不少人频频回头，而林瑜依旧面无表情的的抽烟，像是习惯了这种注视一样。
尼古丁伴随着烦恼与压力一同从肺部排出，眼前的烟雾模糊了车水马龙。
等到烟雾散开的时候，像是电影特效一样，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让林瑜从忘我的状态之中抽离。
他比那天在leblanc看到的时候还要挺拔跟气质出众。他穿着黑色的羊绒西装，西裤笔直垂下，衬托出一双修长的大长腿，媲美男模的身材比例让他在人群中显得特别鹤立鸡群。
猩红烧到林瑜的指尖，她才突然意识到来，急忙扔掉了手中的烟蒂，烟蒂一直滚到一双锃光亮的皮鞋前。
他挺住了脚步，朝林瑜看过来。
林瑜几乎是下意识的露出笑脸跟他打招呼。
“陈…。”
陈字在舌尖滚了一圈又被咽回肚子，周围的冷气提醒她，他此刻并不是她的客户，而她也不需要赔笑脸。
金主跟小姐的关系就是在前一天晚上灯红酒绿后，第二天彼此有默契的见面不识。
笑容像是烟花一般短暂，林瑜恢复了面无表情。
两双目光对视，林瑜低下了头。
身后的人似乎停顿了一瞬，林瑜低着头看着脚尖，祈望对方赶紧离开。
身边海洋调的香水停留了有一会，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离开。
林瑜在心里暗骂一声，然后抬起头，尴尬一笑：“hi，陈总。”
这一抬头就看到他的侧面，耳朵里塞着白色的蓝牙耳机，像是在会议。
他驻步停留了一会，然后微不可察的皱眉道：“你不要把什么上不了台面的都带过去。”
电话里的人一顿好说歹说。
他最后勉强道：“下不为例。”然后推开门，往古拙里面走去。
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她一眼。
林瑜有些讪讪，原来人家只是在打电话，压根没注意到她。
本来抽完想进去，但是刚刚被弄的不上不下的，林瑜看了眼古拙里面的人，决定再抽一根，等他出来了她再进去。
她点了支香蕉味的烟，猛抽，丝丝香蕉味的甜意勉强抚平刚刚的尴尬。
这是什么样的缘分能够让金主跟小姐能够在第二天相聚于街头？反正这缘分对于林瑜来说够晦气的。
他或许已经不记得她了，林瑜还记得他看蝼蚁一样的眼神。
毕竟谁会记得一只蝼蚁的长相呢？
林瑜不着边际的想着。
“咚咚咚。”
林瑜一回头，发现是老板，她做着口型：进来一趟。
林瑜熄灭了手里的烟，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抬头就看见陈总的手里还拿着她的手镯打量。
林瑜的心里闪过不太妙的预感。
老板笑的十分的客套：“christin，这就是要买手镯的顾客，不过他这边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我想着正好你在这，不如你来直接跟他说。”
预感成真。
脑子里闪过洗手间里她找他要假货供应商的画面，林瑜当即就说：“您放心，我有小卡，带专柜完整包装，以人格跟您担保，绝对是真的。”
陈总的目光漫不经心的打量着手里的手镯，语气低调而又沉稳：“小票呢？”
林瑜抠了抠手上的戒指：“不见了。”
“付款记录呢？”
“没有。”
“谁买的？”
林瑜看向店长：“还有别的顾客吗？我不卖他了。”
店长刚要说话――
“我出双倍的价格。”依旧是十分平稳的语调。
林瑜眼睛不眨，语速稍微有些快，但是依旧吐字清晰的说道：“我男朋友买了送我的三个月纪念日礼物，昨天才收到，戴了不超过3个小时，可以给你我男朋友的手机号，你去专柜可以查到购买记录，有需要的话，我让他发我付款截图。”
林瑜本来不想说的，如果不是他要出双倍的价格的情况下。
这下很难想象他会怎么看她，不仅把男朋送的礼物卖掉，还背着男朋友在夜总会当小姐，正常人多少会有些尴尬。
但林瑜不是正常人，她的神情依旧十分的坦然，因为她知道他们就是两条平行的线，过了昨天今天，以后都不会相交。
他知道她是捞女也无妨，反正他这种社会地位的人跟她八竿子打不着一块。
一旁的二奢老板听到林瑜这么说，表情倒是没设么变化。
二奢店老板听完，表情有一瞬间的果然如此，但是又马上恢复正常。
她对这种事情倒是见怪不怪，她们店很大一部分的货品，就是来源于像林瑜这种捞女，拿到男朋友的礼物发完朋友圈或者是跟朋友炫耀完，再转手卖掉，换一个超A。
行业生态如此，但是在外人看来，还是上不了台面的，二奢老板下意识把目光看向身旁的男人，担心因此影响他的购买意向。
男人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帮我包下来。”
一桩生意敲定的如此迅速，男人拿出一张黑色的没有卡号的信用卡递给老板。
二奢老板接的时候，不着痕迹的扫了卡片好几眼。
又拿出了一张白的硬卡纸跟一支钢笔，修剪的十分干净的手指在卡纸上点了点：“麻烦写一下电话号码。”
林瑜愣住了，没想到他真的要电话号码。
林瑜连秦朗的微信名都记不住又哪会记得他的电话号码？
她大笔一挥，从容的将自己的电话号码写了上去。
陈总仔细收好卡纸，又接过店长包好的手镯，稍微点头示意，而后离开了二奢店。
“还是原来那个老账号吧？钱我转你账上。”老板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扣掉手续费，我转你34000。”
林瑜确认钱到账了后就往外走，一边从手机黑名单里找出一个联系人，头像全黑，点击“解除拉黑”。
两个人的界面除了转账基本是“还钱。”
“什么时候还钱？”
“到时间了还钱。”
当然都是对方发的。
林瑜有点开转账，输入金额340000，确认无误后，确认了转账，转完账继续拉黑。
看到自己的余额从很长的数字变成了10653.9，原本富有的余额顿时又变少，林瑜叹了口气。
好在这样的日子也不会持续太久，她再跟秦朗谈几个月就好了。
此时刚到中午，她得先回公寓一趟换身衣服。
回到了自己40平的屋子，里面乱的跟战场一样，有扔在地上的紫菜包饭的塑料纸，还有沙发上喝光了的酒瓶。一张床上能找出四条她换过的内裤，地上摆着十几个她出门换下来的包。
还在没有什么味道。
林瑜眼不见心烦，走过眼前的一堆垃圾，就当什么也没有看到。
屋子里面的暖气持续的开着，林瑜随手脱掉了身上的衣服，浑身只剩下内衣裤在房间里走动着。
将脏衣篓的衣服放进了洗衣机，简单的收拾了下屋子，又去洗了个澡。这才像有了个人样。
从昨晚就一直没吃东西，肚子里发出咕咕的叫声，她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来一包浓缩，还有一个冰杯，冰箱里还剩最后一个金枪鱼三明治，她看了眼包装，刚刚过期。
浓缩倒进冰杯，三明治也放进微波炉简单的热了一下，她坐在吧台上狼吞虎咽的吃着，肚子终于有了点饱腹的感觉。
这时候手机日程提醒：距离casting还有1个小时。
同时手机上收到了杨菊的消息：“二十分钟内你要是到不了就别来了。”
林瑜这才想起她下午还有一个彩妆品牌的casting，这是她在年会上喝倒了一桌的高层换来的宝贵机会。
那天晚上她回到家就胃穿孔打急救了。
她在公司并不受重视，论天赋，比她好看的大有人在，论作品，她这几年净拍一些不入流的网店广告，接的广告也越来越烂，林瑜有预感，再这样下去，以后说不定某一天就被杨菊卖去做夜场。
事实证明她的预感没错。
当看到看到这次的拍摄通告的时候，林瑜仿佛看到了希望。
彩妆品牌拍摄，主要考验的是平面表现能力，而她拍了那么多的商业广告，最多的时候在仓库连拍三天三夜，在表现力以及posing方面算得上还不错。
她的长相是比较典型亚洲人的清冷型长相，在模特圈，却并不太受品牌方亲睐，他们更喜欢混血感菱角分明型的。
而且听说这是个国外品牌，现在要进军国内市场，势必要进行一定程度的本土化，找个本土化的模特才能更好的达到拍摄效果，这一次，以往那些大热的模特可能并不是那么的符合品牌方的拍摄需求。
林瑜仔细分析了一番，得出的结论是自己的并不是完全的没有希望，这才决定放手一搏。
林瑜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塞进嘴里，回菊姐消息：“品牌名叫什么？”
过了一会，对面回：“lilo。”
林瑜总觉得莫名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或许是在某本杂志上。
她手机不离手的查阅着品牌方的资料。
好像是一个意大利的彩妆品牌，最近被国内集团收购了，现在要进入国内市场，在给春夏新品的拍摄找模特。
她走向衣帽间，开始认真思考今天的搭配。
思考了大概三秒，准确的从垃圾堆里面挑出今天要穿的衣服，又从另外一边的垃圾堆找出挂烫机，迅速将衣服熨好穿上。
林瑜看了眼镜子里的人，虽然都是些网店送的衣服，但是在她的搭配下变得莫名高级质感起来，她想了想，从一堆破铜烂铁里面扒拉出适配的五金戴上，从橱窗里拿了一个cdg的保龄球包，搭配了一双老爹鞋。
黑长的碎发随风摆动，飘荡出灵动轻盈的质感，像是在拍摄画报一样赏心悦目。
随便选了一瓶皮革调的香水，确定自己被腌入味了才出门。
第6章
林瑜按照菊姐发的地址，一路赶到了场地。
菊姐跟lucy在抽烟，身边没有别的人。
lucy是公司力推的模特，先天条件好，一脸混血感，一看就是模特里面的佼佼者，手上通告多的数不清，而且都是那些报酬丰厚的优质广告。
林瑜做梦都在羡慕。她要是能接那些钱多光鲜的广告，那还用得着去坐台啊。
“菊姐。”林瑜大老远打了个招呼走了过去。
菊姐轻轻的瞥了她一眼，没说话，转头仔细跟lucy叮嘱：“你左边脸比较好看，到时候镜头面前记得多露左脸，摄影师那边我也打点好了……”
lucy不以为意的点点头，而后撒娇对菊姐说：“菊姐，想喝冰美式。”
菊姐看了眼手表：“马上就要开始了，现在去买来不及了，等会我还要盯妆。”
lucy撅起饱满而又性感的嘴：“这不还有一个人嘛。”
菊姐没说话，眼神看向林瑜。
林瑜：“我等会还要面试，要不叫个外卖吧。”
lucy不耐烦了：“我现在就想喝，就要人去买，要是喝不到我就不去了。”
Lucy隐隐约约看了林瑜一眼，轻轻哼了一声：“反正我不缺这个通告。”
菊姐皱着眉：“小祖宗，你要不去，那我还去干嘛呀，我也只能回去了！”
听出来这两个人的威胁的意思，林瑜有些不耐烦，她手机上搜了最近的一家咖啡店，骑小电驴来回大概15分钟，此时距离化妆开始也还有15分钟。
“我马上回来。”林瑜扔下一句话，就骑着小电驴走了。
lucy在背后翻了个白眼：“她实力又不行，怎么让她来了啊！”
菊姐意味深长一笑：“不然让实力好的sandy过来跟你抢吗？”
lucy撇撇嘴，“菊姐～”
菊姐拍拍手：“都替你打听好了，这次没什么强劲的对手，除了对家的雅莉，你比他强，正常发挥就行。”
“嗯嗯。”
林瑜一路闯了七八个红灯买到了咖啡，又飞速地赶回去，到的时候化妆已经开始了。
lucy被一堆人围着化妆造型，根本就没时间喝。
林瑜自己迅速干完一整杯，开始化妆，所有的化妆造型师都分配给了lucy，留给她的是给她个新手，假睫毛贴的乱七八糟。
林瑜决定自己上场，思考着适合春夏的色调，再结合自己的脸的特点，自己意亮艘桓鼍灵雀鸟妆。
中性偏暖的色调，生机灵动的妆容跟她的稍微有点性冷淡脸简直是觉绝搭，像是沉寂的古井突然投入了一枚石子，变得生动淋漓了起来，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忍不住惊艳了一把。
有个一同参加的casting的模特夸到：“你这妆化得不错。”
林瑜当然没说这是自己画的，该低调的时候还是得低调。她可没忽略掉不远处lucy跟菊姐两个人虎视眈眈的眼神。
拿到平面照片的时候，品牌方还特地提到了这个妆容，问她为什么会画这么一个妆容。
林瑜开始发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胡乱编造：“春夏季的彩妆整体色调应该都是鲜亮饱满，充满生命力的，于是我用黄绿色调为主色调，做好两个色调的渐变衔接，再点缀以细密的珠光，这样画出来的妆容灵动，处处都是小细节，处处都有变化，就很符合lilo的品牌理念：never be the same（拒绝单调）。
品牌方市场微不可察的点点头，眼神里对于林瑜的提前功课表示了肯定。
相互低声商讨了一下，有一个人斟酌了一会，开口：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妆容有些熟悉。”
林瑜也听到了，不好意思的羞涩一笑，欲言又止。
有一个评委看到了林瑜的表情，鼓励性的说：“你想说什么就说。”
“其实这个妆容的灵感来源是lilo的品牌创始人lilo rouge的早期成名作，我很喜欢，所以根据主题稍微改了一下。”
评委惊呼：“你说这个妆容是你自己画的？”
林瑜点点头表示肯定，该高调的时候还是需要高调的。
全场看向林瑜的目光都变了，能够在短短时间内根据主题设计出适配的妆容，是相当有审美创造天赋的。
别的行业的模特可能不需要什么创造天赋，他们只需要像一个洋娃娃，被打扮好，然后去展示就好了，但是彩妆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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