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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以舟抬袖看了一下腕表，“抱歉，我现在没有时间，如果你有事情可以找前台预约。”
“前台的预约排到了三个月后，我根本等不到那个时候！”
“你有什么事？”陈以舟微蹙着眉，稍微有些冷淡与不耐的看着她，他的礼貌与绅士并不适用于眼前的的情况。
林瑜死死的抓住了车窗，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勉强冷静下情绪：“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天空阴沉沉的，开始飘起了如同牛毛般的丝丝细雨。
“lilo的新品拍摄原本就定了我，但是在你的授意下最终变成了别人，我是凭借着自己努力拿下的名额，凭什么因为你一个人的决定，就变成了别人？”
雨水落在林瑜的身上，她穿的本来就不厚，冰凉的雨水浸湿了衣服，寒风一吹，冷的她打颤。
她尽力忽略这些外力干扰，努力直视着车里的人，等待着一个回答。
陈以舟默然，他每天处理的事情太多了，品牌拍摄更换模特这种小情根本不值得摆到他面前来说。
林瑜口口声声说是他授意导致人选变更，可他根本就没这个印象。
但不重要，他们公司内部的事情，没有跟外人解释的必要。
陈以舟摩挲着手里的文件，思索了一下开口：“林小姐，出于品牌形象的考虑，公司决定不采用你，也是有一定风控层面的考虑的。”
陈以舟意有所指。
她坐过台，是一个有危险性的模特，随时可能给lilo带来负面舆论。
“你总不希望，我现在帮你回忆一下你做过的其他工作吧。”
林瑜小脸一白，退后了一步。
“希望你理解。”
林瑜听出来，这句话已经是最后的体面。
林瑜的嗓子有些哑了，她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也不管妆容是否花掉，“你在这个行业，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些内幕，并不是所有人从一开始就是干净的。”
“我是凭借实力试镜成功的，我比任何模特都要适合lilo！”林瑜完全丢掉了形象管理，在大雨中吼出了这句话。
陈以舟坐在车里，像是面对以往职场上的下属，或者是商业谈判对象一样，脸上是一如既往的高位者的冷漠。
“或许是这样，不过我可以去挑选那些更干净，更低风险的……”
他顿了一下，目光带过她，衣服紧紧贴在身体上，露出纤细瘦弱的曲线，仿佛脆弱的禾苗，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折弯她的腰，他收回目光，恢复了快节奏的压力感，又继续说道，“商品。”
“你适合与否，于我而言，并没有意义，就像去商场挑选商品，我不会仔细看那些商品之间的差别，它只需要足够昂贵，这就够了，因为，都只是商品。”
是的，对他而言，她们都只是商品罢了。
他可以随心所欲去挑选任何一件商品，任何人也没有置喙的余地。
车外冬雨寒冷刺骨，车内温暖如春。
于蓝递出了一把伞，伞柄的logo都透露出纸醉金迷的味道。
见林瑜迟迟没有接，于蓝出声音提醒：“林小姐，你走吧。”
他知道老板既然这么说了，是绝对不可能改变想法的，林小姐不管再说什么都没有用。
他这么想着，动作跟语气里也下意识的带了怜悯的味道。
林瑜被冻的麻木了，她知道，事情只能是这个结局了。
这个世界的规则本来就是为某些人制定，她太过于渺小，平庸，再多的努力，也比不过某些人的一句话带来的力量。
而车里的陈以舟，他就是某些人之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随意把玩着世界的规则，根本就不会把一个小模特的事情放在眼里。
林瑜心如死灰，伸出手去接雨伞，伞柄还遗留着车内的温暖，触碰到的那一瞬间，温暖撕开了一道冰冷的口子――
被压抑了多年的不甘，压力，与委屈，像是终于到达了一个临界点，冲破了那道口子，她推掉于蓝的伞，拼尽全力朝车里的人喊道：
“你知道这个通告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吗？”你知道要为了一个试镜机会喝到胃穿孔是什么体验吗？你知道长时间不吃饭是什么感觉吗？你又知道顶着别人的耻笑在背后偷偷努力到底有多让人沮丧吗？对你来说只是一个小小的命令，但是对我来说……”
林瑜抹掉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的东西，带着说不尽的的委屈与怨怼：“那可是我所有的希望啊！”
过了许久，时间长的像是错觉一般。
“林小姐，你看上去不小了。”陈以舟注视着她，金属框架反射出凉薄的光。
“有些事情不需要让我告诉你，成年做事情只看结果，没有人会在乎你背后付出的努力或者承受的委屈，现在的结果你看到了，你被淘汰了，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你再这么纠缠下去，也无外乎是……浪费时间。”
末尾的几个字，仿佛比这雨水还要冷，还要凉。
雨水模糊了林瑜的眼睛，她忍住异物留到眼球里的感觉，努力睁大了眼睛，看清眼前的人。
他还跟她上次见他一样，养尊处优的坐在车里处理着工作，不管何时见他，脸上都维持着优渥与从容，像是这个世界上没有能打动他的事情，他的目光轻轻的，带着不痛不痒的味道。
林瑜觉得此刻的自己像是一个小丑，想要拼命的挣扎逃脱注定的命运轨迹，而陈以舟站在别人一生也达不到的顶点，俯瞰着她像个笑话，还要再做一番略显刻薄的点评。
有些人，生来就是天之骄子，就连身上的一个领夹，都比她整个人加起来还要值钱，他的一句话，就可以轻松改变她的人生轨迹，那一刻，林瑜觉得自己没用到了极点。
努力没有用，拼命也没有用，她的人生已经烂到了极点，不管多努力，多拼命，换来的只是别人轻飘飘的一句评价：浪费时间。
她终于忍不住，捧着脸痛哭出声。
大雨磅礴里，少女像是突然接受了残酷却无力的现实，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车外的吵闹还有雨声，只剩和缓的音乐还有清新的香氛。
陈以舟继续埋进文件里，刚刚哭的凌乱的脸还有跟湿透的曲线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难得没有办法完全集中注意力。
他放下文件，突然问道：“lilo模特拍摄是怎么回事？”
于蓝一愣，回想了一下，谨慎的回答道：“林小姐好像是通过自己试镜，拿到了lilo的通告，市场部也很满意她，但支线负责人是从lilo原本团队提拔上来的，听说您经常点名赵安娜，所以就把林小姐换成了她，估计也是想跟集团表忠心的意思吧。”
过了一会，陈以舟扶了扶镜框，语气不轻不重：“多此一举。”
于蓝没听清，又问了一句：“您说什么？”
“没什么。”
“好的。”
第10章
于蓝好不容易掉完了头，一眼扫过后视镜，却看到那个薄成一片的身影，像是失去了力气支撑，晕倒在了大雨滂沱里。
林瑜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件超大的房间里，落地窗可以看见一整片的花园还有环山公路。
林瑜意识到了不妙。
意识溃散之际她隐约听见有人说：“陈总，林小姐晕倒了。”
她感觉有人扶住了她：“去青山别墅。”
“那宋小姐那边……”
之后就不省人事了。
所以她现在不是在别的地方，而是在陈以舟的私人地盘。
她摸了一下自己身上额衣服，还有内裤，发现都被人换掉了，浑身清清爽爽干干净净。
她回想了一下事情经过，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去高云大厦楼下蹲点了陈以舟四个小时蹲到他。
本来想要找人讲道理，但是却没想到被人看似教育实际羞辱了一通。
她想起她冲动的拦车，还那么撕心裂肺的哭，现在还在别人家里，林瑜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
丢脸的想死。
她的衣服被清洗好了整整齐齐叠放在一旁，林瑜迅速的换完了衣服，决定在被人发现之前偷偷溜走。
别墅设计偏美式工业风，大的像一个大的工厂，一个人也没看见，林瑜在里面转了至少15分钟，终于找到了出口大门。
林瑜小心翼翼的打开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大泳池，以及围绕着泳池的草坪花园。
她走过泳池，水面突然爆发出一个大的水花，人影突然从水面钻出，吓了林瑜一大跳。
氤氲的水汽扑面而来而来，混合着海洋调的香氛味道。
她下意识朝动静处看去――
眼前的人扶在台阶上，露出一半的身体，身材高瘦，结实有力。
他的头发不像往常立挺有型，湿答答的贴在头上，他随意的往后一捋，就露出了完整的五官还有脸型，这反而却将他的五官的优势暴露的一览无遗。
这次他没有戴眼镜，也没有穿西装，脱离了了精英阶级的标志性的克制与冷淡，他看上去帅的有点过头了。
在两个人视线对视之前，林瑜立刻移开视线，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到一样，急匆匆的朝外面走去。
一切与她无关，她要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心脏“砰砰”跳，心脏像是要跳出胸腔，但是都被她坚定的离开的信念掩盖了去。
还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过分悠闲的声音：
“从这里去市区大概需要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也没什么大不了。
陈以舟从泳池里走了出来，随手捡了一件浴袍，围在腰间，他扫了那个有点落荒而逃的背影一眼，又补充道：“我说的是开车。”
林瑜步伐一顿，毅然决然的选择继续往前走。
“秦朗大概晚上过来接你，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走回家。”
陈以舟拿起躺椅上的手表看了一眼，“不过，等你到的时候，天也差不多黑了。”
青山别墅在半山腰，荒郊野岭根本打不到车，林瑜要想回去的话，只能靠自己走回去，而且是不吃不喝走个七八个小时……
正常人都会选择留在这里，等秦朗来接她。
但是，林瑜是一个倔强的人，有时候的倔强会体现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林启音说过很多次，她这个性子不改，以后会吃很多亏。
有时候，她宁愿吃亏，也不想在有的人面前低头。
她闷头继续往前走。
陈以舟注视着那个倔强的背影，狼狈却不掩美丽，脑子里莫名浮现昨天雨中，她不服输的质问他的样子。
一直平静沉闷的的胸腔像是被人轻轻的敲击了一下。
感觉有些奇妙又特殊。
陈以舟再次开口：“林小姐，我们打个赌。”
林瑜脚步一顿。
“如果你能游泳赢了我，我就考虑把lilo的拍摄合约重新签给你。”
林瑜回过头，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陈以舟：“就是你听到的，我不喜欢重复第二次。”
“你确定吗？只要我能赢过你，你就跟我合作？”林瑜被这突然的转折砸懵了头，
陈以舟指了指别墅的一个方位，微笑：“二楼有泳衣，你可以随便挑一件换上，我在楼下等你。”
林瑜来不及多想，就按照他说的地方，来到了二楼的衣帽间，里面分门别类摆好了各个季节各种类型的衣物，而且全是带吊牌全新的。
林瑜一个个都看了一下，都是高云旗下的成衣品牌的样衣，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要是lucy在这，应该会高兴的疯掉。
林瑜的职业素养，让她在一件略显保守的连体式泳衣以及一件珍珠蓝的比基尼之间毫不犹豫的选了后者。
衣服大小刚好贴合她的身材，薄薄的布料跟丝带的设计搭配，展现出她完美的腰臀比以及肩颈线，特殊材质的布料在阳光下散发出闪烁的柠檬蓝，衬得她皮肤白皙如雪。
林瑜一下楼，就察觉到一道目光不咸不淡的扫过了她。
很平淡的目光，正常范围的的的社交尺度把握，像是看到了一件不商品，但却又不感兴趣一样，视线轻轻的掠过又收回，没有引起丝毫的涟漪。
可不知怎么的，林倒是有些手脚无措了起来。
很快，陈以舟出声打破了林瑜的这种诡异的状态：“准备好了吗？”
林瑜想了想，再次确认道：“只要我能赢，你就给我拍摄合约，不管是以什么方式？”
陈以舟有些漫不经心的答道：“只要你能比我快。”
神态中透露出的，是对于比赛结果的成竹在胸。
林瑜放下脑子里那些有的没有，深吸了一口气，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她必须得赢！
两道身影同时跃入水中，大的身影更具有爆发力，一落水就以极快的速度往前游去！
更加纤细的身影少了点爆发力，只能用柔韧性补足，但只能说是勉强追在后面。
林瑜浮出水面吸气，而后又沉入水里，想要努力追上前面的身影，但是却无奈先天导致的肌肉结构差异，她跟前面的身影的距离差距越来越大……
对方已经回头了，她还没有游完半圈。
胜负已经如此明显，但是林瑜依旧在咬牙坚持着。
但是肌肉却因为长时间的紧绷导致一个抽筋，林瑜没有浮上来，人直直的沉了下去……
宽大的身影意识到身后的动静小了，于是停下动作往后一看――
那道纤细的身影飘荡在池子里，阳光照在水底，在她的身上勾勒出金色的弧边，她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四散开来，如同海藻一般铺满在她的四周，像是海底会勾魂摄魄的塞壬。
陈以舟吐出一口气，看到眼前近在咫尺的终点，又往回游去。
她抽筋了。
陈以舟的双臂穿过她的腋下，手下就是单薄的脊背，比看上去更加的纤细薄弱。
像是察觉到了别人的靠近，她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迅速的靠了过去，整个人以一种非常无助的姿态躺在他的怀里，死死的抓住他的臂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变成亲密无间。
两具身体在水中相贴，肌肤之间的温度差让人产生灼热滚烫的错觉，之前的那些碎片都在开始具象化，每一处的凹凸线条都如此清晰，让人难以忽视。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
她紧闭著双眼，连睫毛都在颤抖，面容在湛蓝的水底变得氤氲透明。
陈以舟覆上她紧紧抓住他双臂的手，轻轻的拍了拍。
他将她整个人圈在臂弯里，海洋的味道袭裹了林瑜周身。
他要带她一起浮出水面的时候，却被怀中的人猛的推开，腹间大力传来――
她的双脚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灵活，又或许一直就灵活，她用力推开他，借助着后坐力，猛的冲出一大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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