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出去了整整十三分钟二十四秒。”沙发上的梁靖婉乖巧地端正坐好,两只手搭在膝盖上,俨然一副好学生的样子,听见许言的话,软声反驳。
牌桌上的人来趣了,他们都没见过梁靖婉醉酒后的样子,此刻纷纷放下手中的牌,坐到梁靖婉周边。
“这是几,还认得吗?”谢行渊伸出四根手指树在梁靖婉眼前,来回晃动。
第38章 出老千
梁靖婉举起手,慢慢悠悠地依次竖起四个手指,“一、二、三、四。”
她举着那四根手指反手打下谢行渊的手。
“啪”的一声响彻包房。
谢行渊吃痛,连忙捂住自己被打的手指,来回搓弄,抚慰自己的疼痛,“嘶,这丫头手劲儿这么大。”
周围人幸灾乐祸地说道,“谁让你自己去惹她的。”
听见这话的梁靖婉也一本正经地认同点头,加了句,“你活该。”
谢行渊嗤笑一声,不再多理会醉鬼,与周围人开始说话。
当谈论到最近一个二世祖弄了个酒吧女服务员,谢行渊忍不住评价,“二代不都那样嘛。”
谢行渊评价后,转头去拿桌上的酒杯,只见梁靖婉幽幽地盯着他,端着酒杯的手一抖,几滴酒洒落在衣服上,“你吓死我了。”
梁靖婉一只手指立在谢行渊眼前,摇了摇,“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谢行渊毫不留情地退开梁靖婉的手指,甩了甩手上的酒渍,漫不经心地问道。
“二代和二代还是有区别的,比如你混吃等死,比如我年轻有为。”梁靖婉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手指着谢行渊和自己。
谢行渊停下擦拭衣服的动作,掸了掸西装上的灰尘,将毛巾挂在沙发扶手上,毫不留情地说道,“我二十六岁的时候可是上了临城进步青年榜单前三十,你呢?”
闻言,梁靖婉瘪瘪嘴,故作镇定“我……我可是……”她可是不出来,只好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像只落败的公鸡。
而谢行渊则像只孔雀,高傲的仰头,眼神挑衅地看向梁靖婉。
不过很快梁靖婉就想出办法,“摇骰子来不来?”
谢行渊没有一口答应。
“进步青年连这个都不敢吗?”
周围发出憋笑声,谢行渊一激就上头,“好。”
……
绿色扑克桌上,两边各坐一人,一排排横着的是装满威士忌的酒杯,骰盅和五颗骰子。
“每人摇一次,比谁的点数大,输的人喝一杯。”
“我在牌桌上和客户玩的时候,你还是个初中生呢,输了可别哭鼻子。”谢行渊的眉梢微挑,放着狠话。
梁靖婉说,“谢哥,你也知道你老了啊?”
扑克桌两边的人互放狠话,围观群众的头一下看左边,一下看右边。
“怎么看这架势,倒像是来真的一样。”
“只怕是结怨已久。”徐颖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说道。
结怨已久???
梁靖婉和谢行渊的怨相结于梁靖婉七岁那年。
彼时梁靖婉刚上一年级那年,热情好客,经常邀请同班同学回家做客,其中就有谢行渊喜欢的一位女同学。
谢家与梁家同住御龙湾,相隔不过几栋别墅,加上两家相熟,一来二去,谢行渊也会经常到梁家。
于是谢行渊不知道从谁那里得知自己喜欢的那位女同学在梁家,于是一番梳妆打扮后,前往梁家,本想着帅气登场,却被梁小婉的“陷阱”给绊倒,一头摔进淤泥堆里,满脸都是泥土。
伴随着梁小婉的肆意笑声,女同学呆滞地愣在原地,而谢行渊则抹着眼泪哭着跑回家。
当苏女士手掌挥在梁小婉的屁股上时,眼泪鼻涕直流的梁小婉,还哭着反驳,“是他太笨了。”
谢行渊的懵懂无知时期的爱情幼苗就被梁靖婉扼杀在了摇篮里。
从十一岁那年至今三十岁,谢行渊硬生生地记住了这件事十九年。
这次他一定要一雪前耻。
五颗骰子在骰盅里不断发出声响,谢行渊停下手,打开一看,五五六六六,二十八点。
骰盅顺着皮质表面到了梁靖婉的手边,谢行渊得意地勾起嘴角,二十七点,意味着梁靖婉只有掷出二十九点和三十点才能赢他,百分之六点多的概率。
梁靖婉的手合上骰盅,不过十秒,掀开一看,五六六六六,二十九点,正好压过谢行渊。
梁靖婉嘴角勾起,抬起下巴指了指酒杯,轻飘飘地吐出两字,“喝吧。”
谢行渊伸手拿过一杯,仰头喝下,“再来。”
……
一连十二局,谢行渊的手边摆放着十一个酒杯,剩下的那个酒杯则被他拿在手上,用力捏紧。
“你出老千。”
把把掷出来的点数都比他大一,一次两次是意外,可十二局局局都只比他的点数大一,这就有点太过巧合。
“输了还耍赖。”因为醉酒,柔软的嗓音沾染上一抹嘶哑。
谢行渊将衬衫袖扣解开,将袖扣撸到手肘处,显而易见是要“教训”梁靖婉。
梁靖婉手一晃,几个酒杯里的就全洒在桌面上,连忙起身,试图小跑出包厢。
此时包厢门一开,进来一人,她扯过那人的手臂,将自己挡在身后。
“怎么了?”沉缓的声音传入耳中,梁靖婉才意识到自己躲在谁的身后,手不自觉地攥紧西服。
谢行渊没胆子敢去顾政琛身后拿人,手指了指梁靖婉,告状道,“老顾,她出老千。”
顾政琛闻言,转回头去看身后的人。
梁靖婉手拉住顾政琛的衣袖,抬眸对上了顾政琛深邃的眼神,解释道,“我没出老千。”
继而又看向谢行渊,吐槽说,“是你自己没用。”
十九年前的“是他太笨了”,到现如今的“是你自己没用”,谢行渊半口气没喘上来。
顾政琛右手抵住谢行渊的手指,左手虚虚地搂在梁靖婉的肩头,将人从身后带出来,声线和缓,“都三十多的人了,还和一个小姑娘较真。”
谢行渊恶狠狠地瞪了眼梁靖婉,坐在沙发上,给顾政琛说出十二局的故事。
说完后,谢行渊不免地问一句,“你说她这是不是出老千?”
千亿老总化身一线记者,上市公司总经理老谢向记者反映,他自称被豪门千金小梁设下圈套,被骗十二杯酒,而小梁则解释全凭运气,绝没有使用三方手段,两人争执不下。
此故事精彩程度足以上《1818黄金眼》。
骰盅已经被谢行渊拿至茶几上,顾政琛伸手拿过,也没来回翻看,骰盅一阵翻滚后,打开一看,五个六,三十点。
他接着将骰盅递到梁靖婉手边,目光和煦,“掷给我看看。”
第39章 想见我?
梁靖婉骑虎难下,硬着头皮接过骰盅,只是这次摇骰子的时间异常久,骰盅被翻开,惊掉众人下巴,六个红点一朝上。
周围的各个都是人精,相互对视一眼,周旭安则朝着徐颖挑了挑眉,他赢了,徐颖翻了个白眼,拍轻了下谢行渊的肩膀,开口,“在你眼皮子底下摇骰盅,这回总看清楚了吧?”
谢行渊忍不住咋舌,微眯起眼睛,莫名一笑,问道,“你跟我比的时候,运气这么好,怎么老顾一来,你的运气全都被他吸走了?”
此话一出,顾政琛和梁靖婉齐齐望向他,这两人都没什么反应,只是眼神大有不同,一个波澜不惊,一个暗含警告。
“咳咳咳。”有反应的是许言,一听见这话,她就回想起了梁靖婉曾经说过顾政琛克她的话,猝不及防的被呛去,手掌轻拍胸口。
徐颖勾起嘴角,给许言递了张纸巾,说,“好了,时间也不早了,该走都走吧。”
谁该走,谁不该走,在场的人早就在顾政琛的左手搭上梁靖婉的肩头时就已得知,大家彼此都在同一个圈子,相熟多年,哪见过顾政琛这般模样,又是伸手揽肩,又是开口护人。
梁靖婉将骰盅放回到茶几上,想跟着许言一起走,可她一抬头,屋内的人都不见了。
梁靖婉偷偷地瞥过周围一圈,看见顾政琛站在扑克桌旁,手里正端了杯桌面上的威士忌,暗道不好,手提溜着包,弯腰驼背地试图离开。
“在阿斯维加斯中荣旗下的赌场赢走一千万,靠的就是猜骰子?”
一句话制止住了梁靖婉的动作,也拉下了两人之间半遮半掩的最后一块布,因为毕竟在这之前,谁都没主动提起阿斯维加斯,但……彼此之间心知肚明。
梁靖婉放缓起身的速度,抿了抿嘴,此时旧事重提,也不是什么好事,“也不算是。”
阿斯维加斯的三把,一把猜骰子,一把比大小,一把二十一点,十万的初始筹码一局翻十倍,赢回了一千万。
“跟我玩几把?”顾政琛按动金属制的打火机,点燃了薄唇中含住的香烟,含糊出声。
梁靖婉本想着拒绝,可话到嘴巴,却应承下来,“好。”
她俯身去拿过骰盅,走到扑克桌旁,平静地看了眼顾政琛。
随后站定在扑克桌前,右手摇晃,骰子翻滚声响起,陡然间,腰间贴上一抹热意,右手一顿,骰子翻滚声音停下。
梁靖婉没急着回头,鼻尖可以清晰嗅到浓烈的尼古丁味道,眼睛看见的是半消半散的烟雾,顾政琛离她离得很近。
“摇好了?”
顾政琛的声音就从头顶上方传来,说不出的压迫感,梁靖婉收敛心神,垂下眼睑,望见左腰间上贴着一只大手。
他的左手正摸在她的腰身,整个人将她环抱在身前,就因为这个动作,导致她分心了。
梁靖婉继而又回头看去,顾政琛的脸庞在头顶吊灯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英俊,四目相对,喉结微微滑动。
深邃的眼眸带有富有深意的眼神,促使梁靖婉回头,掀开骰盅,三三四四五,十九点,点数不大,她低垂下头,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骰盅已被顾政琛拿在右手上,她看见右手食指和中指间已然夹着根烟,骨节分明的大手将骰盅包裹在内,在往上是线条流畅的麦色小臂。
梁靖婉忍不住的往后退了一小步,却撞上身后的那堵肉墙,可肉墙并没有往后移动的打算,她无奈只能继续窝在顾政琛身前。
三四四五五,二十点,正正好压过她的十九点。
梁靖婉只得端了杯威士忌放置在自己的手边,又拿起骰盅,这次她要摇五个六。
可左腰间的大手往上移动,按在她的十二根肋骨的最下端。
骰盅被重重地放置在桌上,梁靖婉深吸一口气,她也清楚感知到了顾政琛的左手正随着她的吸气而动。
四五五六六,二十六点,比刚才大不少,而且赢得概率很大,可梁靖婉深知……她赢得概率为零。
五五五六六,二十七点,顾政琛又一次地压过她。
……
一杯杯威士忌被放在手边。
一步步缓缓的动作,撩拨着她的心神,无疑对她而言是在凌迟。
梁靖婉两手按在皮质扑克桌面上,身体微微向前,忍不住攥紧手心,开口求饶,声线有些颤抖,“我认输,不玩了。”
手旁已经堆积不计其数的威士忌,而顾政琛的手已经接近触及十二根肋骨的最上方。
闻言,顾政琛也没有再有动作,开腔,“这些酒呢?”
梁靖婉瘪瘪嘴,拿过一杯杯威士忌喝下,同样的十二杯酒还给了她自己,喝到最后有些上头。
顾政琛已经退开,站在窗前,轻靠在墙边,两手插在裤兜,香烟咬在薄唇里,眉眼间带上阴晦,说不出的倦怠感。
直到看到梁靖婉喝完后,走到茶几旁,拿起矿泉水喝下几口,他才迈开长腿,一边拉住最上方的领带往下扯,一边说,“喝那么多酒,今晚很开心?”
低沉磁性的声音在昏暗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撩人。
矿泉水瓶被捏紧,发出“咯吱”声,梁靖婉目光聚焦在顾政琛身上,小声道,“不开心。”
顾政琛解领带的手一顿,随后将领带扯下,随意扔在沙发上,“不开心还喝那么多?”
水眸无辜地眨了眨,梁靖婉的眼神有些委屈,不是他让她喝的吗?
感受到身边的真皮沙发微微凹陷,梁靖婉手撑在沙发上,不自主地往外移动。
“在我来之前怎么喝这么多?”顾政琛看见梁靖婉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岔了。
“今晚很开心?”他又重复一遍自己的问题。
等来了相同的答案,“不开心。”
“为什么?”顾政琛将香烟按进烟灰缸,缓缓开口。
“因为……”洁白的贝齿轻咬住下唇,梁靖婉启唇,“刚才想见的人没来。”
听见梁靖婉的话,顾政琛深邃的目光停留在了她的身上,低沉从容的声音出口,“想见我?”
第40章 你抱我上去
梁靖婉没想到顾政琛会直白的说出来,刚才装的再镇定,对上顾政琛平和的眼神落了下风。
眼睫毛一颤一颤,她垂下眼眸,在黄昏色灯光照射下,棱角分明的侧脸倒影在白墙上,显示出轮廓,线条流畅。
灯下看美人,不过是如此。
手指甲划过皮革,在沙发上留下一条条痕迹,梁靖婉静默片刻,思忖。
想见他?
确实想见他,自从四天前的拥抱过后,就再无音讯,消失地无影无踪。
她和谢行渊玩摇骰子,灌了他十二杯酒,未免没有心情不好,迁怒他人的意思。
可他一来,她又感觉心中的愁绪消失的一干二净。
只听见顾政琛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迈巴赫内。
冷风从车窗缝隙中吹进,梁靖婉从酒醉中清醒过来,发丝缠绕上脸庞,她伸手按下车窗升降按钮,车内形成一个密闭空间。
暖意袭来,梁靖婉头靠在头枕上,眨眼的频率放慢,一眨一眨。
可能是看清车窗外的建筑物,意识到很快就回到菩提湾,她努力睁着眼皮,可耐不住醉意,眼睛一闭、头一歪,陷入昏睡。
后视镜中可见梁靖婉闭上双眸,顾政琛放缓车速。
直到迈巴赫停在十一号楼底,梁靖婉也没醒来。
顾政琛侧目,视线流连在梁靖婉的脸上,刚下飞机就赶到江南岸,连续三日的疲惫在看见她的那刻消失地无影无踪。
梁靖婉的双手搭在胸前,及膝束腰裙由于坐着的原因,裙摆下发往上移了两三寸,露出白皙光滑的一双美腿,可能是由于太冷,小臂不安地动了动,眉头紧蹙。
车上备有薄毯,顾政琛伸手从后座扯过,将薄毯展开,俯身给梁靖婉盖上。
薄毯触碰到梁靖婉的那刻,她缓缓睁眼,看见面前距离不到五厘米的人,一时间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现实,眯着眼睛来回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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