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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第一次上门，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两家在临城，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老梁将手放进口袋中，摸了摸已经被揉皱的纸张，喟叹声响起，失算了。
半晌后，老梁找了个借口走出客厅，梁明远紧跟其后，一出门，他就出言嘲笑自家老爹，毫不客气地道：“不是说好要给他个下马威的吗，难不成，爸你是害怕了？”
老梁没好气地剜了眼梁明远，说：“就你记性好，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顾政琛是你姐男朋友，昨晚还不提醒我……”
老梁抬手捏着梁明远耳朵，压低声音：“你还想看我笑话，嗯？”
梁明远连声求饶，两手相拱：“我错了，爸，我错了……”
客厅内，顾政琛正陪着梁老下棋，苏女士去厨房安排中饭，梁靖婉单手托着腮孤零零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顶着自家孙女哀怨的眼神，梁老没过几分钟，就找了个借口说要吃药，离开客厅，留给两人单独相处的空间。
顾政琛嘴角含笑，偏回头，看着梁靖婉冲自己招手，顺从地迈开腿。
走到跟前，梁靖婉伸手去牵顾政琛的手，回想起他俩一开始牵手时，她感受到的湿漉，就压抑不住想笑，低头，肩膀微微抖动。
“看见我紧张，就这么好笑？”顾政琛威胁似的捏了捏梁靖婉的手心。
梁靖婉随即拨浪鼓似的摇摇头，讨好地凑在顾政琛颈窝处蹭了蹭，像只黏人的小猫一样。
她的眼神扫过一圈，见没人后，才放心地吻上顾政琛的侧脸，“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好歹还在家里，家里还有人，浅尝辄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
门外的老梁见苏女士和梁老接连走出，那么客厅内只剩下梁靖婉和顾政琛两人，于是他把梁明远指派回去，“你回客厅去。”
梁明远一脸不情愿，“为什么？”
他进去不相当于是个220V的电灯泡嘛，也不知道他爸怎么想的。
老梁冷斥道：“快去。”他可不能让偷菜贼把水灵灵的白菜吃光。
梁明远心不甘情不愿地迈开腿走进去，留着老梁一人，慢条斯理地点上一根烟，他才开始细细回想，四个月前，什么时候两人开始谈上，想着想着，他的眉头紧锁，不会是在俱乐部那次吧，打个球两人就看对眼了？
啧，失算了。
老梁感慨万分，悲喜交加。
一下子为自己女儿突然有对象而感到伤感，一下子又为自己未来姑爷是顾政琛而感到开心。
客厅内。
梁明远透过玻璃窗盯着顾政琛和梁靖婉的身影，迟迟不敢走进去。
最终他脚步一转，朝着厨房走去。
晌午，佣人已经将午饭烧好，众人移步餐厅。
顾政琛小心翼翼地扶着梁靖婉去洗手。
洗手间内，梁靖婉听着潺潺流水声，站在洗手台前，任由身后的顾政琛为自己揉搓着手，四只手交握在一起，相互起泡。
冲干净后，顾政琛关上水龙头，用纸巾擦干手，原想就和梁靖婉走出去，可梁靖婉转了个身，两只手搂上顾政琛的脖颈，在后颈处，十指交叉。
顾政琛顺势抬手揽住梁靖婉的腰身，看着梁靖婉，眼里溢上笑意，压低嗓音，凑在梁靖婉的耳朵旁，“怎么不出去，想做什么坏事？”
温热的气息拂过敏感的耳垂，梁靖婉忍不住缩了缩脑袋，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顾政琛，直白地说：“想亲你。”
而后，她踮起没受伤的那只脚，温热的两唇紧紧相贴。
由浅到深。
顾政琛缓缓收紧手，把人搂进怀里，让梁靖婉靠在自己身上的同时，加重这个吻。
忽而，“咚咚咚”的敲门声传入。
梁靖婉靠在顾政琛的身上，听见这响声，慌乱地移开头，她瞥了眼门，透过磨砂玻璃门看出身体轮廓，是个男人。
“别在里面甜蜜了，洗个手而已，用不了这么久的。”是梁明远的声音。
顾政琛趴在梁靖婉的颈窝轻嗅，温缓的声音出口，足以让外面的梁明远听见：“来了。”
走出门，梁靖婉狠狠地剜了眼梁明远，梁明远则耸肩摊手，“爸让我来的。”
正巧走进餐厅的老梁：“……”
一顿饭，宾主尽欢，好像和上次来并无二致，不过这回是光明正大的坐在一起。
苏女士仔细观察着顾政琛的一举一动，见他对梁靖婉体贴备至，满意地点头。
饭后，顾政琛被老梁叫进茶室，梁靖婉偷偷摸摸的跟在两人身后，试图偷听，可老梁关门之际，看见杵在拐角处的梁靖婉，清了清嗓，梁靖婉头一歪，对上老梁的小眼神，她尴尬地一笑，不情不愿地转过身，慢慢地挪回客厅。
第114章 对他很满意
茶室内。
茶桌一角摆放着鎏金螭兽博山炉，洞口里钻出丝丝缕缕的淡薄香雾，徐徐上升，清雅的鹅梨香，在空气里浮动弥漫。
顾政琛和老梁对坐在茶桌两侧，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
紫砂壶里的茶水已经沸腾，发出翻滚声。
顾政琛不紧不慢地抬手拿过一方湿帕子，包裹住提梁，轻拎起，手腕微压，水柱旋滚倾落，撞在杯壁上发出轻响。
杯中的茶叶在沸水里翻转似游鱼，水色渐渐染上绿意，淡香升腾而起，给两人都沏茶后，顾政琛才将提梁紫砂壶放回茶炉上。
滚热的茶冒出一绺绺雪白雾霭，徐徐上升，烟媪缭绕，显得顾政琛的眉眼深邃。
老梁一只手搭在茶桌上，另一只手压在扶手上，缓缓开口：“所以，是上次在网球俱乐部后，你们俩才开始接触的？”
顾政琛避重就轻地开口：“也算是，不过在那之前有见过几次。”
“上回在茶室，你也是……”老梁留了半句话。
顾政琛解释道，“只是凑巧，不过也确实有亲近之意。”
老梁理解地点点头。
“小婉她年纪小，她爷爷和她妈妈又偏疼她，”老梁将锅都甩在了梁老和苏女士身上，他的语气稍稍停顿，“所以有时候可能会有小脾气，你多担待。”
“靖婉至真至纯，有小脾气说明她恰好是个率真的人。”
顾政琛的目光越过老梁，看向悬挂在墙壁中央的一幅字。
老梁察觉到了顾政琛的眼神，顺着他的视线回过头，看见背后的一幅字，不禁笑了一声，解释道：“那是小婉十岁那年写的，正值新年，她爷爷在一旁写对联，她也凑上去，我说写的像鬼画符，她爷爷非说有大家之风，就这么一句话，”他的手指比了个一，语气稍稍停顿：“她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还说什么让我好好保存，等到她以后出名了，到时候可就轮不到我收藏了。”
一保存，至今也有十六余年。
顾政琛听完后也微微一笑。
……
一番谈话结束，已经一点半了。
由于梁靖婉脚受伤了，送顾政琛出门的任务转交给梁明远。
人走出大门，梁靖婉还眼巴巴地站在沙发旁望着，快成望夫石了。
看着她的样子，老梁忍不住开口：“别看了，过来，我有话问你。”
梁靖婉撅撅嘴，慢慢吞吞地移动到沙发上，“问什么？”
“你爷、你妈和你弟，是不是在今天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梁靖婉静默片刻，随后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明远是最先知道的，妈妈是顾政琛第一次来家里吃饭的时候知道的，至于爷爷，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梁靖婉的一番话，老梁就只听见了第一句梁明远是最先知道的，他轻哼一声，小声呢喃：“好啊，臭小子。”
此后的一个多月内，梁明远的工作量达到了史无前例的大。
梁靖婉试探开口询问：“爸，你对他满意吗？”
老梁朝着烟灰缸掸了掸烟灰，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肯定满意，毕竟你女儿的眼光那可是一流的。”梁靖婉的眉梢朝上一挑，自得地抬了抬下巴。
老梁话说的勉勉强强，“嗯，还算……不错吧。”
苏女士端着碗走进客厅，拆穿了老梁，“你爸指不定今晚做梦都要笑醒了。”
老梁“诶”了声，刚想反驳，就听见苏女士说：“反正我对政琛很满意。”
“那我也觉得很满意。”老梁立马接腔，改换了话语。
梁靖婉接过苏女士递过来的碗，朝着老梁翻了个白眼，手拿起调羹，眉头微皱，“还要吃猪蹄啊？”
“以形补形。”苏女士见梁靖婉有些抗拒，说：“又不是什么苦口的药，快点吃了。”
可就吃了三天，她的体重新增三斤，梁靖婉抿紧嘴唇，“我不想吃，我脚已经好了。”
“不行。”苏女士的态度强硬，见梁靖婉还是无动于衷，她使出了杀手锏，“你的脚要是不好好养回去，你以后就别穿高跟鞋了。”
闻言，梁靖婉只能埋头苦吃猪蹄，耳边听着老梁和苏女士的话。
老梁和苏女士也不避讳，直接地在梁靖婉面前说。
“从知音变姑爷，唉。”老梁唉声叹气。
……
一连几天，梁靖婉都闭门不出，每天最大的运动量就是早上从二楼走到一楼，晚上从一楼走回二楼。
无聊到甚至她想回林都律所上班。
不过，这天下午，许言来了。
许言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站在梁靖婉对面，细数自己带来的东西，“这是钙片，补钙的，可以促进骨骼生长，这是维生素C，提高免疫力，这是维生素D，预防骨质疏松的……”
一瓶瓶的摆放在茶几上，排列整齐。
梁靖婉随手拿起一瓶，细细观察，“你不会被骗了吧？”
许言没好气说道：“你才这么蠢呢，我是从药店买的，不是被传销了。”
梁靖婉笑了几声，“嘿嘿，谢谢你的好意，我明天就开始吃。”
“这还差不多。”许言说着，坐到梁靖婉身边，开始向梁靖婉传达这几天的八卦。
“席家已经开始看婚宴厅了。”
梁靖婉微微震惊，“这么快？”
许言边点头，边低头喝了口茶，随后接着说：“话都被席景程说出去了，这事要是越拖着，席家越没脸，只能赶在肚子显怀之前，就抓紧把事情给办了。”
“也对，那这事谁给操办的？”梁靖婉问。
许言说：“他二姑，毕竟也不能让外面那个女人来，不过，席景程这一出，那岂不是让外面的女人和那个私生子更得意吗？”
“可能是他也不在乎吧。”
说曹操曹操就到，梁靖婉话音刚落，电话铃声就响了，她拿过一看，屏幕上显示的就是席景程三个字。
她接通。
“喂。”
“喂，小婉姐。”
“有什么事吗？”
“我和苏绒想请你吃顿饭，想跟你当面说声抱歉。”
席景程上次来过御龙湾，已经说过，他口中的当面抱歉，应该是苏绒。
梁靖婉婉拒：“不用了，你上次来的时候，已经道过歉了，而且你们俩最近应该也挺忙的，就不用麻烦了。”
手机被苏绒拿了过去，“梁小姐，是我想请你吃饭，想当面跟你说声抱歉……”
在苏绒的坚持之下，梁靖婉最后还是答应了。
第115章 瞎闹
许言在一旁剥着核桃，“你跟她见过？”
梁靖婉点点头。
“你明天吃饭也带我一起去吧。”许言拍干净手心，将一小堆的核桃拢在一起。
“为什么？”
“好奇，我还没见过他女朋友呢，不知道长什么样。”
报纸杂志上的照片是苏绒戴着口罩，被席景程护住，没被娱记拍到挣了。
梁靖婉眼珠来回转动，瞧着纸巾上的核桃，清了清嗓，坚决反对，“不行，人家请我吃饭，你跟着去不像话，不过，”她的话锋一转，“要是能把你剥好的核桃给我，说不定我能考虑考虑。”
许言手一顿，冷笑一声，“就知道你惦记。”
许言的习惯是将核桃剥成一小堆之后再一口塞进嘴里。
不怕狼偷，就怕狼惦记，许言磨了磨牙，最终还是将核桃递给梁靖婉。
梁靖婉接过后，一小捧直接扔进嘴里，享受地眯起眼睛，“好吃。”
许言：“……”
翌日上午。
苏女士带着梁靖婉去医院复查。
从门诊楼走到三号楼CT检查室，苏女士的背后覆了层薄汗。
原因无他，就是扶着梁靖婉走路，原本距离远，偏生梁靖婉还和没骨头一样，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苏女士身上。
她后悔没带着蘅姨一起来。
苏女士的眼睛瞥见放置在公共座椅旁的轮椅，眸光一闪。
梁靖婉顺着苏女士的视线往那一看，立刻看透了苏女士的内心的想法，连声拒绝，“不要，不要，不要……”
她又不是腿断了。
“不要就给我好好走路。”苏女士轻斥了句。
梁靖婉瘪瘪嘴，没再继续压在苏女士身上。
骨科就诊室。
医生看过CT检查报告单后说无大碍，苏女士才放心。
结束问诊后，本该回家做康复训练，可梁靖婉杵在车旁，磨磨蹭蹭地没上车。
苏女士刚要开口询问，梁靖婉先出声跟苏女士打着商量，“妈，我就不回去了。”
顶着苏女士审问的眼神，梁靖婉说：“席景程约我吃饭，我已经答应了。”
苏女士静默片刻，本想直接镇压，可转念一想，梁靖婉已经好多天没出过门，于是她说：“约哪儿，送你去。”
梁靖婉见苏女士松口，顿时喜笑颜开，摆摆手，“不用，许言会来接我，你自己先回去吧。”
苏女士还是不放心地陪着梁靖婉等到许言到医院。
许言再三保证，“阿姨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照顾小婉的，到时候晚上我把她送回御龙湾。”
上了车后，梁靖婉将脚放在许言的大腿上，调整了个舒服的躺姿，“中饭吃什么？”
席景程约的是晚饭。
“火锅。”许言不假思索地说道。
梁靖婉点点头。
火锅店。
许言大快朵颐，而梁靖婉坐在对面纯看着，清汤锅还没开，她忍不住将筷子伸到红汤锅里，夹了一筷子肉。
许言瞅见，连忙按住梁靖婉的手，“你确定可以吃吗，用开水涮一遍。”
她强硬地握着梁靖婉的手，让肉过了一遍水。
梁靖婉看着寡淡无味的肉，又瞥了眼漂浮着红油的水，哀叹一声，将肉放进嘴里，果然，没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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