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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凡惋惜地叹了口气，“卿本佳人，奈何堕魔，你若是就此伏法，我或许可以留你一命。”
“师太当真？”
了凡道，“自然是真的，你可跟我回天山派了此残生。”
“我呸！我宁可今日就死在这里，我也不会苟且偷生。”梨小琮放声大笑，整个药王谷里传来她铿锵有力的话，“你这虚伪死老太婆，少在这里假惺惺可惜我。我就算是堕魔也比你们这些虚伪的修仙人要敞亮。你今天带着白青藤围攻药王谷，表面上是为了替你徒弟讨回公道，其实你心里算的小九九你比谁都清楚。了凡，你不就是看重药王谷的这千年基业想要占为己有吗？”
“你！休要胡说。”
“我胡说？”梨小琮扯开嗓子大声嚷嚷起来，“你当天底下的人都傻子吗？我不妨告诉你，我刚才已经书写数百道灵符发往各个门派，今日我抵死战斗到最后一刻，你就算把药王谷的人给杀绝了，你这虚伪的做派依旧会传遍天下门派，到时候我就算到了冥界也要看看你们天山派如何被人耻笑。”
“梨小琮你当真要做得如此绝吗？”
颈骨对准了凡，梨小琮双眼微眯，“是你把事情做绝的。”
“既然如此，休怪我不留情面。”
了凡甩出拂尘，要对梨小琮下了狠手，但梨小琮没有退让，她捏着颈骨缓缓张开五指，闭上眼睛努力回想秦浪那招随意摆弄的那根树枝，再度睁眼，颈骨挥舞出巨大的力量震得了凡一惊。
了凡显然没有料到梨小琮能使出这般境界的百鸟朝凤，她瞪大眼睛硬生生接住这一掌，“百鸟朝凤？”
“没错。”
颈骨硬生生扯断了半寸拂尘，被截断的拂尘飘落在地上随风而散，了凡目色变了，她仔细端详梨小琮，“我倒真是小瞧了你。”
梨小琮身上的伤还在滴血，她却溅嗖嗖地护住自己胸口，骂道，“你这死老太婆这么看我干什么？我对你可没什么意思。”
了凡道，“我这人最见不得人施展百鸟朝凤，没想到你竟然已经能施展到如此境界。”
梨小琮还在纳闷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是何意，了凡已经双目似火冲了过来，梨小琮躲闪不及，想要接下了凡这一掌，“你们师徒怎么都一副德行？怎么都跟不要命似地。”
但她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推了一把，那一掌打在石头上，顿时将石头击得粉碎。
一阵爽朗的笑声从梨小琮耳边传来，一招隔空传音，“你这丫头还不承认是我徒弟！你这一招可是偷我的师，现在你不认我都不行了。”
梨小琮看得远处洋洋得意如同高傲的凤凰似地秦浪，满脸不情愿地叫骂，“谁说我偷你师了？这一招是我自己悟出来的。”
“你就嘴硬吧你。”秦浪将梨小琮护在身后，“要不是我推你一把，你小命就不保了。”
了凡难以置信地看向这二人，眼中杀意尽显，“秦浪，你竟然还没死？”
秦浪丝毫不在意，仿佛一头雄狮傲然挺立，守护自己身后的孩仔，“你这死老太婆，你死了我都没死。”
白青藤注意到了凡背在身后的左手止不住的颤抖，关切地拉住，“师父，你没事吧。”
了凡给白青藤使了个眼色，白青藤立刻心领神会。
“放心，这老头还伤不了我。”
梨小琮不甘心，举起颈骨，“老太婆，我们再来。”
秦浪抓住她，“行了丫头，你的这点功力打不过这老太婆，还是乖乖退下。”
梨小琮执拗地不肯退让，“打不过我也得打。”
秦浪说道，“性命攸关，现在不是你逞能的时候。”
“不是我要逞能。她若不死，整个药王谷就要为我陪葬，我即便是死也不能让着老太婆得逞。”
“没想到你这丫头瘦瘦小小的，还挺讲义气。我儿子果然没看错人。”秦浪挡在梨小琮面前，“既然你学了我的招数，就是我的徒弟，徒弟有难，我这个做师父的自然得挺身而出。”
“秦浪！”梨小琮依旧不肯退让，“你百鸟朝凤不能再用了。”
秦浪笑呵呵反问道，“我不能用，你就能用？我还不如你？你这丫头别不知天高地厚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是秦无一的爹，你出事我没法向他交代，我欠他的已经够多了，我可不能再让你有事。”
“你少拿我说事，你欠他的自然你自己还，”秦浪看着了凡，“况且这死老太婆要攻打药王谷，这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药王是我多年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你俩啰里啰嗦说完了没有？”了凡不耐烦地说道，“秦浪既然你硬是要送死，那我们新账老账一起算。”
“不……”行还没说出口，秦浪已经冲了出去，“梨小琮，你搞错一件事，你是我儿子找的妻子，就是我儿媳，于情于理我应该保护你才对。”
不对劲！
梨小琮担忧地问道，“秦浪，你怎么会如此清醒？”
秦浪笑道，“等我杀了这老太婆，我再告诉你。”
“不行，你不能去。”
秦浪反手一推，一阵掌风顺势将梨小琮推至一旁。他摆明了不想她参与进来，梨小琮站在一旁观察许久，百鸟朝凤虽然霸道，但秦浪毕竟中毒至深，时常神志不清，要对付了凡这个老太婆并非易事，他占不了上风。她一定要在一旁从中作梗。
梨小琮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秦浪，瞧了凡这想要杀了你的眼神，你和这死老太婆有什么纠葛，让她对你如此恨之入骨，该不会是你当年欠的情债吧？”
“我呸。”秦浪骂梨小琮，“我心中只有谢耿一人，你可别污蔑我。这个老太婆当年因为比不过我娘子，处处记恨她而已。”
“哦？”梨小琮拖了个长音，像是发现什么惊天秘密似地，鄙夷地说道，“原来是这样，难怪脾气这么差。”
了凡急火攻心，一掌向秦浪劈去，骂道，“秦浪你休要胡说，我了凡需要嫉妒谢耿？她这么一个爱上魔尊自甘堕落的女人，我堂堂天山派掌门，她如何与我相比？”
“这可是当年人尽皆知的事情。”秦浪目色赤红，“你这个老太婆当年道法比不过小耿，仙力也比不过她，要不是谢耿走得早，哪轮得到你做天山派掌门？”
梨小琮玩味地看向了凡，“还有这事？”
了凡心高气傲最怕的就是梨小琮这种眼神，她骂道，“秦浪你住嘴，今日老身要杀了你这魔尊，为四海八荒除了你这个祸害。”
梨小琮紧张地看着二位高手对决，嗓门越来越大，坐在一旁大声吆喝道，“没想到师太还有这样的过去。师太，你当年是不是暗恋秦浪，而秦浪又爱我师叔祖，所以你嫉妒我的师叔祖，才会捎带看我也不顺眼？诶呀师太你早说嘛，何必连累我无辜受牵连呢？我事先声明，我可没见过我师叔祖，从感情上来说我对你还是比较有感情的。”
了凡骂道，“梨小琮，你给我闭嘴。”
秦浪说道，“是啊，梨小琮，你可不能乱说，她岂会暗恋我？她暗恋的是玄冰门的掌门若无非。”
“真的？”梨小琮瞪大眼珠子看着这个向来一板一眼的老太婆，真的很难想象她会陷入情爱之中，“原来你喜欢的是掌门？”
“可是那个该死的若无非喜欢我老婆。”秦浪骄傲又有点得意，“只可惜啊谢耿爱的是我。”
梨小琮笑得直不起腰来，“你这魔尊怎么看起来都有点不值钱的味道。”
了凡又是一掌朝着秦浪劈过来，可她无论怎么气急败坏都无法堵住这一老一小的嘴。
“你看看师太你又生气了，脸都憋红了，别气了别气了，我师叔祖已经长眠于地下，你再嫉妒她再恨她也不能把她的尸首挖出来吧。”
了凡说道，“梨小琮，你找死。”
一道拂尘斩过来，梨小琮轻身一躲，身后的大石被劈得粉碎。
秦浪看向梨小琮，神情越发飘飘然，“你可知百鸟朝凤为何叫百鸟朝凤吗？”
“自然知道，”梨小琮上一世堕魔之后练的就是百鸟朝凤，“百鸟朝凤至高境界是百鸟之王，听说能使出那招才会看见百鸟朝凤，只可惜我从未使出来过。”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秦浪点点头，“我今日便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百鸟之王。小徒弟，看清楚，我只教一遍。”
霎时原本百鸟响彻天际的药王谷里没有任何活物的声音，秦浪张开双臂双手舒展开使出那招百鸟之王，整个山谷里的鸟儿汇聚在上空盘旋，朝着秦浪的方向纷至沓来，全都臣服在他脚下。
秦浪周身笼罩起一层薄雾，群鸟环绕，却没有一只鸣叫，只有肆虐的邪风在耳边呼啸，诡异得不行，群鸟开始鸣叫嘶吼，将了凡逼到绝境。
“太漂亮了。”梨小琮还是第一次亲眼见识到最高境界的百鸟朝凤，她看着百鸟如同潮水蜂拥而起又萧瑟退散，这世上没有一种秘籍能比得上百鸟朝凤，“难怪就算身中剧毒，也挡不住前赴后继的修仙人堕魔。”
秦浪透过密密麻麻的鸟儿隔空传音，“小琮，百鸟朝凤的至高境界就是放下。放下心中执念。你也可以参透。”
梨小琮深吸一口气慢慢闭上眼睛，耳旁妖风不再诡异，心中热血澎湃，丹田越发深沉。
只听见了凡说道，“可惜你老了秦浪。”
不知何时了凡已经到了秦浪跟前，一掌打在他身上。
“秦浪！”
秦浪被打翻在地，还念念不忘地问，“小徒弟，你看清楚了吗？”
梨小琮点下他周身几处大穴，“你先别说话，我替你止血。”
“我命不久矣，别费心了。”秦浪压住梨小琮的手，“今日出手，我早知自己命运。如果你遇到秦无一，你传话给他，我将魔道王位传给他，望他带领魔族一脉好好生活，就像他现在那样做，继续保持就很好。”
梨小琮惊慌失措地看着秦浪手背上的经脉逆行，“我可没工夫替你们父子俩传话，你留着气，自己对你倒霉儿子说。”
了凡对白青藤说道，“秦浪已命不久矣，你还不动手结果了梨小琮？”
白青藤白衣上的鲜血被晕染得很好看，可她那张娇嫩的脸却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她胆怯地走上前，看了看梨小琮又看了看了凡。
了凡说道，“愣在这里干什么？难道你忘了都是因为这个妖女，穆尘才连看也不看你一眼。你杀了她，穆尘才会想起与你上一世的姻缘，你难道要把穆尘拱手让给这个妖女吗？”
“可是她……”
了凡说道，“怕什么，有为师的给你撑腰，她就算使出百鸟朝凤也动不了你。”
梨小琮使出吃奶的劲将秦浪拖靠在石头旁，温柔地对他说道，“前辈，你先休息片刻，我去去就来。”
秦浪望着梨小琮的背影，眉头皱了皱，“阿耿，你后继有人了。”
“白青藤，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你和穆尘上一世压根不是什么夫妻！你师父是在利用你，她得不到若无非，嫉妒谢耿，这已然成了她心中的执念，所以她才会骗你，利用你去伤害穆尘报复若无非。”
了凡说道，“这个妖女在骗人。青藤，你不要相信她的话，快点动手。”
第71章 、百鸟之王
白青藤迟迟不肯动手，了凡瞧出白青藤眼中的迟疑，但她了解自己徒弟的本性，白青藤早就被内心深处的嫉妒给吞没，“你我师徒一场，难道你不相信为师？为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青藤你千万别让为师的失望。”
“是……是……师父。”
梨小琮斜眼，“了凡，你未免也太自大了。你以为我会乖乖等着被你们师徒二人欺负？”
了凡嘲讽道，“如今你以一敌二，你如何能打得过？我早就让你束手就擒，我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那倒未必。”
海蓝儿如谪仙一样的美人踏云而来。
“海蓝儿！”梨小琮眼中泛光，“你怎么浑身是血？”
“姐姐别担心，这可不是我的血，而是天山派那些狗屁弟子的血。”海蓝儿杀疯了，宝蓝色的眼睛里流露出嗜血的神采看向了凡，“穆尘和秦无一基本收拾完了，我先来此处助姐姐杀了这老太婆。”
了凡冷冷地看着海蓝儿，“就凭你？小小蛇妖？梨小琮，你身边之人比你还要自大。”
梨小琮将海蓝儿护在身后，“死老太婆，你别动她。”
“你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海蓝儿道，“姐姐你和她废什么话。”
海蓝儿扬天一声嘶吼幻化出一条巨蟒，瞬间缠住了凡的身子，了凡由着海蓝儿越缠越紧，抽出拂尘也犹如一条水蛇缠住这条巨蟒的七寸。
海蓝儿不由分说缠紧了凡腰身，凡并倒是不急于制服海蓝儿，而是好似老猫逗弄小猫，拂尘也学着海蓝儿紧紧纠缠蛇身。
海蓝儿急躁地想要勒死了凡，但无论怎么纠缠缠绕，了凡岿然不动，倒是她自己被拂尘越绕越紧，勒得慢慢喘不过气来。
巨大的蛇身开始晃动，顾不得纠缠了凡，发出悲鸣之声，梨小琮一跃而起从上之下砍向蛇身，才得以斩断拂尘。
“海蓝，你没事吧？”
海蓝儿捂住脖子干呕了好几声吐出一口鲜血，了凡说道，“她只是受了点内伤，目前死不了。不过等一下就不好说了。”
海蓝儿被打趴在地上还试图站起来，“姐姐别怕，我只要拖到穆尘秦无一他们赶到，这死老太婆就不敢杀你。”
梨小琮眼里冒火，见海蓝儿还想往前冲，她怒斥道，“要拖时间也轮不到你。你退下。”
“姐姐！”
了凡说道，“梨小琮，这蛇妖还真是对你忠心耿耿。”
梨小琮说道，“海蓝，秦浪坐在那里已经许久未动，你过去看看他身体如何。”
“姐姐，你一人打不过她的。”
梨小琮拔高音量，好像就是为了说给了凡听似地，“打不过也没关系，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只要拖延到穆尘来即可。”
了凡冷冷哼出一声，也被梨小琮挑衅的目光给逼出了脾气，“那就要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梨小琮慢慢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百鸟朝凤的至高境界就是放下。放下心中执念。
往事种种，皆在眼前。她这辈子哭过笑过，虽然受尽欺凌，但心中亦有爱，早些年在玄冰门里得一良友，无论自己多么顽劣，青荷都无条件支持她，幸有师父太乙真人暗中助她护她，她被放逐出玄冰门堕入魔道依旧有海蓝儿忠于她，有秦无一爱慕她……
在满目霞光的那日，她倒在九重天之上时想起这些人，他们有些不在了，有些离开她，有些还记挂她……亏欠她的，她亏欠的，还有穆尘……
这辈子她值了。
万籁俱静，梨小琮沉下心，仿佛感受到自己被冰封住的心正裂开一道口子，慢慢裂开慢慢迸发出原有的活力，是啊，她的心原本是那样炙热那样鲜活。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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