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苓笑眯眯地看着砸在地面上的器械,随手一挥击碎了身侧滋啦作响的喇叭:“怎么啦?”
还幸存的喇叭响了两声,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哼哼唧唧地哑了火,像是被气晕过去了。
伏苓等了片刻,周围半点动静都没有,她摊手看向楚河:“他走了?”
楚河差点没憋住笑:“应该是。”
“这么嚣张,他还拿你没办法,能不被气走吗?”程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伏苓微微挑眉,情绪上扬了些,转过身去看他:“来了。”
程承走近,笑吟吟地“嗯”了一声:“有受伤吗?”
伏苓摇摇头:“你呢?”
程承道:“受了点伤,但忧忧给我抽了几张治疗牌,现在没什么事了。”
伏苓扫了他一眼:“连你也受伤了?看来你们遇到的人实力不弱啊。”
程承低头笑了笑:“是有点。”
他看了看四周,目光落在尚未关闭的黑色通道口:“是往这边走吗?”
伏苓点头,转头对着另外凑一块的两人喊道:“楚河,走了。”
“好。”楚河应了一声,走近了些。
程承抿了抿唇,稍稍低下头:“你们关系这么好了?”
伏苓一边往前走一边挑眉看他:“你这话怎么酸溜溜的?”
程承瘪了瘪嘴:“我为什么酸溜溜你心里不知道吗?”
伏苓偏头笑了一下。
“哦,对了。”程承从怀里掏出能量枪递给伏苓:“林随遇让我还给你的,还说要向你表示真挚的歉意。”
伏苓笑了一声,接过了能量枪:“让他再多陪我们走几段旅程,就当是赔罪了。”
程承微微一愣,还没等他回话,元真就凑了上来,指着那堆坍塌成废墟的电梯:“诶,伏苓姐,这边的电梯是你炸的啊?”
程承:“……”
楚河:“……”
伏苓理直气壮:“是啊。”
元真竖起大拇指:“牛逼。”
这能把'父亲'气晕过去吧?
事实上,游寂确实快气晕过去了。
他眼中笑意不再,冰冷地盯着伏苓一行人。自从他们几个来到丰镐,虽然不过短短几个时辰,这里的秩序就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打破。
他的目光落在伏苓身上,眼中杀意渐起。
“伏苓,我一定不会让你再来破坏丰镐的平静。”
第61章
跨入黑色漩涡后,入目是一条漆黑幽暗的狭窄通道。
元真皱了皱脸:“刚刚那一堆人都是从这儿走的?”
楚河打量着周围,回道:“未必。”
程承也“嗯”了一声:“既然我们这些传来传去的漩涡都是由言灵所造,那他也就可以随意的操控我们的抵达点。”
伏苓挑眉:“但我觉得,他未必也会把我们传到另一个地方。”
见其他几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伏苓没什么表情地继续往前走,走廊的两旁每隔近十米就会有一个小小的装扮成火炬的灯,看看将地面照亮。
火光衬得她的瞳孔亮晶晶的,她耸耸肩:“直觉罢了。他顶多会让我们前进的路难走一点,但目的地不会变动。”
其实也很好理解,游寂这个人,虽然伏苓与他几次交手中,他都表现出了残忍的杀意,但毫无疑问的是,他是有保护丰镐百姓的意愿的。
所以当伏苓这颗不定时炸弹到来之时,他必然是更加愿意伏苓待在他眼皮的底下,而不是去祸害其他人。
毕竟伏苓离他如此之近也能这么嚣张,游寂都不敢想要是真把伏苓传送到远处,她能有多为非作歹。
当然,伏苓本人是没有想这么多的。她只是隐隐约约觉得,以游寂对她的杀意,不会放任她继续逍遥快活的。
“对了,”楚河突然侧目看向程承:“这言灵势力这么广,你怎么在他眼皮子底下蹭进来的?”
“这不难。”程承回答道:“元真以任务小队全员牺牲,仅剩他一人需要回来包扎伤口为由,骗开了传送漩涡,在他进入之后,伏苓又替我吸引了言灵的注意力,我便顺势跳进来了。”
元真点点头:“之前被抓进来的时候灯光太盛,我都不知道进来的传送阵是什么样子的,这次倒是看清了,四周密密麻麻的灯,要是我昨晚直视过去,说不定能给我眼睛直接刺瞎。”
正说着,几人便到了走廊的尽头,这里是一个巨大的房间,灯光大亮,房间通体呈蓝白色,四周贴满了瓷砖,对面的出口还紧紧的关闭着。
几人走了进来,身后的门砰的一声关上。元真好奇道:“这里是……”
话还没说完,四面八方突然呲来水柱,楚河下意识开启异能。
时间静止,四周的水滴都停在半空,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晶莹剔透。
伏苓微微俯身看向最靠近自己的那颗水珠,她抬起手碰了碰,水珠被她戳得掉落在地上,珠溅玉碎。
程承与她对视一眼,皱眉:“好像就是普通的水。”
楚河额间沁出汗珠,他咬牙问道:“确定吗?”
程承点了点头。
下一瞬,时间回复,四面八方的水顿时砸在他们的身体上。
伏苓嘴角抽抽:“还是热的。”
元真抹了把脸:“啥意思啊,给我们洗澡呢?”
怎么想的?就这样给他们洗澡,好歹也得分个男女浴室吧?
“不要再……”
虚弱的呼救声从角落传来。
几人立马将注意力转了过去。
一个衣着破烂的小男孩缩在墙角,周围七八个男生正在对他拳打脚踢。
元真下意识上前阻拦:“诶,你们快住手!”
但他伸出去的手却直直地穿过了那些人的身体。元真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诶?这是……”
程承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投影?”
楚河走近观察了一番:“好像是,还是全息。”
被踹得几乎快晕厥过去的小男孩微微侧脸,露出了他的面容。
穿过遮挡的人群,与伏苓对上目光。
伏苓嗤笑了一声。
三人齐齐朝她看过来。
伏苓抱着臂:“我说呢,这不是我们尊贵的'父亲'吗?”
什么?
程承转头细细观察着这人的面容:“他?那这个小男孩是他的童年?”
元真俯身凑近,惊奇道:“还真是'父亲'。可是,他为什么要给我们看这些?”
伏苓哼了一声:“还能是干什么?洗白呗,让我们知道他童年经历多么惨,哄我们可怜可怜他,真是无趣。”
她转身就想走,根本没心思去看这一场洗白大戏。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围着游寂的男生们停下动作,其中一人气愤地指着缩在地上的人指控道:“叔,又是他。”
伏苓冷笑着侧头看着他们。
男人垂眸看了游寂一眼,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再来找不痛快,我们就真的对你不客气了!”
啊。
伏苓了然。
剧情很熟悉嘛,可怜的他,恶毒的大人,肆意打人的同龄人,一切都是熟悉的配方。
游寂小小的身子里面发出一声冷笑,他阴恻恻地抬头:“怎么?我把你儿子推河里,把隔壁小妹妹的头发剪掉,把瘌□□扔到对面小哥哥的生日蛋糕里面,这些事情,你都能放过我吗?”
伏苓:“……??”
她眼睛微微睁大。
程承木着脸:“这是洗白?”
元真摆摆手:“哎呀,后面肯定会有反转,电视剧都这么演。”
楚河冷着一张脸没说话。
男人似是气急了,上去想踹他,又止住动作。他忿忿:“我看你还是孩子,否则早就一脚踹死你了。你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
游寂缓缓站起身:“没有为什么,我就是看你们不爽。”
说完,他像一头牛一样撞向男人的腹部。
伏苓:“……”
她摇着头感慨:“哇,好激烈一场大戏啊。”
投影消失了,元真挠了挠头:“所以他是有什么苦衷吗?”
“未必。”楚河冷声道,“我只看出了他就是个恶种。”
“这人还挺复杂的,”程承说,“已经让我们在'他是好人'和'他是坏人'间反复横跳了好几次了。”
四周还在源源不断地喷水,水珠沾湿了他们的衣服。
温度渐渐上升,伏苓热得随手脱了外套扔在一旁,有些烦躁地捋了捋头发:“这傻逼到底想干什么?”
宽松的裤子被水打湿,贴在腿上,伏苓思索了两秒,把外裤也脱了。她里面只穿了一件修身的无袖背心,露出线条漂亮的手臂肌肉。下身是一条稍稍宽松的短裤,只堪堪过了大腿。
在和平年代,大多数女孩子会更喜欢自己的腿部肌肉线条柔和,但那样的肌肉无法爆发出对抗感染者的力量。与之相反的是,伏苓的腿部肌肉并不显得健壮,却能感受到每一块肌肉的绷紧和松弛,非常漂亮。
程承抿了抿唇,挡在她身前。
楚河和元真默默移开目光。
楚河被周围的热气闷得浑身冒汗,他犹豫了片刻,也脱去了外套:“喷水,加热,这个房间的目的应该就是让我们把外套都脱掉吧?”
程承皱眉:“他为什么要怎么做?”
伏苓嗤了一声,将靴子踢开,赤脚踩在已经铺了一层水的地面上:“等下一个房间放冷气冻死我们?”
元真脱到一半的动作突然顿住:“额,那要不,我还是留着吧。”
楚河瞥了他一眼:“沾湿了的外套,脱了也冷,不脱也冷。”
元真:“……行吧。”
等几人将外套都脱去后,对面的大门才缓缓打开。
伏苓勾了勾唇:“还真是要我们脱外套,死变态。”
程承靠近了她一点,道:“可能他的本意并不只是让我们脱去外套,而是尽量想让我们轻装上阵,从而避免重型武器,或者说避免你的炸弹进入内场。”
伏苓看着他,突然笑了出来。
程承的内衬跟她差不多,不过他只脱了上衣外套,宽松的工装裤被水沾湿,贴在他的大腿上。
他看着算是娃娃脸,但藏在衣服下面的肌肉却跳动着蓬勃的力量感。
不是很夸张的那种肌肉,但是很好看。
伏苓眉眼弯弯,想逗一下程承,却也知道现在的场景实在不太适合他们打情骂俏,只好退而求其次,凑上去低声笑道:“那他的主意可就落空了,毕竟我的炸弹都在手腕上的卡扣里。”
说着,她还举起右手在他眼前甩了甩。
程承盯着她愣了好几秒,才脸颊泛红地移开目光,胡乱“嗯”了两声。
“这是……滑梯?”楚河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两人朝着他的方向看去。
只见门口连接着一个巨大的红色洞口,内部蜿蜒着朝下,看不清尽头,细细的水流淌过他们的脚边,从洞口内部滑下。
伏苓走在最后,她走出来的瞬间,一道人影背对着他们出现在滑梯口的前面。
还是游寂,不过看上去似乎比刚才的长高了一些。
伏苓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又来?”
她身后又跑来了一个高大的男孩子,猛地将游寂推开:“滚开,我先滑,”
游寂被推到地上,那男孩子头也不回地滑了下去。
程承皱眉看着,没发表言论。
他总觉得,这人说不定还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行为。
一个小女孩从程承身侧走过去,她垂着眸看向游寂,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怜悯:“你先滑吧,我可以在你后面。”
游寂手臂撑着,声音冷淡:“不用,我不喜欢滑梯。”
元真啧啧啧了两声:“好绝情的男人。”
小女孩歪了歪脑袋,语气天真:“你肯定是喜欢的呀,不然怎么会站在这里这么长时间?我爸爸说了,虽然你做的事情很过分,但这都是因为你过得不好,所以才……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游寂猛地站起身来,一把将她从滑梯上推了下去。女孩子的尖叫声响破天际。
楚河的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
游寂转身,黑漆漆的眸子死死盯着伏苓。
半晌,他缓缓消散。
伏苓不解:“这人是不是有什么精神类的疾病?”
程承叹了口气摇摇头:“不知道。”
他顿了顿,凑近滑梯看了两眼,道:“我第一个走吧。”
他用红雾裹着自己的身体,朝着伏苓点了点头,然后干脆地从洞口滑下。
身体破开水流的声音响起,半分钟后,底下传来重物掉落水面的声音,留在伏苓耳垂上的血兔传来程承的声音:“没问题,下来吧。”
伏苓松了口气,勾着上面的洞壁转头对楚河道:“跟上。”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跃入洞中。
元真讷讷:“这么急吗?”
楚河垂着眸,又很快笑了一声,他拍拍元真的脑袋:“走了。”
-
滑道从伏苓身下迅速向下延伸,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一般,身体如箭般破开空气,风声呼啸在耳边,水珠喷溅在脸上。
伏苓试图微微使力让自己处于战备状态,但随着速度的加快,她完全使不上力,只能顺着重力的引导飞速向下坠去。
下一瞬,身体骤然悬空,红色的通道壁在她眸中断开,映入眼帘的是高耸而明亮的透明屋顶,阳光照入,她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身体坠入温热的水中,溅起阵阵水花。
有人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带出水面。
伏苓睁眼,对上了程承满是笑意的眸子。
他头发已然湿透,乖顺地垂下,晶莹剔透的水珠从他的睫毛上垂落下来,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在胸口。
他喉结轻轻滚动,带落了几滴水珠,显得格外漂亮:“没事吧?”
伏苓没说话,她注视着程承的眸子,直到程承有些担心地凑近了些,正准备问她是不是伤到哪了的时候。
她突然抬起手,指尖如羽毛一般轻轻拨了下程承湿透的睫毛。
水珠顺着她的手心滑落,滴在水面上。
程承微微一颤,定定看着她,轻声道:“伏苓?”
指尖顺着睫毛落在眼尾,程承不受控地闭了闭眼,用脸颊去蹭她的手心。
伏苓微微勾唇,挑逗一般划过他微张的唇瓣,勾过他凌厉的下颌,最后轻飘飘地落在他因为紧张而滚动的喉结上。
程承抬手虚虚握住她为非作歹的手,声音莫名有些哑:“伏苓。”
伏苓弯了弯眼,笑着凑近,唇瓣几乎要碰上他的耳朵。她微微张口,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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