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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之后, 巴亚德就顺势在亚伯的求情下，松口降低了对那群闯祸的年轻人的惩罚。
不需要砍掉手臂，也不需要遭遇鞭刑, 只要他们在科索斯领给巴亚德干一个月的活赎罪, 再顺便把奈木瓦村的面包房借给他们用一周的时间, 这件事就算过了。
――本来是不需要借用一周的，不过刚刚经历了一次野猪群突袭, 差点照成众多人员伤亡，巴亚德对领地安全实在不太放心，决定这两天把整个领地都巡视一遍, 捕杀那些栖息地距离村子太近，很可能会影响到领地中人员和家畜安慰的野兽，尤其这个时间段还是野猪的发情期, 正处于发情期的野猪攻击性极强, 要小心它们再次跑出树林, 或者直接就在林中袭击村民，所以那些生活在科索斯领的野猪和其他的野兽就是他的重点打击目标。
而在这个过程中，应该会有不少野兽被捕杀，到时候它们的肉也需要进行处理才能保存，所以巴亚德干脆延长了借用面包房的时间, 以备不时之需。
见巴亚德在亚伯的劝说下, 把原本的砍手惩罚变成为他干活抵消罪责，精明的布伦特村长何尝不知道巴亚德和亚伯是在一唱一和演他呢，可就算知道他也不会拆穿，反而暗自松了口气。
他们愿意这么一唱一和, 说明即使他不求情，这位科索斯领的新领主一开始就没有严惩那些年轻人的打算, 这样反而更好，隔壁领的领主不是一个暴戾的人对奈木瓦是一件好事，不仅那些年轻人能保住性命和未来，他们这些曾经偷偷过界采摘橡果的村民也大概率不会受到什么惩罚了。
布伦特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真心实意地感谢着巴亚德的仁慈，并积极配合他们的处罚，甚至主动表示如果一个月不够，他可以让那些年轻人给巴亚德干两个月的活，完全不需要报酬那种。
布伦特说这话的时候，他身后的几位村民家长欲言又止，那几个年轻人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年纪，已经能算是家里的劳动主力了，如今要去给隔壁领主白干活，对他们家必然会有不小的影响，如果再加一个月，影响会更大，他们自然是不愿意的。
可在巴亚德这位领主面前，没人敢说自己的不满，相比被砍掉手，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好在巴亚德也没有真的再给他们家一个月的劳役，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在巴亚德要离开之前，布伦特小心地请求道：“尊贵的领主大人，我能去看看那几个人吗？”
虽然目前协商的结果双方都很满意，而且从科索斯村现在的气氛看，那些野猪应该没有照成什么伤亡，但没事的是这些科索斯村的村民，没有见到那几个闯祸的年轻人之前，奈木瓦村的人还是很担心他们的情况的。
这个请求很合理，巴亚德点头让亚伯带他们去见人：“见过以后就让他们把人带回去好好教一教，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布伦特等人见他愿意放人，顿时喜出望外，连连道谢。
关押那几个年轻人的地方就在晒麦场附近，也不知道亚伯村长是有意还是故意的，他带着一群过来找人的奈木瓦村人从晒麦场穿了过去，一路上，奈木瓦村的村民们都能看到科索斯村的村民正在吃的都是什么。
那一道道虽然没有见过，但看起来就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让他们馋的口水直流，本来就咕咕直叫的肚子更饿了。
虽然他们奈木瓦村的生活水平要比科索斯村好一点，但一样是不怎么能吃到肉的，更别提还是这种加了各种调料的，精心烹制过的美食了，现在看到科索斯村的人吃的这么好，简直要嫉妒死了。
偏偏亚伯村长还乐呵呵地和他们说：“也是我们领主大人厉害，独自一人就杀死了所有的野猪，不仅救了我们所有人，还愿意把肉分给我们吃，你们看这些菜还是巴亚德大人的两位客人做的，闻起来是不是特别香？吃起来更香呢！”
亚伯村长年纪大了，走路自然也慢吞吞的，奈木瓦村的人也就只能边走边看着周围人大块吃肉大口喝汤，那滋味更难受了。
要不是这次的事情是他们理亏，科索斯的领主又在这里，布伦特村长就是厚着脸皮也要坐下来蹭几块肉吃。
好在晒麦场就那么大，等终于穿过晒麦场，所有奈木瓦村民都松了一口气。
在晒麦场附近的一处民房里，他们终于见到了那几个闯祸的年轻人。
本来家长们已经预想到见到的会是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儿子们，结果发现这几个臭小子虽然看起来很狼狈，手脚还被捆了起来动弹不得，身上的衣服也到处是被刮破的痕迹，但细看除了一些擦伤外，就没有别的伤痕了。
松了口气的家长们心情很快就从担心变成了愤怒，要不是还有亚伯在这里，他们大概已经开始棍棒教子了。
布伦特可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见到他们安然无恙，立刻张嘴就骂：“臭小子，叫你们不要去橡树林你们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吧！”
本来饿得头脑发昏又不得不闻到各种肉食香味的几个人乍然看到亲人们还没高兴起来，就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而且骂还不够，布伦特还拿起一边的木棍打了起来，虽然那架势属实是雷声大雨点小，一看就是做给亚伯看的，但还是有不少棍子打实在他们的身上，疼得几个人哇哇直叫还躲不开，只能卷缩起来保护自己。
布伦特边打边骂，时不时还用眼角关注亚伯的反应，见他只是站着笑看他打人，也只好继续下去。
这一顿打是少不了的，不然就算是明面上事情已经过去了，科索斯村的人还是会仇视奈木瓦村的人，这几年两个村子之间本就因为橡树林的事情纠纷不断，再继续恶化下去，他们村子就要成仇家了，这可不是布伦特想看到的，不说他们两边村子之间实际上是有不少通婚的村民的，要是恶化了，以后必定没法再继续通婚，已经结亲的两边家庭以后也会不好过，再一个就是科索斯领的领主看起来是个不错的，竟然不仅请村民吃肉，看起来以后说不定科索斯村的情况也能好转不少，和他们打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对于奈木瓦村长的这些小心思，巴亚德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和米娅一起重新回到餐桌上继续用餐，现在天色已经晚了，剩下没有烘干的香肠会等明天天亮以后再送去奈木瓦村的面包房进行烘干。
奈木瓦村的人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天黑他们急着赶回去，还是被肉味熏的。
而那几个年轻人被放走这点，科索斯村的村民们全都没有在意，大家酒足肉饱以后，一个个都撑得动不了了，就这样，他们还不舍地盯着桌上没有吃完的菜。
今天的野猪肉实在太多了，加上玛莎米娅做肉的时候完全是加大了量做的，里面还有不少蔬菜配菜，就是一百个成年人吃都够了，而这一村子却大半都是牙口不好，胃口也小的老人小孩，所以最后等大家吃完了还剩下很多。
不过剩下的也没有浪费，巴亚德和回来的亚伯说了一声，让村民们把剩下的菜分一分打包带走，至于锅里的，除了城堡里的人打包了一些带回去明天吃，剩下的也给村民们分了。
听到这个消息，村民们再次欢呼起来，这些肉菜剩的可不少，每家都能分到那么两三盘，省着点吃都够他们吃好几天了，他们就还能吃上好几顿的肉。
巴亚德带着米娅一家离开了热闹的村子，杰勒德和被雇佣的村妇都被他留在村子里收拾锅具，后者原本想让几个人跟他一起回去服侍他们，被巴亚德拒绝了。
村子离城堡并不远，一路往上不过十分钟就能走到，一行四人的手里都拿着点燃的火把，米娅是第一次用这种照明工具，在家里她们用的都是油灯，夜里也睡得早，同样的。来到这里以后，她也是第一次走夜路。
没有霓虹灯的夜晚是黑暗的，尤其是在这种荒郊野外，白天绿意盎然的树林在夜里变得漆黑又阴森，白天这里有多美，夜晚这里就有多吓人，但走在家人身边的米娅并没有感觉到害怕，反而十分轻松惬意。
科索斯领的夜晚有些偏凉，但在这样的季节里却是很舒适的温度，米娅吹着迎面而来的夜风，听着草丛林响起的虫鸣蛙叫，心情很是愉快。
她抬头看着天空，头顶是漫天星辰，科索斯领的夜空很美，群星璀璨，很像她从前在网络上看到的那些星空照片，好似抬手就可摘到那一颗颗闪亮的星星。
这是她在现代见不到的景色。
走在她一边的玛莎见她一直仰着头，提醒道：“米娅，走路看脚下，小心摔倒。”
米娅收回目光，轻快的脚步像是要蹦Q起来一样：“好的妈妈，我会注意的。”
他们回到了漆黑的城堡，巴亚德找出油灯点燃，然后四人一起去厨房烧水洗漱，准备休息。
今天在灶台边忙碌了一天，米娅其实很想洗个澡再睡，但城堡里的人都在村子里还没回来，锅具也没拿回来，城堡里只有几个小的陶罐，想烧足够的水洗澡就比较麻烦，而且现在到处一片黑漆漆的，她和巴亚德还好，玛莎和约翰的眼睛在夜晚视力不太好，在陌生的环境里摸黑洗澡要是一不小心摔到磕到就不好了，更何况巴亚德身上还有伤，最好不要碰水，她就决定暂时忍耐一下，等明天白天再洗好了。
当然，洗澡可以等明天，现在的话她还是想至少用湿布擦一擦身体。
想到这里，米娅又问巴亚德：“你伤口怎么样了？需要从新换药包扎一下吗？”
巴亚德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觉得大可不必，他的伤都不重，被包了一天已经很让他难受了，尤其是这个天气，绷带包裹的地方很容易就会闷出汗来，可以的话，他希望明天就能拆掉绷带。
“出汗了？那就拆下来换上干净的吧。”
米娅记得早上那些村妇剪了不少布条，还有许多干净的没有用过，药膏的话白天做的也留了不少没用。
她起身要去拿布条和药膏，但厨房外面一片漆黑，米娅自己一个人有些害怕，干脆拉上巴亚德一起，理由也很正当，在厨房里换药不太方便，还是出去换吧。
巴亚德只能陪她去了。
他们一前一后的离开，玛莎盯着门口看了一会儿，转头看向在烧火的约翰：“约翰，你觉得米娅和巴亚德怎么样？”
没反应过来的约翰疑惑地抬头看向妻子：“什么怎么样？”
玛莎为他的迟钝而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就是，你没发现米娅和巴亚德之间好像有些情况吗？”
“嗯？”约翰这下明白了，却又很是惊讶：“米娅和巴亚德？你不会看错了吧？巴亚德不是说把米娅当妹妹吗？我看他们就只是普通的兄妹感情吧？而且米娅还小呢。”
玛莎这下是真的有些无语了，为男人的迟钝――不仅是约翰，还有巴亚德。
“他什么时候和你说这话的？”
约翰回忆了一下，不是很确定地回答道：“应该是米娅去大皇宫之前吧？”
“那还好，他要是这几天跟你说的，那我真要觉得他没救了。”
玛莎嘀咕了一句。
她是看着巴亚德长大的，知道这孩子对恋爱这件事并不怎么上心，不然也不会到现在也不找个结婚对象了，甚至还拒绝了很多条件不错的姑娘，看得玛莎也很是无奈，可惜她到底不是巴亚德的亲人长辈，连念叨一下催催婚都不好多说，只能看着他就这么单着，好在巴亚德现在的年纪还不算太大，要是再拖上几年，就是他嫌她烦，她也得多说几句了。
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也没那个必要了。
玛莎是个善于交际的人，同时观察力也很不错，今天巴亚德和米娅的几次异样，她其实都看在了眼里，甚至在此之前，玛莎就隐约感觉看出来巴亚德对米娅的态度不太一般了，不然他也不会送镜子给米娅当赔礼道歉的礼物了。
主要是这个礼物其实有些敏感，以巴亚德的性格来说，如果是面对其他的年轻女孩，他是绝对不会选择这样一份完全可以当做定情之物的礼物拿去赔不是的，可偏偏他送给了米娅不说，还一副全然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样子。
在那个时候，心细的玛莎就隐约感觉到，巴亚德对米娅的态度有点特别，而今天经历的种种，更是让她坚定了自己的看法。
甚至，从今天米娅的一些表现来看，她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呢。
约翰会说米娅还小，应该没有这方面的想法，那是他榆木脑袋不懂女孩子的心思，何况他也不想想，玛莎当初嫁给他的时候也不到十七岁，而他们也是互相看对眼以后才恋爱结婚的，那个时候她不也是和米娅差不多的年纪？那个时候怎么就没觉得她小了呢？
更何况米娅本来就是一个早熟的孩子，有些时候玛莎甚至觉得她看起来比那些二十多岁的年轻妇人们都要有主见，并且超强的能力更是让她总是很容易忘记米娅的真实年纪，完全能把她当同辈人相处――当然，这是在米娅有好好照顾自己的前提下。
所以玛莎不觉得米娅要是现在对巴亚德心动有什么问题，何况玛莎自己都认为，巴亚德会是一个很好的结婚对象，不仅因为他年轻英俊又前途无量，更因为他的感情观非常棒，是值得托付终生的对象。
和他相比，那些身份地位差不多年轻人，哪个不是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同时和几个女孩纠缠不轻的大有人在，要是米娅喜欢上那样的人，玛莎才要头痛呢。
所以她还蛮看好这一对的，要是真的能成，那可就同时解决了他们两个人的终身大事，玛莎不用再为此担心不说，大概率以后米娅还会继续和他们一起住，而不是远嫁到别的地方去。
不过两个人都还没有开窍也是真的就是了。
想想米娅的年纪，玛莎觉得这事倒也不必急着说开，就让他们自己慢慢去弄清楚自己心中的想法吧。
离开厨房的两人可不知道玛莎这个局外人反倒比他们自己更早看清楚他们之间的暧昧，还开始畅想他们以后能够生活在一起的未来了。
这座城堡的走廊两边上都有固定在墙上的托盘，里面放着油碟一样的油灯，去厨房的时候，他们已经点燃了油灯，所以这段路并不漆黑，但大厅里的那些油灯却没有点燃。
其实蜡烛在这个时代早就已经出现了，甚至他们还会把蜡烛放在玻璃灯罩里使用，而玻璃灯罩也会制作成类似灯笼一样的款式，像是赶夜路的马车就会挂上一盏这样的灯用来照明，但是这个时期的蜡烛都是用蜂蜜和动物油脂制作而成的，成本很高，而玻璃灯罩同样造价不菲，所以只有那些有钱人和贵族才用得起。
而以巴亚德如今的身家，虽然说也不是用不起蜡烛和灯笼，但他节俭惯了，又不是喜好奢华的性格，所以在接手科索斯以后，也没有刻意改变城堡里使用油灯和火把照明的习惯。
他们从厨房回到了大厅里，巴亚德去点燃周围的油灯，米娅则放下手里的油灯，去旁边的柜子里翻找白天村妇放进去的布条和药膏。
她很快翻出了东西，摆在桌子上，等着巴亚德点完油灯转回来，灵敏的鼻子闻到了一丝混在在肉香里的汗味。
想想也是，本来现在天气就热，巴亚德今天的活动量又大，又是杀野猪又是骑马巡视树林的，虽然白天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他也有顺便用布巾沾水擦拭过身上的汗渍，但下午骑马出去巡视了一圈，加上身上裹了好几层的绷带，本来就体热的年轻骑士怕是早就热出好几身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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