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不对,有些事情,本就不该指望他人,就算是亲人,也不行。她冷冷地勾起嘴角,眼中露出不死不休的光芒。
“母王恕罪,可是今日,不管您如何处置儿臣,不管发生什么,除非儿臣今日就死在这儿,否则,儿臣绝不可能让潇儿嫁去西滢!”百里晖鱼死网破般地跪在地上。
从一开始就呆坐在椅子上的百里潇睁大双眸看着面前这一切,看着自己的大王姐,自己的母王,看着对面四王子看好戏的眼神,看着众人冷眼旁观的面孔,忽然觉得浑身冰冷,捏着茶杯的手用力得泛出青筋,想过她们不会放过自己,可是没有想过,他们会残忍至此。
这北荒上下,没有人会不知道西滢国二皇女秦擎是什么样的人,暴虐无度,阴沉狡猾,好色骄奢,视人命如草芥,滥杀无辜,从不拿男子的命当回事,光是在他手下死去的男子就数不胜数。
这偌大的北荒,竟好似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可以考虑把自己送给一个不拿男子当人看的刽子手手中,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
他突然有一瞬间觉得可笑,为这世道对男子的轻贱,为这芸芸众生世态炎凉,无人可求,难道这就是命?这是他的命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又一次想起了那个以命相搏,和命运抗争的燕凌玥,想起那个愿意为这世间男子说一句话的东黎惠王萧离,那样一个正直美好的人,她愿意为燕凌玥付出那么多,又可否对其他男子施舍哪怕一点点怜惜?
他死水一般的眼中又重新荡起波纹,好像一个就快要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萍,绝望又带着点卑微的期望般望向身边不远处坐着的萧离。
……
第51章 解救
东黎, 二皇女府,一身黑衣劲装的暗卫把密信递给萧夙,“主上,皇太女已经动手。”
“不意外, 早知她会有异动, 赶在西滢夺权的节骨眼上, 有意思。”萧夙快速扫了一遍密信内容,就着桌上油灯烧了信纸。“继续盯着,及时汇报惠王那边情况。让手下做好准备,说不准我们得跑一趟西滢。”
……
夜深,东黎皇城, 御书房的灯依然亮着, “有人奏疏弹劾惠王与北荒勾结,意图篡权,行不利于东黎之事。”女皇嗤笑一声,把奏疏放下, “杨如, 你也觉得, 这是我那个五女儿做的事?”
杨如飞快瞥了眼女皇似笑非笑地神色, 恭敬低头不敢再看, 斟酌再三方说, “奴侍不懂这些, 只是,若五皇女哪天真有相争之心, 不再做一个碌碌无为的王爷, 陛下想必也是欣慰的。”
女皇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还是你懂朕。夜深了, 朕也累了,摆驾。”
……
北荒,一场王夫生日宴似乎在一瞬间陷入僵局,萧离感受到身旁人投来的炙热视线,不止百里潇,还有孟菲老太婆投来的目光。她知道孟菲想让她做什么,也明白百里潇的困境。棘手的是,作为一个东黎国的王爷,立场不同,她在这北荒的话语权非常有限。
“大王女似乎对西滢国格外有信心,王女今日当着我的面谈及与西滢结盟,就不怕东黎知道此事,暗中做手脚破坏你们的结盟?”萧离沉吟片刻,给了百里潇一个安抚的眼神。
“哈哈哈哈哈,惠王未免太看得起自己。”大王女百里晋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们东黎国的皇太女早就和西滢国暗中来往。”
“怎么,想把我北荒瞒在鼓里,成为你们的盘中餐?”听到此话,女王犀利的眼神也扫向萧离,大王女见状,更加满意地笑起来。
“大王女慎言,别说我东黎还未和西滢结盟,更不可能与西滢二皇女秦擎结为盟友。”萧离最看不起的就是秦擎之流,当初坠崖之事还未找她算账。“况且,北荒押宝西滢二皇女,倒不如考虑与东黎休战,缔结盟约。”
她说着看向女王,“天下无人不知,西滢秦擎此人之阴狠,今日与其共事,又何知他日不会遭到反噬,被西滢一网打尽。依本王看来,北荒此举,太过冒险。”
大王女还要再说什么,被女王打断,“惠王如何能让我北荒相信,与西滢结盟不如与东黎结盟?况且,据本王所知,未来东黎不出意外可是皇太女即位,本王又怎么能知道惠王今日所言分量几何?”女王精明的眼中闪烁,皇权更迭,向来是你死我活,若这东黎大势未定,那此事或许真的需要从长计议。
看来这北荒女王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大女儿早就已经和西滢二皇女勾搭在一起了。萧离正要说话,冷不防又被彭云易打断,“惠王看来对自己很有信心,我北荒向来崇尚武力制胜,惠王既要说服我北荒,总得先让我们看看实力不是吗。”
“正好,臣前几日寻来了当日在念穆大会上夺彩的神秘人,想着今日带来为女王殿下和王夫表演助兴。”彭云易挑衅地看着萧离,“若是女王准许,不如就让惠王和神秘人比试一场,也好让我们看看,到底是何方武学造诣,让李大将军一直赞誉有加。”
百里晖听了这话,也诧异地抬起头,“你说什么?神秘人?”她眼神古怪地瞥向萧离,不知这人是要搞什么名堂,明明萧离才是那个神秘人。
女王听说神秘人,立刻就起了兴致,想起来自己这个不争气的三女儿还跪在那,顿时嫌弃地看过去,“还不赶紧起来,坐回去,等宴会结束再来领罚。”女王好像突然就忘了刚才谈论的话题,装作若无其事一般,“惠王,不知本王可有这个荣幸得见一番?”
被所有人架到这,萧离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纯粹是自己找坑往里跳,不上都不行,“荣幸之至。”她拱了拱手,话不多说,走上台。
为了增加难度,场中布置了与念穆大会相似的木桩机关以增加难度。
对面,只见缓缓走上来的神秘人同样戴着半幅面具遮脸,但整个人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阴郁气息,给萧离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她正在思索在哪里见过这样的人,对面的人已经出手。
此人擅长以柔制刚,并且出招很快,每一出手,都以水般的内里化解开对方攻势,越是交手,越给萧离熟悉的感觉。两人衣袂翻飞,在场中已对阵好几个来回,看得人眼花缭乱。
两人对敌的同时还要保持人不能掉下木桩机关,谁能把对方逼下木桩,也算获胜。如此激烈的交锋让包括女王在内的人看得相当尽兴,西北大将军李青甚至站起身来拍手叫好。
百里潇痴痴地看着场上的萧离,眼中满是恋慕之情,心跳得一下比一下快。是她救了自己,她又一次救了自己,要怎么偿还,才能还得清她的人情。彭云易注意到百里潇的表情,对萧离的敌意越发深重,凭什么这个人能得到他的爱,就算她没办法娶百里潇,她也不想看着他属于别的女人。
比武场中,对面的神秘人已渐渐呈现颓势,萧离依然稳稳地立在木桩上,气息匀称。大局已定,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惠王即将胜出。
说时迟那时快,神秘人突然冷冷勾起唇角,还不等萧离细想,就发出一枚暗器,直冲上首女王方向而去,萧离惊了一瞬,立刻甩出腰间配饰挡下暗器,不妨与此同时,脚下机关变换,神秘人又同时射出数枚暗器,直冲萧离而去。
萧离看着那些淬着剧毒的暗器,瞳孔收缩,闪身躲避,不妨还是被其中一枚擦过手臂。她立刻封住自己手臂四周穴位,防止毒素扩散。原来此人真正的目的并不是女王,而是重伤她。
另外一边,百里晖看见神秘人射出暗器的一瞬,就已经飞身上台去制服神秘人,女王大怒,“来啊,给本王拿下这个人。”
“殿下息怒,臣不知此人是刺客,请殿下恕罪。”彭云易震惊得还没彻底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赶紧跪在地上,以首扣地。四王子百里望也一脸迷茫地跟着趴伏在那,“母王,母王恕罪,妻主定是被骗了。”
“来人,赶紧扶着惠王去偏殿休息。”三王女百里晖见萧离唇色发白,深知不妙,暗器怕是有毒,正要去质问刺客,却已经来不及了,那人口内含毒,已经自尽。
殿内事情萧离已经无心去关注太多,只感觉头有点晕有些乏力,需要运转全身内力休养几刻,她已经封住几处重要穴位,所以此毒应不会危及性命。她吩咐天枢留在此处跟进,只带走小五,跟随侍卫走进为她安排的偏殿房间,脱下外衣检查伤口后,盘腿坐在床上运转周身内力,隐隐感觉内力调动迟滞,吐出一口黑血。
在宴中乱成一锅粥的时候,乔装打扮的孟菲并不十分着急,她对萧离处理方式和深厚内力有信心。她看着旁边急得恨不得跟上去照看萧离的百里潇,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眼中露出几分犹豫之色,却又渐渐变得坚定,她叫来自己安插进来在百里晖身边的另外几个手下,低声吩咐了几句,随后偷偷退出宴会。
……
小五守在萧离门口,看见孟菲和一名侍从匆匆赶来,“小五,我有一瓶药放在三王女父亲丁氏那儿,你跟着他去取,此药对她恢复伤势极有效果。”
“师父为何不直接取来给主子用上。” 小五奇怪。
“傻子,你能帮你主子看伤还是怎么?我来看看我这徒儿伤成什么样了。”孟菲给了小五一个爆栗,催促,“还不赶快去,你想看你主子伤得更重?”
“好,这就去,师父。”小五不疑有他,赶紧跑走了。
百里潇向女王请辞回宫歇息,但走着走着反而走到接待惠王的偏殿不远处,正迟疑着,远处跑来一个眼熟的人,他记得,是三王姐百里晖的得力手下,“五王子,这是三王女找来的解毒药,三王女说,此药有助于惠王恢复伤势,让您赶快带去给惠王。”
百里潇正想去看望她,正好可以借着这药去看看。“好,你快带我去。”
百里潇来的时候,偏殿萧离疗伤的房间门口已经没有人,百里晖的侍从在门口站定,“五王子,惠王就在里面,您请进去吧。”
“好。”他忧心萧离伤势,想也没想就推门进去。
他不知道,在他进屋后,身后的大门被悄悄锁起,有人在窗扇上戳开小口,有淡淡的香气顺着伸进去的燃烧着的火烛溢进房间内,被百里潇毫无知觉地吸进身体里。
……
第52章 拥抱
夜深, 燕凌玥坐在桌前,百无聊赖地盯着窗外的月光,“妻主才走了这么一会儿,我就已经快要忍不住了, 你说我是不是病入膏肓了?”
“主子是担心北荒五王子百里潇吗?不过, 小安觉得, 惠王一心都在你身上,肯定谁也抢不走的。”小安一脸不以为意,“更何况,人人都瞧不起主子,可小安一直知道主子才华斐然, 心有谋算, 比起那五王子也不差。”
“何止是他……”燕凌玥眼睫抖了抖,是他占有欲太强了吗,他觉得身边的人都很碍眼,如果只有他们两个人过着隐居山林的日子, 那该多好, 没有别人, 没有其他任何人。
他神色黯然几分, “你不懂, 小安。”他正要说话, 突然, 一阵奇怪的风吹进屋里,险些将烛火熄灭。
他悚然一惊, 站起身朝外看去, 十名一身素白,头戴斗笠, 面覆白纱的人悄无声息地站在廊檐下,为首一人隐在透明薄纱后一双眼睛妩媚妖艳,竟有几分熟悉,而守在燕凌玥身边的雾隐早已带人挡在他房门前与这些不速之客对峙。
“阁下深夜到访,来者何意?”雾隐眼中露出谨慎。对面白衣男子也不多废话,“没有恶意,只需带走他。”他一手抬起,遥遥指向燕凌玥。
“阁下说笑,要带走她,要先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雾隐冷笑。
“哦?那怎么办,我可不想让东黎惠王记恨上我呢。”白衣男子似是觉得有趣般地掩嘴偷笑。“我此行只为带人,并不想伤害任何性命。既然你不愿配合,那也休怪我了,毕竟,我赶着去交工。”
男子一挥衣袖,身后两名男子齐齐拿出玉箫,雾隐看见那箫的一瞬间,瞳孔收缩,是西滢觅隐岛的人,那日主子被逼跳崖也是受此秘技所扰。
他眼中露出从未有过的凝重,不过对方根本不给她任何思考时间。扰动人内息的萧音已经开始传出,脑中有如被针穿刺般疼痛。她看着身边人露出痛苦的神情,唯有燕凌玥一人稳稳地站在那,好像完全没有受到影响,甚至迷茫地看向她们。
她来不及细想为什么燕凌玥不受箫音影响,释放内力以图挡下一定的箫音影响,下令手下护着燕凌玥往后退,冷不防吐出一口鲜血。而对面为首的白衣人见燕凌玥的反应,眼中没有太多惊讶,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神色,依然没有制止手下吹箫。
燕凌玥看着雾隐的状态,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不能总是做一个被妻主保护在身后的人,雾隐是妻主重视的伙伴,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赴死,他不要看见妻主伤心,他努力深呼吸,眼神变得坚定,“我跟你走,不要伤害她们。”
“凌玥相信,阁下只是想将我带走,但并没有想伤害任何人,对吗?”燕凌玥笃定地直视白衣人,“所以,跟阁下走这一遭,又何尝不可。”
“惠王夫是个明白人。”白衣人满意地笑了。
“雾隐,她们只是想带我走,并没有恶意,你留下才好和妻主言说。”燕凌玥打断雾隐想要说出口的话,“相信我,我不会死的。”他定定地看着雾隐。
雾隐用力咽下涌上喉咙的血,王夫的眼神让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终究没有再开口,“王夫请一定保重好自己。”
“我可以带上小安吗?他是我的随身侍从,没有他我不习惯。”燕凌玥迟疑地问。
白衣人相当爽快,没有任何犹豫,“请便。”
……
北荒宫城偏殿,百里潇的脸开始隐隐发烫,迈出的脚步开始变得虚浮,他没有多想,继续往里走。
“谁?”屏风后的床榻上,萧离睁开双眼。他意识到此人的迈步节奏和气息并不属于小五。
“是我,惠王,我来给你送疗伤药,是孟师傅让我带过来的。”百里潇呐呐地开口,似是也突然意识到与女子共处一室,有什么微妙的氛围在周身涌动。
萧离听见是百里潇,拉上自己半退的衣衫。她扔有些虚弱无力,但还能下床走路。“谢谢。”刚转过屏风,就看见面色潮红的百里潇,她有些奇怪,“你怎么了?”
话刚问出口,她的鼻子动了动,闻到了奇异的香雾味道,意识到什么,她赶紧掩住口鼻,“不好,你中药了。”
百里潇反应有点迟钝,似是没有意识到她什么意思,只呆呆地盯着萧离的脸,萧离衣衫稍微有些凌乱,发丝因之前匆忙之中散乱下来几缕,面色苍白似透明,整个人有种与往日不一样的美。
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呼吸似是要燃烧起来,整个人身上散发着潮热的气息,眼神已有几分不清明。
“百里潇,你清醒一点,你被下了迷·情·香。”萧离稍微一想,就知道中了孟菲那老家伙的计,这个老太婆趁人之危,连她受伤也不放过。不过眼下需要赶紧解决危机,没工夫多想。
丝毫不意外,偏殿外已经隐约传来一大堆人的脚步声,有人浩浩荡荡地正在赶来她这里,想都不用想房门已经被锁上,四周早有人守着,就等着来抓她们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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