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湘湘的眼睛一暗,然后轻声道歉:“是我僭越了,大人的志向怎会是一个家呢?”
其实听到她这么说,裴子确的拳头已经握了起来,尽管这么说,但是他比谁都会想要一个家。
因为他从来都没有。
他的娘只会利用他,他的哥哥也只会把他当做上位的工具,他的爹或许对他有点感情吧,但是现在已经死了多少年。
皇家才不算是一个家,就是个烂了的死水而已。
裴子确没必要告诉她这些,所以干脆就用最简单的答案来说。
贺湘湘觉得自己是时候离开了,她对着裴子确拜了拜说:“大人,我离开时候不需要遣散费,等我找到合适的机会就会离开的。”
“嗯。”
等贺湘湘打开门,冷风吹过来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经挂了两行眼泪。
自己终究还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了,至少这辈子是这样子的。
等贺湘湘走了以后,裴子确没有摘下面具,他就那么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个组织是他师父的心血,他想着要传承下去,但是没有收取情报,杀人放火,并不是他内心真正喜欢的,反而是跟他喜欢相悖的。
他是真的很希望自己能过平淡的生活,不是这种劳心劳力的生活。
或许是不是也应该要做出一些改变呢。
他陷入了沉思。
贺湘湘离开了以后回到了花坊中,她是这里的头牌,自然也是她的家。
她早就挂上谢绝接客的牌子了,只在自己的房中待着。
不过,现在她要选一个男人做自己永远的依靠。
必须有钱,等她坐稳了位置,就算是杀掉那个男人也不要紧,只要给她和孩子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所以,她无所谓是个什么样子的男人,只要不是裴子确什么人都一个样。
贺湘湘每日都观察这些出入在青楼的客人们,这里自然不会有什么很痴情专一的男子,但是只要他们足够富贵就可以了。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裴子确的长相太过于出众,她只想找个跟他有几分相像的男子都十分艰难。
她执着着要找个像他的,自然就不是那么好找了,一连几日都找不到她中意的。
“哎呦我的姑娘诶,你到底要找个什么样的?难道要找个皇帝和王爷不成。”
老鸨子对她毕恭毕敬一点都不敢冷嘲热讽,全都是一心为了她。
贺湘湘不答。
“男人不能看相貌,还是有钱有权最重要了,傻姑娘你以后就知道了。”
老鸨子哪能不知道这姑娘的心思,只是她的手段都得不到的男人,她也肯定没啥办法啊。
“要不,给那位下点药?”
老鸨子看着贺湘湘也是心疼的很,所以才出了这个主意。
“妈妈,您快去忙吧,不用您操心。”
看着自己的好心被当成驴肝肺,老鸨子也只能摇着扇子离开了,这位姑奶奶她一点也得罪不起。
等她走了,贺湘湘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干脆就到了花园中,坐着吹吹风。
明明就很讨厌那个孩子,但是自己还是要为了他打算一二,原来这就是做母亲的心吗?
“这位姑娘,可是有烦心事?”
这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她听不少人这么说过,所以压根头都没有回,只懒懒的说:“走开。”
那男子却更加对她感兴趣,更加不肯走了,依旧喋喋不休:“姑娘,在下可以帮你的。”
贺湘湘烦躁皱着眉转头,却看到了一张年轻男人的脸,让她一怔的是,那人竟然跟裴子确有六分的相像。
第25章 亲自见他
因为这长相, 贺湘湘便认定了这个人,便是他了。
她早就观察到他周围很多人保护,便是料想这人不简单, 不过有这张脸便是已经足够,至于别的是真的很无所谓的。
那位男子看起来比裴子确年长几岁,但是跟裴子确那种不沾女色之人相比,看起来眼下乌青,定是好色之人。
她不需要多费心什么, 很快就带着人回到房间里面了。
最近的天依旧还很冷,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反而没有前几天那么冷了。
腊月都已经过半了, 却不再下雪了。
纪如月的身体也全好了, 并没有落下什么病根,万红香每天都要邀功, 说是她照料的好。
“嗯, 多亏了你了。”
纪如月依旧是那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 但是还是好像比之前更加活泼了。
万红香这样就能接受多了,转变的太快了她可接受不了。
在纪如月生病的这阵子,宫女们都成一盘子散沙了, 迟到早退什么的都是常事。
所以大家知道纪如月好了的时候,还有点怅然若失。
“哎,她怎么就好了呢。”
“就是啊, 多病几天也好啊。”
宫女们不情不愿的被早早的叫来,纪如月已经在祈福的地方等着她们了。
她还是穿着一身跟大家一般的宫装, 但是平时别着的木簪子变成了一根浑身漆黑的簪子, 看着好像更凶了。
大家站在一起,等着她肯定要训斥几句的。
但是纪如月看到人齐了以后, 没多说什么就让大家开始吧,丝毫没有多说别的。
到底这皇陵里面埋着的也不是她的什么人,有什么也不太要紧,自然不需要说什么的。
至于洒扫她也跟压根没看到那已经一层薄薄的灰一般,只给每个人分好了区域开始干活。
汤雪蕊的身体也基本好了,但是现在天天都戴着面罩,她前段日子看了镜子里面的自己,竟然也没超没闹。
反而淡定的有些不寻常,然后就开始戴面罩了。
纪如月也随着她,只要她能好好的活下去就是最好的,命在的话就什么都有可能。
万红香跟汤雪蕊的区域紧挨着,她凑过去跟她小声嘀咕。
“有没有觉得如月好像变得温柔了。”
“嗯。”
汤雪蕊不太爱说话,就只是淡淡的说应了一声。
“我就说我的感觉没错的,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咱们?”
“既然她瞒着咱们,就不要多打听了。”
这话说的倒是很在理,但是她好奇啊,现在她可是感觉自己是她最好的朋友了。
虽然经过了宫里面的尔虞我诈,但是她就是感觉纪如月不会坑她也不会害她。
反正就是一种莫名其妙的信赖。
纪如月可没注意到这两个人嘀嘀咕咕的,脑海里面反而想着再见到裴子确的时候要说些什么。
现在她虽然感觉自己似乎对他不一般,但是到底也是一个女子,这种事总不能她先说吧。
而且,他到底对自己是怎么一个意思呢。
要是有意思怎么过来这么久都不来找她。
若是没有意思,为什么要用那样的方式给她取暖,明明就可以让她回去就好。
所以,她也有些闹不明白了,但是心里面却很想再见到他。
或者自己就干脆什么都不说,就把荷包给他,再把银子还给他好了。
若是他真的想说些什么,就肯定会跟自己说的了。
她的手来回的擦着墙壁,整个人都很纠结,很久都没有这样子了,让她也很不适应。
但是,纪如月还是没有让人看出来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不过,就是有时候,她看到有匠人来维修或者是路过,她总是要多看几眼,像是要找人一般。
甚至在饭堂或者是主墓室,她都不会不自觉的要在裴子确确曾经出现过的地方看过去,想看看下一刻他会不会出现。
就这样过了十多天,还是汤雪蕊发现了不一样,主动问她情况。
“你是不是要找朋友,我可以让我表哥帮忙。”
她的眼睛生的很美,有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柔媚多情,就算只是简单的看一看,也要让男人心动的。
纪如月的眼睛也很美,但是更多是清冷自持的那种媚,让人不敢靠近。
汤雪蕊特意用江南的方言问的,示意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纪如月她此时很想找裴子确,但是却苦于没有外援,突然有人要主动帮助她,她还是忍不住想打听一下。
“那就麻烦帮我问一问有没有一个姓裴的匠人吧。”
“好。”
两个姑娘就这么心照不宣的达成了秘密,纪如月等着消息。
其实很多次她都忍不住想要找崔大人问一问裴子确的情况,但是崔大人年纪大了,今年感染了风寒一直身体不好,不常来皇陵,所以很难有机会见到他。
所以,她着急的很。
现在她有时候都想要质问一下,现在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种感觉让她非常的不舒服。
仅仅一日之后,汤雪蕊就带来了消息,不过没有她需要的。
“表哥说这里没有一个人姓裴的匠人,他还打听了守陵军,也无人姓裴。”
纪如月感觉自己的手都在变凉,整个人僵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着她没反应,汤雪蕊只能叹气说道:“哎,或许是消息不准确。”
然后就离开了这里。
但是,纪如月却很确定,他一定是叫裴子确,或者留在这里的名字才是假的。
看来若是想找到他,可能就只有崔大人一个办法了。
她不能理解自己的执着,似乎她从未有过这种执着,明明三年来她平静如水,压抑久了所以就按捺不住自己的心了吗?
她没办法解释,这辈子必须要再见一次裴子确才可以。
他要给自己的一个解释。
终于等到了年二十九,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按照管理,崔大人必要要来安排一个皇陵的情况。
她们这些宫女不可以回家过年,但是匠人们和守陵军是可以的。
不过她们宫女也是破天荒算是过节了,可以一个人有一日的假期,出去采买些东西,到时候在过年的日子吃。
所以纪如月找到了崔大人,开口就直接说说了。
“崔大人,我想找裴子确。”
崔显很明显一愣,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浓密的胡子,因为摸了裴子确给的密药,现在长的已经颇具规模了。
“他不在这里了,你找他是为了什么?”
他知道这个姑娘对裴子确有些不一样,没有一下子就拒绝。
崔显说完了话就咳嗽了几声,显然身体不太舒服的样子。
纪如月也不拖泥带水的,直接说:“马上过年了,我欠了他一些钱,想亲手还给他。”
都这么说了,崔显只能在心里面腹诽,果真子确的那张脸,招惹哪个小姑娘都会出事。
本来他觉得纪入如月这种淡淡如水的性格,肯定不会搭理他的,想不到也会主动找上门了。
她说的事亲自还给他,自然不能让他代劳了,所以,还是问一下裴子确的好。
“既然如此,那我去问一问他。”
崔大人没敢应承,毕竟这种小儿女家的事情,他掺和也掺和不明白。
纪如月是懂事的孩子,若是以后有什么,应该也能想的开。
听到崔大人应承下来,纪如月感觉到脸有点烧的慌,就转身告辞了。
她等着裴子确来见她,她觉得他会来找她的。
面对这档子事情,崔显吃了午饭便去传话了。
此时的裴子确已经成为了一家字画馆里面的少东家了,每日就在后院喝喝茶什么的。
他们的这个组织也不再接任何暗杀明杀的任务,只出卖一些情报,也算是金盆洗手了。
崔显是知道一些的,今日是他第一次来到这字画小馆子,也是这字画店最后一日营业了。
掌柜引着崔显进去,带着他去见他们的东家。
从外面进入了裴子确的屋内,崔显大略的看了看,说道:“你这地方很风雅啊。”
裴子确正在看一本书,看到是崔显,立马就热络的说:“崔叔,您怎么来了,您坐这边炭火足。”
崔显坐了过去,然后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然后假装不高兴说:“还不是为了你这个臭小子。”
但是裴子确没有问别的,先对着那美髯夸了夸,直让崔大人心里高兴。
“您说吧,是因为什么事情?”
裴子确已经用小茶壶给他倒了一杯淡淡的茶,让他暖暖身子。
美髯的男人一手摸着胡子,一手抿了一口茶,然后瞪着眼说:“你这个臭小子,招惹了人家小娘子了,现在人家要见你,非见不可的那种。”
几乎是同时,裴子确脱口而出:“是纪如月要见我吗?”
他竟然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他以为她根本就不会对自己有什么情谊,全都是自己在一厢情愿而已。
“当然是她了,你个臭小子还招惹谁了,赶紧都给我说说,也让我给你遮掩一二。”
崔显还以为他到处招惹,赶紧就让他快点说一下,他好有个心理准备。
但是裴子确那张俊秀的脸却微微低垂,掩饰着自己的失落,只轻轻说了一句:“没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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