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出镇子,舒帷中和钱仁清也淌水来了好几回,他们既觉得还能多见面几次,又为了他们忧心。
此时早点离开才是更加安全的。
特别是钱仁清忙的焦头烂额,这水太大了,很多百姓家里面都淹了,损失不计其数。
而且,因为这里的县志里面也没有遇到过发大水的情况,所以他治理起来也更加没头绪。
还是纪如月给他提了几个意见。
“要准备疫病的药物,这种情况有可能会出现疫病。”
“现在让大家先保重自己,不要先管东西,必要时候让大家转移去高处。”
裴子确也点头说:“可以去月书肆的楼上,那应该可以住些人。”
书肆里面有些书也遭了殃,不过不错严重,人手转移的快,没多少书受了潮。
钱仁清记下了这几个意见,蓑衣都来不及穿,就往大雨里面冲,但是一把油纸伞已经遮住了他,待他转头就看到了一身男装的汤雪蕊。
男装的她看起来又瘦又小,小脸更是没有半分男儿的英姿,但是那眼睛却是神采奕奕。
她撑着伞催促:“走啊,回县衙去。”
钱仁清没走,因为他还看到了她背着一个包袱,那样子是要跟他一起走。
“你?”
他没有说完,只看着她似乎想找到答案。
但是汤雪蕊却说:“我觉得你还缺个师爷。”
但是钱仁清却急了,他严厉的说:“别胡闹,现在很危险。”
他虽然被拒绝了,也没有被抢婚的待遇,但是现在她留下就会处于危险中,一定不能让她胡闹。
但是汤雪蕊却不听,只掏出来个刀子对他说:“我能保护自己的。”
她拿着刀又突然低下了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又说:“而且,你不也能保护我吗?”
突然一股子血就直冲上了钱仁清的脑袋,他不知道怎么反驳,因为就算是豁出去了性命,他也绝不会让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的。
罢了,那就一起走吧,若是她后悔了,他再安排人送她离开就是了。
汤雪蕊的刀被人给夺走了,然后就是被打横抱起来,外面的水都到了大腿了,自然不能让她这样走。
钱仁清抱着心悦的女人,消失在了大雨之中。
三楼的裴子确和纪如月看着这一幕,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不过更多的是欣慰。
每个人都可以做自己想做的选择,他们不会强求,只要不后悔,那就足够了。
不过,汤雪蕊留下的事没告诉万红香,把她给气的够呛。
“一个两个的!都不跟我商量!气死我了!”
她搂着小新年,只能生气的转圈圈。
因为她现在上有老下有小,压根就不能跑,她也想留下啊。
不过纪如月却安慰她说:“她没脸跟你说呗。”
这让万红香好受了一点,不过还是有火气。
然后纪如月继续分析:“你要照顾老小的,这可是个辛苦活,她把难题留给你,所以只能自己灰溜溜的走了。”
这是当初汤雪蕊跟她辞别的时候说的,她最了解万红香的刀子嘴豆腐心了,自然知道她喜欢听什么。
所以被委以重任的万红香,就好像不怎么生气了,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已经不生她的气了。
不过到时候还是要唠叨唠叨她就是了。
在汤雪蕊走的第二天,雨势变小了,他们也准备继续出发了。
土路被雨水浇灌的湿泞难走,马车只能慢慢行进。
不过谁也没人抱怨,陈家的两口和舒家的两口子,都是怎么安排就怎么听,谁也不会因为自己年纪大就指手画脚的。
本来之前知道裴子确也给他们都安排好了去处,就已经万分感激了,自然不能再添麻烦了。
不过陈元生当初还是想要留下抵御贼寇的,毕竟他那颗为国为民的心还没冷却。
最后是被钱仁清给劝退了,说他一把年纪了,应该继续编修史书,并且保证了一定让他的史书发扬光大,这才劝说好了他。
不过他还不到四十岁,就被当成老头了,着实还有点岁月不饶人的感想。
马车上面最高兴的算是太医一家子了,虽然儿子去精忠报国了,但是有了儿媳妇了,也算是种安慰。
而且舒太医对妇科多少有些涉猎,若是那天晚上儿子听了他的话,那他就很有可能当爷爷了。
不过,他也最期望的是儿子不要出什么事情才最好。
万红香失去了亲人以后,又通过嫁人重新获得了亲人,她才发现,原来真的有长辈可以真心实意的疼爱自己的。
两个长辈对她简直就跟亲女儿一般心疼,现在万红香觉得有没有她的夫君,她都必须好好伺候他们。
为了报答他们,甚至万红香还打算传承了自己公爹的衣钵,现在每天都认认真真的看医术,誓要做个女大夫不可。
纪如月只能感叹说:“羡慕啊。”
但是裴子确却突然伸过去脸,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说:“怎么?嫌弃我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他突然搂住她亲了几口说:“其实我的父亲你也应该算是认识了,不过我的母亲,这辈子还是不希望你们有交集。”
这说的纪如月有些恍惚,她看着他就打算深问一问这个问题。
因为她能感觉到他应该是有一段不太好的童年的,所以自然不想提自己的父母,但是今日说到了这个份上了,就干脆问一问吧。
有些事情说出来反而能更加的好,一味的只自己藏着,最后只可能发烂化脓。
可惜的是,马车突然间停下了,毫无预兆的停下了,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
追风的声音传过来说:“我们是正经的商人,现在要回到家乡,这是我们的信件,大人可以查看。”
因为雨声遮盖了马蹄的声音,此时近一百人的队伍偏偏的包围了他们五辆马车,那些人穿着蓑衣只露出来部分铠甲,是训练有素的兵卒。
似乎感觉出来了不一样,小新年和小星河全都全都开始哇哇大哭了起来。
一时间四周的树被突然来的风刮得呼呼作响,本来就阴沉的天气变得更加阴沉了。
裴星河紧皱眉头,轻轻的哄着孩子,但是他自己在快速的想对策了,这一帮人肯定来者不善,让追风先看看什么情况再说。
他在权衡自己有没有实力,干掉这么多的人。
希望他的武功并没有生疏。
第63章 逼迫
等他打开马车门出来的时候, 已经抽出来软剑,一个飞身就冲着为首的那个人过去了,但是也几乎在他露脸的一瞬间, 那近百人齐刷刷的下马,跪倒在地。
“六皇子,属下终于找到您了。”
那为首的人下马还是慢了,胳膊被裴子确的剑所伤,血流下滴在地上的积水中, 染红了一片。
但是声音已经传进了几辆马车内,特别是抱着儿子的纪如月身形一顿,似乎想明白了她自己的夫君是什么人。
毕竟之前她就听过的, 裴后她杀亲自换取后位, 心狠无人能及。
原来,这个传闻中被毒害的六皇子, 竟然就是现在的裴子确。
被亲母杀, 怪不得他会说自己是个孤儿, 这种母亲或许都不能称为是个母亲。
她心疼裴子确之余,也抱紧了儿子,若是有这么一个母亲, 那她肯定是不会放过这个儿子给自己创造利益的,所以这次找过来可能会改变他们的生活。
外面的风吹着裴子确的衣襟和长发,那是今早出发之前被他娘子亲手整理好的。
此时他的剑锋还滴着血, 但是他已经看到远处往这里走的兵卒了,恐怕今日很难善终了。
“你们认错了, 我只是个路过的商贾。”
为首的那位将领, 似乎感觉不到手臂传来的疼痛,只大声的说:“六皇子, 此时江州危在旦夕,我们需要您主持大局!”
一直在马车内的陈史官终于是忍不住了,从车内就冲了出来,对着那首领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是那首领面对裴子确谦卑,却不搭理别人,只等着裴子确首肯。
“我说了,你们认错人了,这里没有什么六皇子。”
他脸色冷淡,似乎什么百姓社稷都跟他没关系。
但是那个将领却也固执的跪着只大声说着:“您贵为皇子,理应为了百姓做些什么,而不是只一味的躲着。”
他的话就像是锥子一般扎进了裴子确的心里,皇子?就只是因为他是那个女人生的就必须做一个皇子吗?
被惹怒的他将剑贴上了那人的脖子,那剑锋过于锋利,已经划破了皮肤,鲜血已经涌了出来,似乎随时都会把他给杀掉。
但是那人却纹丝未动,只垂下眼睛等着这位尊贵的六皇子能答应。
裴子确此时是真的很想杀人,起码现在就杀了这个聒噪之人。
但是随着那又来了一些人,这次是几百人,他们看着裴子确用剑对着那个将领,谁也不敢多说一句,只下了马齐刷刷的跪着。
这一片不算宽广的官道立马就被堵得水泄不通。
两处就这么僵持着,他们要留住人,等着徐将军来。
若是今日让六皇子给走了,他们也会死,所以他们谁都不能够走。
没多久,就从城内出来些也要逃离的百姓,他们看到前面被士兵给堵着,也不敢上前只能远远的等着。
但是好几个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这些人是来增援朝廷攻打叛军的,就一个个的兴奋了起来,激动的喊着他们有救了。
甚至还有人觉得可能不需要再背井离乡了,所以兴奋的告诉家人这个好消息。
但是却不知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裴子确已经又挥刀给了那个将领的一刀,虽然不致命但是看着伤口也很恐怖。
“让你的人都让开,听到没有?”
他几乎是咬着牙在忍耐,现在他一个人肯定是可以杀开重围,周围的几个兄弟也可能帮助他,但是别人可能就会受到伤亡,他不能允许。
特别是他的妻子孩子,现在就是他最大的软肋,他现在根本没办法出手。
但是那将领却依旧只说:“六皇子,请您留下主持大局,江州和丘州的百姓的性命都在您的身上。”
这完全是赤裸裸的的威胁,陈元生的看不下去了,大声喊着说:“国家那么多的将领,为什么非要让他来统帅,难道朝廷的武将都死光了不成,真是欺人太甚,你们这是流氓行径!”
都气的他胡子都歪了。
崔显也从马车上面下来了,他多多少少知道些内情,早就料到宫内的那一位不会那么善罢甘休,但是既然都是被抛弃的儿子了,现在还要利用儿子的最后一丝的价值,他都感觉到不耻。
用千万的百姓之命来威胁,打的真是一个好算盘。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两个大胆的百姓走了过来,高喊着:“敢问各位是来增援的将士们吗?请求你们快快去增援吧,北城门已经被蛮族给包围住了,求你们快进城吧!”
裴子确的手具是一抖,已经到了城门,那百姓就很有危险了,随时都可能破城!
他不得不承认有些动摇了。
那两个百姓见那些将领具是不动,还以为出了什么变故,立马就开始跪下磕头,请求能救救他们的故乡和邻里家人们。
虽然他们有勇气拖家带口的离开,但是不是所有人的都有勇气离开的,那些亲戚朋友们若是没有援军的帮助,或许只有死路一条。
陈元生只能去百姓那里说:“你们别磕头了,会解决的,先回去。”
他们这样子也是在变相的逼迫着裴子确做决定,就好像若是他不接下这个活,似乎那些无辜的百姓就因为他而死一般。
纪如月听的心里都不是滋味,这是在逼迫他答应。
怀中的裴星河似乎感知到了爹爹的不易,也咿呀咿呀的在母亲的怀里雇佣着,似乎想给父亲一些力量。
终于又一批人骑着马赶来了,那为首的将士穿着一身将军铠甲,五十多岁的年纪,怀中揣着圣旨来了。
那位一直在流血的将领也被抬下去治疗了,徐将军也下了马,打开圣旨就要宣读。
此时大家只能从马车内下来跪下接旨,唯独一人,裴子确站的挺拔,就连位置都不曾改变一分。
那位徐将军也毫不在意,只念着上面的旨意,上面说了,六皇子赵宏文是此次讨伐叛军外贼的大将军,十万将士只听他一人指挥,若是他不肯,那就让将士们班师回朝,朝廷不会再支援一丝的兵卒。
他听到了那个曾经的名字,赵宏文,终于还是嘲讽了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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