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驰S300L沿着国道飞速行驶,然而司机远远见到路中间竟有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子徘徊,他开车谨慎小心,立即提前踩下刹车。
闭目养神的徐晓斌睁开眼,问:“怎么回事?”
司机一身冷汗,没有言语,白裙女子已经来到车窗边,敲了敲驾驶座的窗子。
司机回头看了一眼徐晓斌,请求意见,徐晓斌道:“你下去吧。”司机把车停到路边,打开双闪,走下车去。
他也走下车,车外天气热,他脱掉了身上的西装,只穿一件白衬衣。
他说:“季辞,你想干什么?”
季辞说:“想搭便车,顺便跟你聊聊天。”她看了眼司机,“你让他走,我可以帮你开车。”
徐晓斌笑了一下,道:“还有这样的服务?”他想了下,“如果我不同意呢?”
季辞把手张开,她就简简单单一条连衣裙,裙子很合身,没有可以用来装东西的衣袋。除了手上拿的手机,她没有带任何东西。手机也展示给他看,关着机。“为什么不同意?你害怕吗?”
徐晓斌对司机说:“你想办法打个车回去吧。”
他坐上主驾驶,说:“让女士开车,太不礼貌,还是我来吧。”
季辞上了副驾驶,系上安全带。
车向前开去。
徐晓斌道:“你妈妈喜欢穿白裙子,纯真。你喜欢穿黑裙子,叛逆。不过你穿白裙子也好看。”
季辞道:“我穿什么都好看。”
徐晓斌笑道:“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季辞忽然伸手关了车上的行车记录仪。
徐晓斌警惕道:“你关掉它做什么?”
季辞道:“我想问你一些问题,开着它,我怕你不敢说真话。”
徐晓斌又放松下来,哈哈大笑道:“你放心,我对你说的话,句句都是大实话。”
季辞道:“你是不是挺后悔没把我弄死?”
徐晓斌的脸色顿时沉下来,他道:“季辞,我是想过赶你走,但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你。”
季辞道:“就咱们两个人了,我身上也没有录音设备,你就不能说句真话吗?说假话天打雷劈。”
徐晓斌冷笑道:“我做过的做错的事就是对你手下留情。”
季辞点点头:“确实。”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又说:“你会游泳吗?”
徐晓斌不知道她什么意思,笑了一下道:“我不像你们江城人,个个都会游泳,个个都喜欢游泳。”
他道:“你妈要是少游点,也不至于给我机会是不是?”
季辞淡淡道:“你终于不装了。”
徐晓斌冷冷笑了一声,车速渐渐提起来,不再伪装之后,他连驾驶都变得自如。
季辞又问:“你知道江城能在水下停留五分钟的,不止刘社九一个人吗?”
徐晓斌不耐烦地说:“你要是想聊这些就给我滚下去!”他像是对这路程感到厌倦,更深地踩下油门,甚至超过了国道的限速100公里。
“你不知道。”季辞肯定地说,“不过你很快就知道了。”她的目光一直盯着徐晓斌面前的仪表盘,注视着上面的数据。
她猝然抓住徐晓斌的方向盘,向下拉去!
徐晓斌驾驶经验丰富,立即急踩刹车,然而速度太快,轿车依然向路边冲去,冲出了路面——
徐晓斌双目圆瞪,他感觉自己飞了起来。虽然车窗紧闭,他感受不到呼啸的风声,眼前却似乎有白光闪过。来不及思考,短暂的失重感袭来,一声巨响,他浑身被震得疼痛不已,牙关咬得咯咯直响。
车速太快,车并不是沿江滩的浅水区缓慢下滑,而是直接飞到了深水区,江水几乎是瞬间没过了车顶。
徐晓斌脑海中一片空白,立即解开安全带,试图像过去看过的视频一样,拔出座椅头枕砸开车窗。江水中一片暗绿,四周不辨方向,他感到车还在快速下坠,心脏几乎已经跳出喉咙。他疯狂辱骂季辞,“疯子!疯子!”
却见季辞已经推开了车门,优雅如一个舞者,江水立即灌入车内,把密闭空间中仅有的空气挤了出去。徐晓斌立即被江水吞没,但他的求生欲极强,学着季辞推开车门,游出轿车。
他看到季辞就在咫尺之内,向上浮去。他拼命划动,划向季辞,紧紧抓住了她的裙角。
徐晓斌死死地盯着季辞,他抓住了裙角还不够,还要抓住她的手臂。他要她把他带上去!不然他就拉着她一起死!别想让他放开她!
不料季辞并没有试图挣脱他的手。她的脸上竟然露出诡异的微笑,就这样平静地,轻盈地悬浮在水中,反手抓住了他的双手。蜷曲的头发在水中向上飘去,像一朵盛放的大丽菊。她白色的裙子在水中飘展,整个人美得像长江中的一条人鱼。
徐晓斌开始觉得有什么不对。她没有再向上浮去,他也没有!他开始觉得憋不住,疯狂地想要呼吸!他奋力向下蹬腿,然而手腕处有力量传来——她只用轻轻的力量,就将他扣留于原地。
她笑得更加温柔,却又更加冰冷,毫无感情,直令人毛骨悚然。
徐晓斌拼尽全力挣扎,挣脱她的手腕,上浮了些许,忽然又觉得脚下一紧,她在他身下拽住了他的脚腕。
徐晓斌终于憋不住,开始呼吸,然而江水中哪来的空气!他的呼吸道立即被江水灌满,恐惧几乎是瞬间注入他的全身,他开始慌乱地挣扎、束手无策地挣扎!垂死挣扎!
季辞继续轻轻地抓着他的脚腕,她有理智,她不会像刘社九那样用力,更不会在徐晓斌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她仰头观赏着徐晓斌的挣扎,毫无理智,只是本能,他终于从人类退化成一头动物。他表情扭曲,痛苦不堪,眼睛里净是不堪一击的恐惧。
一个对长江母亲毫无敬畏之心的人——
他理应受到这样的惩罚。
一分钟,两分钟,季辞依然静静地看着他,无论他如何挣扎,如何在江下掀起波澜,江面依然平静。
无人知晓这个故事,只有亘古流淌、逝者如斯的长江。
时间永恒地凝滞在这一刻。
香港梳士巴利道上,李佳苗正仰头望向尖沙咀钟楼的八角钟塔,清脆悠扬的钟声正在此一刻响起。
龙尾老街上,陈川正发狂地捶打季家老屋紧锁的大门,陈鸿军和吉灵云从远处追来。
江城市法庭上,叶成林正等待法官的最后宣判。
青砖红瓦的古老校园里,操场上年轻的学生身着迷彩军服,正在作训。一滴雨水从空中落下,站在最后一排的叶希木忽然心有所感。
每个人的心里都听到了一些声音——
谁在他方——
谁在他方——呼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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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还是写完了。很艰难,但还是写完了。有一些东西表达出来了,但更多的不是很到位。束缚我的东西依然强大,我依然需要与它斗争。
但不管怎么说,愿我们把过去的东西丢在过去,然后昂首向前。
祝大家新年快乐[玫瑰][红心][红心][红心]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陪伴和鼓励。会有一些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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