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海格道别后,我们便一路畅通地回到了地窖办公室。尽管我一再说着自己的体力已经恢复了,斯内普仍不愿将我放下来,而是径直将我抱入了办公室暗门后的卧室里。这还是我第一次进到这个地方呢。
“躺好,等着喝药。”他命令道。
我不情不愿地答应了。在他离开卧室去准备感冒药时,我从长袍里钻出来,飞快地盖上了被子。梅林啊,这可真热!
我悄悄伸出一只脚,却又被握住脚踝塞了回去――斯内普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还带着一瓶看起来就难以下咽的药水。
他端着瓶子在床边坐下。“起来,喝药。”
“您放这就好,我等会儿自己喝……”
“你以为这样能拖延多久?还是说想等着残留的毒素扩散到你的舌头好让你说不出更多拒绝的话?”
“……哦,好吧……我这就起来……”
我艰难地用一个肘部支起上半身,另一只胳膊费力地扯着被子挡住身体――但斯内普坐到了被子上,我险些没扯动,而胸前的被子在手忙脚乱之中又差点滑了下去。
我罕见地从斯内普脸上看到了称得上是“呆滞”的神色。
“……你的衣服呢?”他盯着我露在外面的两个肩膀,难以置信地问。
“……是说睡裙?脱掉了啊。”我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回答着,“您说它很碍事。”
斯内普停顿了两秒,“……其他衣服呢?”
我也逐渐变得理直气壮,“也脱掉了啊!”拜托,不脱掉怎么把自己冲干净呢?
他依旧是一副古怪的表情。怕他无法理解我的意思,我只能一字一句地缓慢解释着:“我――一件――衣服――也没有了――”
这句简单的话仿佛变成了迄今为止无人能破解的数学难题。斯内普迟疑片刻,不死心地继续确认:“……你清洗之后,在我给你的长袍里面,没再穿自己的衣服?”
“……当然没有!它们脏死了!”我觉得好笑,却突然想到自己脱下的脏衣服还都在禁林里,“糟了……我的袜子和内裤该不会被小动物误食了吧……”
斯内普显然听到了我的自言自语,他的表情才更像是误食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被噎住的那个。
他伸手将药放在床头柜上后,猛地站起身并背对着我,“把药喝完,再盖好被子睡上一觉,早上的黑魔法防御课我替你请假,反正布莱克也教不了你什么。”他快速地说着,像是牙牙正在后面追赶他,“现在,我要去上课了,在我带回你的衣物之前,如果有需求,你可以先穿柜子里的衬衫――但不能出门。”
“好的,教授。”我听话地点点头,将自己光溜溜的肩膀重新缩回被窝里,只露出两只眼睛。
斯内普走至门口,又转过身,欲言又止地看向我。
“哦――您放心,我不会把药偷偷倒掉的……”
“不,不是说那个。”他似乎有些烦躁,视线从我脸上生硬地移向自己的沾着草屑的皮鞋。仿佛下定了极大的决心,他低声道:“我知道你的成长过程缺乏母亲的指导,作为你的……教授,我必须得提醒你,或许……你应该……开始……穿……”
“……文胸?”我不确定地接上了自己的猜测。
“哦,该死的。”斯内普飞快地吐出一句脏话。在他重重地关上门逃离此地后,我才傻呵呵地明白过来他为何会表现出那一系列的不自在。
我将身上的被子掀开一条缝,悄悄向里看了看――好吧,他说的确实没错……
……难道他刚才是在不好意思?
我再次掀开了被子,打量几秒后泄气地松开了手――这还远远不够令人不好意思的程度吧!再怎么说我也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而已……
为什么我不能更快地长大呢?不,不是说身体部位,我是指年龄……当然,身体部位的成长也是有必要的……但似乎也没那么必要?毕竟比起赏心悦目,自己的舒适好像比较重要……不过这些似乎都不是我自己能说了算的,如果可以,我更想再长高五公分,那样的话和斯内普对视时我的脖子就不会那么酸痛了……
唉,这或许就是成长的烦恼吧。
第58章 Uniform
◎制服,没有诱惑◎
喝完那瓶意外的不算难喝的药水后,我支撑不住睡了过去,再次睁开眼时精力已经完全恢复了。
“教授?”我试探着喊了一声,没人回应。
于是我大胆地掀开了被子,好让从体内蒸出的热气跑出去。一时间清凉感涌上每一寸皮肤,我在其中尽情地舒展着身体,舒服地叹了口气。
――等等,好像“自由”得有些过头了……
在事情变得更怪异之前,我从床上跳下来,打开了对面的衣柜。千篇一律的暗色中,我对比着选择了一件长款衬衫,不仅仅是因为它看上去能遮挡得最多,更重要的是斯内普经常穿它――瞧,袖口还有溅出来的药剂灼烧的痕迹呢!我猜是斐尼甘或者纳威害的,只有他们组这学期炸了坩埚。
这件衬衫仿佛有着数不清的扣子,我面对着台灯昏暗的光,提心吊胆地一颗一颗解着,感觉自己永远都解不到尽头。说实话,我的确幻想过有一天能解开斯内普的衬衫扣子,但前提是他本人就在衬衫里面,而不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从门外进来!
但等我将它穿在身上时,我又恨不得扣子再多一些――它们在约三分之一处戛然而止,所能遮挡的部位正好断在了小腹处的尴尬位置。我深知这种设计是为了让穿着者迈出更大的、更有气势的步子,但对于缺乏“合适下装”的我来说,它可就不太人性化了。
我撩起要拖到地上的衣角,继续搜寻着足以遮盖所有不宜露出部位的穿着。在排除几条快要到我胸口的长裤后,我在衣柜的最底部发现了一条明显多年未曾穿过的短裤。它的裤腿比其他的都要细,长度也只到膝盖附近,很明显不是斯内普平时会穿的风格,看上去更像是……霍格沃兹校服?
很快,我又在另一摞衣物的最底层翻到了绣着斯莱特林院徽的白衬衫,和他现在穿的内搭衬衫比起来简直小巧得可爱――这一定是他学生时期穿过的校服!对斯内普教授来说它们可能稍显幼稚,但对小西弗勒斯或者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小女生来说却是刚刚好!这绝对是这个衣柜里最适合我的一套衣服了!
我迫不及待地试图跳过解扣子环节把身上这件“顾上不顾下”的衬衫直接从头顶脱掉,但由于它过于修身,险些没能将它扯下来。我被卡得几乎要喘不上气,心想如果斯内普碰巧在这时回来,我正好可以拉紧两个袖子直接把自己勒死。
费了好大的力气后(没错,还是得解开扣子),我总算换好了合身的衣服。我学着德拉科的样子,将衬衫的下摆潦草地塞进裤腰里,双手插入口袋,大步流星地绕床走了一圈。房间里没有镜子,但我能想象到自己现在的模样――绝对酷爆了!答应我,邓布利多和服装店的老板们,让女生也可以选择裤装好吗?这样多方便啊!而且不用担心是否会走光――每次看到一些高年级的混球故意停在楼梯下向上乱瞟时,我都恨不得用魔杖戳瞎他们的眼睛(我当然不会真的这么做!拜托,我是女巫,不是战士。况且,他们的皮带突然断掉又怪不到我头上,是吧?)
又过了很久,我把自己弄乱的衣物都重新整理好,甚至还不辞辛苦地再次慢吞吞地扣上了那件衬衫的扣子,斯内普依然没有回来。我开始怀疑自己这一觉睡了多久,该不会直接睡到他下午的课程时间了吧?
房间桌子上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是一块怀表。斯内普似乎每天都将它带在身上,我不止一次看到他出神地盯着上面的时间,今天可能是离开得太匆忙才将它落下了。
在我的手即将碰到它时,一个讨厌的声音突然阻止了我――不是斯内普,我永远不会用“讨厌”形容他。
[我的建议是,不要碰它。]
(……该死的!你怎么还在??)
[嘿,这可不是表达欢迎的语气……亲爱的小薇尔莉特,你为什么对我如此抗拒?我自认为待你不薄……]
(不薄?哈!我可以把你这句话投到《唱唱反调》吗?因为它真的很搞笑!想想上次你为我带来了什么?长达一个月的重感冒!如果你有身体,真该让你也尝尝每天鼻塞的滋味!)
[至少那次没再让你流血,不是吗?等等,鼻子擦脱皮不算,那只能怪你没有选择足够柔软的纸巾……]
――冷静,冷静。我一遍遍地默念着“莫生气”,强迫自己无视掉这个聒噪的家伙。现在几点了?比起和它争论对错,我宁愿去上布莱克的课。
谁知它竟又一次阻止了我。[嘿!我都说了不要碰它――记得你的斯内普教授跟你说过什么吗?不要对他的物品产生过多的好奇!]
(……你怎么比我记得都清楚?我没有过多地好奇,只是看看时间而已。)我忍住怒火跟它解释着,(还有,不要搬出斯内普来吓唬我。)
系统罕见地没有抓住我的弱点借题发挥,而是换上了一副相当友善的语气:[想知道时间我可以告诉你,现在是伦敦时间的上午八点十分……]
(――等会儿,你为什么要替斯内普保护隐私?)察觉到不对劲的我皱起了眉头,(你从不在乎和任务无关的其他事情的。是这个怀表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
系统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的生硬,并带着运行不畅所导致的滋滋的电流声,像是因某种原因短暂地失去了智能。我得说这样听起来倒顺耳多了,惟妙惟肖的模拟人声和其中强行赋予的人类情感听多了会让我觉得有些惊悚,类似于恐怖谷效应的某种变型。
我抓住桌上的怀表,刚要将它打开,手便痛得弹了起来。(嘶――你电我!?)
系统没有回应。
(如果我没理解错,我并没有违反所谓的行为准则吧?)我气愤地追问着,(你这算什么?滥用职权?)
它依然没有回应,好像又回到了静默的待机状态。
(被我说对了?心虚了?我跟你说,你尽管电我,我今天非得打开看看它里面到底有什么名堂――)
我不顾指尖的疼痛飞快地掀开表盖,里面并没有跳出什么猛地袭击使用者的黑魔法,看起来它真的只是个普通的怀表而已。八点十分……这一点倒是没骗我。
(你瞧,这不很正常吗?你非得……)我嘟囔着,在视线扫到表盖内侧时,对系统的抱怨停住了。
里面是一张裁剪得小小一块的照片。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想将我的心从胸腔中提出来,然而心里面似乎坠满了别的东西,像是海格的岩皮饼,一时间变得沉重万分。那股力量无法达成目的,却也不愿放手,于是只能任由它不上不下地悬在半空中――这种感觉不太舒服。
我慢慢坐回床头,在灯光下观察着照片上的女人。这是一张抓拍的侧颜,只能体现她部分的美貌,而仅仅是部分的美貌就足以令我相形见绌了。她眉眼间兼备着成年女性特有的风韵和天真却不显幼稚的孩子气,而我仅仅具备后者,也有可能一样都不具备(是的,我只有幼稚)。之前所有关于我和她相像的言论,如今看来统统都成了溢美之词。
她嘴角带着八月日光般热烈明亮的笑容,脸颊的一抹绯红为这张不算清晰的照片增添了最动人的色彩。周围的宾客都被裁剪个干净,很显然,照片的主人并不在乎他们,也许在他眼中,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够她的半分颜色。她不是这场婚礼的主角,但一定是照片主人心中唯一的主角。
等等……婚礼?我为什么会觉得这是一场婚礼?
……哦,也许是因为她肩膀上紫色的布料有些像伴娘裙?说不定这就是史蒂文森夫人的婚礼呢。由于好友结婚没忍住多喝了几杯因此并未意识到自己被偷拍……嗯,听起来不像假的。
[呼――看吧?我不让你看是有原因的……]系统似乎重连上了信号,长舒一口气后又开始絮叨个没完,[里面是别的女人,别的女人――看到这个你心里肯定不好受吧?]
(……我为什么要不好受?)我将怀表放回原处,倒回了床上,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这很正常。)
[别嘴硬了,我住在你的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系统今天过分地在意我的感情问题。它不肯放过我,并残忍地将我早已结痂的伤口又重新掀开了,[你也看到了,你和他的旧情人长得很像……难道你就甘心被他当做替身吗?]
(谢谢夸奖。)我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想为沉甸甸的心寻找一个较为舒适的姿势,(既然你住在我的脑海里,就该明白我本身也对他没抱有任何奢望――他持续闪耀,我持续热爱,其实这样就挺好的……再说了,我不认为以他的性格会随便找人当替身,很明显他对艾恩斯仍念念不忘,他很长情――好极了,这正是我一开始会喜欢他的原因之一……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没有奢望?你明明早些时候还想着要解开他的衬衫扣子――]
(……你能不能滚出我的脑子啊!!!)
在我和系统斗嘴的间隙,外面传来了动静,斯内普总算回来了。为了避免撞见我衣衫不整的样子,他甚至礼貌地敲了敲半掩着的门。
“方便进去吗?”他低声问。办公室点了灯,我能看到他正闭着眼睛。
“当然方便!”我整理好心情跑过去迎接他,而他也的确需要搭把手――他手上拎满了各式各样的包装袋,如果我没猜错,里面全是衣服。
斯内普睁开眼睛,警惕地确认我衣着是否完整,在看清我的装扮后露出了十分古怪的表情。
“……当我说‘衬衫’,我指的是这种。”他捏起了自己身上的那件。
“哦,你指的衬衫,不行。”我模仿起他的语气和表情,“我试过了,它的下摆,开到这里――”说着,我一脸严肃地用手比划着小腹的位置。
斯内普花了好几秒才看懂我的比划。在我放肆的笑声中,他无奈地扶住了额头。
我清了清嗓子,恢复了以往的乖巧模样:“教授,这是你之前的校服吗?”
“除非你认为我有收集别人衣服的癖好。”他瞪了我一眼,将装着衣服的手提袋全都丢在了床上。“看来你也不需要这些衣服了?”
“唔,也许需要……这里面有什么?”我小心地翻了翻,它们似乎都是从霍格莫德村新买来的,上面的吊牌都还在呢。
“一切你今天上课时至少需要穿着的衣物。”斯内普抱起手臂在一旁徐徐介绍着,“长袍,衬衫,半裙,鞋袜……”
他突然停住了,但他用在“鞋袜”上微微上扬的尾音明显表明它们不会是句子的最后一个词语。
“还有……?”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的眉头再次皱在了一起,手指无节奏地敲打着胳膊,目光不自在地盯着灰色的灯罩,我确信上面并没有购物清单。“还有……其他衣服。”他最终吐出了这个意味不明的词组,这让我更疑惑了。
“……什么?”
对此他并不打算做出任何解释,而是等着我自己探究答案。“在最小的袋子里。”他别过脸去,表示自己言尽于此。
50/133 首页 上一页 48 49 50 51 52 5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