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怕了?不对,你可不会怕,你缺的魂可还在我手里呢。”他桀桀的笑着。
我认真地问,“你是不是有病?”
“你几个意思。”
“妈妈告诉我,一个人莫名其妙的大笑就是有大病。”
他那灰白的水泥脸一下子就黑了,“妈的,去死吧!”
音落,他对着我的头就伸出手猛地一抓,我瞬间就被隔空拎了起来,他张开嘴,开始吸我的魂。
我一下子就老实了。
剧烈的疼痛,使我什么话都说不出。
他那张惨白的脸无不透露着得意。
只是,下一刻,他也老实了。
我眼看着一个拖把转着圈就飞了进来,给了他后背狠狠的一击。
那男人手登时一松,我就掉了下来。
我迷迷糊糊地,鼻血还在止不住地流着,好了,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妖孽,还敢出来害人!”爽朗干练的中年男声一出,拖把就回到了他的手上。
“又是你!敢坏我好事?”男人狠狠地瞪着对方,咬牙道。
第3章 定魂蛊
妖风再起,肆意掀起来人身上穿着的黄袍,看来这个人就是薛爷爷嘴里的那位黄大师了。
“你这妖孽,命数已尽,那日我本想将你就地正法,没想到竟被你用诡计逃脱。你不知悔改,反而修习邪术,妄图苟活于世!
今天,我定要替天行道,铲除了你这个祸害,以免你继续贻害人间!”
话音未落,就见黄大师猛地咬破指尖,挤出一滴鲜血,随后他双手并指,在空中迅速画出一道神秘符文,同时口中念念有词:
“玄武大帝在眼前,神归庙,鬼归坟,妖魔鬼怪归山林,玄武真君急急如律令!”
随着咒语声响起,那道符文突然闪耀出耀眼的金色光芒,刹那间,天地变色,雷声霹雳,一股强大的力量从黄大师身上涌现出来。
那男人死死盯着黄大师,脸色愈发的阴沉,“想困我?门都没有!”
爸爸妈妈此刻总算是醒了,瞧见眼前一幕,吓到失声。
妈妈冲过来抱起我,“盈…盈盈!这是咋回事啊!”
黄大师见状,带着那个男人一个瞬移就冲出了门外,人走音还在,“你们且照顾好她,待我送这祸害下去,再与你们解释清楚。”
爸爸这才反应过来,忙说,“竹君,快,把盈盈带到房间,我去锁门。”
“好…你小心点。”妈妈仍惊魂未定,说话的声调乱颤。
妈妈一瘸一拐地把我带到房间,让我躺下,我的头还是疼的很,嘴里嘟囔着,“妈妈我头好疼,外面好多人啊。”
我清晰地看到那些白影从未离去,一直在家门口以及窗边徘徊着。
妈妈闻言握着我的手紧了又紧,我能感受到妈妈时刻紧绷的身体。
过了不知道多久,外面的动静才终于小了。
我听见爸爸小心翼翼把门打开,“大师,您这儿……没事吧?”
“无碍。”
待他走进房间,才发现他的长袍上还有残留的新鲜血渍。
黄大师冲爸爸妈妈作揖,“还没来得及介绍,在下姓黄,名有为。我受托前来,刚好就撞见那东西害人。”
“那那个脏东西抓到了没?”爸爸担心地问。
黄大师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惜,还是让他跑了,他修习邪术,可能背后还有人相助,我废了他半身道行,短时间内他不会再兴风作浪。另外我还拿到了沈盈盈的碎魂。”
“碎魂?咋还碎了呢。”妈妈彻底急了。
“沈盈盈的魂在被掠走后,极其不稳定,许是被鬼祟平分了去,但这碎魂具体分为多少我还不清楚咳咳咳……”
看得出来,黄大师负伤也很严重。
爸爸上前一步追问道,“那大师,现在该如何是好啊,老薛说盈盈现在有了阴阳眼,已经彻底阴了,招邪呐,家里最近也是祸事不断……”
“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的,沈盈盈这双眼睛定会被邪祟所觊觎,加上她本是贵命,缺了一魂,什么东西都能来欺负一通。”
“我这几日接的事,耗费我太多精力,现如今,我只能将魂引回后,暂时遮住她的阴阳眼。”
一听还有救,爸爸妈妈脸色才算好转半分。
妈妈点了点头,开口问道:“敢问大师,那是什么办法?”
“定魂蛊。”
定魂蛊??啥东西。
……
我躺在床上,头晕眼花,感觉有无数白影在不断放大。
只见黄大师嘴里念着咒语,逐一在我身上点穴。
随后他咬破手指,往拖把上一划。
他叮嘱爸爸妈妈,“拂尘落即失败,这定魂蛊凶险,要是掉落,你们就立刻把这颗药给沈盈盈喂下。”
“好。”爸爸妈妈一脸紧张,严肃地盯着黄大师。
插好香,黄大师就开始布阵。
我的头很痛,只感受到有东西一直往我脑子里灌……
随后,我看见的黄大师掏出一个竹筒,从里面钻出一个巨大的蝎子。
“这……”妈妈惊呼出声,却被爸爸拉住点头示意噤声。
我迷迷糊糊地看着那只大蝎子爬向我的掌心。
“啊———好痛…爸爸妈妈…救我!!”
什么叫透心凉心飞扬!
这一口下去,西南大道往前走,阎王见了我就招手啊。
掌心处被咬的灼烧,灼痛感顺着筋脉就蔓延至全身。
额头不一会儿就遍布了冷汗。
黄大师仍在闭目念着法诀,拂尘悬浮在前,随着我的反应而剧烈晃动着。
妈妈心疼我却只能忍着情绪,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盈盈,你忍忍啊,快好了啊。”
我的意识如同被细丝缠绕,越挣扎,缠绕得越紧,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居忽然占据了我的整个心头。
余光中,窗外满是带血的掌印,外面的脏东西一刻不停地拍打着窗户,奏乐似的。
这是我出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害怕。
之后,我便沉沉陷入了无边梦境,妈妈的呼喊声越来越模糊,直到消失。
……
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后。
黄大师已经走了,说了什么也不得而知。
我看着爸爸妈妈的样子,眼泪似断线的珍珠般不断滑落,“爸爸妈妈…我害怕。”
我怕了,怕再看见那些脏东西。
妈妈说,黄大师走前告诉他们,
“定魂蛊成功种下,碎魂也已入体,现在她已经是个正常人了,不过她这阴阳眼,我只是暂时遮住,遮掩失效之日,便是她应劫之时。
唯一不变的,是她的体质,找不回剩余碎魂,阴阳眼还在体内,她就还是个阴人。”
简单点就是,该倒霉还是倒霉。
现如今,我也已经不能留在爸爸妈妈身边了,我这儿倒霉体质若强行留在爸妈身边,这个家只会愈发衰败,最后家破人亡。
那时的我不懂这些,只记得爸爸问我想不想去上学。
“盈盈啊,你想不想去上学呢?”
闻言,我点了点头,一直以来,我都很渴望去学校上课,只可惜因为倒霉,所以我连幼儿园都没上过。
妈妈在一旁扯了扯爸爸的衣角,“真的要把盈盈送去落梅那吗?我担心……”
“别担心,有落梅在盈盈不会受委屈的,你忘了你是谁带的了。”
许落梅就是我大舅妈,舅舅去世后,她没有选择改嫁,而是一直陪在我姥姥身边,当年我妈嫁过来,没少受我奶奶的气,我妈妈以前的性子很是怯懦,妥妥的受气包。
回娘家回的太勤,我舅妈一瞅我妈那怂样,可不上赶着教呢。
给我妈教的菜刀是敢拿了,人是硬气了些,但也就一些。
爸妈之所以把我送过去,也是因为我舅妈早年丧夫,命运坎坷,属“破”,我这体质妨碍不了她。
十里村环青雲山而建。舅妈和姥姥住在一起,就在青雲山的另一边,以山为名,故为青雲村,那里也离县城最近。
就这样,爸爸骑着小三轮就带着我去了姥姥家。
不远处,一个穿着对襟褂衫和一个中年妇女的身形,正站在栗子树下冲我们招手。
爸爸把我抱下车,塞给我一块大白兔奶糖,眼中皆是不舍,“盈盈去吧,姥姥家有很多糖吃,等你上了学就有很多朋友了,爸爸妈妈会来看你的。”
我拿着糖笑嘻嘻地问,“真的吗?太好啦!我终于可以上学啦!!”
我把糖打开塞进嘴里,往前走了几步后,不由自主地回头看。
爸爸远去的背影,与夕阳落下相交叠,影影绰绰直至消失,这一刻我才意识到什么。
爸爸妈妈不要我了……
嘴里的糖突然就不甜了。
我开始大哭起来,“爸爸!你去哪?等等我。”
后面两个人瞧我这样,冲我喊道,“诶!盈盈,反啦!我们搁这儿呢!”
从这一刻开始,我童年记忆里便缺少了太多太多他们的身影。
山的另一头,也成了我永远不可靠近的牵挂。
第4章 绝不善罢甘休
我是被姥姥和舅妈一路拽回家的。
舅妈直喘着粗气,提起水壶就往嘴里灌着水,“你这丫头是真虎啊,好悬没给我累死。”
我一脸的丧气,仍嚷嚷着要回家。
舅妈听着,忽然嗤笑了一声,“回家?你要回去了,你还有家啊?”
姥姥听完一个手肘就抡了过去,厉声呵斥道,“胡说八道什么呢。”
转头就对着我慈祥的笑着,“盈盈乖,以后姥姥的家就是你家。”
姥姥叫林羡芝,是个出马仙,家里立了堂口。
最常见的五大仙家,即“胡黄柳白灰”,而姥姥供奉的就是狐仙。
姥姥的名声很好,所以来找她看事的人也是数不胜数。
我奶奶不敢对妈妈做的太过分也是因为有几分忌惮姥姥。
当年我出生,姥姥也曾来看过我,看完后她暗自垂泪,她无能为力,说我是个苦命的孩子。
……
见我不搭理,姥姥把一个旧旧的铁盒子打开递给我,“诺,你瞧,这是什么?大白兔奶糖,都是你的。”
我看着糖,眼睛直放光,刚要伸手拿,一个身影就这么飞窜了出来。
“不准拿!”一个比我还矮半截的小男孩一出来,倏地就打掉了我伸在半空的手。
舅妈嘿呦一声,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耳朵,“沈涂你是不是找打啊!”
沈兔?
沈涂吃痛大喊一声,“啊——疼疼疼,妈妈,她是谁啊,怎么能把糖都给她,不是说好的都是我的吗?!姥姥救命呐。”
“她是你姐,以后你给我放尊重了,听着没。”
“我不要!我不要!我才不要什么姐姐。”
沈涂就这么拽着,撕拉一声,衣服直接给舅妈扯烂了。
沈涂吓得当时就不敢动了,一声声喊着妈妈,试图唤醒舅妈沉睡的母爱。
“妈妈……”
姥姥亦是哭笑不得,“你看你给这小子惯的。”
……
我一边吃着糖,一边笑嘻嘻地看着沈涂挨揍。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看见我就说,“你才不是我姐!”
看他哭的那么惨,我就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给他,沈涂看见糖,也不哭了,可怜兮兮地问我,“给我的?”
我点点头,“不要我给大黑了。”说着我就要招呼大黑狗过来。
“我要!”沈涂一把抢过我手里的糖,生怕我真给狗了。
结果他刚吃,就被舅妈瞧见了,“沈涂!你牙是不是不想要了,前几天刚掉的牙,现在说话还库库漏风,还敢抢你姐糖吃!”
“妈妈,没有,是她自己给我的。”沈涂可怜兮兮地小声道。
……
我趴在窗台上,盯着沈涂拆糖吃。
其实糖里面还掺着装着石头的糖。
沈涂呸的一声吐出石子,“我的牙!!”
我没憋住笑,噗呲一声就笑出了猪叫,“哈哈哈哈,兔子上当了。”
沈涂闻声转头,又气又恼,脸顷刻间就红了,“沈盈盈,你好讨厌!”
我做了个鬼脸,转头就溜了。
这个假期,我和沈涂两个人那是又掏鸡窝又炸牛粪的,当然,没少挨舅妈的骂。
虽然我和沈涂的关系依然是水不容火,但他碍于我的拳头威压,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做了我的小弟。
……
假期结束,姥姥就把我送去上学了。
因为我缺魂,所以一直都没上过学,我这儿头一回上就上四年级去了。
沈涂只比我小几个月,所以和我同班,上学前沈涂还求我,“姐,在班里你别说你认识我成不?”
我满脸问号,“为什么?”
沈涂瞪大了双眼,惊讶我居然不知道原因,“你要和我说话了,那谁还敢和我玩呐!”
???
第一天上学是姥姥送我去的。
“盈盈,好好上学,放学了姥姥给你做好吃的!” 姥姥说完还不忘叮嘱班主任多多关照我,她赔笑着连连让姥姥放心。
结果带着我去教室,跟开了疾跑似的,和我离得远远的。
我倒霉这事那是传的人尽皆知,也难怪沈涂在外面不想认识我。
教室。
“同学们,我们班呢,来了一位新同学,大家掌声欢迎!”班主任说完就喊我进来。
“来,你介绍介绍自己。”
我看着那么多人,故作镇静,“大家好,我叫沈盈盈,来自十里村。”
大家听完,一阵哗然。
我从小听力就灵敏,还没下去我就听着她们说我坏话了。
当面蛐蛐我!
“我知道她,她就是十里村那个扫把星。”
“听说和她玩的人都会倒霉的。”
老师听完我的介绍,也不含糊,“好,那个,沈盈盈你就坐中间那个空位。”
我正要过去呢,空位旁边那个男生就不乐意了,“老师,我不想和她坐。”
老师问,“为什么啊?”
那个男生脸憋的涨红,嘴巴张了又合,愣是说不出口。
有大好人见他这样,就替他开口道:“老师她就是十里村的那个傻子,和她坐会倒霉的。”
老师也犯难了,“这…这都是假的,别胡说八道啊,这样,谁愿意和翟文杰换位。”
我扫视了一圈,可算发现了下面的沈涂,他把头埋的低低的,也不敢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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