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心里还在想着沈涂的那番话。
既是谋杀,那就表示,当年夏萋的爷爷奶奶并没有要接受崔弼的钱将夏萋卖了。
否则,崔弼为什么要冒险杀人灭口。
姜楠见我这般,担心开口,“盈盈,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我点点头,“姜姜,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但是你不能去,你在警车等沈涂,放心,我没事,这不是有胡胤之呢吗。”
姜楠闻言看了一眼,一直在远处守着的胡胤之,眼神闪过一丝畏惧后,她点了点头,“好,小心点。”
见此,我也回头看向胡胤之,他不说话站在那的样子,高冷极了,满脸写着生人勿近,搁那一站就是保镖啊。
我不由自主地牵起唇角,旋即无声用嘴型喊他,“胡胤之,我们去找夏萋吧!”
是时候将误会澄清了。
第106章 利有所依,弊亦由之
晚上十二点,十字路口前。
我燃起招阴符,火光亮起时,空气瞬间变得凉飕飕的。
一阵阴风掠过,那个纸扎人水灵灵地就飘来了。
见状,我心里一喜,“夏萋。”
纸扎人晃了晃身体,半空中,渐渐萦绕出一行血字体。
[你受伤了。]
我微微一笑,“我没事,我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答应你的事情,我做到了,崔弼已经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我弟弟已经再查当年事情的真相了,你放心,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
纸扎人沉默良久,那苍白的脸上,倏然落下血泪来。
字体紧接着出现,[谢谢你…你是个好人,你是个好先生。]
看完,我垂下眼,暗自苦恼,“只是,我现在还没能抓住那个邪术师,不过,只要我活着,我就一定会与他抗衡到底的。”
她说不了话,纸扎人只能一个劲的点头,向我道谢。
我看着纸扎人,认真开口,“夏萋,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情,那就是,你的爷爷奶奶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放弃你。
他们是受崔弼势力威压,被迫签下的字据,他们根本没有因为那一百万就要将你卖掉。
你走后的两年,他们每日以泪洗面,能尝试的办法都尝试了,后来,他们想到了要有证据,于是忍着心中悲痛,假意屈服,实则一直在默默收集崔弼害你的证据。
崔弼受到威胁,便起了杀心,所以,他伪造了一场煤气中毒的意外身亡……这一切,都是他做的。”
说完,雷电猛然在空中划开一道口子,树叶被阴风卷得哗哗作响,宛如夏萋悲戚婉转的痛哭声。
纸扎人一颤一颤的,血泪不断地掉落,坠入地面,炸开一朵又一朵的悲痛之花。
[我还以为,是他们不要我了,是我错了,是我误会了他们。]
奈何他人意为之,再解真情已晚兮。
我的视线看向一旁的胡胤之,“胡胤之,真的没有办法帮帮她了吗?”
“不能,她命数被劫,骨灰又被镇压着,阴簿上没有她的名字,故而不能投胎转世,只能游历在世间。”
我眉头紧锁,心中淡淡地浮起一抹忧伤,我和夏萋的命运相似,只是我比她要幸运一些,纵使阴气缠绕,但我有爱我的家人,朋友,一个好师父,还遇到了胡胤之。
这时,胡胤之又开口,“不过,此事也并非没有转机,倘若白邪倒了,镇压夏萋的阵法变弱,届时你再将阵法破除,便可助她转世投胎。”
一听这话,我登时就精神了,“真的假的!胡胤之你说话尽大喘气。”
闻言,纸扎人夏萋的脸上也隐隐约约透着意外紧张之意。
胡胤之看着我,接着道:“但在此之前,她需修满功德,这是弥补错误也是转世筹码。”
“筹码…但她离不开这里,只能在青雲村游荡,了却执念后,夏萋的能力就弱了,自保都难,如何攒功德?”
胡胤之打开手中玄扇,眼含笑意地看着我,“这不是有你呢吗?”
“我?”闻言,我愣了愣,这话啥意思,我总不能给她生拽出去吧?
胡胤之忽然正色起来,转而看向纸扎人夏萋,“我可以让你离开青雲村,助你修出实体,你可愿意跟着这位斗志昂扬的沈大先生呢?”
纸扎人怔了怔,没有诡异笑意的表情,厚重的腮红,显得呆萌呆萌的。
我这儿才恍然大悟,胡胤之的意思,不就是给我找了个帮手么,我们相辅相成,跟着我惩恶扬善就是在积攒功德啊,更何况夏萋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这的确是条好退路。
纸扎人反应过来,手不停地晃动起来。
血字带着激动,一蹦一蹦地出现。
[愿意,我愿意,我愿意跟着沈小姐。]
说完好的,就该说坏的了。
果不其然,胡胤之眼中阴翳一闪,沉着音儿道:“利有所依,弊亦由之,在这期间,你也许会就此灰飞烟灭,即是如此代价,你也心甘情愿吗。”
纸扎人听完,血泪纵横,深深地朝我们鞠了一躬,
[情愿…夏萋已别无所求,惟愿恶人终有恶报,沈小姐,求你带上我吧。]
我看向纸扎人,宛如看见了夏萋的虚影一般,眼中顿感一阵温热,我点点头,牵起唇角答应道:“好!”
第107章 借运
将纸扎人收了之后,我们便打算回去。
只要处理完纸人祭祀,这事儿就算告一段落了。
就在这时,一道急匆匆的男音响起,“沈小姐!!请留步。”
我闻声回头,“对三?”
也是,我应该将事情告知他的,我看了一眼胡胤之他了然般点了点头,转而就先走了。
我朝对三走近了几步。
他还喘着粗气,对我说道:“沈小姐,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正好,我也有事要和你说。”
将事情大致告知后,对三一阵惋惜,“真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的,要是我早点意识到就好了。”
我笑了笑,“别这么说,真相能大白,还多亏了你呢,夏萋会感谢你的。”
“但愿她现在一切安好吧…沈小姐,我来找你是想把这个给你的。”
说完,对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红包。
“不用的,我也没帮上你什么,我的事主虽然是你,实际上更是夏萋呀。”
对三挠了挠头,“可…夏萋也不能给冥币吧?”
嗯?这话哪里不对劲。
对三硬是将红包塞给我,坚决道:“沈小姐,你就收下吧,我听说你还受了伤,这是应该的。”
既然如此,再驳就不好了,于是我欣然收下,“那好吧,今后你再遇到这种事,还可以来找我。”
对三盯着我笑了笑,旋即便默不作声。
我有些尴尬地开口,“还有什么事吗?”
“沈小姐,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闻言,我一愣,怎么…
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对三的正缘就在今年年底左右会出现,新年至,姻缘起。
为了斩断这不该有的想法,于是我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对。”
对三听到我回答,视线看向了我的身后,他释怀一笑,“我明白了,沈小姐,我对三,祝你幸福!”
对三走后,我不由自主地回头看去,那棵树上,胡胤之欣长的身形欣然而立,衣摆随风轻轻晃动。
……
祠堂。
一大早,警方就将制作纸扎人的祠堂围上了警戒线,从里面揪出了三个纸扎师傅,还有一个试图逃走却被胡胤之吓晕后,被沈涂拖回去的。
好事儿的村民一见这大动静,纷纷围了上来。
那家伙,那是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我和胡胤之都只能搁外边看看风向。
“怎么回事啊,咋就给封了啊!”
“不造啊,我听着声就来了,我牙都没刷。”
“凭什么禁了俺们青雲村的习俗,你们这是在对先人的不敬!”
“就是,要是先人怪罪下来,那我们不就大祸临头了吗!”
沈涂在最前面操控着全场,他挥动着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大家静一静,都听我说!!我告诉大家,这纸人祭祀就是幌子,就是骗你们玩的!是假的,这是封建迷信。”
“怎么就封建迷信了啊,我们都坚持好些年了,头一回听儿啊。”
那几个纸扎师傅一看就是崔弼的狗腿子,一听这话儿,被按着了还搁那煽风点火,“你放屁,这明明就是普通的祭祀,我做了那么久的工艺,你说是幌子就是幌子吗?”
“就是就是。”
我踮着脚,皱着眉头,看着沈涂大汗淋漓的样子,显然是应付不过来了。
只是,我没想到这玩意,还有信徒,对纸扎人深信不疑的村民见状登时就怒了,直嚷嚷着要和沈涂对线。
我朝躲在树上的胡胤之投去求助的眼神,他似乎明白了我的想法。
抬手一挥间,原本围得水泄不通的人堆,全都不受控制般往一旁挤去,硬生生给我让出了一条道。
胡胤之对我弯唇一笑,清冽磁性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沈大先生,这回,可看你的了。”
我傻笑着,旋即重重点头。
兔子!姐来救你了!!!
伴随着人群的视线,我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直视前方,朝着祠堂走去。
沈涂擦了一把汗,看到我的眼神顿时闪过一丝光亮!
希望之光!!
我站到台上,扫视了一眼下边的村民,“咳,我知道各位对今日这一举动颇为不满,所以,请大家容我说一句。”
“你是谁啊你,俺们凭什么听你的。”
“帮凶吧,你们就是合起伙来的,就是不想我们好过!”
我凛声道:“就凭我是玄清观黄大师亲传徒弟沈盈盈,凭我姥姥是青雲村出马仙林羡芝!”
此话一出,众人一度安静,互相对视后,有人突然来了一句:“是沈盈盈!是那个出大名的沈盈盈啊。”
我一汗颜,是那个倒大霉沈盈盈吧。
“那个不是沈涂么,林姥啊,林姥的孙子孙女呀。”
有姥姥的名声在,大家的包容度果然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听说沈盈盈现在可了不得了,踏道了呀,她那大舅妈天天搁那香火铺子前和人唠呢。”
“谁知道呢,她自己都是个祸害,说的话能信吗?”
大家意见不一,眼瞅着又要掐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我就和林姥邻居,小涂和盈盈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信她!”
我往声源一看,这不琴姨呢吗!
这时还有人不服。
迎来的则是一记更为激动的声音,舅妈撕心裂肺大喊道: “兔崽子,妈信!!盈盈呐,舅妈信你!!谁他丫的敢说我外甥女的不是,我撕烂她的嘴。”
我愣了愣,舅妈和琴姨啥时候来的啊。
舅妈搁那一站,气场那是杠杠的,谁都不敢惹怒这个煤气罐,不然高低给你炸没边。
我和沈涂相视一笑。
“那你说,凭什么禁这习俗。”
我轻轻吐出一口气,眼神扫过那几个纸扎师傅,淡淡道:“这不是习俗!这是他人借运用的手段!”
“什么?什么意思。”
见众人费解,我立即开口解释,“相信大家已经有所耳闻了,昨天查出的夏家三人死亡的真相吧。
这一切都是因为九年前那个姓崔的富豪而起!他为了借命,听信邪术师,不惜一切夺走了夏家夏萋的命!当年她的死,轰动一时,大家肯定还记得吧。”
说到这儿,众人果然开始了议论纷纷,有些知情者,脸色明显不对了。
我趁热打铁,“姓崔的坏事做尽,心中害怕,那邪术师便利用他这一心理,给他出了这个纸人祭祀的坏主意,
难道你们没有发现,夏家明明就没人了,这几个纸扎师傅为什么还要替夏萋做纸扎人呢,又为什么还要安排人去负责呢。”
三个清醒的纸扎师傅一听这话,顿时汗流浃背。
“有道理啊…”
我瞥了一眼那三个鹌鹑,“说啊,刚刚不还劲劲的吗?”
这会儿子,倒沉默上了。
“这纸人祭祀,目的就是要夺走你们先人佑护后生的运势,那所谓的香火灭,祸事临是幌子,就是为了掩盖邪术师夺运的幌子,香火之所以灭,就是因为这三个人偷偷做的手脚。”
说完,我示意沈涂将搜刮出来的香烛拿出来。
我将香火举起,“这个是正常的香火,这个则是掺杂了其他物质的香火。”
“兔子,点燃。”
沈涂点点头,从箩筐中掏出打火机就是一烧。
不到十分钟,这香火就熄灭了。
“妈呀,还真是!”
“合着我们被骗了那么久啊。”
“妈了个b的,我就说我为什么娶不到媳妇!!合着我气运没了,谈一个黄一个,黄花菜都没我黄!”
“我也是啊,自从那香火灭了,事事不顺,我就差把压箱底的大红裤衩子套头上了。”
我这一套话说完,再加上警方的证据,事实就摆这了,谁还不信。
后知后觉被夺了气运的大家,一股子的火气无处可发,抄起家伙事儿就要干那三个始作俑者。
警察虽然拦了,但该打的一点没少,毕竟这事儿真是闹心坏了,不让出出气儿,都怕村民们无差别攻击。
我识相地靠边腾出位置,却意外对上了一道灼热视线。
台下,只有舅妈的眼神从始至终都在我的身上,她分明是笑着的,眼中却揉杂了许多情绪。
我冲舅妈盈盈一笑,无端地,眼前一片朦胧。
第108章 事儿
深秋的凉意,穿透了衣衫,也穿透了心底的防线,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一丝寒意与孤寂。
我其实很想和舅妈好好唠唠嗑,还有姥姥,爸爸妈妈。
若是没有白邪,我兴许还能回一趟家,可现在,谁靠近我谁倒霉。
所以,我别过脸,移开了视线。
舅妈擦了擦脸上的泪,就要拨开人群喊我,“盈盈啊,哎,你踩我脚了,盈盈!!”
沈涂将一切尽收眼底,他心下了然,跳下去就将舅妈拉开了。
好在沈涂是警察,不至于被我妨害。
正打算悄悄离开,一只布满皱纹和老茧的手拽住了我。
我倏然回头看去,是一个大姨,她眼中含着希望,颤颤开口,“你是先生对吗?”
我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这大姨的面相,大姨的夫妻宫凹陷,隐约青筋,呈不吉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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