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开可能会带来不小的影响,但他已经做好把夏槐时刻护在自己身后的准备了。
“那......”她神情凝重地抿了抿嘴唇,切入了重点,“你的父母会接受我吗?”
江谨昀不由地攥紧了方向盘,扬起的嘴角也随之下垂。
这个问题也是江谨昀心里难以放下的结,他无时无刻都在想着解决的方法。
但无论怎样,他都不会再放开夏槐。
夏槐继续追问:“他们知道我的身份,肯定不会接受我,到时候我们是私奔,还是让我做你的情人?可是这两个办法我都不能接受。”
可能因为心焦,夏槐说的话重了一些。
“不可能!后者说的情况不可能发生,你现在是我女朋友,以后是我的老婆,是我的亲人!”他脸色一沉,说话也变得急切起来,“阿槐,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他们接受你,大不了......”
“大不了选择前者是吗?可是我心目中的江谨昀不是这么不稳重的,而且这也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江谨昀沉默着,车里的气氛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这是一道坎,夏槐也不想退缩,她做梦都想迈过去,但她也知道举步维艰。
这个时候,夏槐的电话声打破了车里的僵局,是陈百乔打来的。
夏槐看了一旁的江谨昀一眼,然后接起电话:
“百乔,怎么了?”
“夏夏,出事了。”陈百乔的声音很是沉闷,“周海昭昨天下午在执行空中巡逻任务的时候,遇难了......”
—
“当时他和另外一个队友在沿海地区上方巡逻,任务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飞机出现了故障,从塔台那边得到的消息是引擎出现故障,当时的情况还有跳伞生还的可能,但是他们所在位置的下面是一大片村庄,周海昭就让队友先跳伞,他来控制飞机飞过那片区域,可是因为下降率特别高,他还没来得及跳伞,巡逻机已经撞在地面上,在树林里发生了爆炸。搜救队第一次搜索才发现了一些人体碎片.......”
夏槐僵硬地坐在副驾驶上,双目空洞地望着前方。她深陷这个噩耗里,依然缓不过来。
江谨昀已经调转方向,上高架往京城机场的方向开去,并让助理赶紧订两张飞往通川的机票。
他拉着夏槐打颤的手,摩挲着她的手心,不停地安慰她:“阿槐哭出来,千万别憋着,你这样我难受。”
夏槐摇摇头,她哭不出来。
现在的她,在抱怨着上天不公,他们四个艰难地长大,命运却还要对他们开各种玩笑。
先是陈百乔祖母离世,现在周海昭又牺牲了。
“臻臻......”
夏槐喃喃着,突然就想到了秦臻。
五一假期马上就要到了,周海昭还准备向秦臻求婚。
如今却阴阳两隔。
她不知道秦臻现在怎么样了?她能不能撑得住。于是,她又给陈百乔打去了一个电话。
“昨天晚上知道消息后,她便去了事故现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那边封锁了我去不了,现在也联系不上她。”
“我......我知道了,我快到了。”
剧烈的心跳和被压迫的胸口,让她一时间喘不上气。
—
最早的一个航班是晚上九点。
夏槐和江谨昀坐在机场的等候区。
“我可能回去要好几天,你明天还要工作,要不我一个人回通川吧?”
江谨昀温热的手掌依然紧紧地握着她,夏槐则靠在他的肩头,呆呆地望着窗外的飞机起起落落。
“我怎么可能放心你个人去,没有比你更重要的了,放心吧,一些重要的公事我会交给助理或者延期推迟。”
儿时候的记忆簌簌涌入她的大脑,她想起那段美好的时光,弟弟离开后,能支撑她活下去的,不仅是阿婆的期盼和自己理想,还有那个时候,仅存的友谊。
夏槐的眼泪终于止不住从眼眶夺出,一把抱住江谨昀,埋在他颈窝里,痛哭起来。
“我已经失去好多了,谨昀我不想失去你,我不想再失去我的朋友了......”
江谨昀抚摸着她的后背,接受了她所有的情绪,他声音轻柔却坚贞不渝:
“不会,我们永远不会分开,以后都会平平安安的......”
—
通川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午夜十二点多,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下雨。
夏槐没有胃口,江谨昀哄着她,才勉强吃了一点飞机餐食。
陈百乔开车到飞机场来接他们。
“夏夏。”陈百乔复杂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江谨昀,眼下这个情况也不想掺杂其它的情感,然后接着说,“秦臻晚上十点多回基地了,淋了一场雨,现在发烧了,滴水不进,你等会劝劝她,我怕她身体撑不住。”
“嗯。”从上飞机到现在,夏槐心里一直牵挂着秦臻。
“因为从下午这里就在下雨,气味消失得快,可能要提前结束搜寻任务了,殡仪馆的灵堂也开始布置了。”
夏槐越听越沉重,她坐在车后面,靠在江谨昀身上,看着密密匝匝的雨滴打在车窗上。
一个小时的路程,夏槐他们到达了通川航空基地。
一下车,夏槐就直奔秦臻的宿舍。
宿舍里有一个后勤阿姨在看顾着秦臻。
“她睡了吗?”槐轻声问。
阿姨摇摇头,“能睡一觉就好了,哭一哭也好,可是她这样样子,我看着都害怕。”
夏槐“嗯”了一声,视线又转到秦臻身上,秦臻背对着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夏槐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坐在她的床前。
“臻臻,我是夏夏,我回来了。”
她还是一点回应都没有,像被抽离了灵魂一样。
“臻臻。”她弯下腰,红着眼看着她的背影,“我和陈百乔,我们都过来了,有什么事我们大家一起扛,我们会一直陪着你。”
秦臻浑身一抖,终于转过身来。她面色憔悴,眼窝深陷,眼球上已经布满了红血丝。
那个往日里神采奕奕、耀眼爱笑的秦臻消失了。
“夏夏。”她突然坐起来,双目无神地看着夏槐,声音沙哑得像行将断裂的弦线,“周海昭那个混蛋他去哪里了?他为什么突然不要我了?”
“他......”夏槐抿着嘴唇,一时间如鲠在喉,看着她精神失常的样子,很是揪心。
秦臻从怀里拿出那串手链,一滴眼泪掉在上面,“这个......这个是我从寺庙里给他祈福的,是保平安的,所......所以他肯定没出事,他是躲着不见我,夏夏,我现在还想去找他.......”
夏槐看着她这个模样,眼下也不是办法,她站起身,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边上的江谨昀过来,然后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一些话。
江谨昀点点头,跟陈百乔离开了这里。
“夏夏,他们都说周海昭牺牲了,他肯定没死,我一定要找到他!我要见到他!”
第64章 阴阳两隔
“臻臻, 周海昭打算五月二号向你求婚的,求婚的流程他早就安排好了。”
秦臻一愣,瞪着双眼看向夏槐, 心里狂跳不止:
“你说什么?他......”她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哽咽, 藏着无数的悲凉, 然后就说不出话来,纤弱的肩膀不停地抖动着,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夏槐稍稍松了一口气,哭出来总会好一点。
“好好睡一觉,先把烧退了,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告诉你他准备了些什么,好不好, 臻臻?”
她终于有了一些反应, 点点头,又躺了下去。
夏槐给她掖好被角, 坐在床前轻轻叹着气,但愿她能从这一段噩耗中快点走出来。
她的朋友们, 更有天上的周海昭,还时刻牵系着她。
—
江谨昀回来的时候, 天已经蒙蒙亮了。
夏槐正靠在秦臻床头, 浅浅地睡着,江谨昀想将她轻轻横抱起来,她一下子醒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 眯着疲惫的眼见看着江谨昀, 迷迷瞪瞪地问:
“你来了,事情有没有办妥?”
“按你说的都搞定了。”看着她一脸疲态的样子, 江谨昀心疼不已,“我抱你去车上睡一会,这里我看着。”
夏槐摇摇头,“没事,我过一会还想给臻臻量温度,她温度不退,我睡得不踏实。”
“那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过一会吧,等会我和秦臻一起吃。谨昀,你也跟着我周转了一个晚上,先去休息吧。”
“你这样累着,我也睡不着。”他在夏槐额间亲吻了一下,又吻了吻她的鼻尖,“我先出去处理一下公事,有事一定要随时叫我?”
“嗯。”
—
上午九点钟,夏槐又给她量了一次体温,她的热度终于退了下去。
期间,基地的老班长过来一趟,说事故地点的搜救快要接近尾声,已经确定周海昭的遗体已经在爆炸中气化,殡仪馆也开始布置起来,希望秦臻能快点接受,还需要她过来参加葬礼。
“秦臻是周海昭的未婚妻,葬礼应该由她来主持,希望你们再等一等,不然周海昭在天之灵也不能安息。”
“好好劝一劝她吧,我们基地不能一连失去两位辛苦培养的飞行员。”
十点一刻的时候,秦臻终于醒了。
不过五六个小时候,她梦魇了好几次,像跌入了一个无尽的深渊,让她发出好几次呓语,喊周海昭的名字她喊了好几次。
夏槐的心是放下了又悬起来,提心吊胆回来一个晚上。
“夏夏,我已经退烧了,你带我去,我想去看看。”
一醒来,秦臻就坐起来央求着夏槐带她去那里。
她的气色已经好了许多,只是脸上还写满了忧伤。
“等会先吃点粥,是你最爱的皮蛋瘦肉粥,吃完了才有力气走动,正好我也饿了,我们一起吃,好吗?”
从前天到现在,秦臻除了喝了几口水,什么食物都不沾,所以夏槐怎么也要哄着让她进点食物。
江谨昀把两碗粥端了过来。
“趁热吃,不够喊我,我再去给你们添。”
“好,辛苦了。”
夏槐陪着秦臻,总算让她勉强吃了一点。
不过这碗咸甜口的皮蛋瘦肉粥于她们而言,却是索然无味。
中午十二点,秦臻已经换好了衣服,看着镜子里自己,不过两夜,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她强忍着心里的疼痛,勉强给自己化了一个妆。
因为她依然沉浸在幻想里,幻想着等会周海昭会出现在她的面前,会给她一个惊喜。
夏槐带着她坐上了陈百乔的车,前往通川市区的一个小区。
这是新开的一个楼盘,暂时还没有人过来入住。
陈百乔把车开到地下室,停在了一栋楼二单元的门口。
然后他们乘着电梯,直达十五层。
夏槐在十五零三的门口停住,指了指上门的密码锁对秦臻说:
“密码,是你的生日。”
秦臻愣了一下,食指打颤地输入了几个数字。
“叮——”的一声,门打开了。
“这个房子有一百二十平,精装修的,周海昭已经付好了首付,刚拿到钥匙,是我作为你们婚房的。”
秦臻不敢置信地踏进去,往前走的每一步都很艰难。
她看到了整个房间摆满了她最喜欢的月季和百合,那片花海一直蔓延到阳台上。
突然,客厅里的投影仪被打开,屏幕里出现了周海昭的身影。
他调整好屏幕,理了理西装,清了清嗓子,带着一脸的深情款款,温柔地开口:
“今天是二零二一九年,五月二日,我准备向女朋友秦臻求婚。因为十八年前的五月二日,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她穿着一身碎花裙,朝我跑过来,我好像看见了光。”
所有的东西仿佛都离她而去,只剩下客厅这一隅角落,她的耳朵里充斥着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和那种让她窒息的汹涌。
她一步步朝着屏幕走过去,眼泪顺着脸颊“啪嗒啪嗒”掉落了一地,她伸出手,隔空抚摸着周海昭的脸颊,时间在她的指尖悄然停滞,每一秒都拉长成了永恒。
“我和她,从小学到工作,都不曾分开我,这样的缘分让我清楚,秦臻是我此生唯一追寻的女孩,我喜欢她,我要跟她一辈子在一起。最近我偷偷买了一套房子,她最喜欢的三居室,到时候房产证上就写她一个人的名字,我要给她一个归宿,给她一辈子的安全感。”
“东西准备好了吗?”夏槐站在门口,小声在陈百乔耳边问。
他点点头,“等会时间一到我就会拿出来。”
屏幕的镜头一转,上面放出的都是他们十九年间所有的在一起的照片和视频,好多还是以周海昭的视角偷偷拍的她。
再一转,周海昭的脸又出现了屏幕里,他紧张地舔了舔嘴唇,继续道:“臻臻,看身后。”
她的心脏在她的胸腔里狂跳,仿佛要冲破肋骨的束缚。
她带着无法再能抑制的情绪回过头,止不住的眼泪早已经模糊她的视线,她慌乱地擦了擦眼角。
茶几上摆着一束鲜花,鲜花边上是一个小小的戒指盒。
她想要的都在,唯独缺了一个他。
可是这些她都可以不要,她只想要他,只要他能出现在他的面前。
夏槐走了过来,“周海昭说,这个铂金戒指是他半年前就预订好的,本来是五月一号去拿的,现在我提前拿了过来,臻臻,你.....打开看看?”
秦臻手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不自觉地抽搐,小小的一个盒子,她差点都拿不稳。
“臻臻,嫁给我好吗?我想娶你为妻。”
周围的景象都变得模糊,她眯了眯眼睛,再睁开眼,她仿佛看见了周海昭。
她看到他捧着鲜花单膝跪地,右手举起了那个戒指盒。
那股被她憋在心里汹涌的情绪终于涌出心头,她想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像卡在喉咙深处,只能断断续续说出说出来:
“我......愿......意.....”
她伸出右手,看着他把戒指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然后站起身,一把拥住她。
秦臻想双手抱住他,他的身影却在那一刻化为了泡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海昭!”
她大喊一声,却再也没有得到他的回应。
再回到现实,泪水早已经夺眶而出,划过脸颊,冰冷又咸涩,掉在无名指的求婚戒指上,闪烁出了隐隐的光。
夏槐退到门口,此时的她几次想走上前去安慰秦臻,又犹豫着退了回来。
因为她也知道,只有独留她一个人在那里哭出来,才能得到解脱。
夏槐看到她这副模样,是真的痛在心底。和秦臻做了十八年的朋友,在夏槐的眼里,她一直是小太阳一般的存在,面对父亲出轨、后妈叫嚣甚至得到继父的骚扰,她都会无畏反抗到底,从不退缩,从不低头,最后再面带笑容去藐视她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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