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五条悟没有那般在乎夏油杰,在夏油杰死后将尸体交给硝子处理,或者在涉谷的那一分钟里保持冷静,绢索他还会成功吗?
为什么,要拿别人最柔软、最痛苦、最美好的地方去伤害别人呢?
“看来你不知道关于我的事情。”
我抬起头,绢索的神情变得冷漠,眼神里带着嘲弄,他淡淡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得出我的成功全来源于侥幸这个结论,但我可能肯定地说,”
“我的生得术式是我唯一愿意承认的侥幸,除此之外,我计划里的每一步都不存在侥幸。”
“至于你说的别人的感受,”绢索看着我嘲笑道:“我为什么要去考虑这些?”
“我和我的术式,这两个都注定了我可以随心所欲。”
“只不过这一次对我而言是非常没意思的一次,在知道你是从未来回来的时候我很高兴,喜悦的情绪像泉水一样涌出,但我没想到,你这个人这么没劲。”
我搽掉脸上的眼泪,站起身看向绢索,淡淡道:“我也觉得你很没劲,所以还是快点说再见好了。”
话说完我就解除了限制。我和绢索的距离只有一臂远,他身边还有我丢给他的刺刀,但他和我都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5秒结束后,绢索被我成功封印,缩成一个黑色的小球落在我手心。领域瓦解,外面的打斗声和鸟叫声瞬间挤进我的耳朵,阳光也刺眼得紧。
构造领域需要大量的咒力,于是我只能扶住周围的树干缓缓在地上坐下。
夏油杰发射完信号后走到我身边蹲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我,柔声道:“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吧,接下来你就待在这里休息。”
我接过巧克力点点头应道“好”。
其实稍微有些过度戒备了。森林里出现领域就是给与幸吉的信号,绢索被我或者夏油杰困在领域里的时候就是虎杖和钉崎现身的时候。如果不过度戒备,我展开领域困住绢索的时候就是夏油杰去支援几个小孩的时候,但在那天晚上的商讨会上,我强烈要求等绢索这边落定之后夏油杰才可以去帮学生。
他们都有些犹豫,觉得战力太浪费了,认为应该更快结束这里的战场和五条悟汇合然后庆功。最后夏油杰拍板同意我的要求,然后事实证明我的顾虑确实有些太多了。
但那又怎样呢,只要把绢索拿下就好了。
……
……
“雅次前辈您没事吧?”
“啊?”我茫然地抬起头,他们四个人都背着光,我有些看不清,分不清现在是梦境还是现实。
虎杖又问道:“雅次前辈您还好吗?”
我看向他们,眼睛却无法聚焦,只觉得有些刺痛。
我忽略掉不适,尽量平稳地说道:“我没事,你们去找五条吧。”
“啊?前辈不去吗?”
我摇摇头:“我累了。”
“你们去吧。”
第050章 抵达
接下来的事情便和我没什么关系了。首先我的术式偏向辅助和防御,但有五条悟和夏油杰任何一个人在我就派不上用场,更何况收尾是他们两个人和一群学生一起。其次,开领域几乎消耗了我全部的咒力,我去也派不上用场。
不说别的,我十分擅长在不需要我的时刻安静退场。这是我从前在那个令人窒息的家里和东亚压抑的职场上练就的本事,在咒术这个行业也非常实用。
夏油杰召唤出的咒灵驮着我到了山脚下可以打车的地方,待我脚一落地咒灵就消失不见了。
我曾经执行任务躲在树上观察目标对象的时候,听到在旁边那棵树下乘凉的两名咒术师讨论这件事。其中一个皮肤白皙的男人说:“如果夏油杰召唤的咒灵没有距离限制就好了,这样就可以用他的咒灵去捕捉剩余没被他吸收的咒灵,然后吸收,然后再去捕捉,如此循环往复,总有一天这个世界上的咒灵都会被降服,咒术师也会轻松很多。”
另一个叼着烟的男人砸吧了一下烟,非常不屑地看着那个白皮肤的男人,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世上的咒灵都被夏油杰吸收之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他不屑地嘁了一声:“总监会现在都没办法拿那个夏油杰怎么样,还能眼睁睁看着夏油杰越来越牛?那这个咒术届是不是就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人说了算?”
男人仰头吐出一口烟圈,夹着烟的手虚虚抬起指了指天,继续道:“那些人能让他吃蛋糕都不错了。”
他又笑笑,肩膀垮下来,坐在椅子上颇像个无奈,揶揄道:“而且那样显得我们很没用不是么,他们两个人是咒术师我们就不是了么,命不好没选到他们那个命格罢了。”
白皙男子正襟危坐,连连点头回应道:“所以还是很公平,他吸收的咒灵没有数量限制但有距离限制,于是这个世界不会乱套。”
“有没有可能,”坐在树上的我揉了揉小腿,自言自语道:“夏油杰他是一个人呢?”
“有没有可能,咒灵球难吃到爆炸呢?”
这种言论有但是只是少数。咒术师大多都不是正常人,每个人在别人眼中都或多或少有些问题,但比起缺根筋式的变态,过分关注自我才是咒术师最突出的问题。
【不和同事有过度亲密的联系】,这是咒术师约定俗成的守则。哪怕基于这一点,咒术师也会更专注自我。除了处得来的同期、辅助监督和至亲,大多数人都不在乎别人,于是如此循环,每个人都学会了这个规则。
我伸出手去拦出租车,想着刚刚咒灵在我眼前消失的场景,忍不住去揣摩这个距离是多少。刚刚的消失是因为距离限制才消失的还是因为被夏油杰召回了呢。夏油他们是离开了还是在原地等这只咒灵把我送到山脚下后才动身离开的呢?这只咒灵是消失了还是又回到了夏油杰身边呢?
我怎么能知道答案呢,这种不流通的情报只有夏油杰的朋友才会知道。
关于这个世界,我不知道的还有很多。我从前在另外一个世界看到的讯息只是冰山一角,置身其中后才发现这个世界运转的逻辑和真实度完美地无法挑剔。
坐计程车回到东京的家时已是深夜,无论是我家还是隔壁的下油价,抑或是周围的其他邻居们都已入睡,除了巷道里的路灯再没有其他亮着灯的地方。
我蹑手蹑脚地翻上阳台,轻手轻脚地打开阳台上的推拉门,同时庆幸没和惠换房间。因为惠和夏油杰很合得来,于是在我收拾行李搬去京都时提出和惠换个房间。惠拒绝了,我也没坚持。
得亏没换,不然现在我就会吵醒母亲她们。
但还是吵到津美纪了,在我一头扎进衣柜里找换洗衣物的时候。
“姐姐。”
闻言,我找东西的手一顿,僵硬着从衣柜里探出头,望向门口还在揉眼睛的津美纪,尴尬道:“吵醒你了?抱歉抱歉。”
我抓起衣服朝她走去,揉了揉她的脑袋:“我下去洗个澡,洗完澡就睡了,你快去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呢。”
“姐姐你饿不饿?”津美纪夹着睡意站在原地问道。
津美纪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子,光滑精致的脸蛋,以及这惹人怜爱的神态。身上这件粉色的睡衣还是我们上上上次逛街一起买的,我刚刚就是在找这件可惜没找到。
我捏捏她的脸颊,笑眯眯道:“我不饿,你快去睡吧。”
说完我便轻手轻脚地下楼,去卫生间洗漱。
泡在热水里之后我才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开始回升。距离下午开领域也过去了相当长的时间,咒力也回升了一部分。在一片氤氲的雾气中,我看到了浴缸尾部新换的瓷砖。
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时候换的,但应该是我‘叛逃’的这段时间。那几片崭新的瓷钻和周围上了年纪的旧干部有些格格不入,仔细看看四周,浴室里有不少修补过的痕迹。
我在这座房子里长大,津美纪和惠又在这座房子里长大。时光走过的旅途忽地在我眼前显现,我有些发懵。二十二年了,我到这里来已经二十二年了,快赶上我在另一个世界存活的年数。如果按年纪算,我还比从前的我长大了一岁。
有时候我想过,另外一个世界的我是死了还是陷入昏迷,如果都不是的话那副躯壳里又住的是谁的灵魂。无论是什么状态,无论是什么灵魂,但愿那个‘我’和我父亲他们没有一丝联系。
无论是灵魂还是身体,都不要和他们有接触,这比杀了我还让我难受。
哪怕……
洗完澡后我在结界内将头发吹得半干,同时再一次感叹自己术式的实用性,在深夜干点偷鸡摸狗的事情真的是太棒了。硝子送我的吹风机很好用,但懒惰如我还是只吹干了头皮就拔下插头。
我裹紧了浴巾,准备迎接门外冷风的裹挟,然而拉开门却是意料之外的暖风。
有人把暖风机打开了,正对着浴室门,于是从温暖的浴室出来也不会觉得寒冷。不远处的餐厅亮着一盏灯,餐桌上摆着一杯牛奶。
“……”
大概是津美纪吧。我回来这件事只有她知道。
我叹了一口气,在暖风机前吹了一会儿,伸出脚试探没被暖风机照顾到的地方,不觉得冷之后才关掉暖风机朝餐厅走去。
灯光昏暗,只照亮了我坐着的这一小块地方。收养津美纪和惠之后,家里换了新的餐桌和椅子,于是现在还多了一把出来。空气称不上温暖,但也算不得寒冷,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静谧的味道,很像从前我出差驻扎项目时,一个人走在祥和的乡间小路上时的味道。
那个时候我正为了向上爬而努力着,工作虽然有些头疼但不至于让我心烦。人生掌控在自己手里,还有上升的空间,这对我来说是最惬意的时候。有底气,有希望。
现在呢?
我抬起手看向自己的手掌,努力回想在进入浴室之前的触感。
柔软、顺滑、富有生命力。
这是津美纪头发的触感,和我的完全不同。她那头像绸缎一般的长发一直是我和母亲的骄傲。母亲一直惋惜我剪掉长发,但津美纪弥补了她的遗憾,而且比起我,津美纪更受母亲的摆布,随便母亲怎么折腾她的头发都可以。
和母亲不同,我只喜欢给津美纪梳头发。她的头发随着我的动作会反射一丝太阳的光泽,再配合好闻的味道,很是让我觉得放松。
我们有好好把她养大,但好像我还是有很多不足。
我端着牛奶上楼,去到自己房间外的阳台上,就着初秋的晚风靠在栏杆上,望向算不得漆黑的夜空。城市的夜空一颗星星也不会有,只会有吸收反射的人造光线。
手里端着的牛奶还有余温,一阵风吹起,潮湿的发尾弄得脖子有些痒,拨开之后洗发水的味道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青草地气息。于是我转过身,努力分辨是哪户人家修剪了草坪。这个时候我又觉得城市里地灯光不够用了,无法让我看清到底是谁家修剪了草坪。
又吹过一阵风,绕到耳后的头发被吹开,碎发吹到脸上,我不由得闭上了眼睛,青草地的味道也消失不见。
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呢?是童话般的和平还是会引发更多的争斗呢?
我实在无法想象。
……
……
我推开医务室的门,一抬头就看见硝子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右手的食指悠闲地玩着自己的头发,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着一杯咖啡和一个听诊器。这咖啡杯还是我送的,当时可是狠狠被敲诈了一番。
“过来。”硝子朝我命令道,空着的左手还朝我勾了勾。
我不明所以,但不敢反抗,于是像个小学生一样乖巧地在她面前站定。
硝子拿起听诊器站起来,将听诊器挂在耳朵上,另一只拿起另一端塞进我的衣服里,分别在胸腔和腹部停留。得亏是硝子,换其他人我都觉得自己被性骚扰了,如果是硝子,那可能是把我当作实验数据了。
于是硝子取下听诊器里我弱弱地嘟囔道:“硝子,我是你的实验对象吗?”
“你要是我的实验对象你现在已经在手术台上了。”硝子坐下端起茶几上的咖啡抿了一口,看也不看我地说道。
“……”
“硝子,你对我越来越过分了。”我挪了一把医务室的椅子在她右手边坐下,再次弱弱抱怨道。
“彼此彼此,”她不理会我的抱怨,瞥了我一眼然后发问:“这几天你去哪儿了?去京都找那个铃木了?”
“没,”我摇摇头看向她,老实答道:“我去富士山了,在我计划了很久但是一直没有去的温泉酒店泡了两天温泉。”
“一个人去的?”
“嗯。”
“哦。”
硝子似乎没有开口的打算,于是我准备在五条他们来之前找些话题来聊聊,正当我准备开口的时候,硝子却说话了:“这里就是你看到的终点?”
我点点头说道:“嗯。”
硝子又“哦”了一声,然后弯腰拿起茶几上的咖啡朝我微微举杯:“你现在能喝咖啡了吗?”
“完全喝不了,”我摇摇头无奈道:“咖啡因只会在我需要休息的时候才开始攻击我。”
“那没辙,”硝子抿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我这里只有咖啡,你要喝其他的让五条和”
话还没说完,医务室的门被人推开,是约好但迟到的五条悟,还有夏油杰。他们两个人没穿高专教师的制服,五条悟带着墨镜,夏油杰半扎着头发,两人神清气爽,看不出一丝疲惫。
所以的确不需要我辅助啊,如何准确抓住摸鱼时机这件事对我来说轻车熟路。
硝子耸耸肩惋惜道:“好吧,你如果渴了只有咖啡这个选项。”
五条悟走到硝子身边的空位坐下,朝身后的靠背倒去,左手轻飘飘地指向我的方向点了点,语气十分不屑:“我才不会给在最忙的时候失联的人带饮料。”
我小声反驳道:“那不是有你们吗……”
五条悟提高音量问了句:“啊?你说什么?”
自知理亏的我立马闭上嘴,缩着身子不敢讲话。
五条悟没在意我的投降,抬起双腿搁在茶几上,像是恨不得告诉全世界他的腿有多长,在那沙发和茶几之间小小的空隙多委屈了他似的。他将双腿交叠,在上面的那只脚点了点,歪着脑袋看向我:“开始吧?王雅次小姐。”
“……”这欠欠的感觉让我很想打他一顿。
但是打不过,于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没脾气地捏了一个结界,眼神聚焦在硝子的咖啡杯上,缓缓开口说道:“2006年,星浆体任务失败,‘甚尔’击败‘五条’和‘夏油’,领悟反转术式的‘五条’恢复过来后成功击杀‘甚尔’,随后在盘星教内找到天内理子的尸体,几乎同时,接受治疗后的‘夏油’赶到,星浆体任务,甚尔、理子、黑井死亡;”
“2007年夏,因‘窗’评级失误,当时为二级咒术师的七海和灰原越级挑战准一级咒灵,灰原殉职,七海侥幸逃脱;”
54/74 首页 上一页 52 53 54 55 56 5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