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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还是记仇。
“走了，他们该等急了。”
少年起身，极为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他用的是伤手，无希便没有挣开，只嘴上提醒。“就这么点路……而且在大家面前不好吧。”
哪像脸皮厚的家伙无所谓，她可还想保留一点风评。
枣指指对面的公园，嘴边挂着欠扁的弧度。“可是小朋友们都这样啊。”
公园里孩子们在玩耍，拉着手一起转圈，天真无邪。
讨厌的家伙！嘴仗打输，她撇过脸不理他，故意绷直手臂走得老远。
另一边，心读数着霓虹灯的颜色，仿佛看到三彩团子在眼前飘。
光靠佐仓那只瓜根本不解饿，他扭头问道：“我们要不要去吃个晚饭？”
“你还没吃饱啊。”卷发抬抬下巴，示意他往路口看。
路口出现两人身影，少年少女牵着手走来，又是一顿狗粮暴击。接连两顿狗粮下来，她都看饱了。
要是没带这么多行李，她倒也想去外面吃一顿，现在还是赶紧回学园吧。
无希抽回手，跑上前接过卷发替她保管的背包。刚背上包，手又被逮住。
枣旁若无人般拉着她越过众人，走在最前面。见众人停在原地，还特地回头催了一声。
四人面面相觑，头上同时有乌鸦飘过。
卷发有种见到邻家弟弟的既视感，每每得了新玩具都要在小伙伴们面前炫耀一番。
表情和现在的枣如出一辙。
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他女朋友吗。
米发少女气得脸都红了，拧他手臂不肯放，甩又甩不开，简直毫无办法。
两人一拉一扯走在最前头。
路过可丽饼摊的时候，众人不约而同买了饼。东京夜景绚丽，迎着夜风观赏，倒也惬意。
卷发没想过会像今天这般，和朋友们共同走在回学园的路上。
学园的人三番五次登门，半是利诱半是威胁，她不想给家里带来麻烦，自己站出来同意了入学。
学园大门关上的时候，她知道未来十年自己只能呆在这个地方，无法离开。
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只有一间冰冷的房间。连个交心说话的人都没有，每天还要面对打破常规的力量，她一连数月都偷偷躲在房间里哭。
可她不能认输，一想到外面有人在等她回去，必须振作起来。
大人们告诉年幼的他们，学园是为了保护爱丽丝们。爱丽丝是超越普通人的尊贵存在，不必与无能的常人为伍。
所有的仇视与恶意都只是嫉妒而已。
她强迫自己接受。
只要保持高高在上的态度，就不会感到悲伤。
若不如此，就无法面对内心察觉的真相。她不如枣那样坚强，要年幼的她面对真相，实在太过残酷。
越是接近，回忆越发清晰。五年前，她和父母一起走过这条路。穿过斑马线，沿着林荫道一直往前走，尽头就是学园。
东京·爱丽丝学园的文字明亮如初，在夜色中熠熠生辉。宏伟坚固的铁门牢牢紧闭，隔绝外界的一切。
她望着学园大门，感触良多。
这个地方夺走他们太多东西，却又带来无法替代的相遇。
自从走过学园围墙外边的路，无希发现小伙伴们肉眼可见的沉默。除了橙发女孩买了双份的可丽饼还在啃，其余人都默不作声。
或许自身没察觉，枣牵着她的手在不断用力。
枣和萤都是被迫入学，卷发没有往日活跃，估计也不太好受。流架、心读和蜜柑都是追随朋友而来，他们几人中，只有她将学园当成避难所。
再次回到这里，想必心情复杂。
既然大家或多或少都对这里有所不满，那就发泄一下。
米发少女向前一步，指着碍眼的铁门放话。
“我们来做坏事吧！”
第58章
“坏事？”
卷发一听要集体干坏事,顿时来劲。她蹦到少女面前，竖起耳朵。
“你很懂嘛，快说说有什么主意。”
“既然大家都有怨气,那就小小报复一下！”米发少女小声分享。
众人重新往回走,直到远离学园，灵活躲进树丛中。不一会儿枝叶细微抖动，几只鸟儿停在无人看管的背包上,好奇张望。
月明星稀，一把锃亮的剪子横空出世。无人的道路上不断回响咔嚓声，浅金色的围墙无端出现各种鬼怪图像，吓得路人转头就跑。
满地碎叶随风起舞,巨大的剪刀浮在半空中奏乐。路灯闪烁，墙上群魔乱舞的鲜红画像在夜色中万分渗人。
路人拍了照上传到社交平台,奇闻怪异爱好者纷纷赶来围观,甚至有人尝试解读诡诞图案，网络登时掀起热议。
爱丽丝学园半年前刚爆出真相,有人宣称中元节在即，这是埋葬在地下室的枯骨幼魂留恋人世。
一时间当初那些声讨的报道被重新翻出来，激起人们心中的悲恸。
不知谁在墙角放了一束花，越来越多的人纷纷效仿，爱丽丝学园门前鲜花满地。
始作俑者们对此浑然不知。恶作剧完成,几人正在找寄放行李的地方
顺利卸下重负，大家一致前往附近的热门餐厅。临近九点,学园食堂早就关门，还不如在外面吃晚饭。
刚出完力,急需补充能量。菜还没上，卷发倒满杯橙汁一饮而尽。
“真是太舒畅啦！”
豪饮的动作和隔壁桌喝酒的大叔一模一样。
喝饱后,她一把勾住米发少女的肩膀。“你很懂嘛，居然想出这种办法。”
平时瞧着安安静静，没想到带领大家搞破坏。
不过谁叫他们正值年少，情有可原。青春嘛，做坏事也是青春的一环。
“这不是被带坏了嘛。”无希瞅了瞅对面安静喝水的少年，意有所指。
心读顺着她的眼神望去，立刻意会。“枣提供的图案效果真好，果然很有经验啊。”
枣斜了他一眼。“这又不是值得夸的事。”
说的他经常干坏事似的。
“可你确实很有经验啊。”橙发女孩对入学那天的事记忆深刻。“我第一天来的时候，你还把学园围墙炸塌了。”
台被拆的一点不剩，说的又是事实无法反驳，这一个两个的枣气闷不已。他又不是炸着玩，若非要引开学园注意让流架顺利去北森林放探查器，也无需冒着被重罚的风险。
一共点了四份牛排意面、两份蛋包饭和一份海鲜烩饭。餐点上桌，众人双眼发亮，暂时忘记有点贵的费用。
“你怎么点了大份的！”
卷发见佐仓的意面是双份的，还是不同酱味，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叉了一簇。
“干活很累的哇，当然要多吃点。”橙发女孩塞了一嘴面，端着盘子防备。
“你累毛线，当支撑的不是我吗！”卷发不服气反驳，强行又过去卷了一大团到自己碗里。
学园围墙高，他们身高不够，顶部涂不到。是她垫在下面给佐仓当支撑，让她把整面墙涂满的。
她只需要动手，而自己可是扛了整个人。怎么看都是她更累好不好！
说到那些图案，流架也惊讶不已。枣先在纸上画了给他们参考，他都不知道他还有这项技能。
“枣你什么时候学的画画？”金发少年问道。
“以前父亲教过一点。”枣解释，“图案是漫画里的。”
漫画里随手翻过的记那么牢……无希虽然很想吐槽，但也习以为常。她记得枣的父亲好像是画家，反正有些人的天赋就是好到令人嫉妒。
甚至编头发都会，哪天他变身成魔法少年她都不觉得稀奇。
不过最令她意外的还是萤。万一真被抓到，可能会受到惩罚，与评奖评优有影响，她以为萤不会参与。
她问萤的时候，只收到一个“你这是瞧不起我”的轻蔑眼神。
转眼间，萤就拿出隐身斗篷和之前剩下的假血。唯一可惜的是只有一种颜色。
为什么放假期间还会带着这些东西……无希很好奇，但不敢问。
但她记得之前沾在衣服上的血迹，浸在水盆里很快溶解，估计清除起来也方便。
再次感叹不愧是萤，面面俱到。
吃饱喝足，能量又回满大半截。既然决定要做坏事，众人出了餐厅毅然掉转方向，去上次好评的游戏厅玩个痛快。
暑假还没过，游戏厅里大多都是年轻人，气氛热烈。几人大摇大摆走进厅内，迅速占领半壁江山。
狗粮组凭借过人的反射神经，创下射击游戏和赛车游戏的新纪录。
格斗组燃起熊熊斗志，靠手速和意志杀出一条路。直到精疲力竭，卷发和佐仓才抖着手指离开。
气运组赚的盆体满钵，流架抱着两大袋游戏币，在一旁等人。黑发少女端坐在休息椅上，周边围满崇拜者，甚至拿了话筒过来，颇有一副采访的架势。
六人玩够汇合，却怎么也没找到心读。问了服务台才知道，类似相貌的人似乎在隔壁场地。
隔壁场地正在举办卡牌大赛，听说了来了一位高手。这位新人实力深不可测，每一步都能精准说出对方的出牌走势，击溃对面的心理防线。
人称预判大师。
卷发望着心读出尽风头的模样，抽了抽嘴角。用读心能力看穿对方的下一步行动，亏得今天没穿校服，不然绝对被举报，说不准还会被打出去。
望见人群中多了小伙伴们，心读也不恋战，出完风头赶紧跑。
七人赚了好多积分，在领奖区挑挑选选。积分够他们随意挑，可来得晚几乎不剩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之前兑换过的餐券还有，可期限只有明天，只能另做选择。其余都是没多少用的小东西，一时间难以选择。
一道亮光刺得眼睛发疼，佐仓抬头看去，柜子最上方摆着一只金光闪闪的奖杯。
“我们要这个吧！”橙发女孩指着最为特殊的东西。
要说其他东西没什么用，这个亮瞎眼的玩意就是纯粹没用了。
店员取下奖杯交到她手中，佐仓站在灯光下激情豪言。
“就当做大家获胜的证明，见证我们奋战的历史！！！”
卷发本来想吐槽，听到这番振奋人心的话，不禁唤起共鸣。
今天是大家第一次一起干坏事，确实需要留点什么来纪念。
其他人没有意见，最终换了这个亮晶晶的奖杯。
刚出游戏厅，萤扫了一眼奖杯，一针见血指出：“不是纯金的。”
“仿金的也很好看啦。”无希干笑两声打圆场。
毕竟是游戏厅里的奖品，怎么可能是纯金的。
见橙发女孩依旧宝贝似的抱着奖杯，她松了口气。幸好蜜柑不清楚这两样的差别。
重新踏上回学园的路，街上已经没什么人。这还是无希第一次走在零时的街上，稍微有些新奇。
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即使已是深夜，依然陆续有车辆经过，行人步履匆匆。
路过的男女手中都拿着花，她不禁疑惑，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抵达学园的时候，众人惊得愣在原地。满地鲜花铺在铁门前，围墙两边也靠着各种花束，不断延伸。
“这、这……怎么回事？”卷发几乎舌头打结，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时空。
他们才离开了三四个小时吧？怎么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枣一眼就猜到来龙去脉。
花多是白菊、马蹄莲和百合，也有一些铃兰、向日葵和风信子等等，象征幸福活力。
——和怀念。
真可笑。
对学生极尽利用的学园固然可恶，孤立歧视他们的这些局外人又何尝不是压碎爱丽丝们心中希望的最后一根稻草。
消逝在暗无天日地下的人根本看不到这些，甚至连哭泣呐喊都无法发出。
虚伪且毫无意义。
“走了。”少年催促一声。
几人回神，挨个拿出学生证从一旁通过身体认证。一想到明天大人们头疼的表情，她们开心不已。
今天不仅做尽蠢事，还见到如此虚伪的悼念。枣心烦到恶心，而傻乎乎的几人却一无所知，还高兴哼着歌。
走在前面的四人手挽手，宛如路霸一般占据整条道路。其中一人背包上绑着金光闪闪的奖杯，一摇一晃。
见他落后，众人回头喊他，甚至热情邀请他一同加入路霸队伍。
“笨蛋，谁要做这种蠢事。”少年轻晒一声，小跑上前。
闹哄哄的一群人瞬间围住他，不跟着一起胡闹就不放过他。枣被闹地没办法，纵身跳到树上躲避。
从高处看，那扇铁门似乎也不再那么巍峨。月色下，迎风而起的花瓣纯洁如雪，飘往自由的天际。
封闭的结界已经关闭，清风自如穿梭在学园与外界。
他想，或许不全然没有意义。
世界在一点点改变。
或许隔阂依旧存在，但至少他们所做的一切是有意义的。
等她们放弃，他才从树上下来。一行人吵吵闹闹走向宿舍。
夏天结束，他们回来了。
第59章
长时间的车程加上玩得尽兴,无希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
午餐时间即将结束，实在起不来，只能斥资叫外送服务。这段时间吃喝玩乐太多,已经完全超支。
抖了抖空瘪的钱包,果不其然一点钱都掉不出来。她叹口气启动备用资金。
敲门声响起，她急忙开门付钱，将饭拎进来。
吃饱后困意仍未消退,少女蹦到床*上滚了一圈，很快又睡着。
浑浑噩噩度过一天，翌日一早，她被门外的嘈杂吵醒。
醒来又饿的睡不着,只能迷迷糊糊起床。出门觅食早餐的路上，碰到不少人。食堂吃饭的学生也比她想象中的多,假期留校的学生有这么多吗？
用过早餐,无希又去便利店买了些面包牛奶。要不是中心城现在没开，她定然要去席卷一番囤零食。
气温比起盛夏降低一些,她稍微在附近散步一圈。回宿舍的时候，楼下闹哄哄一片。
陆续有学生拖着行李走来，边说边笑。高乔保姆在门口帮着抬行李，转来转去忙得不可开交。
距离开学还有三四天，怎么这么多人提前回来？
通讯器传来新的消息提示,群聊中跳出卷发分享的一条链接。瞧着地址像论坛的内容，她回到房间打开电脑,是一条显示热议的贴子。
有人记录了校门口的情形。
好些保安站在门口指挥，维持秩序。两旁有工作人员提着桶擦拭围墙,图案已经消去大半。花和满地的枝叶都被处理，地面干净如初,学园恢复以往的高大肃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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