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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做什么。”
回忆中的声音跨越时间而来。
“就是想过来看看。”
曾经那个总躺树上的小鬼如今也已长大，唯一不变的还是那么讨厌。
一回头就被他胸前那枚优秀毕业生的奖章亮瞎眼，语气不由酸了几分。
“你不用准备演讲吗？不是等会要上台，怎么还在闲逛。”
“谁跟你说我要演讲了？”
枣自然注意到她的视线，掸了掸奖章沾到的花瓣。
还搁这炫耀，无希斜他一眼拆穿：“你能错过最后一次出风头的机会？”
枣懒得反驳，要不是老师强行要他去发表感言，他才懒得上去说违心话。
她凑近戳了戳那张不服气的脸，调侃道：“要是萤在，铁定轮不到你。”
“是是。”
少年插着兜用眼神鄙视她，并无多余反抗。
这些年他回回在今井身上吃瘪，差不多也认清现实了。
“反正在你心里我的地位就是比不上她。”
“嘿嘿。”
少女一把抱住男朋友的手臂，拉着他赶往会场。若是真迟到了可太丢脸。
自打交往后出的洋相不少，最后的毕业典礼必须完美收尾。
会场的毕业生几乎到齐，两人默契混进去。
以往每年的结业仪式都是相似步骤，枣从未认真听过，只当是放假前的唠叨。
如今望着台上年轻不再的金发教师，他第一次清楚感受到了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不论是噩梦还是痛苦，都被抛弃在岁月中。
鸣海这些年始终担任班主任一职，带着他们从初等部升上中等部、高等部，而后毕业。
或许是放心不下他们，又或者是放心不下他。不论出于愧疚还是弥补，枣都看见了他的努力。
以前他最讨厌班主任的爱丽丝，被逮住就会出糗。后来鸣海的力量几乎消退，他已经不受挟制，却依然愿意给点面子，听他说教。
如果当初没有他说服一众教师、医生来帮忙，他们不可能那么顺利曝光学园。
他一直都记得，是大家一起创造了如今的未来。
“接下来，有请毕业生代表发言……”
一步步走上讲台，他迎着目光，默念每位同伴的名字。
感谢相遇，铭记时光。
*
典礼散场，两人不约而同跟在人群末端，等人几乎走光才离开。
第一次，渴望时间过的再慢一些。
谁都没有提起，却默契地一同绕路。
学园承载太多回忆，数不尽的过往一点点漫上心间。
除却那棵樱树，两人呆的最多的地方便是食堂和图书馆。食堂的装修换了好几轮，外面也扩了好些露天位置，还新增一家专门卖儿童餐的店。
望着那只呆萌的小黄鸭招牌，她忽然想起那年夏天讨厌鬼嘲笑她的事情。
黑眸转了转，无希忽然朝他发难。“暑假的时候你干嘛忽然那么好心请我吃季节限定的甜品，莫不是那会就在——”
“能有什么理由。”枣瞥她一眼，轻飘飘回击。“不过是路过的时候看见有人对着广告流口水，实在太过丢人……”
“我才没有！”
可恶，她不过是在宿舍楼外贴的海报处多徘徊了几趟而已，哪有流口水。
本来还期待着，是不是从那时起就蓄谋已久，就知道狗嘴吐不出象牙。她愤愤踢他一脚，甩开手臂独自生气。
正好临近饭点，已有店赶早开门。枣过去买了两个冰激凌，路过那排新品宣传海报的时候不自觉勾了勾嘴角。
天热胶水干得快，贴在食堂外边的宣传海报碰巧掉在脚边，而他只是路过时顺手将它贴在了宿舍楼外。
只是偶然而已。
沿着路一直往西，可以望见牧场缩影。萤还没去留学的时候，她时常过来看她做动物实验，发明各种加强五感的奇怪道具。那些相伴的日子仿佛近在眼前。
也是在这里，第一次听乃木讲述关于他的事。
知道他原来背负着那么沉重的真相，开始渐渐理解。
不过大多时候被误解都是因为自己嘴欠，活该！！！无希咬了一大口冰激凌，发泄心中的不满。
青草葱茏，连接着远处郁金香花圃一隅。那座温室里培育的花，大多移植到了这里。
从腐土中盛开的花，希望地下的灵魂能重见光明、自由无拘。
除了种植在牧场的花圃，还有一小部分鲜花会定期送往附属医院，如今冰冷的医院也不再死气沉沉。
医院并无多大变化，只是多建了一栋病房。两人穿过大门，踏上电梯一齐按下顶楼的按钮。
天台早已翻新，锈迹斑斑的门锁换成了几把高级新锁。不守规矩的惯犯轻而易举攻破，推开厚重门扉。
日光漫灌而入，驱散阴霾。
她犹记得那句『我也一样』，给了自己多大的勇气。
再一次一起走遍学院的每个角落，云雾中的那些朦胧心思都变得清晰可见。
那句话并非她以为的安慰，而是藏在心底的情感释放。
放眼望去，城市也不是最初见到的样子。幼时去过的游乐园不再崭新，街上的店开开关关，连通的线路越发繁多。
阳光正好，可惜他们的身高超过了围栏，再也不能肆无忌惮坐在上面看日出与风光。
从楼上下来，四周越发安静。
她认真看过每一寸风景，牢牢记在心里。路过医院旁的那片森林，仍旧忍不住笑出声。
枣望着路边那棵被他砸出半道印子的树，不由黑了脸。
这家伙居然毫不掩饰地嘲笑他！
“每次想起来都好好笑，你居然会吃那么大的醋哈哈哈——”
反正也要走了，他趁机移平这里也可以吧！这样黑历史与糗事就不复存在了！
眼见男朋友目露凶光，她赶紧收敛，拽着他离开。
一路走来，喧嚣渐渐平复。许多人不再拎着相机留念，而是拖着行李踏上通往大门的主路。
外面，有等着迎接他们的家人与好友。
隔绝外界的铁门大方敞开，保安指挥着秩序，往来接洽。
年少时，枣无数次想过要逃离这里这个令人憎恶的地方，无数次在心中立下誓言，要带她离开这里。
不曾想终于到了这一天，心中却有一丝不舍。
无希感受到身旁人的颤抖，主动握住他的手。
两人相视一笑，携手迈过沉重铁门。
身后爱丽丝学园的校名，在时光中熠熠生辉。
第119章
清晨,闹铃划破寂静。
枣伸手按掉铃声，坐起来醒神。
突然间不用再上课，他还有些不习惯。一周后才去超能力特务分室报道,这段时间闲的很。
本以为可以来一场毕业旅行约会,不等他提起就已经结束。
毕业的当天某些人就把行李往他家里一扔，和狐朋狗友坐上去伦敦的飞机。
旅游是旅游了，没他份罢了。
想起来就气,他顺手拿了个靠枕放背后，打开手机看消息。10+的红点消息令心情好转不少。
没几秒，堪堪舒展的眉头随着手指不断滑动，越蹙越深。
第一张是吃的, 第二张也是吃的，第三张也是吃的, 第四第五第六……发来的图片全是各种吃的东西,只有一张出现了人影。
最后一张是四人合照，今井眼中的蔑视几乎要跳出照片。
无辜的手机被狠狠砸在床上,半晌，主人又不甘心地捡起来，言辞激烈职责某些人抛弃男友的可恶行为。
一路上手机疯狂震动，无希赶紧打了个视频电话过去，安抚一下心里不平衡的男友,让他也看看异国风景。
虽然只能隔空分享，但也挺有趣。她正讲的起劲,通讯画面突然显示挂断，页面弹出一句有事。
有事？前天还和她说没到报道时间太闲,能有什么事？
前方传来小伙伴的催促，她只能暂时放下疑虑,等回去再说。
聊太久险些忘记时间，新来电打进来时，枣才意识到临近约定时间。待收拾完毕出门，来人也刚到。
路边停着一辆车，黑发男子在驾驶位上等待，后座依稀可见两束花。
枣沉默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
黑发男子朝他点头，算是招呼，谁都没有过多的寒暄。
车内气氛凝重，只有引擎沉闷的回响。无言的路程，他只能盯着窗外打发时间。
虽说对方于他有恩，但这么多年过去他仍难以和他相处。或许不是他的原因，*而是对方单方面对他有偏见。
在他升上高等部的那一年，葵的眼睛彻底复明。除了需要继续保养一段时间，几乎和常人无异。
父亲激动地飞回来，坚持要上门亲自感谢那位施以援手的教师。多亏了他的介绍，葵的眼睛才得以恢复。
然而亲眼见到本人，他第一次讶然无语。
时常听父亲念叨起，传说中那位善良、儒和的好心人，居然是每次课上都要砸他粉笔的那位心理教师。
枣怎么都无法将两者联系在一起，可事实如此。
从高架下来，很快到达目的地。清明已过，城郊墓园并没多少人。
他一路跟着黑发男子下车、步行，走到某个位置前。
墓碑周围很干净，不见一丝杂草，一看就是时常打理。遗像上的女子他没有见过，却依然能从面容辨出与女友有几分相似。
“所以，这就是你上次给我打及格分的理由？”
黑发男子清扫枯花的动作一顿，气上心头。“像你这样张狂的臭小子是要吃点苦头的！”
枣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脑袋都快被砸成粉笔缸了还不够吗？
青木亦早就看这小子不爽了，才那么小就坑蒙拐骗sora。他都不敢和她说还有自己这个舅舅在，生怕她抗拒，而这小子却光明正大拱白菜。
若非两人交往多年，如今毕业也该考虑未来，他才不想带他来。
“她是……”
“我知道。”枣打断他，望着照片解释。“她和我说过母亲的事。”
黑发男子不可置信睁大双眼。
最初找到她的时候，她完全拒绝和任何人沟通。他尝试了那么久都没能敞开她的心扉，也正因此小心翼翼甚至连身份都不敢告诉她，如今她却找到了可以信任的对象。
稚气未脱的青年对着前方鞠躬，昂首宣言。“伯母，您放心。我会照顾好sora。”
枣放下手中的百合，想了想，又抽出钱包中两人的合照放在碑前。
“下次我会带她一起来的。”
叶声簌簌，仿若回音。
黑发男子张了张口，最终什么都没有说。真是张狂的小子，不过他也总算明白sora选择他的原因了。
虽然经常让人气得牙痒，却是个可靠的家伙。
*
从墓园回来，手机多了条留言。他的爱哭鬼说坐半夜的飞机回来，明天早上顺路来拿行李。还表示带了礼物，说要给他一个惊喜。
惊喜？看来还没完全忘记他。
枣勾着嘴角，挑了个勉为其难期待的表情包发过去。
翌日
昨晚订的蛋糕和苹果派准时到达，备好食物，他算着时间去车站接女朋友。
无希打着哈欠摸到出站口，一眼就望见人群中显眼的家伙。旅行带的大多是一次性用品，除了衣服和证件几乎没什么负担，但有个搬运工可以使唤的感觉十分良好。
地铁上，她也放心交给保镖看路，两眼一闭就开始补眠。
直到进门闻到香味，瞬间清醒过来。
桌上放着她喜欢的蛋糕甜点，还有一个巨大的苹果派，无比诱人。无希一蹦三跳到桌前拆开包装，正准备下口的时候又觉得奇怪。
“你干嘛突然这么体贴？”昨天不还在生气吗？
“……”
他平常也没少请她吃东西吧？怎么就总被怀疑别有意图。枣切了块苹果派直接塞她嘴里，随后自己也吃起来。
酥酥脆脆还带有余温，她还是败给了美食。飞机餐不合胃口，她本就没吃多少，这会怎么能放过最喜欢的东西。
怕她噎到，枣又去补了两杯果汁。“怎么提早回来了？不是说要去一周。”
女人拆蛋糕的手一顿，半晌才继续。
无希狠狠咬了口蛋糕，含糊不清蒙混。“国外的酒店好贵，钱包空了。”
虽然也有这个原因，更多的其他方面。昨天早上那通视频挂断前她听到了铃声，之后就收到有事的消息。
后来问他干什么去了也被扯开话题。
如果是家人的电话完全没什么好隐瞒，想必又多了她不知道的事。
学园是禁锢也是保护，离开那里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前科太多，她担心他又会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做危险之事。一来二去，玩的也不痛快，再加上钱包紧，干脆提前返回。
咀嚼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感受到讨厌鬼打量的视线，她浑身不自在。
才不要告诉他！这家伙要是知道了她真正的想法，肯定得尾巴翘上天！
“干嘛！”
莫名其妙挨瞪，枣斜她一眼，撑着脸点点嘴角。“吃的满脸都是。”
“你才满脸都是。”
她赶紧擦了擦，撇开脸不理他。四处乱晃一番，视线又不知该落在哪里合适。
上次走得匆忙，将行李一扔就去赶飞机。今天还是无希第一次认真观摩男朋友的家。
火灾过后秋月镇重建，父母过世她也没有机会回来。再次来到这里，心中难以平静。
见她一直盯着角落的行李发呆，枣不由腹诽到底选了怎样的公司。
毕业前夕他就问过她，但她死活不告诉他，只说被录取了。这次也是因为公司宿舍还未完全弄好，与毕业时间相差了几天，只能先将行李扔这里。
听她描述，条件并不差，怎么想都不算难以启齿的事吧。
“你到底选了什么地方？”
“这个嘛……到时间你就知道了。”
又被揭过，他也没追根刨底，默默看她消灭蛋糕甜点。时不时续杯果汁，服务周到。
待她吃饱喝足，枣估算着差不多了，热情邀请她参观屋子。
正好吃的有点撑，她也想探索一下，说不定还能找到可以拿捏讨厌鬼的秘密。
无希趁他不备，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奔二楼，险些和门撞个满怀。一眼望去所有房间的门都开着，她下意识以为挂着门牌的那间也一样。
结果这家伙打开了所有门，除了自己的房间！
枣慢悠悠上楼梯，正巧目睹她在踢他房间门泄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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