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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狄或许不够聪明，也不喜欢想太多，但是他最大的优点就是想的不多，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行动上。
但是，这一次，吴狄的眼中流露出迷茫的神色。
“爸，丰令留在了丰都市内，涟涟现在被隔离了起来，我，我就是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吴狄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
他和丰令的关系看起来的确不好，但是那些矛盾主要是从个人性格的角度来说。
实际上，作为镇邪司中最精锐的一批成员，他们之间的合作还是很顺利的。
丰令聪明，心思也多，相处起来的确不舒服，但是作为战友去面对怪异的时候，却是再好不过了。
而叶涟涟虽然加入进来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叶涟涟的能力也得到了吴狄的任何。
越是这样，在看到自己认可的同伴、战友，以这样的方式离去之后，吴狄才觉得更加无法接受。
而且，还有这次面对八岐大蛇所带来的结果。
镇邪司上下那么多成员，给八岐大蛇造成的伤害，加起来再乘以也比不上南楠随手一刀带来的结果。
吴狄感觉有些迷茫，他们这些年的努力，到底有什么作用？
“当然有用！”
吴原回答的异常的坚定。
“只要我们的行动能够保护柱哪怕一个民众，那就有意义！”
第143章 子不语（28）
暗黄色的河水无声的流淌着，偶尔有什么东西从上方落下去，却看不到一丝的波澜。
远远的，有一座精致的木桥横跨在河流上。
靠近岸边的地方，生长着一丛丛芦苇模样的植物。
走近仔细看时，才发现这些状似芦苇的植物下，是一节节仿若白骨一样的枝干。
司瑰一身黑衣站在河边，看着河岸边的一座石碑，整个人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那是一座通体漆黑的石碑，明明只是一块石头，却充斥着阴森而威严的感觉。
而石碑上，“奈河”两个血红的大字，更是引人注目。
司瑰现在能够看到的景象很奇特，一只眼睛中看到的是车水马龙、歌舞升平的正常城市。
而另一只眼睛中，看到的则是阴风怒号、怪异遍地的冥土。
司瑰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生活在怪异堆里，而且还生活的这么顺利。
这样想着，司瑰就听到了一声呼喊。
“司瑰！”
高远一只手里拎着文件袋，另一只手冲着司瑰招呼着。
“高远，怎么了？”司瑰微微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就只剩下正常的情况了。
眼前这个穿着制服的青年名叫高远，是特情局的工作人员，也是丰都市中普普通通的一名居民。
这样的存在在丰都市中是极少的，但这座城市中，也的确是有着正常人类的存在的。
“你怎么还一个人在这啊？”
高远跑过来，气息微微有些不稳，他看着司瑰站在河边的样子，显得有些惊讶。
“只是出来散散心，怎么了？”
司瑰有些好奇的看向高远。
在这座城市住了有一段时间了，虽然司瑰几乎是把每一天都是当做最后一天来度过的，但是这也不妨碍他去搜集信息。
大致了解过丰都市内的情况后，以司瑰的性格，也气得想把当初制定计划的人拉出来鞭尸。
一座城市，上百万的人口，就这样沦为了阴谋之下的牺牲品。
司瑰能够理解，很多时候，尤其是在现在这个世道，想要去对抗怪异，必然会产生牺牲。
可是，只有自愿的才能被称为牺牲，非自愿的那是谋杀。
这座城市没有毁在怪异的肆虐下，反而因为某些人的阴谋和欲望而毁灭。
想想竟觉得有几分可笑了。
不过，稍稍有些奇妙的是真正的人类在这座城市的待遇。
这座城市里的怪异几乎都遵循着某种奇妙的规则，怪异之间会为了进化而自相残杀，但是人类是被排除在这个范围之外的。
只要不自己找死去那些特殊的地区，正常的怪异不会主动对人类动手。
想到这里，司瑰却觉得有些可笑。
什么时候还有正常的怪异这个说法了？
司瑰觉得有些可惜的是他一直没见到那个罗良。
哪怕是去往罗良在特情局的办公室，那间办公室也始终是空无一人的状态，桌子上一层薄薄的灰尘，说明它的主人已经许久没有过来了。
“你散心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高远环视了周围一圈，将目光落在了眼前空无一物的石碑上。
“这边可不适合散步！”高远提醒了一句，然后很快反应过来了什么。
“哦，对。”
“我差点忘了你是从外地调过来的，不知道这附近的情况。”
高远指着河道的周边，“传说这条河里镇压了一只极为凶残的怪物，那只怪物伤人无数，直到后来一位路过的道人给出了一个方案。”
“那就是用万民血来镇压，那个道人用万民血炼制出了这块石碑，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本来应该留有碑文的地方，始终是空无一物。”
“这样一来，镇压的效果就大大降低了。”
“每到阴雨天，似乎总会有什么东西在河水下的泥沙层中爬动，这周围曾经也有过人家，但后来基本上都搬走了。”
高远嘴上讲着这附近的传闻，脸上的表情却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有几分调侃的味道。
很明显，高远本人对这些传闻，基本上是完全不会相信的，他只是那这个和司瑰开个玩笑而已。
高远看起来说的郑重，但实际上语气中却没有多少的在意，对于高远来说，传说就只是传说。
包括他和司瑰所说的这附近不适合散步，也只是因为重视传统罢了。
尤其是最近快要过节了，就更要注意一些。
高远说话的语气很正常，甚至还有些开玩笑的意思在里面。
但是司瑰可不敢认为这只是一个传闻。
他已经感受到了河底的那只怪异传来的威势，就像是吃饱喝足之后的大型野兽，懒洋洋的投过来一瞥，却让司瑰感觉到自己的整个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不同于普通怪异传来的疯狂与混乱，司瑰能够清晰的感知到，河底的那只怪异是有着自己的灵智的。
丰都市内，神智完整且清醒的怪异，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另外就是高远口中所说的节日了。
祀月节，罗山周边已经流传了数千年的节日。
每年祀月节的举办日期都不一定，不过罗山上侍奉神明的巫会提前一个月的时间通知下来。
这个节日和一般人的关系不大，顶多就是准备一些时令祭品，顺便祈求神明的庇佑。
祀月节的真正参与者，是那些神明的信徒。
那些信徒会准备上自己这一年来最为得意的猎物，进献给他们的神明。
听起来似乎已经有了完整的流程。
如果不是司瑰在进入丰都市之前，特意查阅了与丰都市和罗山相关的所有资料，他说不定就会相信这个节日的存在了！
司瑰这段时间觉得有些混乱，一边是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另一边则是自己从镇邪司带过来的常识。
哪一方才是真的呢？
第144章 子不语（29）
“赶紧走吧，再不出发的话赶不上末班车了。”
高远拉了司瑰一把，小跑到了河边公路上的一处公交站台上。
司瑰看向身边的公交站牌，上面明显的444路公交的字眼，让他警惕起来。
“哦哦，我又差点忘了你是新来的，不清楚这边的情况了。”高远抓了抓头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祀月节的游行需要提前清路，咱们需要过去和罗山那边协调一下。”
高远一边说着，一边晃了晃手中的文件袋。
司瑰听到罗山两个字，神情一凛。
他状似无意的问道：“每年都是这个流程吗？”
高远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笑着点头说道：“对啊，罗山那边的游行有两条路线，水上直接走罗水，路上的话会穿城而过。”
“我小时候可喜欢这个节日了，每到祀月节都能放一天假。”
“现在的孩子更轻松了，每年祀月节可是有三天假期呢！”
高远说话间回忆起了自己小的时候，脸上也带上了笑容。
司瑰沉默了，他还记得自己的身份，也非常清楚的知道这一切只是一场幻梦。
一场由怪异织就的幻梦，却让人类心甘情愿的沉醉其中。
司瑰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没有打算去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这就是444路公交车啊！
司瑰跟在高远身后上车，打量着这辆车的情况。
布置的舒适而豪华的车厢，不能说完全不像公交车，但也和公交车没有什么关系。
“咦！”高远有些惊讶，没想到这次运气这么好。
444路线上的公交车，并非每一辆都有这样的布置。
看来这次是他们运气比较好，竟然赶上了特殊车辆。
“我们为什么不开局里的车过去？”
司瑰看着面前的水杯，并没有去碰。
只不过，这个问题在他心中已经盘旋许久了。
在戳破那层伪装之前，这个所谓的特情局看起来是一个非常正常的机构。
高远作为这个机构中的中层人员，执行的还是正常的任务，为什么要来坐公交车呢？
高远没有理解司瑰在问什么，只是笑着说道：“尝尝这些吧，这可是罗山上的特产，平时可是很难遇到的。”
高远就像是没有听到司瑰刚刚的问题一样。
司瑰终于对这里的情况有些真实感了，光看高远之前的状态，哪怕知道这只是一场幻梦，司瑰也差点儿觉得这样的生活对人类也不错了。
可是，看到高远对他的问题充耳不闻的样子。
司瑰再一次意识到了，怪异和人类终究不是同类。
“因为他操纵不了那些车辆。”
司瑰一惊，他竟然没有注意到，这辆车上之前还有其他的乘客。
一个外表看起来和人类少女没有什么差别的怪异看了司瑰一眼，司瑰竟然从那双幽绿色的竖瞳中看出了些许好奇。
司瑰再次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反应的高远，直接面对了对面的那只怪异。
“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这是司瑰自进入丰都市之后就存在的疑问。
以司瑰现在的状态，他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情况，但是要让他眼睁睁看着一个无辜的人类被这些怪异伤害，他还是做不到的。
正因为见过太多，所以才会更希望减少悲剧。
“你在说什么啊，外面的人类都这么奇怪吗？”
少女模样的怪异给了司瑰一个奇怪的眼神。
不知道为什么，这只怪异似乎显得格外的有耐心。
“这个世界的人类是有神明的眷顾的，只要你们别像上一个那样跑到禁地去，连受伤都不会有。”
少女模样的怪异一边说着，一边想起了前几日的那场处刑。
竟然真的有不知死活的蠢货对人类动手，而且还是神谕庇护的人类。
想到这里，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坐在那里，闭着眼睛的高远。
司瑰也察觉到了怪异对高远的特殊态度，他仔细想了想，却还是没有发现一点儿的迹象。
这座城市内的人类的确寥寥无几了，丰都市又几乎不接受外来者。
这群怪异装作人类的模样，演出一场歌舞升平的大戏，到底是为了做什么呢？
司瑰看向窗外的河流，暗黄色的河水静静的流淌着。
渐渐的，他的目光似乎被河面细微的波纹吸引住了。
空无一物的河面似乎有什么特殊的吸引力，司瑰只觉得自己浑身一轻，整个人似乎在河流的推动下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司瑰，醒醒，咱们到了！”
高远看着坐车也能睡着的司瑰，直到终点站才把他叫醒。
司瑰猛地睁开眼睛，只觉得背后生出了一层薄薄的虚汗。
他大口的喘息着，似乎刚刚从噩梦中清醒过来。
司瑰不知道自己刚刚究竟看到了什么，但是他知道那一定是什么超乎常理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东西。
“你没事吧？”高远皱起眉毛，眼中有些担忧。
“司瑰，你要是真的觉得不舒服，就去休息两天。”
高远看着司瑰，暗地里有些摇头。
他不知道司瑰之前是做什么的，但是从外面过来之后，不管是什么类型的事务，他都拼了命的去做。
就好像现在不做之后就没有时间了一样。
但是怎么会呢？
“抱歉，我刚刚不小心睡着了。”
“我没事。”
司瑰从噩梦中惊醒之后，并没有感觉到噩梦带来的后遗症，反而整个人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体内再也感受不到那只怪异遗留下来的痕迹了。
虽然失去了一个手段，但是那股力量的消失，让司瑰可以以日来计数的生命，得到了恢复。
但是，司瑰并不为此感到高兴。
他身体内的那股力量，是一只特级怪异遗留下来的。
东洲付出了颇为惨重的代价，才将那只怪异从人口密集的城市驱赶出去，但是却没有办法去救下所有人。
那只怪异残留下来的力量，可以让司瑰获得更为强大的，足以对抗怪异的力量。
但是与此同时，司瑰的身体也成了怪异力量的容器，某一天他就会突然失去自己的意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不知名的怪异。
第145章 子不语（30）
对于这个情况，镇邪司当然不可能放任司瑰出事。
可是前前后后几年的时间，镇邪司也用了种种手段，最终都没能解决掉这个隐患。
中间倒是有人提出来以毒攻毒的设想，但是却直接被所有人否决了。
想要把这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驱逐出去，最简单有效的办法是找一只足够强大的怪异，让司瑰体内这股力量的主人知难而退。
但是，先不说去哪找比特级怪异更为强大的存在。
就是有这样的存在，谁又敢冒着唤醒对方的风险过去呢！
要知道，想要达到这样的效果，吸收了近百万人的血肉与灵魂的八岐大蛇，可以算一个。
司瑰想不起来自己刚刚看到了什么，但是体内这股力量的消失，他还是能够清晰的感受到的。
而且司瑰在冥冥之中有一股感觉，那股力量不是逃走了，而是完完全全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多谢款待，我亲爱的朋友！”
一个用着咏叹调的夸张的声音传了过来，司瑰的余光扫过，发现小丑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了旁边。
他对这个当时在屏幕中一闪而过的小丑还是有些记忆的。
不知道丰都市的这个小丑，和其他地方那些小丑模样的怪异有没有什么联系。
“这个世界上，小丑才是最好的成员，不是吗？”
小丑舔了舔嘴唇，脸颊两侧猩红的油彩勾勒出邪异的感觉，没有人想问小丑脸上的油彩的原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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