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借口,所以林昙一直戴着。
回来之前,为了方便给江回雁看她肩膀磕出来的淤青,她特意穿了件领口宽松的毛衣。
这件毛衣真好啊,领口一歪就能露出一半的肩膀和锁骨,想要遮住脖子上的项链,她必须时时刻刻保持端庄的淑女坐姿。
可惜林昙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举止端庄的淑女。
她在陈明姗的审视下,以极慢的速度坐正了,抓着手机“呵呵”了两声,说:“对啊,我们是相亲相爱的开明一家人,妈妈才不会做那种事情呢。”
她再也不敢和父母待在一起了,找了个借口回房间去了。
到了房间,林昙摸着脖子上的蓝宝石项链给江回雁打电话。
“如果你爸妈不喜欢我,你要怎么办?”
“你想见家长了?”
“我想带你去医院看看耳朵。”
“医院”俩字有奇效,江回雁的耳朵立刻就恢复正常了,回答:“我爸妈不会不喜欢你,就算不喜欢也没关系,他们很少回来,对你我不会有任何影响。而且,我早已经是个成年人,我会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他们不会干预我的事情,也干预不了。”
一席话说得平静而稳重,仿佛这是非常自然的事情。
林昙听江凝波说过,江回雁是跟在江老先生身边长大的,从小就养成了自律、自重、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的好习惯。
——实际上江凝波的原话是江回雁的好习惯养过头了,不止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别人的事情,他也喜欢做决定。
这个性格最早体现在小时候,彼时江回雁干涉的都是爷爷身边的一些小事,爷爷没及时拨正,等江回雁开始插手别人的事情,大小事都管的时候,再纠正已经来不及了。
江凝波对此有过三种描述,如她意时,她管江回雁这性格叫护短、可靠。心情一般时,管这叫老妈子心态。被江回雁强行干预意愿后,形容词又成了专横独裁。
这一性格特征也可以简短概括为江回雁意志坚定,不会轻易受他人影响。
所以,就算家中有人不喜欢林昙,有人反对两人交往,都不会让他的感情产生任何动摇。
这番话很有安全感,让林昙产生了很大的触动。
“江回雁,你真好!”
林昙敞亮地表达了自己的感动,心中下了决定,她要对江回雁的感情给予同样清晰的回应,要让江回雁明白地知道她的态度。
林昙眼神坚毅,郑重地开口:“江回雁,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我爸妈可能已经知道我在和你谈恋爱了,而且,他们很不喜欢你,他们可能会反对我和你在一起。”
江回雁早有猜测,并不惊讶,只是声音凝重了几分,低沉问:“所以呢?”
“所以……所以你要加倍努力啊!”林昙提高声音,声音着急又严肃,“我和你不一样,我所有的人生大事,我爸爸妈妈的意见我是一定会慎重考虑的!他们如果非常非常坚决地反对我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可能会抛弃你!”
江回雁:“……下次再说这种话,可以把前面那么多坚贞不屈的铺垫省略掉。”
林昙:“你不要说废话啦,我都告诉你我爸妈不喜欢你了,你要想办法展现你的优点,让他们喜欢你!不然你完了!我也完了!”
在林昙说出“我也完了”这句话之前,江回雁对林昙不坚定的态度是有点微词的。
然而在那句丧气的“你完了!我也完了!”之后,他心底的那点儿不愉快烟消云散,竟然还生出了一丝微妙的感动。
这句话在江回雁心里自动翻译为:我可能会听爸妈的建议和你分手,但和你分开之后,我的心就死了。
“谢谢我女朋友这么诚挚的建议。”江回雁从容不迫,“不过没关系,你一开始也不喜欢我,现在还不是爱得放不开手。”
“……”
林昙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昨晚上,她被亲迷糊了,在江回雁退开时,糊里糊涂地追过去想要继续。这件事成了江回雁的勋章,每十句话必提起一次。
“呵呵,你高兴就好,反正我已经尽到提醒的义务了。”
江回雁对陈明姗的可怕一无所知,林昙已经能预料到两人面对面时,江回雁节节败退的惨状了。
她已经有周表姨和江凝波这两个麻烦了,凭什么江回雁一身轻松?
小情侣就该共患难。
她是不可能帮江回雁解决她爸妈的!
“该说的我都说了,江回雁,你要是把事情搞砸了,我要恨死你的……”
林昙正说着,房门突然被敲响,她吓得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看见陈明姗走进来,心虚地质问:“干嘛突然敲门?”
“那我下次省了敲门这一步,直接突然进来?”
林昙:“……敲门是个好习惯,我是怕妈妈你敲疼了手。”
陈明姗白她一眼,走进来,问:“你在和人吵架?”
林昙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的声音好像有点大,她很心虚,看了眼手机,发现语音通话还没挂断。
再怎么说,江回雁也是她亲爱的男朋友……勉强给他一点点帮助,让他提前了解下陈明姗吧!
林昙悄悄给手机点了外放,然后才回答陈明姗:“对啊,我在和人吵架。”
“和什么人吵架能用到‘我要恨死你的’这么重的狠话?不怕要了别人的命啊!”
林昙遭受到毒辣的嘲讽,脸唰的红透了。
“咳,一个没有眼色的追求者而已……”林昙编起故事,“我说我家里管的严,晚上不让出去,他竟然敢说我是妈宝,还说妈妈你保守封建,是不是到更年期了。”
陈明姗就是进来拿充电器的,东西拿到手上,她弯腰摸了摸林昙的脑袋,和蔼地说:“乖女儿,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当初为什么没让你跟我姓陈?”
“没有。”
“因为我怕你不够聪明会抹黑我的姓氏。”陈明姗叹气,“我果然很有先见之明。”
林昙:“……”
目送陈明姗出了房门,林昙把房间锁死,再和江回雁讲话:“你听见了吧?我妈妈很不好对付的!”
江回雁说:“还行。”
林昙:“不行!你不知道,我妈妈很厉害的,她对付我,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真的?”江回雁语气发生了变化,“那我要多向阿姨讨教了。”
林昙:“……嗯?”
江回雁低笑了一下,这才改变态度,说道:“知道了,我会解决你爸妈的。”保证后,他开始揪错,“你刚才说谁是追求者?”
林昙:“将就一下,不要那么小气啦!”
“我就是个小气的男人,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江回雁纠缠不休,“你和追求者接吻呢?林小姐,不解释一下吗?”
这人还兴师问罪起来了。
林昙丝毫不惧,镇定反问:“如果我说是,你会开心吗?”
江回雁:“……”
他会气死。
林昙的追求者可不算少。
“呵呵。”林昙继续进行无情的打击,“照你的意思说了,又不高兴。你说说你,何必呢?”
江回雁:“……”
刀子落在自己身上就知道痛了。被怼得说不出话的江回雁确定了,陈明姗的确很难对付。
第45章 电话
江回雁正值青年, 个子高,身材挺拔,并且家底殷实, 外在方面, 除了那张脸长得太风流滥情,不大能让人信任, 可以说挑不出别的毛病了。
相貌上的轻浮,有人喜欢,有人排斥,如果说林家爸妈和第一次与他见面的林昙一样,是因为以貌取人觉得他不可靠而不喜欢他的话, 说得通, 但因为这一点而坚决反对林昙和他谈恋爱, 就有点不合理了。
江回雁自认性格不好,但人格魅力多少还是有的,不至于让林昙刚开始和他恋爱就担心起家里的强烈反对。
一定有别的因素。
极大可能和上次林昙没有征兆地和他提分手是同一个理由。
江回雁问过林昙很多次, 每次都被她打岔, 很明显,林昙不想提。
可能是比较私人的理由。
江回雁和林家爸妈没见过, 没说过话,林昙也没和家里公布两人的恋情,那么, 林家爸妈对他的不满, 只能来自于双方唯一的交集,即为两人牵桥搭线的媒人, 林昙的远房表姨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就像最初他不愿意把江凝波生父、继弟的事情告诉林昙一样, 林昙不肯把自己家的事告诉他,也能理解。
江回雁让人从周表姨那边入手查了下,没几天,牛助理回了消息:“周连青夫妇俩有个儿子,今年五月酒驾差点撞到人,本来就是个意外,没什么大事,可是他不仅不认错,还耀武扬威说真撞死了对方也没事,他有的是钱赔。打那之后,周连青家的生意就一蹶不振,像是被人针对了。”
周连青家在S省,距离比较远,又很久没有来往了,这事江回雁还真第一次听说。
“做手脚的人也是会来事的,非要使钝刀子,下手一会儿轻一会儿重,要不是老板你特意提了句,我都看不出来周连青家是在被人针对。”
牛助理谈到八卦,精神非常振奋,“我猜啊,肯定是周公子口出狂言踢到了铁板,人家受害者报复来了。老板,你说会是谁下的手?”
“就这些?”
牛助理:“还有一些资料,发给你了。”
江回雁翻了翻那些资料,看出一点门路,打电话给了江眉凛。
“最近是不是有人得罪了汪姨?”
江眉凛很惊讶:“你怎么知道?”
江眉凛有个朋友,是S省著名的狠人,不少人背地里管她叫女魔头。女魔头的行事作风一贯是白天结了仇,恨不得当天晚上就得让人死。
针对周连青一家的手段不像是汪姨,但仔细看背后出力的人,都与她有着或大或小的关联。
“怎么得罪的?”
江眉凛说的很简单:“她家的一个女孩差点出车祸,肇事者太嚣张,她看不惯,要给人点教训。她不想把事情闹大,做得很隐蔽,你是怎么知道的?对方找到你这里求情来了?”
江回雁:“没有,随便问问。”
事情这就串联上了。
别人看不出原委,但周连青一家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估计是急病乱投医,想促成他和林昙,攀着关系让他帮忙说说好话。
拿别人宝贝女儿做人情,难怪林昙爸妈看他不顺眼了。
可是,周连青家和女魔头有恩怨,承受无妄之灾的为什么会是他?
江回雁很无语。
周连青一家纯属自作自受,就算他和林昙是由她牵线在一起的,他也不可能帮忙从中周旋。
可不帮忙解决这事,林昙家恐怕会永无宁日。
江回雁琢磨了会儿,决定帮周连青一家解决一个原本不存在的麻烦。——没有麻烦,那就先制造麻烦,再帮忙解决。
事情刚安排下去,江凝波给他打电话,一开口就是哭诉:“哥,考试月太难过了!一个月九门啊!九门!你能不能来学校帮我考?”
江回雁:“我帮你把钱也全都花了好不好?”
“我就是背书累了和你抱怨一下,你怎么这样啊!”江凝波嘤嘤埋怨,“以前我和学姐抱怨的时候,她笑话完好歹会告诉我背书的小技巧!哥你再这样,我就找我学姐去了。”
“你不生气她骗你了?”
“本来就没有多生气。”江凝波被考试月折磨得生无可恋,哀声连连,“你不让我联系学姐,也不听我抱怨,哥你好烦,我不听你的了!”
江回雁:“你这就原谅她了,小心她以后还骗你。”
“嗯……嗯……”江凝波迟疑了。
“没事少骚扰我,背你的书去。”
江凝波又哀嚎了几声考试月的辛苦,挂了电话乖乖背书去了。
.
林昙下班的时间不算晚,但冬天天黑的早,博物馆新区又比较偏,西馆门前面,惨白的灯光照着凋零的枯树,场景看起来特别凄冷。
她和江里花挥手道别,进车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扔掉包包,扑向江回雁,拉扯他的衣服。
江回雁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扒拉,低着眼冷静提醒:“矜持。”
“我的字典里没有矜持俩字。”
“你用的盗版字典?”
“我不用字典!”同样的话怼的了江回雁,怼不住林昙,她说得理直气壮。
说话不影响行动,林昙的手摸索到了满意位置停下——贴在江回雁两边侧腰上,隔着薄而柔软的羊绒衫能够若有若无地感受到他腰上的紧实线条,也被他热腾腾的体温包围住。
江回雁把手伸进衣服里抓住她冰冷的手揉了几下,很不理解地问:“你嘴巴是怎么长的?”
林昙立马朝他仰起了脸。
江回雁低头朝她嘴巴上亲了过去。
嘴唇张张合合碰撞了几下,他“嘶”了一声撤开,皱眉问:“你吃了什么?”
林昙笑得身子一颤一颤的,“山楂。”
修复组所在的区域不对外开放,位置比较偏,环境很好,种了一些装饰用的果树。其中有两棵山楂树,几颗果子躲过了虫蛀鸟啄的危险,扛住了寒风冷雨的打击,艰难存活至今,被贪吃的人类绝情地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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