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有点,是非常。
“你买这么多干什么?到时候你归队,这些不全浪费了。”
“不是还有你吗?”
“我一个人哪里吃得完,”林旭东在整理冰箱,盛雪顺手给他递东西,“再说了,这是你家又不是我家,我没事儿来你这做什么。”
林旭东手上动作一顿,笑了笑,又继续放东西。
“你笑什么?”
林旭东“啪”地一下合上冰箱的门,转身将她圈在台子间:“我记得上次我们视频,你好像是在我家。”
“哪次?才没有,你别胡说。”盛雪否认。
“你忘了?我比赛之前,综艺开播那天,我们有通视频。”
那晚视频林旭东什么也没说,她还以为他压根没认出来呢。
“你记错了。”盛雪狡辩。
“我记错了?我们那天没有打视频吗?可你那天明明有跟于霜他们打招呼来着。”林旭东故意这么说。
“不是这个。”
“那你是想说,那天不是在我家?”
林旭东直勾勾地看着她,盛雪心虚不已。
“怎么不说话,需不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回忆什么?”
“你说呢?”
盛雪没反应过来,突然被林旭东抱起。他带着她往沙发走,缓缓将她放下。
“这里。”
林旭东出声,盛雪眨巴着眼睛看他。
“你当时是不是坐在这儿?”林旭东问道。
盛雪感觉自己位置的两边在下陷,他离她好近。
她看着他抬手指着电视机,说:“你当时把镜头转向电视机,让我陪你看了好久。”她说节目里没有他的脸,一直把镜头对着电视机,害得他想看她都看不到,要不是他出声提醒,不知道她要多久才反应过来。
“林旭东。”
“还有这个,”林旭东把一旁的枕头拿到盛雪面前,“我可没在这沙发上睡过觉,我房间的枕头怎么会在这儿?”
盛雪盯着他手里的枕头,那是她从他房间里拿出来的,那晚忘记放回去了。
合着那天视频他都注意到了,只是他什么都没说。
该不会是在这儿等着她吧?
话到这份上,还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是,那晚我在你家,坐在现在的位置,抱着你房间的枕头,不行吗?”盛雪对上林旭东的眼睛,“我想你,来你家,不行吗?”
“行,钥匙给你了,这就是你家,你想来就来。”
“那你还不……”
林旭东俯身吻她,顾着她的感受,克制又贪婪。
第103章 溯前追往史(五)
盛雪额头上的伤隐隐作痛, 她总是忍不住伸手去碰。
“别摸。”林旭东按把盛雪的手拉下来。
盛雪抿唇看着他。
刚才有点忘形,无意中碰到伤口。在医院时没觉得有多疼,这碰一下才后知后觉敏感起来。
林旭东给盛雪换药, 撕下来的纱布上带着血迹,不是很多只有一小块。他动作很快,直接扔进垃圾桶里。
棉签刚碰到盛雪额头, 盛雪便“嘶”了声。
“弄疼你了?”林旭东的手立刻顿住, “是我下手太重, 我轻点儿。”
“没有。”盛雪摇头。
林旭东够小心了, 只是药水碰到伤口,有点刺激感,她一时没适应才会有反应。
“你继续吧, 我不疼。”盛雪扯着林旭东的衣角让他继续。
再上药, 盛雪忍着一声没吭。只是她不时皱眉的表情便林旭东收入眼底,他没有办法,只能尽快结束。
“好了,”林旭东把盖子拧上, “这几天都不能沾水,要注意。”
“知道。”
盛雪抬上去摸新的纱布, 又被林旭东按下来, “说了别摸。”
“感觉怪怪的。”有点微疼还有点痒, 她会忍不住下意识去碰。
“那也不能碰。”林旭东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哦, 知道了, ”盛雪的保证来得敷衍, 林旭东不放心她, 一直盯着她, 她立马说道, “绝对不碰。”
林旭东进了厨房,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盛雪帮不上忙,就在沙发上看节目。
在冰雪天地录制的综艺的最新一期她还没看,正好趁现在有时间把内容补上。
冬季两项的内容依然是在节目的最后,盛雪直接跳到最后先把冬季两项相关的看完。
这期的内容是冬季两项组在训练中心进行短距离模拟赛,男女队分开,再按照成年组、青年组和少年组进行比赛。
那天比赛盛雪没有跟全程,跟完女子组她就去跟高山滑雪那边了,后半程的比赛没有看到,今天正好可以补回来。
范明远上场时一脸严肃,那些天他因为林旭东心情一直不太好,训练状态也不佳,见谁都不给好脸色,唯独见到林旭东时一脸别扭。
盛雪想起不禁笑起来,范明远这人其实挺有趣的。
看着电视,盛雪往旁边倒,瞥见被林旭东扔到一旁的枕头。
前不久,两人打得火热,他一直低头脖子酸,直接把她放倒在沙发上,那时枕头夹在两人中间。他嫌枕头碍事,拿开扔在一边,她突然抬头不小心被枕头的边角带到,才弄到额头的伤。
盛雪暂时不想在沙发上看见这个枕头。
她拿起枕头跑进林旭东房间,拖鞋没穿好又跑得快,动静大了点,引得林旭东往外看。
盛雪从房间出来,对上林旭东探究的视线,她立马顿住。
林旭东问:“去房间做什么?”
“没做什么。”盛雪挪着小步子往沙发方向移。
林旭东顺势看过去,看见她原本所在的位置旁少了东西,再想到房间,他立刻就明白了。
“是吗?”林旭东作势往外走。
盛雪:“真的没什么。”不想他出来,放个枕头而已,本来没什么的,现在好像整得有什么了似的。
林旭东不再逗她:“吃饭。”
晚上盛雪没回家,她想跟林旭东一起。
他们俩分开那么久,原本她在出差,他在队里,根本见不上面。即便她没有出事儿,他有去容城找她的打算,他们也不能在家独处。
现在也算因祸得福,两人能一起待上几天。
盛雪靠在床头玩手机。
柏巧发消息来消息,控诉宋清瀚限制她的自由,什么都不让她做,哪里也不让她去,再这么下去她在家里会待疯。
盛雪笑她不识好歹,宋清瀚那是关心她。
不巧:这样的关心送给你。
[雪花]:正享受着呢。
不巧:[白眼]
林旭东也什么都不让盛雪做,基本她需要什么他就给她什么,不是把她当废人,只是关心她。至于限制自由这一说,盛雪相信绝对是柏巧夸大说词,她再清楚不过,柏巧就是个闲不住的主。
“在笑什么?”林旭东洗漱完回到房间,手里还拎着被盛雪放在客厅凳子上的包。
“没什么,跟柏巧聊天呢,”盛雪瞥见林旭东手里的包,“你这个包是从队里带回来的吧,我之前都没见过。”
“嗯,队里发的背包。”
“这里面装的什么,你的行李吗?”她帮他把包从楼上拿下来时觉得他的包很重,明明看起来没装什么东西。
林旭东讳莫如深:“一些以前的东西。”他去容城找她原是想跟她说信的事,中间出岔子,那场车祸打扰了他的思绪,让他把这件事抛到脑后,现在被盛雪提起,他才想起。
“是在队时的?”盛雪问。
“嗯,”林旭东点头,“明远有帮我保存着。”
盛雪讶异,没想到范明远这么有心,竟然帮林旭东保存着过去那些物件,那些对林旭东来说都是珍贵的回忆啊。
“我可以看看吗?”
盛雪抬头望着林旭东,她的眼神告诉他,她很好奇,很想看。
林旭东手上一紧,继而说道:“看吧。”
盛雪从林旭东手上接过包,动作小心翼翼,在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之后,她可不敢随意对待。
拉链拉开,能看见里面的每样物件都用不同颜色的包装区分开,有大有小,单是这么看,完全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她顺手拿出最侧面那个最大的,很重,摸起来的手感像是相框。
她把包装拆掉,真的是个相框,相框的四个尖角被缠上。这是一张合照,里面有很多都是她熟悉的面孔,还有一些是她面生的人。林旭东站在正中间,他的身边是张学扬教练,那时候的林旭东笑得很开心,脸上没有任何阴郁的情绪。
“很早之前拍的。”太过久远,林旭东自己都忘记具体日期。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盛雪手指抚过照片,看向林旭东:“都是美好的回忆。”
“嗯。”他的过去不是只有那些痛苦记忆,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那些被他遗忘的美好的瞬间都被他留在队里,是范明远帮他保存着。
盛雪继续翻包,拿出一个盒子,看见里面满满的奖章奖牌。
她记得运动员们准备离开冬季两项训练中心前一晚,她在于霜那有看到很多奖章奖牌,那些都是属于于霜的荣誉。
这些是属于林旭东的荣耀。
他曾经参加过很多比赛,拿下很多奖,他曾经是很多人的骄傲。
这几年,他褪去光芒藏匿在角落,被人们遗忘。可事实证明,不该被遗忘的人,即使在角落也依然闪闪发光。
盛雪没有动那些奖章奖牌,只是看看便将盒子合上。
百感交集,她看见这些心情尚是如此,林旭东看见时只会比她的心情更复杂吧。
林旭东见盛雪把东西往回收,问道:“不看了吗?”
“不了。”盛雪原是打算看到这里为止,里面都是跟他有关的,她怕自己每拿起一样都要让他解释,她不想他总想起过去。
“再看看吧,”林旭东凝着她说,“再看看。”
盛雪对上林旭东深邃的视线,心不禁跳地快起来。
“那我再看看。”
被林旭东影响,她打开包的动作都变得更慢。
他刚才的眼神……
盛雪触摸到一个很厚重的包装,好像里面有分层几摞,她拿出来也不知道是什么。
“我要拆开吗?”被包裹得很好,她要看的话必须得把外包装撕掉。
林旭东说:“拆吧,本来也是要拆的。”
盛雪照做。
看着里面东西渐渐露出的边角,很眼熟,是信封,很大的信封,里面塞满了东西。
“这是?”
盛雪转头看向林旭东,林旭东没说话,只是示意她看。
大信封上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写。
盛雪不确定里面到底是什么,但凭手感,应该是类似纸张卡片之类的,总之不是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
她随机打开一个大信封里,发现里面全部是信件,她又了林旭东一眼,不知为什么,心跳又加快了,她不明白自己在紧张什么。
盛雪抽出最上面的一封信,信封上的字渐渐露出来。
“云城云际体育中心冬季两项组 DONG(收)
遂城连际区华万路365号遂城大学 SH(寄)”
两排字整齐的出现在盛雪面前。
盛雪死死地盯着“DONG”,不敢眨眼,心跳再也不受控,异常得快。
是她想的那样吗?
林旭东就是DONG?!
是这样吗?
在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以前,盛雪不敢笃定自己的猜想:“你为什么会有这些信?”
“我入队不久,队里联合其他冰雪项目举办了一次活动,目的是为了让更多人了解冰雪项目。也就是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个讲座。你拿到的宣传册子里也有我的联系方式,”林旭东目光不离盛雪,“这些信,都是一个人写给我的。”
得到确切的答案,盛雪仍不可置信。
林旭东继续说:“她是一个冬季两项爱好者,在信里问了我很多关于冬季两项的问题。起初我以为她和其他人一样,只是为了完成任务,但后来发现她不一样。她对冬季两项有满满的好奇心,什么都想知道,问的问题也越来越深,我说的每一点她都有认真在记,她是真的喜欢冬季两项。”
盛雪拿着信的手不断收紧。
“她说她要看我比赛。”
“她说她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冬季两项赛事的解说员,她希望有一天能为我的比赛解说。可惜后来我们失联了。”
盛雪眼睛泛酸,抬起头看向林旭东,他的眼框泛红,他也在隐忍。
“在她告诉我她要来云城的那封信到来之前,我遭遇了车祸。那天我的母亲去世,教练带我赶去医院,我在路上因为心情烦闷打开了收音机,正好听到一个声音说‘白雪皑皑的雪’。我听见她提到冬季两项,提到比赛,提到我,我知道,她就是一直和我通信的人。但我不知道她的全名,我只是在意识不清的时候听到她在向我求救,听到有人喊她‘沈雪’,我便一直以为她叫沈雪。”
林旭东:“我还去医院查了,那场车祸里确实有个叫沈雪的人,她在送到医院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我理所当然的以为,那个一直和我通信的她,死了。”
盛雪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
她一直以为DONG是冬季两项的冬,是冬夜是冬雪,却没想到DONG其实是林旭东的东,是旭日东升的东。
他常戴的那个袖章,那个D,就是DONG啊!
那个一直以来和她书信往来的人,那个曾经她最崇拜的人,她的理想,她为之奋斗的方向和动力,原来是他,是林旭东,是她的爱人林旭东。
“是我失约了,”林旭东为盛雪擦眼泪,她说过的话她都做到了,但他没有,“我没能回你信,没能让你在比赛场上看见我。”
盛雪不停地摇头,她不曾想过,她和他经历的是同一场车祸。更不曾想过,他没回信的原因是这个。
“盛雪,对不起,没能认出你。”相似的声音这个点,但凡他多想想可能就会不一样。还有她告诉他她曾经遭遇车祸,但凡他多问两句,弄清她车祸的时间地点当时发生了什么,他都能早点认出她。
“没有对不起,不要说对不起,”盛雪扑进林旭东怀里,“是我太迟钝了。”那么多细节,冬季两项运动员、袖章上的字母D、对她声音敏感、车祸,甚至包括最初的见面,她明明都挨着边线了,却不曾踏过去一步。
盛雪哭得很厉害。
此前把DONG和林旭东看成是两个独立的不同的人,将他们的经历分开的,现在并作一起,盛雪更加心疼林旭东。
他很早就向她透露过,他的家庭氛围不愉快,他的训练很苦,苦在心而不是身。他曾一度想过放弃,觉得他的坚持没有意义。他好不容易抗过来,他想通了,面前本该是光明大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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