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宗室弟子,他怕对方有异心,更怕朝臣不满他,直接拥立新王。
可如果是寰音,永丰帝顿时就放心了。
对啊,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寰音是他妹妹,虽然他根本对这个妹妹没有任何印象。
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寰音是女子,朝臣不可能拥立她当皇帝,她对他,毫无威胁。
偏偏寰音又是他的亲妹,同是先帝的子嗣,血脉纯正。
简直是一举两得,不愧是老祖宗,一下子就把困扰他的问题给解决了。
问题解决了,皆大欢喜。
江野踢了永丰帝一脚:“还不退朝?”
永丰帝恍然大悟,下令退朝,在朝臣的恭送中,和江野一同离开。
回宫,这里还有一堆烂摊子没解决,比如说,四肢瘫软的驸马,还在候命的长公主和冷宫一众嫔妃。
永丰帝生怕江野会让他把废后重新扶正。
谁知道江野压根没这个想法。
嫔妃们哪来回哪去,只是回去后,发现待遇好了不止一筹。
长公主颇为忐忑,不知道对她毫无印象的皇兄,以及诡异复活的老祖宗唤她来是为什么,又会怎么处置她。
忐忑中,她猛地抬头:“臣妹,代替皇兄监国?”
“你我乃是嫡亲的兄妹,你也是先帝的子嗣,血脉纯正,朕自是信任你的。”
长公主有些恍惚。
恍惚中,她看向那位臭名昭著的紫衣帝王。
紫衣帝王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朝她投来一抹视线。
视线中带着漫不经心,就像是,他无所谓天下是否大乱,不在意所谓的牝鸡司晨,阴阳颠倒,更无所谓她的女子身份,他只是单纯,想要看戏。
想要看到不一样的大戏。
第19章 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不孝子孙篇5
就像是被潜藏内心的野望被人一眼识破,识破她这份野望的人,带着唯恐天下不乱的戏谑姿态,为她推开了紧闭的厚重天门。
那么,是进一步,抓住这千年难遇的机会,即便前方是万丈悬崖,进一步就会粉身碎骨也无惧。
还是退一步,仿佛自己从来都是那个唯唯诺诺,被驸马鄙夷嫌弃,被父皇忽视,被皇兄视如无物,名为长公主,却毫无存在的透明人?
她以为她会筹措不前,会惧怕,会恐惧,会觉得自己担不起天下人的谩骂,会退缩。
但事实是,她在和臭名昭著的紫衣帝王对视,明悟了前方从她生而为女,便永久地对她关上了的厚重天门轰然洞开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向前迈进了一步。
“臣妹,必不负皇兄重望!”
她听到自己充满决心的声音,看到从来视她如无物的皇兄朝她露出满意的欣慰笑容,也看到紫衣帝王勾唇,俊美如天人般的面上,盛着满满的兴味。
永丰帝眼里确实看到了自己的皇妹,但看到了也等于没看到,他看到的,是能完美解决自己御驾亲征后患的工具人。
江野则是看到了看似沉寂木讷的女子心内燃烧的野心。
也是,同为先帝子嗣。
一个生来尊贵,自小便是一国储君,是太子,出行间花团锦簇。
一个生来无名,起初先帝颇为在意,那毕竟是自己的长女。
但在发现自己或许只得一个继承人后,先帝的全部心神便都放在了继承人身上。
如果对方如世间千万女子一样,逆来顺受也就罢了,可她偏不是。
她无视夫子教诲女子应做之事,她天生聪慧,她之反问令夫子无言以对,只能拂袖以女子无才便是德来回复,而后,朝皇帝参她一本。
先帝看着她,轻叹,可惜,她是个公主。
之后,年少时聪颖过人,才思敏捷的公主就此消逝,只有变得安静,木讷,毫无出挑之处的木偶美人仍旧存活。
帝还是要御驾亲征,日子就在明天,御驾亲征之前,江野热情邀请解决了后顾之忧的永丰帝前去狩猎。
还带上了永丰帝最心爱的大伴,九千岁万义万公公。
虽然老祖宗他一言不合就揍人,但老祖宗他一定对朕十分满意,毕竟,朕可是真龙天子。
永丰帝很自信,同时,他还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主。
被揍的时候恨死老祖宗了,被揍完,又忘记了自己挨揍的事。
某种意义上来说,永丰帝的心态也是相当之强大呢。
江野想去狩猎,主要还是想把今日份昏君体验卡使用掉。
皇家狩猎哎,万一这次狩猎,他一箭射中一个女子,这个女子身上还有他的信物,原来,这是他遗落在民间的公主,狩猎狩出个民间公主,那不是很好玩吗?
江野思想如他名字一样野。
但他也不想想,他都死了快百年的老祖宗了,他遗留在民间的公主,那得是多大年纪了?
而永丰帝就更不可能了。
人家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簇拥者,遇到真爱之前,对女色兴致寥寥,还要大臣催他广纳后宫,早日开枝散叶。
遇到真爱之后,江山如此多轿,但怎敌美人回眸一笑。
况且,永丰帝还年轻,他的民间遗珠,才多大?
一场狩猎下来,江野拿了波大满贯,身后全是帮他拿着猎物一身玄衣的黑骑。
比起江野的大满贯收获,永丰帝就很凄惨。
他连根毛都没猎到。
不单单如此,他还不怎么会骑马。
骑的是一匹温顺的小马,人凭空矮了一大截。
见江野这么厉害,永丰帝赞叹,不愧是老祖宗,赞叹完,他又有些羡慕,怎么他就没遗传到老祖宗的武德呢?
虽然但是,你的老祖宗,是当年走大运的小皇子,和江野又有什么关系?
江野也纳闷:“朕料想你敢亲自御驾亲征,想来是身手不错,太宗当年三征草原,顺手把高祖离世后有撕毁盟约迹象的蛮人也揍了一顿,还把草原汗王抓回京城给自己跳舞。”
同样是御驾亲征,看看太宗,再看看连骑马都不会的永丰帝。
江野啧了一声,拉起手中长弓,箭头瞄准了永丰帝。
永丰帝毫无危机意识,倒是他心爱的大伴,九千岁万义万公公,猛地扑倒了皇帝:“护驾!”
江野瞄准松手,箭支嗖地一下就飞了出去,擦着万义的耳朵,射中了他身后的一条看起来和枯枝差不多的毒蛇。
永丰帝人是懵的,一众黑骑令行禁止,铁血肃穆,忠诚地护卫在紫衣帝王身后,对万义的护驾二字毫无反应。
该有反应的御林军后知后觉。
江野哈哈大笑,毒蛇死得毫无痛苦。
万义惊吓得面色惨白,永丰帝也被吓得够呛。
皇帝和九千岁在地上滚了一地草叶,看着狼狈不堪,紫衣帝王驱马进前,高头大马嘶鸣着奔来,猛地发力,越过狼狈的主仆俩。
身后黑骑涌动,分开两侧,越过永丰帝和九千岁,追随帝王而去。
永丰帝面色白了青,青了白,最后成了猪肝色。
“朕才是人间帝王。”
如果他的语气不那么飘忽的话,这话还是很有身为皇帝的威严的。
万义想说什么,但他也吓得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此时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直到御林军上前请罪,主仆俩才展现了身为最尊贵之人的怒火。
而此时,江野已经带着收获满满的猎物,挨家挨户,去大臣家中串门去了。
卢国公很忧愁,管事的大臣都在牢里,他就成了管事的。
这一摊子乱麻,他一边理,一边骂骂咧咧。
一边骂,一边还要加班加点地把事情干好。
别的不说,最起码,得稍微像点样子吧?
不然明日皇帝御驾亲征,就带一群宫女太监就出门了?
额,等等,皇帝不会真的带上宫女太监吧?
卢国公心肝颤了一下,继续埋头苦干。
“该死的户部老匹夫,陛下的命令他是一点不听,他想干什么?他想造反吗?整整五日过去了,粮草筹备竟然还没开始?”
卢国公中气十足,一点不像是八十多了的老人。
下方的户部侍郎默不作声地埋头干活中,往来的官员几乎忙成了陀螺。
能一边哭灵一边干活的人,因为对皇帝的命令反对太过,全在牢里。
剩下的就想着,咱都去哭灵了,不能还让咱干活吧?
所以,活是一点没干。
现在,全都堆到了卢国公头上。
卢国公怒骂的老匹夫,也在牢里吃土,就一个户部侍郎顶大梁。
四部中,唯有兵部和户部残存了个侍郎,另外两部就惨了,全军覆没,全在牢里呢。
兵部侍郎能幸存,还是因为对方才从地方调令回来的。
说起兵部侍郎,其人是先帝时期的状元郎,先帝对他极为赞赏,然后把人给贬官了。
先帝想着,如此大才,我得给我儿留着,我把他给贬了,我儿登基后,再把人叫回来给予重任。
这一套下来,他还不得对我儿死心塌地?
先帝想得挺美,但他的好大儿不听他的,愣是把这么号人给忘得一干二净。
于是,对方从被贬,到逐渐升官,每到一处,都把当地治理得风调雨顺,一路下来,功绩终于是够了,被惜才的丞相擢升,调回京城。
回京述职第一日,因为没给九千岁送礼,见到九千岁后,没有恭敬地称呼一声九千岁殿下,只把九千岁当普通宦官,得罪了九千岁,直接被下狱。
丞相大惊失色,连忙捞人,人捞出来了,但是又被贬了。
然后对方又开始在地方刷功绩,刷着刷着,功绩又满了。
如今又被召回,这回他没下狱,因为丞相被下狱了。
他也没机会继续得罪九千岁,因为百官去皇陵哭灵,把暴君给哭活了。
不同于户部侍郎,户部侍郎能幸存是因为,他没有节操。
他直接喊九千岁父亲,说要给九千岁养老。
所以,他是九千岁的人。
当然,他能力也是有的,首先,他好看,是上一次恩科的探花郎。
其次,他有文采,有实干能力。
最后,他不要脸。
别人给九千岁送金银珠宝,讨好九千岁,他不但送金银珠宝,他还认九千岁当爹。
原本,户部侍郎的官运应该青云直上的,奈何,事情变化得实在是太快了。
百官去哭皇陵的时候,也没想过,竟然会真的给大顺哭出了个活祖宗啊。
这个活祖宗,是真祖宗,他能号令鬼神,他有十万阴兵,他还不知道从哪儿扒拉出自他之后就被废弃的玄衣卫,有一批忠心耿耿的活人心腹。
真的,这些玄衣卫都是哪儿冒出来的?
百官不解。
就像是永丰帝,他真就心甘情愿挨揍,真就是个孝子贤孙吗?
那他为什么不反抗,是不想吗?
毕竟,自称朕的生物,有一个就够了。
就像是此刻,户部侍郎都能喊九千岁爹了,却在这儿兢兢业业如同陀螺一样在为帝王御驾亲征的事忙碌。
是因为他是忠臣吗?
不,是因为九千岁最近好像有点失势了。
第20章 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不孝子孙篇6
其实也能理解,永丰帝信任他,他才是九千岁,可永丰帝现在头上压着个活祖宗。
这活祖宗还是个暴躁的,当着百官的面,说踢就踢,一点没给永丰帝留面子。
主子都这样了,做奴仆又能讨到什么好呢?
户部侍郎非常识时务,当即就忘却了自己喊九千岁爹,被同僚鄙夷不屑嘲讽的过往,开始兢兢业业干活,一副我是好官,我为大顺肝脑涂地的忠诚模样。
别说,卢国公都开始欣赏起他来了。
还有一点,兵部侍郎是个SSR卡,对方一点点地一团乱麻全都给理得清清楚楚的,该有的调令,统统都发了出去。
卢国公看着对方的工作成果,有种本次出征,似乎也不是真的一条死路的感觉。
毕竟,我大顺国富民强,国泰民安,打一个区区蛮王,难道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吗?
嗯,只要忘掉永丰帝要御驾亲征打蛮王,是为了拿蛮王脑袋当聘礼,向草原汗王证明自己的勇猛,好给人家当女婿,叫人家爹的事实,那本次出征,还是很有盼头的嘛。
觉得生活还是有盼头的卢国公,迎来了江野的慰问。
他手一抖,手中的毛笔落下一个大大的墨点,污了一份公文。
然而他置若罔闻,只是死死盯着传话的内侍:“你说什么?”
“陛……额,那位邀您入宫赴宴。”
也不知道该怎么叫,叫陛下,那永丰帝算什么?
不叫陛下,难道称呼他的谥号?
一句顺厉帝叫出口,脑袋怕是立刻就要和身体分开,可脑袋不想和身体分开,可真是难为死这批宫中内侍了。
卢国公的心,开始抖啊抖,抖啊抖。
想当年,他还很年轻,他甚至有幸见过太宗皇帝,虽然他自己没什么印象了。
他的祖父,是太宗皇帝的左膀右臂,当时继位的不是太子,而是太孙。
因为太子没等到继位,就因为太宗的死,一病不起,然后也跟着太宗一起走了。
就前后脚的工夫。
太孙继位,起初,朝堂还算是清明。
然后,太孙开始沉迷美色。
等年老,太孙和自己儿子抢女人,抢成功了,封为皇贵妃,对其极尽荣宠。
至于和他抢女人的儿子,不孝子,贬为庶民!
其它儿子开始斗,斗得乌鸡眼一样。
最有能力的几位,太孙亲自把人送走,无他,太孙要让皇贵妃肚子里出来的皇子当继承人。
皇贵妃任意妄为,为人狠毒,动辄杖毙宫人,宫人死伤增多,皇帝不闻不问。
对宫人下手已经无法满足皇贵妃,皇贵妃开始盯上不受宠的嫔妃。
皇帝还是无动于衷。
皇贵妃变本加厉,手伸向了宫中的皇子皇女。
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暴君隐忍多年,异军突起,太孙暴毙,皇贵妃被囚禁受尽折磨,听闻最后成了人彘,还生吃了自己最在意的亲人的血肉,被折磨疯了。
而暴君报仇雪恨之后,和大家玩起了大逃杀的游戏。
他还挺有脑子的,知道逼狠了世家会反,所以先牢牢攒紧了兵权。
不巧,卢国公的祖父早年因为跟随太宗出征,留了许多暗伤,太孙刚继位,强撑着帮太孙站稳脚跟后人就没了。
而他的父亲,才能不如祖父,就那么平庸地靠祖父积攒的功勋当着没什么存在感的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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