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有些紧张的盯着纪安禾的表情。
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只是神情倦怠的眯了眯眼,轻轻问了句,“哪一天?”
“七月十八。”
哦,还有三个月,足够了。
纪安禾微笑着,澄澈如水的眸子里没有星点波澜,“谢谢你们告诉我。”
“你还笑?”凌澜又气又急,“我都快被陆谨川气死了,如果不是因为一直见不着他,我非得当面问问清楚。”
“不笑能怎么办,他要跟别人结婚我也拦不住。”纪安禾还在努力安抚着凌澜的情绪,“你们放心,我没事。”
“小禾,你老实说,你们是不是那种各取所需,你对他没感情的是吧?”此刻凌澜希望她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
纪安禾莞尔,“如果这么想你们能少担心我一些也未尝不可。”
“其实谨川他……”凌越有些犹豫,他想说陆谨川是有苦衷的,他身上背负着很多痛苦与仇恨,可是这些不该由他来说,况且再多的仇恨,也不能成为他与别人结婚的理由。
选导师的事宜尘埃落定后,纪安禾便经常往胸外科跑,帮着干点杂活,偶尔也观摩几台手术打打下手。
司博远知道以后,也第一时间发来贺电,恭喜她如愿以偿,跟了位好导师。
这段时间陆谨川只偶尔打来一两个电话,又因为各有各的忙碌而匆匆挂断。
大概是忙着婚礼的事宜不得空,两个人几乎没见过面,纪安禾心中苦笑,只觉得有必要主动联系一次,也是该做个了结的时候。
周六下午纪安禾回了海岸国际。
午后阳光斜斜的洒落,透过带着暗纹的白色窗帘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整个房间空荡又安静。纪安禾缓缓拉开窗帘,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台上摆放的一排绿植出了会儿神,而后回到卧室把她留在这儿的最后一点个人物品收拢起来。
这段时间陆谨川大概也是真没回来过,并不知道她在这个房子里的东西正在一点点消失。
收拾得差不多以后,纪安禾给陆谨川打了个电话,却一直是忙音,她叹了口气,又给他发了条微信:晚上有空回家吃饭吗?
她等了很久,也没见着回音,心想今天大概是说不成了,便抱着东西准备先回学校。
刚一出门,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手忙脚乱的放下东西去接电话,才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喻星的名字,这一刻不得不说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
“喂,小禾,你在哪儿呢?”喻星的声音听起来很低落。
“在外面。”纪安禾重新拿起东西继续往前走,“有事吗?”
“小禾,晚上有空吗?陪我吃个饭。”喻星说话有气无力的,“我需要你的开导!”
“我晚上有事。”纪安禾皱了皱眉,她心中莫名有些抗拒和喻星见面。
“别啊,我真的是太难受了,最近遇到好多事,感觉生活特别没意思……”喻星在那边絮絮叨叨,“你能不能可怜可怜我……”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晚上在哪儿见?”听这意思,纪安禾如果再不答应就要成千古罪人了。
“我等下把地址发给你!”
喻星定的餐厅位于偏僻的城郊,纪安禾按着地址,倒了两次地铁又转了次公交才到达目的地。
夜晚才刚刚拉开序幕,马路两旁亮起了路灯。
纪安禾下了公交,按着导航往前走,只觉得迎面走来的男孩有些眼熟,仔细看才发现竟然是司博远,他身边是个和他模样有几分相似的中年女人,大约是他的母亲。
“好巧,你怎么会在这儿?”司博远显然也看到了她,立马加快了脚步走过来。
“我和朋友在前面的餐厅吃饭,你呢?”在这种陌生又荒芜的地方遇到个熟人,纪安禾心里多少增添了些安全感。
“我姥姥姥爷住这儿,今天正好有空,陪我妈过来看看他们。”
司博远的母亲也走了过来,不同于惯常见到的那些贵太太,她整个人更多的是一种干练利落的精英气质。
“妈,这是我学妹纪安禾。”
“阿姨,您好。”
司母冲着纪安禾展颜一笑,眉眼间多了几分温婉,“听博远说你研究生选了胸外科,真让人刮目相看。”
纪安禾有些腼腆的笑了笑,三个人又闲聊几句,临别前,司博远嘱咐她注意安全,早些回学校。
眼看着纪安禾慢慢走远直到看不清背影,司博远才收回视线。
司母在一旁冷眼旁观了半天,才出声道:“你跟小孔分手,就是因为她吧?”
“妈,你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你自己清楚,这姑娘挺好,不过我看人家对你没那意思呢。”
“……”
纪安禾到了导航上的地点,才发现这是间私人餐吧,门口的服务生见她走过来,微笑着替她推开门,“纪小姐,欢迎光临,喻先生已经到了。”
纪安禾有些诧异,也没多问什么,走进去一看,除了吧台上的调酒师外,没有任何正在吃饭的客人。
她皱了皱眉,在一个年轻女孩的指引下进了包间。
喻星早就在等着,看着纪安禾走进来,立马站起来帮她把椅子拉开,“你总算来了,我一直怕你不来。”
“这地方太远过来要费些时间。”纪安禾疑惑的问,“你不会把这里全包下了吧?”
“是啊!”喻星眨巴着眼睛,还是一脸无辜相,“我想着跟你好好聊聊,怕别人打扰。”
“你要聊什么?”纪安禾圆圆的眼珠,警惕的看着他。
“你干嘛那么看着我,放心,我就是想跟你聊聊最近的苦闷。”喻星将手边的杯子递给她,“你尝尝,这儿的招牌石榴汁。”
纪安禾走了半天早就有些口渴,她接过杯子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在喻星的注视下直接喝掉了小半杯。
喻星笑的心满意足,又忙着给她夹菜。
“你这看起来也不像是电话里说的那么苦闷的样子啊。”纪安禾夹了两口菜,又把筷子放下。
喻星顿了顿,开始絮絮叨叨说起自己工作这一年来的不容易,受到的大大小小的委屈。
纪安禾一开始还能边吃菜边和他聊着,不知怎的脑袋像是灌了水泥般越来越沉,她只能靠在椅子上勉强用手撑着,渐渐的呼吸也有些变化,一股憋闷感从胸口直冲天灵盖,大脑里翻江倒海嗡嗡作响,连喻星的话都已经听不太清楚。
这种感觉实在太过奇怪,她强撑着眼皮视线瞥过面前的那杯红石榴汁,颤抖着手悄悄地用手机给司博远发了几个字。
第62章
◎纪安禾的噩梦……◎
黑白色的剪影在脑海中不断跳跃,不知何时面前出现一条弯弯曲曲干涸又泥泞的小路,纪安禾知道北城没有这样的路,这是属于大青山的路。
这条路一眼望不到头,远方是一片迷雾笼罩的白色。
纪安禾犹豫着站在路口,突然身体被某个人从背后狠狠向前推了一把,终于是踏上了那条路。
她的四肢仿佛不是自己的,没有一点力气去反抗,只能不断被推着向前走,直到走到一处房子前,她睁大着眼睛看清那房子的全貌和门口站着的男人。
那男人满头稀疏的白发,咧开嘴露出两颗黄色的门牙。他穿着破衣烂衫,笑容诡异的冲着纪安禾招手,被廉价香烟熏坏的嗓子唤着她的小名,“小禾快进来,今天可是我们大喜的日子……”
纪安禾全身的肌肉不住的颤抖着,眼圈瞬间浸满了泪水,她想放声尖叫喉咙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她想转身逃跑,可身后那双无形的手却牢牢将她固定在原地分毫不能动。
眼看着那老头颤颤巍巍的越走越近,他伸出乌黑肮脏的手指想要拂上纪安禾的脸,她想要求身后那双手放过自己,扭过头看到一张熟悉的男孩的笑脸。
……
房间门被打开,一阵脚步声传来,伴随而来的是股浓郁的古龙水味。
一个沉闷的男声开了口,“这地方安全吗?”
“放心,老板是我铁磁儿,几个服务生也都让他们下班了。”这似乎是喻星的声音。
纪安禾头痛欲裂,这究竟是在哪儿?
刚才明明是和喻星在一起吃饭,她只记得两个人聊着聊着,自己却逐渐头脑昏沉,紧接着便失去知觉。
是那杯石榴汁!
纪安禾心跳突然加快,从头到脚都有些发麻,她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微眯着眼悄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此刻,她正躺在一张白色的大床上,身上盖着被子的一角,衣服都还完好。
这儿似乎是一个卧房,头顶是暖黄色的灯光,左前方有张三人座的沙发,一个穿着黑色西裤的男人翘着腿坐在那儿,他的脸被站在那儿背对着纪安禾的男人挡住了。
看背影,站在那儿的男人正是喻星。
他们还在说话。
“你想跟我一起上?”坐在那儿的男人语带笑意。
喻星声音却明显有些紧张:“悖我先出去等着也行啊。”
纪安禾的心再次沉了沉,这俩人的打算她听的明明白白,她甚至来不及去细想喻星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她只知道自己得逃出去。
她再次将四周打量了一番,大门就在她的右前方。这里的装潢看起来和刚才的餐吧很像,再结合喻星的话,估计这就是餐吧里的某个休息室,她在晕倒前曾经给司博远发过定位,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能不能顺利找来。
可是不能就这么干等着他来……纪安禾的视线锁定在床头柜上放着的那个玻璃烟灰缸。
机会也许只有这一次。
她的的四肢比刚才稍稍恢复了些力气,她趁着那两人还在聊天没有留意到这边的空档,单手撑着床垫从床上无声的坐起来。她哆嗦着手想要快速从床头柜上拿起烟灰缸,可却因为身上依旧没力气,手一软,烟灰缸从指尖滑脱,轻轻落地,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
那边两个男人听到声音纷纷转过头来,看到原本应该安静躺在床上任人鱼肉的女孩已经起来,喻星的脸色瞬间大变,瞪大眼睛颤抖着声音问,“你怎么醒了?”
纪安禾不理他,硬着头皮继续捡起地上的烟灰缸,而后晃晃悠悠站起身就往门口走。
喻星一个箭步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喻星,你不想让我报警就别拦我!”纪安禾的眸光寒凉,她赤着脚在冰凉的地板上,浑身不停打着哆嗦。
喻星没有想到刚才的药竟然这么快就失去了效力,这与他本来的打算并不相同,他愣在原地脸色变了又变却不知该怎么做。
纪安禾拖着脚步走到门前,就在一只手快要触碰到门把手时,她的身体突然一轻,紧接着整个人被摔到床上,手中紧握的烟灰缸也跟着掉在地上。
纪安禾眼前黑了黑,她紧紧掐住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不能闭眼,这才看清面前笼罩着自己的高大身影,竟然是陆岳安!
“安哥,她醒了,我们……”喻星站在陆岳安的旁边,有些无措的说,“事情会闹大的。”
他们本来的计划是趁着纪安禾昏睡搞一出自愿送上门献身的戏码,这样就算第二天她醒过来,也很难说得清楚昨夜里的种种,男男女女你情我愿的事,就算是说给警察听,也未必能有个结果。
“闹大?她能闹到哪儿去?陆谨川那儿吗?”陆岳安唇角带笑,却神色阴冷,“不过是个女人而已,跟自己的哥哥弟弟一起分享,陆谨川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吧。”
纪安禾僵在原地,感觉到一股从头到脚的凉意,“你们敢动我,我一定会报警!”
“报警?哈哈哈!旁边这位就是警察,你直接找他备案吧,哈哈哈!”陆岳安笑的肆无忌惮,他伸手紧紧掰住纪安禾的下巴,恶狠狠的说:“我劝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你既然能跟陆谨川,跟我也是一样的,我会比他对你更大方。”
纪安禾的下巴像是被火烧灼着,又像是被针尖刺痛着,他们力量本就悬殊,加之她此刻药劲儿还没全散,更是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她紧握双拳,双眼通红的看着躲在陆岳安身后的男人,低声问:“喻星,我们不是朋友吗?你一定要这样对我吗?”
“你把我骗过来,就为了做这种事吗?你的良心在哪里?!”
喻星别开脸,不说话。
他从来也不是什么好人,跟不同女人睡觉不过是家常便饭。一开始他的确是对纪安禾有点意思,只是追了一段时间发现追不到手,本想作罢,却从陆岳安那里听说了她和陆谨川的事。
这些年,喻星和陆谨川其实关系一般,私下和陆岳安走的更近,他心里甚至有些看不惯陆谨川那种清冷疏离高岭之花的姿态,所以当陆岳安提出要想办法把纪安禾给睡了的时候,他心里既兴奋又刺激。
他在她身边缠了这么久,装作不知道她和陆谨川的关系,不断给她释放着信号,获取她的信任,直到今天才算是有机会把这事儿给办了。
只是在下药时,他犹豫一番,到底没敢多放,这才让纪安禾中途醒了过来。
陆岳安没那性子听他俩在这儿说话,只冷冷的冲喻星说:“要么你滚出去等着,要么跟我一起把她衣服扒了。”
“你们简直无法无天!”纪安禾挣脱开他的桎梏,尖叫着,“救命,有没有,救命……”
喻星这才上来按住她的嘴,陆岳安则一巴掌狠狠扇在她的脸上,纪安禾眼冒金星颤抖着站起来,嘴里依然说着:“你们这样做会坐牢的,法律不会放过你们!”
“法律?在北城老子就是法律!”
说着陆岳安伸手去扯纪安禾身上的针织薄开衫,她死命拉住自己的衣服,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层薄薄的衣料被那双手狠狠撕裂,她的上半身只剩下一件吊带。
纪安禾的心跳已经提到了嗓子眼里,眼泪簌簌往下滑落,这一刻她依旧没出息的想起陆谨川,如果下午他接了电话,自己是不是就不会遭此境地。
女人的眼泪和莹白的脖颈似乎更加刺激了陆岳安的神经,他的眼睛里绽放出异样的神采,片刻后直接扑了上来。
纪安禾躲闪不及,余光瞥向落在脚下的烟灰缸,她弯身拿起烟灰缸使出浑身的力气对着陆岳安的头狠狠砸了下去。
鲜血顺着他的额角缓缓流淌,他的五官在模糊的红色血液里变得格外狰狞,“操你妈,看来你今天是不想活了。”
“哥,你流血了!”喻星语气有些慌乱。
“还用你说吗?”陆岳安咬紧牙关,浑身戾气暴涨,一脚狠狠踹向她的肚子,纪安禾捂住肚子猛的跌坐在地上,脸色煞白,头上冷汗直流。
他胡乱抹了把脸上的鲜血,嘴角浮现起诡异的笑容,整张脸变的阴森可怖。
他一步步走过去,突然用力一脚狠狠的再踩上纪安禾的右手,手指的疼痛瞬间蔓延至她的胸腔,她的心仿佛撕裂般,痛的尖叫出声,“不要,不要踩我的手,求你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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