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南嘉不太在这边留宿,上次过夜还是在去年。她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她又看向旁边的李屹。他方才也没少喝,一杯一杯陪着,比南轩只多不少。这会儿虽然不至于醉到她舅舅那种程度,但显然也已经有些不适了……否则他眉心不会蹙着。
应南嘉略一思索,同意了王昕芝的提议。
“舅妈你快去休息吧,我带他去客房。”
王昕芝舒了一口气:“那好,我去看着你舅舅,你们早点洗漱,早点休息。”
“嗯,舅妈晚安。”
“师娘晚安。”
王昕芝说晚安。
转身回了卧室。
应南嘉带着李屹往客房走。
家里一楼是厨房客厅,能住人的地方全在二楼。最里间是南轩和王昕芝的卧室,对面是又一个书房,旁边是应南嘉的卧室和王昕芝的琴房,最靠近楼梯口的就是两间客房。
应南嘉推门进去环顾了圈,里面收拾的干干净净,床单被褥一应俱全。就是经常性不住人,窗户紧闭着不怎么通风,有点阴冷。
李屹跟在她后面进来。
顺手一带,咔嚓一声响,房门被关上。
他斜斜地倚靠在门边,视线微垂,落在她身上。
应南嘉看了一圈,基本满意道:“挺干净,你凑合一晚。”
李屹对居住环境没太多要求,最穷那几年,学校外面几十块的小宾馆还不是说睡就睡。只是……
他低笑了声,嗓音倦懒,带着酒后特有的散漫:“真让我睡这儿?”
应南嘉回头,眉梢一挑,反问:“不然?”
她今天穿了件鹅黄色的宽肩连衣裙,掐腰的款式,将她整个身段勾勒的凹凸有致……很美,很温婉,像一尊精雕细琢的玉器。
酒后的嗓子有些干渴。
他走近,攥住她的手腕,稍稍一施力,应南嘉整个人便被推抵在了门上。
他环抱住她的腰肢,将人紧紧桎梏在身前狭窄的空隙里,躬着背,将脸埋在她修长的颈项里。淡淡的玫瑰冷香霎时萦绕鼻端,他病态一般地,深吸了一口气。
这些天见不到她的焦躁感在这一瞬间得到缓解。
李屹牙关紧了紧,滚烫的唇紧贴在她脖颈上,蓦地笑出了声。
应南嘉问:“笑什么?”
李屹薄唇一张一合,紧贴在她柔嫩的肌肤上摩挲而过,声音低沉沙哑,呢喃一般的语气:“南嘉,我们这样,像不像偷-情?”
第56章 正文完结。
封闭的房间, 门窗紧闭,唯独顶上的灯亮着。
房内空气并不流通,在闷热的夏日夜里, 稍稍一动便浮起燥热。
李屹维持着伏在她颈侧的姿势,一动不动。
他有几分醉意, 身上温度本来就高,隔着两层布料将她拥在怀里,没多久,应南嘉就觉得有些热了。
她抬手轻轻推了他一下,嗔怪着抱怨:“热。”
男人身形一顿,薄唇在她脖颈上落下一吻, 而后站直身,稍稍与她拉开了段距离,却也仅限于此。
李屹的手还揽在她腰间, 一条长腿曲起,膝盖顶在门板上,将她困在身前的方寸之间。
他垂眸,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唇角带着轻佻的笑:“这几天有没有想我?嗯?”
应南嘉仰头, 目光对上他的,故意道:“没有。”
李屹瞬间气笑, 腮帮紧了紧, 咬着牙骂她是个“没良心的。”
应南嘉粉唇勾起, 浅色裙边下的一只腿抵住他膝盖内侧,而后, 缓慢地往上蹭。她动作很轻,似有若无的, 裙边被她的动作一带,又往上窜了几公分。她注意到了,李屹也注意到了,却都没说话,任由她继续。
直到膝盖抵住他结实的大腿某处,膝弯猛地被他一把捞起,架在半空当中。男人粗粝的掌心紧贴在她腿上,黑眸眯起,暗含着警告:“别蹭……有反应了。”
应南嘉呼吸屏住。
几秒后,低头笑出了声。
等笑够了,恶作剧一般地仰起头揶揄他:“这么不经逗啊?”
李屹眸色又沉了几分。
回答她话的,是落在唇上的绵长一吻。
从一开始简单的唇畔相贴,逐渐变成唇齿交缠。
不知道是谁先起得头,他们背靠着一层薄薄的门板,在空荡的房间里放肆吮吻着。
一吻结束。
应南嘉热出了汗。
她脸颊氤氲上了一层薄红,眸中带水,喘着气推开他:“不玩了,我要回去洗澡……放开我。”
李屹垂眸,看着她眸中带水的可怜样儿,轻笑一声,大发慈悲的饶过了她。他指腹在她唇上捻过,擦掉了上面些许濡湿的痕迹,低声问:“洗完过来?”话落,缄默几秒,又提出另一种可能性:“或者,我过去。”
应南嘉低头,将身上被压出褶皱的裙子拽平整。
她按下门把手,挑衅似的扔下一句话,施施然转身走了,白色的裙摆在腿边晃荡出灵动的轻弧,宛若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只要你不怕被撞见。”
-
事实证明。
应南嘉还是低看了一个男人色欲熏心时候的胆量。
她在自己房间洗完澡吹干头发,出来时换上之前在这边衣柜留下的睡裙。
裙子是当初和王昕芝逛街时买的,顾及到在舅舅舅妈家里,款式不若她公寓里的清凉,是简单的花边棉布裙,浅绿色,长度到了小腿,另一种别样的清新和清纯。
有些像以前高中大学时候她的风格。
总而言之,不怎么符合她目前的审美……和年纪。
总有种在装纯扮嫩的嫌疑。
应南嘉无语,颇为嫌弃地拽着裙摆走了出去。
推开浴室门,她怔然立住,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卧室里的某人。
他应该也是刚洗完澡,头发还带着水汽,半干未干。
客房里用得东西一应俱全,但换洗衣物却是没有的。大约是因为这个缘故,他仍旧穿着方才身上的白衬衣和西装裤,只不过没了在外的正经,他衬衣没有扎进去,扣子也只零星扣了几颗,刚好露出上腹紧实匀称的肌肉。
李屹正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本她从前的书本还是什么东西翻看着。听见推门声,他回过头看她,黑眸中不知因何原因,沾染上了几分温柔…还有一丝应南嘉没看懂的心疼。
“怎么了?”应南嘉疑惑走近,视线触及到他手中的东西时,骤然定住。
那是一本她高中时候学画画用的速写本。当年南仪去世之后,她的成绩一落千丈,南轩和王昕芝为了帮她辅导功课,特地将她接过来住。应南嘉喜欢画画,也打算走这条路,艺考前夕,为了保持手感,她画的几乎没怎么停过,想画什么画什么。李屹翻看的这一页上,是一张人物肖像,上面画着的女人留着一头温婉的锁骨发,大眼睛,双眼皮,鼻尖秀气,笑起来的时候左脸颊边有个浅浅的梨涡。那是应南嘉的母亲,南仪。
应南嘉喉间梗了梗,抬手将脸颊边的头发别到耳后。她抬步继续向前,直到走到他身旁才停住,面向着他,背靠在桌边,目光从那张纸上飘然掠过,“怎么翻到这本了?”
“等你,随手拿了一本。”李屹眸光凝在速写纸上一圈凸起的褶皱上,那是泪痕干涸后的痕迹。他默了几秒,缓声问她:“这是你妈妈?”
应南嘉点头:“是。”
李屹说:“你很像她,一样的漂亮。”
应南嘉笑了:“那当然,这叫有其母必有其女。”
李屹抿了抿唇,又说:“我长得也更像我妈多一些。”
应南嘉一顿,口吻轻松:“唔,那你妈妈想必也很漂亮。”
李屹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睛,“这叫,有其母必有其子?”
两人视线在空中撞上,而后齐齐轻笑出声。
原本沉重的气氛终于舒缓了几分。
李屹将速写本阖上,放回原位,动作堪称庄重。
做完这一切,他迟疑了瞬,叫她的名字:“南嘉……”
只堪堪说了两个字,就被她打断。
应南嘉指尖点在他的唇上。
房间空调开着,温度适宜,她刚洗完澡出来,热意迅速消散在空中,故而指尖有些冰凉。她站着,李屹坐着,她视线向下俯视,看着眼前的男人,远山眉间蹙起深重的痕迹。
她能猜到他接下来大概要说什么。
无非是那些早已经被周围亲戚朋友说烂了的话。
什么“节哀”“向前看”“你妈妈要是在的话怎么怎么样”之类的或关心或同情的话,她听过千百遍,早就腻了……相信李屹他自己亦然。
道理他们彼此都懂,然而这条路只能自己走。
而此刻,她不想听这些。
应南嘉冷声道:“你闭嘴,我不想听你说废话。”
李屹攥住她的手指一并落下,神色颇为无奈:“你怎么知道我要说的就是你想的那些?”
应南嘉:“……”
他像是说了一段绕口令。
李屹自己大概也觉得像,无奈一笑,轻叹了口气:“我只是想说,空调温度有些低,问你冷不冷,需要添一件外套?或者是现在就上床,盖上被子?”
应南嘉:“……”
李屹摇头感概:“气性怎么这么大?”
应南嘉甩开他的手,走到床边半躺下,一把扯过被子盖在身上:“盖好了,还有什么问题吗?”言下之意显然在赶人了。
李屹假装没听懂,站起身,走到床边,懒懒地看着她:“真生气了?”
应南嘉冷冷道:“不至于。”
李屹忍笑,颔首应了声:“没有就好。”
尾音落下,他单膝跪在床沿,俯身凑近她,右手掌住她的下颌,稍稍带了些力道,迫使她挪不开。他眼底泛着红,又沾染了深重的欲念,哑着声说出了自己的诉求:“南嘉,吻我。”
……
彼时,夜色正浓。
-
隔日应南嘉醒来,又是天光大亮。
她眯着眼,下意识抬手摸向身边。
空荡荡的,床单被子已经凉透,李屹估计很早就起来离开了。
应南嘉坐起身,靠在床头上缓了会儿。
昨晚两人折腾到半夜,结束之后去浴室洗漱,他替她清洗的时候又不安分的拉着她在里面弄了一次。顾及到长辈,全程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还真像他说的偷-情。
洗完澡,两人躺在一起,应南嘉累极了,躺在怀里就迷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意识朦胧间听见他低声埋怨,说不能抱着她一觉睡到天亮。
他得赶在南轩和王昕芝起床前回到客房。
应南嘉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笑够了,她起身,拾起昨夜被扔在地毯上的睡裙去了洗手间。
一切收拾好,换好衣服,应南嘉推门出去。
她的房间在二楼楼梯边上,刚走两步,她便握着扶手定住脚步,怔然着俯瞰下去。
左边餐桌上,摆放着一人份的早餐。
两个装在盘子里的烧麦用透明罩子扣着保温,边上一杯正在晾凉的开水和一杯牛奶。
右边的开放式茶室里,李屹和南轩在下象棋。
王昕芝坐在南轩旁边安静地吃着水果。
心有灵犀般的,棋盘对面的英俊男人忽然抬起头。
看见她时,他眼底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两位长辈随之顺着他的视线一并看过来。
“醒来啦,快去吃早餐,帮你热着呢。”这是王昕芝关切慈爱的声音。
“又睡醒这么迟,这孩子……”这是南轩稍稍带着些严厉的责备。
最后是李屹。
他遥遥看着她,薄唇开合,无声的比划出两个字来。
“早安。”
夏日清晨炫目的阳光从落地窗洒进客厅,大理石地板上泛出一层金色,漂亮极了。
应南嘉定在原地愣愣看了半晌。
这里是她的家,楼下是她的家人和爱人。
她幸也不幸,虽遭遇诸多坎坷,但一回头,始终有人站在原地,坚定不移地爱着她。
应南嘉深吸一口气,扬起唇角。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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