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她还真不能确定,他兴致上来会不会这么问她。
与陷入沉默的小春日和不同,经过这么些天的“培养” ,乌拉拉早已养成了优秀到变态的反应。
太宰这话一出口,它就放下杯子,立刻叼起小狐狸,蹿向壁橱躲起来。
由于太宰还没完全掌握收回小狐狸的办法,所以暂时还是它负责照看小家伙。
不过小狐狸似乎有些醉碳酸饮料。即便乌拉拉不叼走它,它的小脑袋也一点一点的,就快睡着了——也或许是受到太宰微末的醉意影响。
总归……它们打扰不到他们。
也许是潜意识里知道这一点, 太宰撒起娇来肆无忌惮的, 很让小春日和头痛。
她只是没能马上回话, 太宰便瘪瘪嘴, 摆出一副委屈到极致, 要哭不哭的模样,“日和一点都不喜欢我!”
“为什么这么说?”
小春日和被醉鬼控诉得哭笑不得。
太宰还真有一套自己的逻辑体系,“你都不担心我!”他哼哼着,尾音上扬,音量却不高, “还不陪我洗澡!”
刚刚他还在说“帮”,现在嘴里就成了“陪”了。果然是多少有些醉。
“为什么不陪你洗澡……就是不喜欢你?”
小春日和还在以问为答。平时的太宰可没有这么好对付,会如此轻易就被她转移了注意。
太宰哼哼唧唧地抬手抱住她,说话语气里满是委屈和难过,“你都不怕我一个人在浴缸里泡晕过去吗?”他这么问着,抱住她的力道却没有减轻半分,“你就是不喜欢我!”
撒娇是要撒娇的,“狠话”也是要放的。
大概这就是……用最软的语气,说最凶的话?
小春日和好笑地揉揉太宰脑袋,心里不知为何又想到,上次他问她的那个问题。
——“发烧了或者喝醉了就可以帮他洗澡吗”的问题。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太宰也算是执着了。
“你现在多大?嗯?”
小春日和挪小猫似的搓搓太宰脑袋,语气轻柔地诱哄他,试图引他说出答案。
然而,她这句话好像戳到了太宰的神经,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只炸毛的猫咪。
“我不管!你以前也不是没帮我洗澡——”
“?!”
这种情况下,他脱口而出的话反倒让小春日和面露震惊。
她本能地抬头,看向安顿好小狐狸,飞出来偷听的乌拉拉。
可她刚想开口,太宰便留意到什么一般,迅速抬手捂住她耳朵,脸贴在她颈侧耍赖,“不准问乌拉拉!我们两个的事你干嘛要问乌拉拉!”
“……”
小春日和,小春日和说不出话。
这家伙,到底醉没醉?
她想问乌拉拉,还不是因为她不记得!
她只记得她把他从河里捞起来那次给他洗了澡,之后她洗没给他洗澡……现在的她哪知道!
总之她就记得那么一次。他那会儿是十二岁又不是二十岁,看起来就是个十岁小孩儿。
再说了,仔细想想,她给昏迷的、全身湿漉的十二岁小朋友洗个澡很正常吧?
可是,醉鬼有自己的逻辑。
在太宰眼里,如今小春日和无语到失语,一声不吭的反应……就是她心虚。
“日和心虚了!”
他更加理直气壮了。
小春日和深深吸气,深深吐气,好让自己冷静一些。
确认自己稳住情绪后,她扒拉下太宰捂住她耳朵的手,微微挑眉,“你确定要我帮你洗?”
不管怎么说,他如果真要她帮他洗,吃亏的也不是她。
不如说她还赚了。
太宰“嗯嗯”点头,一双晕着些醉意的鸢眸雾蒙蒙的,却又缀着零星的碎光,煞是好看。
小春日和抿抿唇,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按她这段时间对太宰的了解,他应该没有那么容易醉才对。
“那走吧。”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率先从榻榻米上起身,左手背在身后,悄悄唤出不常用的小匕首划入袖口。
下一秒,她伸出右手,拎起太宰后颈处的衣物,单手将他从榻榻米上提溜起来。
“?”
为了防止衣服扯到太宰,她拎的速度并不快,却足以让太宰呆呆地敲出一个问号。
就连旁观的乌拉拉也傻了,紧接着占据它脑海的,是一阵熟悉得让人心痛的气急败坏。
——不是,谁告诉你“普通人”和“神子”的体质转换开关是这么用的?
谁告诉你的!
小春日和眼疾手快地抬起左手,弹走要来跟她算账的乌拉拉,再仰头看慌慌张张抱住她,一整个挂在她身上的太宰。
“酒醒了?”
“……没醒。”
太宰闭上双眼,熟练地把下巴搁在小春日和发顶,开始装死。
任谁刚刚被心上人来那么一下,原本的醉意都该消失了。更别说他虽然喝得有些多,但还没有醉到神志不清的地步。
因为左手袖口里的带鞘匕首,小春日和这会儿单手抱太宰也毫不费力。
她右手揽在他身上,伸直左手去戳戳他脸颊,还未说话,就听见他麻木地抢答。
“我还醉着。”
嗯,他这装死的反应,跟自我催眠也差不多了。
小春日和知道,就算太宰之前是真醉,这会儿他也真醒了。不过她没打算惯着他,有这样好的逗猫机会……她才不会错过。
她收回左手,右手拍拍他腰部——没有坏心眼地去拍某个他可能会炸毛的位置,“不是说要我给你洗澡吗?”她说着,还掂了掂他的重量,“出发咯——”
“……”
太宰,太宰憋不出半个字,只能被小春日和径直抱到浴室放下。她甚至还担心他脚冷,同时操控小纸人,让它们替他搬来了拖鞋。
因此,太宰落地时,双脚恰好踩在拖鞋上。
他尚未想好如何面对她,就听见她笑吟吟地来了一句……
“脱吧。”
“……”
真是……让人格外熟悉的一句话呢。
显然,小春日和是故意说这句话的:刚把他捡回家的那天,她也说过同样的话。
太宰叹了口气,认命脱下身上毛茸茸的黑猫睡衣外套。
小春日和双手环胸,就这么笑眯眯地看他脱。她看着他指尖捏住睡衣衣袖,手腕慢吞吞地从袖口伸出。
旋即她眼前一花,身体被太宰揽着,轻轻抵到墙边。许是怕冷到她,他的右手垫在她身后,没让她完全靠在浴室冰冷的墙壁上。
太宰左手按在她肩膀上方的墙壁上,将她整个圈在这一小块空间里。
“……!”
小春日和愣了愣,却很快反应过来。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壁咚?
她以前可没体验过,这感觉还挺新奇。
这么想着,小春日和抬眸迎上太宰的视线,冲他嘿嘿一笑。
也就是她对他不设防,所以才能被他得逞。要是换做别人这么对她……早就被她条件反射地过肩摔制服了。
将小春日和毫不心虚的反应收入眼底,太宰挫败地捶了一下撑在墙上的左手,“呜……日和的表现好伤人心。”
“就一点都不对我……”他垂头丧气地哼哼,又夸张地抽抽鼻子,泫然欲泣。
小春日和仿佛能看见,太宰发顶虚幻的狐狸耳朵骤然耷拉下来。
她得承认,自从太宰拥有狐狸耳朵和尾巴后,她对他比以往要耐心一些——毕竟一只爱撒娇的狐狸……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小春日和抬起双手,捧住太宰微凉的脸颊,“……也不是一点都不。”她温热的指尖逐渐沾染上他的体温,“我还挺喜欢太宰的。”
“!”
话音落下时,她能透过掌心,清楚感受到他的震颤。
小春日和足够坦荡。
她凝视着他的双眼里,满是镇定平和的纵容,“但是现在喜欢的量可能还不太够。”
闻言,太宰喉结滚动。
他凝眸看她倒映着他,却清明一片的双眼,终究还是没忍住,低头去亲她眼睛。
他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她眸中的他才能多出与他人全然不同的含义。
在那一刻到来前,他能做的只有陪伴在她身边,一点点温水煮青蛙,细细回味她带给他的任何感受。
小春日和双眸半阖。轻飘飘的吻落在她眼睑上。
太宰没有过分越界。吻过她眼睛后,他便没再继续,仅是轻轻蹭蹭她鼻尖,不肯拉开距离。
温软湿热的吐息隐约擦过她唇缝。他垂眸看她,鸦羽似的眼睫将鸢眸遮去一半,眼神里透着一股委屈却乖巧的小媳妇感。
小春日和徐徐吐出一口气。
她还是妥协了。
“只有这次哦。”
趁太宰还未反应过来,她按住他后颈,同时微微踮脚,在他微凉的唇上啄了一下。
接连遭到冲击,太宰浑身一僵,呆呆地注视着她,就连残存着柔软触感的嘴唇也不敢动弹半分。
小春日和不留痕迹地松了口气,掩饰好自己方才那一瞬过速的心跳,伸手捏捏他逐渐升温的脸。
“好啦,你洗澡吧。”
留下这句话,她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出卫生间,带上门,只留太宰一人在浴室里。
数秒后,太宰抬起手,掌心盖住腾地变红的脸,小小地喘息。
……她也太犯规了。
-
关上卫生间的门后,小春日和揉揉自己微烫的脸颊,一点点呼气。
乌拉拉飞到门边时,恰巧看清她的表情,「真稀奇,你也会露出这种表情啊。」
「我现在也只是普通人好不好?」小春日和没好气地睨它一眼,却不否认它的话,「而且……」
如果不是记得那半年时间,对于太宰的追求,她恐怕会松口得更快。
平心而论,二十二岁的太宰,有足够的资本让人心动。
他那张秀丽的脸,再加上只要他想,就能无微不至的体贴和绅士,以及他时不时会对人露出的依赖、撒娇……无论是哪一样,都极其容易叫人沦陷。
「我知道啦。反正你从以前开始就一直纵容他,对他心软。」乌拉拉戳破她的心思,「能撑到现在都已经算久了。」
「……」
怎么感觉,她好像被它嘲讽了?
小春日和捏着门把的手微微用力。
最终,她再度叹息一声,什么都没说。
她本来想让乌拉拉多说说以前的事,可她仔细一想,乌拉拉到底不是她本人。
即便让它说,它口中的记忆也跟她的有偏差,不能让她准确分辨出她自己的想法。所以她还是放弃了。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她想起以前的记忆。
除去现在巨型邪魔的事以外,她基本不用履行“御神子”的职责。因此,即便她找回记忆……大概也没关系。
但那也应该是解决巨型邪魔之后了。
第197章
自那个转瞬即逝的吻后, 太宰越发黏人了。
他就像是难得尝到罐头的猫咪,一个劲儿地缠在小春日和身边,就期盼着她什么时候能再分点儿罐头给他吃。
可小春日和铁了心, 任他如何撒娇,就是不松口。
知道自己向来拿她没办法,太宰也只好双管齐下, 在黏人的同时,继续温水煮青蛙。
大晦日这天下了雪,他不忍心小春日和迎着寒风和小雪出门,便跟她一起窝在被炉里猫冬,顺便把悄悄准备好的新年礼物给她。
小春日和可没有准备新年礼物。不如说, 他们就没有准备新年礼物的习惯。
她抱着满脑子的疑问拆开礼物,却在看见礼物真面目的刹那明白了一切。
——太宰送的新年礼物, 是一套小熊模样的珊瑚绒睡衣。
勉强能跟她送他的那套黑猫睡衣凑成一对。
小春日和脑海里刚冒出这么个想法,就听见太宰略带笑意的声音,“可以当作是一对的。”
吸引她视线后,他又乖巧地微微一笑,“可惜没有松鼠的。”
小春日和下意识看看小熊睡衣,手下动作一顿, “你是对松鼠有什么执念吗?”
“嗯?我没说过吗?”太宰反而像是被她问到了, 满脸无辜, “因为日和很像松鼠呀。”
小春日和呆呆眨眼, “诶?”
乌拉拉上下打量她一番,悄悄在心里赞同太宰的比喻。
至于太宰,他向来歪理多,总能把人带到沟里去,“就像你觉得我像黑猫一样, 这是我的感觉,所以日和不可以反驳哦——”
嗓音轻软地说完这句话,见小春日和想说些什么,他连忙笑眯眯地添上一句。
“我可从来没有反驳过,日和觉得我像猫的想法。”
“……好吧。”
小春日和被打败了。
她再一次摸摸手下柔软的珊瑚绒睡衣,拿起睡衣外套,递到跟前嗅了嗅。
——是明显的洗衣粉味道。
“所以我也能在洗完澡之后直接穿?”
“当然!”
“那么我能在日和洗完澡之后……”
“当然——不能!”
两段相似的对话之后,太宰满脸幼稚的不满,“我还没说完!”
小春日和斜眼看他,眸光中带着一丝将他全然看透的了然,“不管是亲亲还是抱抱,都不可以哦。”
“……”
路被堵死,太宰瘪瘪嘴,颇为幽怨地嘟囔,“日和坏。”
“嗯?”
“……日和好。”
小春日和被太宰这个格外识时务的态度逗乐,唇边荡开温和柔软的笑意。
她伸手捏捏太宰脸颊,像哄小孩儿似的附和他,“嗯,太宰也好。”
听出她语气里哄诱的味道,太宰嘟起唇,小小地躲了躲她捏他脸的动作,旋即将下巴搁到她掌心里。
“……哼。”
他这副气哼哼的别扭模样,与闹脾气的猫咪像了个十成十。
小春日和顺势托起他下巴,软声哄他,“哎呀,是谁家小猫闹脾气啦?”
“……”
太宰没有吭声。因为他刚刚那通发言,所以他也不能反驳她“小猫”的说法,只能硬生生把这口气往心里咽。
他哼哼唧唧几声,半晌才憋屈地挤出一句,“日和家的。”
“嗯,我家的。”
小春日和指腹挠挠他下巴,力道放得很轻,却极为亲昵。
太宰没再说话,仅是前倾身子,拿脑袋轻轻拱她。
-
休假总是过得特别快。一转眼,又到了两人该收拾收拾上班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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