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小春日和再度伸手,摸摸被小狐狸叼着的毛茸茸尾巴,“你记得自己的尾巴是怎么来的吗?”
“呜?”
小狐狸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嘴里仍然叼着自己的尾巴,却换了个方向冲她歪头。
面对眼前这只软乎乎的狐狸脑袋,小春日和怎么也压不住嘴边的傻笑,“……好可爱。”她说着,弯曲指节去挠小狐狸的下巴,一副“有狐狸吸,答案可以晚点再听”的模样。
“……”
至于旁观的太宰……第一次如此直观地直面小春日和对毛茸茸的喜爱,再怎么说,他都受到了一定冲击。
虽然他得承认,小狐狸是很可爱,但她打算用这个状态继续问它吗?
问到猴年马月?
第70章
隐约感受到太宰微妙的视线,小春日和松开手,故作严肃地咳了两声,旋即又拍拍小狐狸另一条尾巴, “这只尾巴,你记得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吗?”
小狐狸松开自己叼着的尾巴,歪过脑袋,作眯眼思考状。
小春日和没忍住,在自己脑海里给小狐狸添上了双手环胸的姿势。随后她不由得捧住脸,笑得满脸荡漾。
“日和……”
对她这副完全不要形象的痴汉模样, 乌拉拉幻化成的雪貂直接翻了个白眼。
“……”
太宰,太宰瞥小春日和一眼,尚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小狐狸便支起身子,迈开脚步来到他面前。在他面前站定后,小家伙伸出爪爪,放到太宰手心里,还是歪着脑袋看他。
小春日和与乌拉拉对视一眼,脑袋上双双冒出一个硕大的问号。
尽管太宰今天才第一次看见小狐狸, 可这似乎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默契。
他捏捏它温热柔软的肉垫, 放轻声音, 温声道:“几年前就拍几下。”
小狐狸一对水润的乌豆眼霎时眯成可爱的月牙,它抬起爪爪,毫不犹豫地在太宰掌心按下一个爪印,旋即便没了动静。
“一年前……”
小春日和喃喃着这个答案,陷入沉思。可之前小狐狸看见自己的第四条尾巴时,那个被吓了一跳的反应明显不对。
太宰没有过分纠结这个答案,而是指指小狐狸下一条尾巴,接着问它,“这个呢。”
面对这个问题,小狐狸呆在原地,一张毛茸茸的狐狸脸皱在一起,仿佛碰到了一道难题。可无论是太宰也好,小春日和跟乌拉拉也罢,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催促它,而是耐心地等待它的回答。
终于,小家伙迟疑地双爪并用,两只爪爪轮流在太宰手心上按下爪印。不过它每按一两下,就要稍微停顿一下,似乎是在心中数数。
留意到小狐狸这个反应,小春日和不由得在心中感叹:不愧是太宰的灵体,虽然平时看起来害羞又好骗,还有点呆呆的,可脑子到底是好使,连数数都会。
“七年前。”
太宰将小狐狸的回答换作语言说出口。它剩下的最后一条尾巴倒是不用问了,除非它一开始没有尾巴。
小春日和看着小狐狸拿两只爪爪扒住太宰,亲昵地对他翻肚皮的模样,声音放得很轻,“六年长一条尾巴,到了今年却变成一年长一条尾巴……”
所以小家伙一开始才会吓了一跳。因为一年前的今天,它刚长出过一条尾巴。
可话说回来,“六年”这个时间点还真是有够微妙的……让人格外在意。
「日和……」乌拉拉揉揉自己的雪貂脸,悄悄用心音喊她。
小春日和神色不变,心中暗暗回它,「嗯,先不想这个。」
她也不敢多说,怕被太宰发现她们俩在暗中交流。之前他就猜到过一次,而且这个话题稍微有些敏感,不是能透露给他的情报——他知道神子、邪魔和灵体的存在就够了。尽管太宰在这些事上很有分寸,可架不住他聪明,一旦情报足够,不用她说,他自己就能想明白关窍。
将心中涌现的思绪压回去,小春日和抱起小狐狸,左看右看,“不过它的身体看起来的确没什么问题……”
“难道是进入了生长期?”她说完,将小狐狸放回到餐桌上,看向雪貂模样的乌拉拉,“灵体有这种说法吗?”
不用多说,乌拉拉就再度翻了个白眼,一副平日里跟她斗嘴时的模样,“……你问我我问谁。”
“哦对,不好意思,忘记乌拉拉没有生长期了。”
小春日和这话一出,乌拉拉可就真炸了——俗话说得好,要想骗过别人,首先要骗过自己。假戏真做的愤怒永远比演技要真实。
“喂!!!明明是我们木灵就没有'生长期'这个说法,你不要随便误导太宰啦!”
小春日和回到桌前坐定,老神在在地耸耸肩,“太宰那么聪明,又不是我能误导得了的。”她一脸风轻云淡地将战火引向太宰,“对吧太宰。”
“不要把问题甩给人家!”
至于被波及的太宰本人,他的感想是……
真热闹啊。
-
小狐狸长尾巴这件事暂且按下不提。吃完蛋糕和丰盛的午饭后,小春日和窝在沙发上,懒洋洋地指挥小纸人收拾餐桌。
她抱着沙发上奶酪形状的抱枕,双眼晶亮地看他,“眼罩和睡帽我已经洗过了,你记得用起来哦。”她不是没看见,小朋友刚刚将眼罩和睡帽收起来的举动,“虽然你要是不用我也不知道啦。”
“……”
太宰理所当然地没有开口回应她,甚至连眼神都懒得分给她半个。
小狐狸舒舒服服地软在太宰怀里,时不时抬起脑袋看看他,再看看小春日和,活像是夹在吵架家长中间的无辜幼童。
只得到太宰近乎无视的反应,小春日和也不恼。不如说,她也差不多习惯了。
小朋友别扭起来很幼稚,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时,他常常会用沉默来应对——这种沉默与完全不熟悉时的冷漠不同。分明在旁人看来,这两种沉默是一样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能清晰地分辨出,他是在不好意思,而并非不想理她。
就好像是自顾自捂住耳朵的幼猫,试图逃避饲主絮絮叨叨的念叨,可它的尾巴却诚实地勾住她手指,不让她离开分毫。
小春日和哼着歌,抱紧怀中的奶酪抱枕,不安分地在沙发上左晃右晃。突然,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坐直身子,偏头看向太宰。
“啊对了,我好像还没说。”
对此,太宰仅是对她投以疑问的目光,并没有开口问她。
下一秒,小春日和面上浮现出柔软明快的笑容,“生日快乐,太宰。”她这笑容比春日的阳光还要暖上几分,就连嗓音似乎也带上些许春日明媚的温度,“生日歌的那个不算。”
太宰抿抿唇,移开与她对视的视线,扫向正在播放综艺节目的电视。
“……说过了。”
他的声音落在电视机的背景音里,略显稚嫩的音色清晰可闻,却叫小春日和满头问号,“嗯?”
“我下楼的时候。”见她是真的忘了,太宰也只好多说几个字,好让她能重新想起当时的景象。
“啊……”太宰这么一说,小春日和才沿着记忆的尾巴,回想起早上的情景:当时她说完就马上被小狐狸吸引了注意……所以压根忘了自己还整了那么一出。
她眨巴眨巴眼睛,没觉得这有什么丢人的,“没关系啦,祝福这种东西,听到的次数当然越多越好。”
小春日和这句话说得又轻又慢,好似担忧自己会吓跑满心警惕的幼猫,“虽然只是我的看法啦。感觉这是告诉一个人,'他有被好好爱着''有被人在意着'的最简单的证明。”
所以她以前生日的时候,家里人总是会尽可能给她办得隆重——不需要请很多人,只是家里人一起庆祝,用来表示对她的祝福。
她想,她虽然给不了太宰那么华丽隆重的生日会,只能简简单单抽出这么一天,给他或许他并不想要的陪伴……可她这份希望他能平安长大,想告诉他,她很喜欢他的心情……绝对是真切的。
“……”
太宰仍然没有说话。他不是没有听懂她这句话的含义,只是……
他抿着的唇动了动,恍若想张嘴问她些什么,但最终,他还是抿着唇,一个音也没能挤出来。
小狐狸躲在他怀里,悄悄拿尾巴遮住自己的脑袋,掩盖住泛红的耳廓,不愿被任何人发现——就算是太宰本人也不行。
小春日和这会儿倒是没留意小狐狸的反应。
她偷偷拿余光瞄太宰,在心里思考,对他来说,她刚刚说的那段话似乎还是过于刺激了。毕竟人家还是个别扭的、心思敏感的十三岁孩子,被她打了这样一记直球,可能整个人都懵了。
虽然她并没有完全打直球,可看他这副沉默的模样,明显是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所以她还要继续说吗?会不会把小朋友直接吓跑?
乌拉拉这个时候倒是安静了。它又不是好赖不分,当然看得出小春日和的行为透着什么意味,更何况,它平时也只是……喜欢吐槽她、跟她斗嘴而已。
盯着太宰染有一抹浅粉色的耳尖看了一会儿,小春日和微不可闻地呼出一口气,认命地转换话题,“说起来,冰箱里有西瓜来着,一会儿要不要吃?”敏锐捕捉到太宰鸢眸产生的细微波动,她笑眯眯地补上半句,“买了半个。”
“这个时候的西瓜可能还不是特别好,但我敲它问过了,它告诉我,它是个好西瓜。”小春日和再度将奶酪抱枕塞进怀里,信誓旦旦地哄小孩儿,“要是吃不完也可以榨成西瓜汁,或者做成西瓜味的小点心。”
听到这里,乌拉拉忍不住了,从她身后蹿出来要求道:“我想喝西瓜汁!早上你答应我的!”
“少了我的也不会少了你的份。”小春日和抬起手,戳戳在她面前乱飞的光团子,“不过中间那块要留给太宰哦。”
那是一块西瓜里最甜的部分。
她俏皮地对他眨眨眼,“要是平时我就自己吃了,但谁让你今天是寿星嘛。”
分明她还未起身,可他似乎已经尝到了那块西瓜的滋味。
甜甜的、弥漫着一股被人好好放在心上的安心感。
第71章
下午吃完西瓜后,小春日和又动手做了一份以蟹肉罐头为主要食材的晚饭——中午是炸鸡,晚上是蟹肉罐头,很公平。吃完晚饭,洗漱完毕,她打着哈欠上楼,心里却依然惦记着自己白天没能真正说出口的那段话。
她盯着走在她前面的太宰,到底还是叹了口气,“果然,我还是想跟你说。”
太宰脚步一顿, 却没回头, 而是彻底走上二楼, 才转身站在走廊上看她。
见她似乎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少年人才勉强主动开口问她, “什么?”
小春日和像是做准备运动一般伸了个懒腰,旋即快步上前,一把抱住眼前才到她胸口,好像没怎么长高的小朋友。
“……!”
让人有些意外的是,太宰竟没有条件反射地挣开她的怀抱,而是浑身僵硬地被她抱着,如同被她这个举动吓得大脑宕机似的站在原地。
乌拉拉眼尖地看见, 在小春日和抱住太宰的刹那, 原本蹲坐在他脚边的小狐狸顿时炸成个蓬松柔软的狐狸球球。它想了想, 悄悄变成一只白狐,叼起傻在原地的小狐狸,默默往太宰房间走。
小春日和顺势将下巴抵在太宰柔软的棉花糖脑袋上。说起来,他现在的发型还是她给他剪的,比刚剪那会儿长了一些,可手感依然好得不得了。软软的,她这么靠着,像扑在云层上一样。
“虽然只相处了半年多……”小春日和这话说得很轻,带着一股莫名温柔的纵容感,“但是我很喜欢太宰,太宰对我来说很重要。”
她知道他偶尔会带着伤回来,也知道他对生命的挣扎与不耐。小狐狸的出现让他情况改善了一些,但那也只是一些。
人向来是一种现实的视觉动物。看见的东西会潜移默化地影响一个人的认知,所以他才没有被“仅仅摸得到”的小狐狸影响太多。也可以说,尽管年纪还不大,但他足够理智。
由小狐狸引燃的微弱火星像是浸润在朦胧不清的雨幕里,孱弱地闪烁着明明灭灭的火光,似乎下一秒就要燃烬。直到今天,太宰亲眼看见它的存在,这火星才稍微摆脱了一些原来的虚弱,着急地化为一小朵火苗。
所以,她才想乘胜追击,想让他不要那么束缚、压抑自己。
“接下来……也请多多指教。”小春日和双手环在太宰背后,微微抬起右手,轻柔地摸摸他脑袋——不带任何怜惜的意味,有且只有简单的亲昵与亲近,“只有这个,我觉得一定要在今天说出来才行。”
今天是他的生日,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日子。或许他本人并不在意“生日”的含义,可她仅仅想将自己的心情告诉他:他并非她随手捡来的,随便养养就好的小猫,而是她珍视的小朋友,是像家人一样不可代替的存在。
就算一开始她的想法里多少掺杂了一些“这个小朋友是个罕见的灵体持有者,她得照顾他一些”的因素,她也一直以为自己陪不了他多久……可人心都是肉长的,先不说小朋友那么可爱,这么大半年的相处下来,她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再加上她现在状态还不错,不至于突然丢下他不管,她怎么也要给足小朋友安全感才行。
沉默半晌后,太宰才闷闷地从喉间挤出一个短促的音,仿佛担心被她听清似的,“……嗯。”他原本垂在身侧的手也缓缓向上抬起,虚虚圈在她身后,悄悄、悄悄地回抱她。
冥冥之中,小春日和似乎感受到了这份力道。她再度摸摸小朋友脑袋,没再说话。她生怕自己嘴边要是吐露出“乖孩子”这几个字眼,眼前的少年人会炸毛。
“那,今天晚上就早点睡吧?”小春日和唇边浮现出明朗的笑容,尾音微微上扬,“可以试试看戴眼罩和睡帽睡得习不习惯。”
然而,她这句多余的话却叫太宰瞬间清醒过来。他抬眸瞥她一眼,丢下一句颇为冷淡的“晚安”,便毫不留情地从她怀里出来,转身往自己房间走。
只留下小春日和站在原地不明所以,“诶……?”
她瞅瞅从太宰房间里飞出来的乌拉拉,满脸不解地问它,“我说错什么了吗?”
“……你啊。”乌拉拉只觉得自己一阵头痛,虽然它刚刚跟小狐狸在太宰房间,可一门之隔外发生的对话它听得一清二楚,“回房间睡觉吧。”
小春日和仍是摸不着头脑,“诶?”她怎么了她?
乌拉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它都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明明平时看起来也不笨,怎么老是在这种时候掉链子?看看人家小孩儿都气成什么样了。
如果要形容的话,她这行为就像是给猫咪梳毛梳到一半,突然拿过一旁的宠物帽套到人家脑袋上。
小春日和,真是臭名昭著的气氛杀手。
-
回到房间后,太宰拉上窗帘,走到床边坐下,将目光投向被他放在桌上的螃蟹眼罩和睡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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