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月楼赚得多,对她没坏处。
她“唔”了一下,摇头:“皇子间的争斗我不打算掺和进去,三皇子有意借摘月楼的事拉拢我,毕竟青州宋家的财富在他们眼中,是一块肥肉。”
之后只会有更多像三皇子这样的人,打着其他名义接近她。
与其这样,她倒不如趁机给摘月楼赚点钱。
【侯爷这是在担心我吗?不要太小瞧我啊!】
那傲娇的小语气。
崔怀寄心里默笑,无端宠溺:“好,你行事当心。”
[还是派些人暗中保护一下吧。]
宋今闻声笑了下。
她就知道,崔怀寄嘴上说着不管她,背地暗戳戳派人跟着她。
婚宴已开,王安霖被同僚拉去灌酒,听着他们嘴里说的不着调的话,拧眉呵斥了句,在众人面前维护自己的妻子。
即便是不受宠的公主,也由不着他们轻视。
徐昭染分神看了眼那边,听着他维护徐涟儿的话,只觉可笑。
徐涟儿若无公主这层身份,他王安霖能愿意娶她?
在这里充什么滥好人!
无人在意的角落里,杨朝雪假借敬酒的名义挨个和各位公主皇子喝酒,来到徐南珩跟前时,看见他下巴上的淤青,顿时心疼起来。
她压低声音:“南珩哥哥,谁打得你?!”
这么丢人的事徐南珩不可能说出来的。
胡乱敷衍过去后,才提起今早收到的消息。
目光在她肚子上转了一圈,不确定道:“你真的怀孕了?”
杨朝雪羞涩颔首,欲语还休看他一眼:“已有半月。”
徐南珩神情微怔。
半月身孕……那不是!
脸色忽然严肃。
“太子知道吗?”
杨朝雪和他敬酒,微抿一口,小幅度摇头:“他不知道,南珩哥哥放心,我心里有数。”
她已经做好万全准备,只待寻个时机公布出去。
徐南珩稍稍安心:“嗯,切记不可叫人发现。”
*
这边,宋今不动声色观察二人的一举一动,脸颊冷不丁被人掐了一下。
“看什么这么入神,本侯与你说话也不搭理。”
宋今回过神看他,眼神示意他看那边。
“侯爷,杨朝雪有孕了。”
崔怀寄挑眉,看一眼便又盯着她看,“嗯。”
他反应平淡,仿佛在意料之中。
宋今略微诧异,“侯爷早就知道?”
[太子那边的暗探第一时间就传来消息,小狸奴的消息有点落后啊。]
夜色逐渐深沉。
婚宴悄然进入尾声。
崔怀寄神色懒洋洋的,“差不多吧,这件事你不用管,会有人出手的。”
东宫的争端已不是一两日了,杨朝雪有孕的消息一旦放出,且不说常玥会不会出手,其他人也会有所动静的。
想要皇孙安安稳稳降生,怎么可能呢。
宋今是相信他的话的。
既然崔怀寄叫她按兵不动,那她就老老实实先处理自己铺子的事。
不过……
“徐南珩脸上的淤青怎么来的?”
【什么人居然敢殴打皇子?真是好样的!】
崔怀寄眼皮微撩,有点子开心。
[哦,本侯揍得,谁叫他给小狸奴下毒的。]
嘴上却是平静道:“许是谁看不惯揍得吧。”
宋今抬眼注视他漫不经心的面庞,对于他心口不一的话,忍不住弯起眉眼。
她说:“嗯,确实有点碍眼。”
说起中毒,宋今忽然想起昏死前的事。
崔怀寄朝她走来时,她隐约闻到一股香气,随后胸口就开始发痛,在此之前,她没有察觉到一丝异样。
难道还和那股香气有关吗?
“侯爷!”
宋今蓦然抓住他袖子,双眸晶亮,“我怀疑下毒的不止徐南珩一个人!我记得我昏过去前在你周围闻到一股香气,我是在闻到这股香气才毒发的!”
崔怀寄正色起来,开始回忆那日接触了什么人。
那天是正常的值班,结束前他在太子书房坐了片刻,商讨完事情听暗子说宋今被徐南珩拉走,他这才去找她。
东宫里的人,最有怀疑的是杨朝雪,其次是太子。
“本侯那日去太子书房。”
宋今思索片刻:“看来和东宫脱不了干系。”
她不能明说是杨朝雪做的,没有证据崔怀寄是不会相信她的。
【东宫里和我有过节的只有杨朝雪,太子虽无证据,但应该不会是他。】
崔怀寄默然,太子的脾性,难保他会不清楚杨朝雪在他书房做了手脚。
正和徐长译相谈的徐观临感受到莫名的视线,侧首看来,撞见崔怀寄幽深的眸子。
举起酒杯,隔空敬了一杯。
*
赵午安独自坐在席间,不去与同僚吃酒,也不去加入谈话。
他望着谈笑风生的众人,胸腔一阵烦闷。
低头看着自己的酒杯发呆。
秦娘子为何生气了?他貌似没说什么不得体的话吧?
好像说了句“口脂不好看”,然后就被扫地出门了……
赵午安叹气:“为什么呢……”
“赵大人。”
“嗯?”
赵午安抬头,见一青年笑嘻嘻看着自己,他不认识这个人,却对他的声音有些耳熟。
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沈常栖走过来坐下,撑着脑袋看他,“赵大人不记得我了?那夜月黑风高,我和赵大人在幽深的巷子里,你死我活……”
赵午安瞪大眼,欻地站起来。
“是你——”
“嘘!”
沈常栖唇角翘了下,食指抵在唇间,“赵大人还是动静轻些,我想赵大人也不愿意被人知道自己被人踩在脚底下吧?”
赵午安脸色青一阵紫一阵,“你到底是谁?!”
“诺。”他曲起食指,指了下不远处和常玥浓情蜜意的徐观临,“太子幕僚,沈常栖。”
赵午安这下明白他当时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沈大人当初,可是差点要了我的命。”
沈常栖摊手,一脸无可奈何,“我也是替太子办事,身不由己嘛。”
顿了下,他忽然倾身靠近。
“赵大人现下觉得,要不要站在太子这边?”
赵午安无惧他的话,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他人是何想法我并不在意,但我赵午安,偏偏不帮任何人!上一次没杀我,我不会再给你们第二次机会。”
沈常栖耸肩,“好吧,看来是谈不拢了。”
他举起酒杯敬他。
“那就祝赵大人,心想事成。”
*
月明星稀,树影绰绰。
婚宴散去,三三两两的人结伴离去,宋今吹着秋夜的晚风,稍稍清醒了些。
她在等崔怀寄一起回去。
“郡宁县主。”
沈常栖漫步走来,脸上的酒气还未完全散去。
宋今不认得他,“你是?”
“我叫沈常栖,是太子的幕僚。殿下想邀你明日一同游湖,只要你一个人来,最好别叫曲陵侯跟过来。”
宋今立时警惕,“太子想同我说什么?”
沈常栖只是笑笑:“郡宁县主来了便知。”
“记住,只能你一个人来。”
第39章 039 殿下想杀我
秋水盈盈, 湖面澄澈,盛着熠熠日辉。
宋今站在树下,平静望着湖面上三三两两的船只, 猜测着哪一只会是太子的。
徐观临找她的目的不明, 且先来会一会他。
“娘子, 你真的要一个人上去吗?”
青雾不放心央求跟过来, 保证只在岸边等她。
许是忌惮太子的身份, 她对宋今独自一人登船的事,还是觉得不安全。
谁知道太子在船上会对她家娘子做什么啊!
“你在岸上等我, 我好歹是陛下亲封的县主, 总归是杀不了我的。”
“呸呸呸!”青雾瞪她一眼, “娘子不许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有船只慢慢靠近岸边。
沈常栖从船上下来,微微颔首:“郡宁县主, 请。”
青雾目送她上船。
余光发现身边还站着个人。
“沈大人不一道上去?”
沈常栖微笑:“这是殿下和郡宁县主的事, 我不便上去。”
青雾“噢”了一声, 又目不转睛盯着湖上的船只。
青色的纱幔随风扬起, 船内的二人对坐相谈, 她能看见宋今的侧脸, 却看不见太子的脸。
沈常栖站得有些无聊,抱胸靠在树上,腰侧的佩剑磕在树皮上,发出一声闷响。
青雾下意识低头,那柄剑鞘银白如月,剑柄光滑,连个剑穗都没有。
沈常栖顺着她的视线看下去,嘴角勾起,“小娘子见过杀人的剑吗?”
青雾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剑鞘被抬起, 沈常栖笑容不怀好意,“这柄剑杀过不少人,有罪大恶极的,也有无辜枉死的。小娘子可别小瞧了它,它出鞘时,锋利无力,砍人的时候……”
“不要说了!”
青雾吓得脸色惨白,恨不得离他一丈远。
那模样,活像是在躲瘟疫一样。
沈常栖没忍住笑出来。
还挺好逗的。
*
湖中心。
秋风本就凉爽,湖面上吹来的风带了些微寒意。
宋今拢紧身上的披风,看着对面从容不迫的男子,“太子殿下今日为何要见我?”
徐观临沏好热茶,伸手示意她取茶,“郡宁县主来盛安也有几月了,未曾和县主好好聊聊,是孤之过。”
“殿下抬爱了。”
“县主过谦,能和摘月楼合作,说明县主是有些本事的。”徐观临坐直身板,开门见山,“孤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想必县主也知道孤今日请你,存了什么心思。”
宋今指尖扣着杯壁,沉吟片刻,抬眸看他:“殿下也想和摘月楼合作?”
徐观临并不诧异她的话,“看来孤的几个兄弟,都找过县主了。”
“我尚未答应任何一人,三皇子那边,我能做到的只是牵个线,殿下这边同理。若是殿下执意认为我能做得了摘月楼的主,那我也没办法。”
徐观临不说话,直勾勾盯看她。
倏然,他笑了下,低头抿起热茶,喟叹道:“孤的这几个兄弟,真是个个都想争这个皇位啊……可惜,孤是太子,只要孤不死,皇位就还轮不到他们。”
宋今听这番话,脸色微微变了下。
太子是在提醒她,只要他在位一天,其他皇子想要夺取皇位,那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等同造反。
争夺已然开始,朝中大臣已有站位倾向。
她这个商户出身的县主,纵使背靠摘月楼,也有无力之时。
宋今明白其中厉害,语气微沉:“殿下想逼我站位?若是我不站呢?”
徐观临偏头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语调轻缓:“青州宋家啊,论财富,是少有能与之相匹的,却不是不存在。县主以为,孤会不会出手呢?”
宋家和摘月楼的关系,外界都不明确。
是以徐观临才敢拿宋家威胁她。
但宋今的底线就是宋家。
“殿下。”宋今眼神冷了下来,“宋家背后的力量,绝非你所看到的。殿下想和摘月楼合作,就别轻易触碰我的底线。不然,我可不能保证,摘月楼会不会有下一个合作对象。”
“是么。”
两侧突然冲出提刀侍卫,冰冷的剑锋对着她后背。
袖中的手蓦然攥紧。
“殿下这是何意?”
徐观临放下茶盏,眉眼含笑,仿佛这一幕和他毫无关系。
“孤最受不得别人威胁,县主最好想清楚再回答孤的问题。”
宋今不动声色摁住发抖的手,极力维持镇定,“殿下想杀我,不必等到现在,我猜,殿下是在顾忌我身后的人,对吗?”
徐观临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在所有皇子中,他是最适合做皇帝的人。
他有贤君之才,亦有攻敌之野,与之为营,恰如伴君如伴虎。
是坐皇位的不二人选。
徐观临缄默。
宋今知道自己猜对了,心稍稍踏实些,“殿下大可不必如此,宋家不会站在任何一个皇子身后,殿下想要和摘月楼合作,我断不会拒绝。”
徐观临握着空了的茶盏,看不出一丝动容,“换做数月前,摘月楼背无靠山,那时只需孤动动手,便可将其收入麾下。如今么……多了个变数。”
这个变数,从宋今来盛安后出现的。
宋今能感受到他言语中对自己的微末杀意。
他是真的对她起了杀念!
为什么?
她自问没有得罪过任何人,除了杨朝雪,难不成徐观临想替杨朝雪除掉她?
宋今不觉得他会这么愚蠢。
徐观临瞧她闪烁不定的眼神,索性同她说明白了。
“县主也别瞎猜了,孤给你一条选择。”
“说服摘月楼为我所用。”
“否则,你今日走不出这里。”
宋今忽然冷静下来,仔细分析他说过的所有话,无一不在提摘月楼对他的威胁。
在这场争夺皇位的斗争中,摘月楼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为其中一个不可控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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