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事情应当不小，但也不会很大。更大的可能，是你与星家继承人之间的私事。”
叶拾一听，挫败：“什么都瞒不过岩王爷。”
说完连忙看向四周，发现那些人都在吃饭聊天，没注意他们这边，应当没人听到她对钟离的称呼，这才松口气。
钟离伸手轻点几下，下了个阵法：“现在可以说了。”
叶拾的表情却是皱了起来，然后摇头：“没什么。”
钟离一看，还得下料，直接点明：“与若陀有关。”
叶拾猛地抬头，一脸诧异。
猜测得到证实，那是一种莫名的安定。
钟离叹息一声：“果然。”
叶拾安静坐着，双腿并拢，乖乖小孩状。
钟离：“是若陀询问我，他对你曾经询问他与星家继承人说了什么话语导致对方那么激进一事有些在意。再加上我这边调查到的情况，约莫能猜到一些。”
叶拾很是纠结：“其实跟若陀龙王没多大关系。”
这下意识的开脱是因为她这么长时间受到对方的指点，也因为若陀龙王是岩王爷的好友，不应该说坏话。
钟离点头：“确实。若陀的情况，与我们想象的不同。”
“我们以为，他在指点别人，自然而然也就把能够听到他声音的人产生情绪和立场上的变化归到他头上。但从这次与他交谈，我了解到一个真相。他能交流的人只有你一个，而其他人与其说得到他的指点，不如说其他人偶尔听到他对矿石，锻造技艺，等等的自言自语。他并不能选择听到他那些话语的人，更不能决定他们什么时候能听到，听到多少。有时候是一段话，有时候是模糊几个字，总之，那些都是不可控的存在。唯独你，在能交流这一点上，是例外。”
叶拾忽而明白过来：“所以之前若陀龙王说过他其实提前打了招呼并不是谎话，而是他打招呼的时候我没听到？”
思考一会，更明白过来：“就跟他忽然下线一样，上线也是突然的。”
只不过，她终究还是特殊，是唯一一个能够连上对方交谈的人。
叶拾忽而毛骨悚然。
因为这样一来就说明，若陀龙王的意识独自飘荡，别人看不到他，甚至不能很好地与他交流，可能还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对他的话有误解。
甚至于一些误解他都没法解释。
若陀龙王被封印已经将近八百年，这八百年他的意识在璃月飘荡，看着璃月的日升日落，看着璃月的灯火，看着璃月的春夏秋冬，看到那些铸造师挑选矿石，铸造武器的时候忍不住嘟囔自语。
是过了多久发现有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发现别人能听到他声音的时候，他该是多么雀跃？
又是在发现别人其实无法跟他交流的时候，多么失望。
就好像被困在某个无法互动的游戏中，明明他和他们都能知晓时间的流逝，却无法跨越那看不见的分界。
那么，她第一次对他的指导做出回应，若陀龙王不再说话，到底是因为意识已经飘离，还是因为她的回应震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叶拾猛地抬头，看着岩王爷。
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让钟离不明。
“怎么了？”
思考了片刻，叶拾还是询问出口：“若陀龙王，怨恨吗？”
钟离微顿，心底感叹叶拾的直接，却也明白只有这样的直接才能得到真正的答案。
他说：“我不知道。”
视线顺着飞起的团雀走远，最后焦距模糊，眼前没了景色。
钟离说道：“当时让你代为询问若陀过得好不好，何尝不是想要知道他是否怨恨。哪怕当初的封印有他配合，是他的选择，但我们都明白已经磨损的若陀对璃月有着怨言。几百年过去，我们依旧，他却被封印在那个地方，意识虚无缥缈，甚至无法控制与人交流，只能以看客的身份独孤地游走，这几百年的孤独是否会堆积成为更大的仇恨？”
“刚刚与若陀交谈，因为他的遗忘倒是不好直接询问。所有的旁敲侧击也因为没有直接询问失去意义。”
“单凭这短短的时间我能看得出来，他的情绪还算稳定，却也不能保证他没有任何怨言。”
叶拾迟疑一瞬：“岩王爷在考虑把他这一抹意识也给封印吗？”
钟离：“那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曾经的他，与现在的他的意愿。”
哪怕仅仅只是一模意识，哪怕这一抹意识甚至没法夺舍某个人，更没有其他力量。
但是，星家继承人被影响足以证明若陀偶尔流露出来的恶意或者某些观点有着不低的影响力。
钟离垂眼，看着叶拾：“他让我代为跟你说一声抱歉。”
哪怕不是有意，哪怕只是无意识的喃喃自语，甚至有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说了什么，但他影响了那位星家继承人，让叶拾离开黑岩厂，这是事实。
叶拾作为目前最能吸引若陀龙王的意识的存在就代表若陀龙王多次靠近叶拾，无数次看着叶拾学习，修炼，锻造。
他知道黑岩厂对叶拾来说不一样，更知晓叶拾对黑岩厂寄予厚望，有很深的情感。
哪怕不记得，但若陀龙王知晓，这一切大概是因他才毁了。
叶拾低下头，不满：“真是的，我又没怪他。又不是用术法洗脑，那家伙怎么想他难道能控制住？再说了，本来就只是我们私自的争吵，更是我自己钻了牛角尖，跟别人没有关系。”
钟离接了一句：“所以你们吵了什么？”
叶拾无意识地给了回答：“那家伙说我的天赋是岩王爷分出来的。更过分的是，他完全否定我的存在，还说这一切都是那个神秘师父告诉他！”
钟离看穿一切：“你信了。”
三个字让叶拾回过神，整个人都僵硬了。
第27章
被岩王爷看着,叶拾不由得摸摸鼻子。
她信了，就是因为信了，所以当时才那么大反应。
钟离拍拍她的脑袋：“你信了, 但我知道你离开黑岩厂不可能只是因为这个。是否还有其他顾虑？趁此机会, 一次说清楚。”
叶拾迟疑一瞬, 摇头：“就是因为这事。”
她抬头看着岩王爷：“你们都不告诉我那个指点我的声音是谁,不管是岩王爷还是其他仙人，态度都很暧昧,再加上他有时候脾气不好,所以我以为他是敌人。”
“星家的那个说的那些话让我不得不考虑指导我们的声音有想要瓦解璃月稳定的可能。”
叶拾想的可多了, 比如那个声音只是在他们铸造师脑海中出现, 那是不是说他其实想要瓦解璃月半壁江山的铸造业。
虽说提瓦特世界只有七个国家,国家之间并没有战争,但因为愚人众,盗宝团，雇佣兵等等都是存在的，她真的担心有这么一个组织在不留余力地分裂璃月。
偏偏她怎么问岩王爷他们都不说告知那个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她越来越觉得不安，最后才成了这样的局面。
钟离看着她,半晌：“抱歉。”
这一声抱歉不具体对某个细节，是囊括了叶拾离开黑岩厂的所有事。
虽说不能直接把责任扣在他头上, 但他觉得还是得对叶拾表达歉意。
叶拾听明白了,觉得无所谓：“我不觉得离开黑岩厂有什么不好的。岩王爷知道的,自从我来璃月,除了最开始跟着你的那段时间，后来就一直呆在黑岩厂。现在换种生活，还挺新鲜的。”
说着叶拾又想到达达利亚：“不过也有烦恼,比如愚人众执行官。该死的，那家伙很对我胃口，怎就是愚人众的执行官呢！”
钟离眼皮一抬：“对你胃口？”
叶拾不觉有他，点头：“最开始只是觉得他对店里的玩具上手很快，后来定制武器后就觉得那家伙简直是最好的实验武器性能的人选。当时觉得只是试验，试用，哪怕是至冬国的外交使节也不要紧，哪曾想竟然是愚人众的执行官！”
现在想到这件事，叶拾还是扼腕。武器铸造师需要试验武器的人，在黑岩厂的时候当然不缺，有的是人按照规矩试了武器然后把总结写好。
但是老实说，想要一个适合的武器搭子，其实不容易。
叶拾在知道达达利亚想要克服不擅长使用弓的时候起了这个苗头，但这个苗头还没成长成炽热的火焰就被掐了。
现在想想还是心梗。
钟离看着叶拾那失落的模样，微微沉思，觉得这件事可不太妙。
他决定再给那个愚人众的执行官找点事。
于是，等尖刀再次装修完毕，叶拾去验收的时候才反应过来，都过去这么长时间，达达利亚那边的试用反馈还是没到。
她看着按照自己想象中装好的店铺，又看向在检查细节的钟离，略微茫然之后小跑过去。
她小声说：“达达利亚那家伙不会是不想付尾款吧！”
钟离一听，忍不住笑出声。
他丝毫不介意顺着叶拾的猜测：“有这个可能。”
不过叶拾却也很快否定这个猜测：“不对不对，我们要的定金可是百分之八十，用那么多摩拉买个半成品，亏的是那家伙。”
钟离是完全顺着她，对她的否定'嗯'了声。
然后叶拾开始天马行空地猜：“以那几次见面对他的理解，他对武器很是喜爱。所以应该不是摩拉问题，而是因为他没时间。”
她忽而倒吸一口气：“愚人众不会在做什么危害璃月的事吧！”
钟离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出来，他现在倒是给解释起来。
“至冬国那强硬的外交手段在璃月无法施展，所以愚人众会用另外一种方法尽量达成他们的目的。不过璃月这边并不会让他们那么顺心，这也是璃月七星与愚人众之间的博弈，所以才耽误不少时间。”
对钟离的话叶拾的第一反应是：“果然不怀好意。”
钟离失笑。
他没有再去解释国家政策之间的博弈，更没有去为达达利亚辩解的意思，他只是告知叶拾达达利亚还未把武器试用情况，最后调试建议递交过来的原因。
仅此而已。
钟离给了提议：“可以先让店铺开张。虽说第一笔定制武器的订单不能成为这家玩具店的广告，但要做一些营销，还是有其他手段。”
叶拾一听，点头：“有道理。”
并且她想到之前就已经在想的事。
叶拾看着钟离，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岩王爷，我记得你跟云翰社有点关系。”
钟离是何等人物，自然瞬间猜出他的打算：“你想让我为你引荐云堇先生。”
叶拾点头如搞蒜：“关于给云堇定制武器这件事之前就说过了，不过因为我没有认识她的门路，暂时搁置。”
虽然行秋说过帮忙引荐的事，不过这么长时间了都没消息，应当是没戏？
叶拾想着钟离能够牵头，而行秋那边提过一嘴，之后的交谈可能会容易很多。
钟离沉吟一声，最后道：“身为钟离，我只是听了云先生的戏。不过，给你安排认识云堇先生的办法还是有的。”
叶拾一听，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谢谢岩王爷。”
叶拾先选好开业的日期，把宴请云堇的时间安排到开业三天后。
开业这件事，还得通知她的员工，休息很久的张月月。
钟离直言：“张月月作为你离开黑岩厂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虽说不思进取，但仅仅是作为尖刀领月薪的员工却还是不错的。”
叶拾嘿地笑了：“家里没负担，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只要她物欲不高，这里上班的工资还是能养活她的。”
钟离知道这个道理，就是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不会与这样的人交朋友。”
这话倒是让叶拾眉头挑得老高：“说什么呢，那可是我理想中的生活。”
钟离对她这话一个字都不信，不过也懒得跟她辩驳。
通知了张月月，然后张月月说要弄个开业倒计时。
“就是在门口摆个架子，上边写着尖刀开业，全场，嗯，老板，能打折吗？”
叶拾噗嗤地笑了：“九八折。”
“好，尖刀开业，全场九八折。倒计时X天。这样。我会去更改时间。”
叶拾怜惜地看着张月月：“不用麻烦，我改就好。”
这孩子，怎么休息一个月就休息傻了，竟然从咸鱼变成要蹦跶一下的咸鱼？
如果是她总控，老板过来通知开业的时候她脸上一定是'天塌了竟然要去上班了'的表情。
倒计时那两天，叶拾在店铺里做最后的调整。
达达利亚没有给武器试用反馈给了她制作玩具的时间，不仅仅审核部门没通过，打回来的玩具被她修整，通过审核，她甚至还做了不少新的玩具。
铸造武器的灵感有时候就是那么莫名其妙，不管是长/枪还是大刀，亦或者是镰刀锄头，有时候灵光一闪就有了不少小机关的灵感。
玩具很多时候不需要考虑实用性，只要想到，哪怕没有一个人用得惯，她都会弄出来。
所以新品还挺多的。
虽说叶拾强调不用麻烦，但张月月这两天还是过来把门口布置一番。
比起第一次开业的冷冷清清，这次的开业虽然没有锣鼓熏天，但店铺门口的红色却也喜庆。
张月月把叶拾拉到门口，红绳交给她：“来，揭吧！”
叶拾看着手中的红绳，再看看那被红布蒙住的牌匾，略微哭笑不得。
不过在张月月期待的目光下，她还是伸手一拉，把红布拉下。
尖刀二字映在眼中。
张月月鼓掌：“开业大吉！”
叶拾嘴角弯了弯：“开业大吉。”
依旧不怎么热闹，哪怕门口放了两天开业倒计时，但开业的时候路人只是看看，却没有进店的意思。
叶拾不急，也不在意，收拾了红布就到柜台。
纤白的手波动玉算盘上的珠子，她开始计算这次装修的费用，以及她做了那么多新品的花费。
新品平均还需要两次的重修，所以还需要加上一笔费用。
这么看来，上次达达利亚扫荡两次店铺的摩拉还真没剩什么。
也亏得达达利亚定制的武器给了百分之八十的款，这才是店铺的大头。
张月月来到柜台前：“老板，又算账呢？这次装修大出血了？”
叶拾头也没抬：“确实大出血，不过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放心，你的工资发得起。”
张月月笑嘻嘻地：“那可要生意兴隆！我可是很满意我们店的。”
叶拾抬眼，看着笑容满面的张月月，不由得也笑了。
如果她是打工人，确实也会满意这家店。
叶拾知道买这些玩具的人不多，达达利亚那样的冤大头更是绝无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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