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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得到与失去。
不能兼得的东西永远无法同时拥有，哪怕是仙人也无法给予。
岩王爷没法在她选择自己身体的百年后再次给予长生，选择回归就代表她给自己的寿命设定一个时限。
而选择不回归，那就是抛却人类的一切，成为非人。
第47章
叶拾再次进入锻造室, 这次在里边呆的时间也不算短。
至少情况与之前给达达利亚做武器细节修改的时候并不一样。
钟离一直知晓，定制武器前期需要很长时间，但因为后期需要根据武器主人的使用要求做精细调整, 对细节方面的修改往往不需要太长时间, 更多是频繁锻造修改, 很少会有停留在某个修改阶段的情况。
考虑到若陀意识主动侵占叶拾身体带来的隐患,哪怕知晓叶拾不喜被人打扰，但在发现叶拾三天都没出来的时候,钟离主动进入锻造室。
他以为他会再次见到若陀那明黄色的双眼, 然而在叶拾回眸的时候, 那黑色的眼睛却让他微怔。
之前四次理智状态的若陀一直跟失控状态的若陀争夺身体的控制权,所以对钟离的出现没有回应,这次叶拾明明是自己的意识却没有给予回应让他觉得很是怪异。
意外, 诡异, 各种情绪冒出，自然而然汇聚成'叶拾不对劲'这样的结论。
叶拾不对劲，她手上并没有的动作, 那摆在她身前的长/枪应当是已经修改完毕。
让钟离更意外的是这个状态之下的叶拾并没有把装着她身体的试管拿出来打量，她好像就这么静静地坐在这里,发呆。
她应该发现自己进入锻造室，但不吭声, 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给他一个, 好似对他打扰她的工作浑然不觉。
但是这只是不回应, 而非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钟离继续往前走, 叶拾则是在人走近的时候终于开口：“岩王爷。”
钟离点头，'嗯'了声，看了眼, 最后把角落里的小马扎拿过来，坐下。
“有什么困惑吗？”
叶拾牵强地扯了扯嘴角：“岩王爷想要给我解惑？”
钟离这么回答：“最多只能给你说说我的看法。”
这回答让叶拾不满：“岩王爷还真是一点肯定的答案都不给。”
钟离摇头：“毕竟，人生的路，需要你自己选择。”
果然是因为是否回归身体的事纠结。
钟离并没有大多数人'长生才是最好的'的意识，他知晓部分人更喜欢璀璨多彩的人生，也不后悔他们人生的短暂。
有人说已经经历了非人类长寿的人是不会放弃自己的寿命，但那是他们没有真切体会过一些仙人们对世间已经无憾，亦或者哪怕还有牵挂，却还是慷慨赴死的决心。
这五百年，叶拾在他的保护下一直过得很好，钟离不能保证叶拾不会升起'离开岩王爷的保护，过短暂但绚烂的一生'的念头。
叶拾偏着脑袋询问：“岩王爷，如果我的选择不是你期望的那个呢？”
钟离勾唇一笑：“无妨。”
如果不是他期望的选择，只要想办法变成他想要的结果即可。
叶拾听到这两个字回答，眉头皱起。
她语气略微不满：“岩王爷不在意？”
钟离知晓如果自己的回答如果不能让她满意会让她气闷一段时间。
与其他来得快去得也快的脾气可不一样，这是'事关重大'。
于是，钟离思考了一瞬才回答：“我尊重你决定。不过，如果你做出决定后，需要某个可能很难的改变，我也会竭尽全力地帮助你实现。”
叶拾瞬间明白岩王爷说的是什么，一股不一样的情绪从心底散发，充斥四肢百骸。
她想说什么，又觉得要说的话好像不适合，但表达感谢是必须的。
重新组织语言之后又觉得不够慎重，再次被推翻。
最后她只能说：“谢谢岩王爷。”
感谢岩王爷的无限包容，也感谢他不留余力地支持，更感谢他能给出那样的承诺。
正是因为岩王爷一直站在身后，因为他一直都在，所以她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叶拾的心智确实没有成长，但好歹活了这么多年，一些道理却还是懂的。
岩王爷支持她是岩王爷的心意，她如果一直给岩王爷添麻烦，那就是不懂事了。
原本还在迟疑的心这个时候定了下来，叶拾做了选择。
叶拾开始询问另外一件事：“岩王爷，关于若陀，如果我继续使用伏龙树和岩王爷的岩元素造物创造出来的身体，他就会一直可能夺取我的身体，对吗？”
这个问题倒是让钟离若有所思：“其实关于若陀为什么能够主动占领你的身体这件事我们都没有定论，甚至若陀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怎么才能占领你的身体。”
关于这个叶拾是知道的，因为她曾经问过若陀龙王，对方给的就是否定答案。
但是，若陀龙王在没有岩王爷的帮助下不止一次占领她的身体这件事也是事实。
钟离：“我有个推论，拥有这个能力的很有可能不是理智状态下的若陀，而是失控状态的若陀。但如果确实如此，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叶拾又问：“经过这么多次主动侵占，理智状态的若陀龙王也没法给答案吗？”
钟离摇头：“这个我并不清楚。”
叶拾想了想，不确定该：“让他出来问问？”
回应叶拾的是钟离那略微带着凉薄的视线。
叶拾：...好吧，她知道这是冒险，但她觉得值得冒险。
钟离直视心虚的叶拾：“我知晓你在想什么。不论是若陀的意识出现，由我出手让他占领你的身体，还是若陀主动占领的身体，只要有我在，只要你这具身体的战斗天赋没有到达逆天的存在，我就能够控制局面。而对于你来说，那只是被踢出这具身体，然后回到自己真实身体况。在你看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看着双眼噌亮，一脸'就是这样'的表情的叶拾，钟离叹息一声。
“你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也把若陀想得太简单。”
“与其他仙人夜叉不同，若陀并非我的眷属，他之所以会守护璃月也不是臣服于我之下，而是他自己有那个想法，所以签订了契约。在战力，以及其他方面的知识，并不在我之下。”
“他的身份更是特殊，哪怕他确实由我点睛而来到地面，但他身为岩元素龙，身上有岩元素龙王的传承，知晓很多我不知道的密辛，而我不能保证那些密辛之中有什么能够让他完全掌握你现在的躯体。”
“所以这是很危险的事，明白吗？”
叶拾很诚恳地摇头：“不明白。”
钟离有出手打人的冲动。
叶拾却是坦诚：“就算若陀龙王真的占了现在的躯体不还给我，岩王爷再给我弄一副不就可以了？以前不都是这样，前一具身体到了极限，岩王爷弄了新的躯体我的灵魂就会自动剥离，飘到新的身体里。”
这倒是真的。
叶拾还说：“如果岩王爷害怕我的灵魂因为眷恋真实的身体没法去到新的新的身体，打碎试管，把我的灵魂从身体里剥离，或者直接毁掉身体不就好了？”
钟离看着叶拾，从她那张脸以及她的眼神中能看到确切的困惑。
叶拾确实在疑惑他为何没想到她想到的那些。
该说，'你没有告诉我你的选择，所以没有把这一点考虑其中？ ''
还是说，因为这可能跟对你产生损害，所以不在考虑范围？ ''
其实什么都不想说，或者说，因为从她的疑问中得到某个答案，所以把她对他的质疑给忽略。
钟离好脾气地顺着她的想法：“比起毁掉身体，我更倾向于用你的身体代替伏龙树作为新的身体的核心，兴许这样一来就不需要再更换身体了。”
“啊，这样？”叶拾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说得对，最开始使用伏龙树树枝作为核心是因为我的灵魂被伏龙树吸引，依附于伏龙树。而我的身体本身对我的灵魂也有吸引，虽然跟伏龙树这奇特的，由若陀龙王的力量滋养而成的存在比起来太过于弱小，也太过于普通，但既然找到了，试一试也不是什么坏事。哪怕坏了也能再使用伏龙树作为核心。”
钟离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叶拾，怎么这么理所当然的'亵渎'自己的身体？
好似根本不在意？
察觉关键点的钟离忽而询问：“现在的你，对于非人是什么想法。”
“非人？仙人夜叉，岩王爷这样的魔神？”
在岩王爷点头后，叶拾想了想，说：“没什么想法。”
钟离又说：“如果使用你自己的身体作为核心，再加上我的神力创造新的躯体，那就是创造非人，也就是，成精？”
叶拾顿时明白岩王爷想说什么，捧腹大笑：“岩王爷说的是我曾经说的那个，建国后不许成精？”
钟离颔首，他指的正是这个，某些观点和意识是叶拾的坚持，五百年不动摇。
叶拾当然也想到曾经的自己，往事历历在目，更因为那是她到了璃月港后还一直坚持的三观，所以很是清晰。
她说道：“以前记得不多，只是某些东西烙印灵魂里，了解不清楚，单纯就是莽。现在记起来多了，倒是明白了很多，也就放下了。”
想了想，叶拾继续：“完全了解之后就能把一切区分开，知道两个世界，两个国家，其实是不能对比的存在。”
哪怕真的放到天秤上也没法让叶拾心底服气种花和璃月哪个比较重。
这么模糊不清的表达，钟离倒是理解了。
“因为看清，所以能接受。”
叶拾耸肩，这是跟自己和解，不为难自己。
钟离看着眼前的叶拾，嘴角衔起一抹笑。
“那么，欢迎来到与神同行的国度。”
第48章
叶拾已经做了决定,如此一来就等着若陀的意识上门，让岩王爷与他交流得到需要的情报之后制作新的躯体。
当然，如果这段时间若陀的意识一直没法连接上, 那也得重新制作新的躯体。
毕竟,现在这种随意就能被若陀龙王侵占身体的情况太过于危险,而不论是叶拾监护人的身份还是璃月的神的身份,钟离有义务排除这些隐患。
在叶拾的设想中，下一次的躯体重塑需要以她真实的身体作为核心, 但也需要伏龙树树枝做备用。
因此, 重塑躯体这件事还是跟之前一样, 需要在天遒谷完成。
前往天遒谷之前叶拾需要完成云堇武器的细节修改的, 以及达达利亚新订单的图纸。
云堇的单子不是大问题, 虽然耗费点时间, 但还是完成了。
恰巧, 完成当天云堇的新戏《问仙》登台。
钟离在得到云堇新戏登台的消息之后立马排开时间，预定了和裕茶室的位置。
叶拾在后台把武器交给云堇，出来的时候正好跟他坐一桌。
钟离给她倒茶：“云堇先生可是要拿着新武器登台？”
叶拾点头：“虽然我觉得使用旧的道具更为保险, 但在后台试了武器后她就做了这个决定。”
钟离：“这是对你的认可。”
叶拾笑了。
不过两句话，台上的戏, 开始。
关于《问仙》，叶拾是知道内容的, 但知道内容不代表知道戏词, 经过云堇的润色, 反复斟酌更换词语, 经由云堇那完美的嗓子尝出来的《问仙》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叶拾听得入神，钟离很快也听出某些东西，微微侧过脸,也算是知晓叶拾是怎么下定决心。
视线再次回到戏台，长/枪在云堇手中很是契合，好似那不是刚拿到手的东西，而是跟随了她多年的武器。
这就是定制武器的厉害之处，适应时间短得几乎不存在。
几乎与云堇融为一体的长/枪给这出戏增添了不一样的风采。
戏后，云堇在后台卸掉身上大部分装备，带着浓妆来到叶拾这一桌。
她毫不避讳地夸赞这把长/枪，也把长/枪的打造者叶拾落落大方地介绍给在座的茶客。
叶拾受宠若惊，哪怕她确实打着让云堇给她打广告的心思，却没想到她还没提及，也没跟对方商量方法，云堇就给了这么大的惊喜。
他们都知晓茶客并不是尖刀的目标客户，但经由茶客之口传出去的，'尖刀给云翰社当家云堇打造了适合的武器'这个消息会传播得更广，也更容易让人相信。
正是因为知道，在云堇告辞离开后，叶拾久久不能平息心中的情绪。
锻造才是叶拾的战场，客人的夸赞是对她的锻造的最好的反馈，也是最能调动她情绪的存在。
钟离：“云堇先生能够在这种时候来到你跟前，毫不避讳地夸赞，谈论这件事，是对你最大的认可。”
叶拾嘴角的弧度怎么都压不下去：“嗯，我知道。”
她更知道，不再依附于黑岩厂，尖刀真的'活'了。
离开和裕茶室的叶拾很是兴奋，也因为过于兴奋，导致她下楼的时候一蹦一跳，完全没有五百多岁的模样。
钟离只是在她身后看着，并不多言。
经由《问仙》，一些问题得到解答。
但钟离也明白，下定决心的还是叶拾自己。
钟离不会去想叶拾会不会后悔，毕竟这五百年一直是他在教导，那与她自己的世界完全不同的三观和世界观都由他输送，哪怕叶拾是近期才真正接受这一切，但那也已经接受。
所以，她没有后悔的可能。
生老病死，人生常态。
长生，人心向往。
但，向往的，是长生且欢愉。
叶拾拥有足够多让她欢愉的东西。
到了一楼，叶拾回过身：“我要先去尖刀。云堇的单子弄好了，但还有达达利亚给她妹妹定制的武器。之前只是沟通了一些，我准备去尖刀画个简单的样图，然后找个时间跟达达利亚对接细节后把图纸敲定。”
叶拾给他说了自己的计划：“只有把图纸确定下来，以锻造的名义'失踪'个十天半个月才不会有人觉得不对劲。”
钟离点头：“可。去往天遒谷之前，我也需要对一些事务进行安排。”
叶拾嘴角弯了弯：“那行，我尽快完成自己的事。岩王爷再见。”
说着小跑离开，钟离则是转道，去往月海亭。
张月月看到老板这么开心，瞬间就明白云堇先生的单子已经完成，笑着说恭喜。
叶拾笑眯眯地告知云堇在和裕茶室的举动，张月月哇哇哇地叫出声。
叶拾：“之后可能会有人来尖刀打探情况，虽然不一定会买东西，也不一定会定制武器，但还是要好好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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