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脉像是一片沼泽,只要他运转灵力,他的灵力就会一点点被吞噬。
沈以衍被洛南书背着,只觉得浑身如坐针毡,不自在的很。
另一边,洛南书对他的不自在丝毫不知。
吃了大力丸的她背起沈以衍来跟背小鸡一样轻松,有的时候甚至都会忘记自己背了一个人。
因为担心会把邪修引向师弟秦屹那边,洛南书刻意没有走大路,而是走的山路。
她顺着山路往上爬,等走到半山腰时,发现了一个天然的山洞。
山洞被藤曼挡着,不靠近看根本发现不了。
还是乾坤袋里的血色灵琴一直振动,洛南书停下来细细地看,这才发现了这处山洞。
她左手背着沈以衍,右手拿着他的佩剑,小心翼翼地拨开藤曼走进山洞里。
和洞外不同,山洞内光亮如白昼。
说是山洞,更像是一处被主人废弃的小屋。
山洞内生活用品一应俱全,除了床榻,还有一口泉水。
洛南书把沈以衍放在床榻上,用手探了探泉水,发现泉水应然是温热的。
“哇靠,山洞里竟然有温泉。”
连洛南书都觉得有些奢靡。
只不过这口温泉似乎不是人工凿出来的,更像是天然形成的。
床榻上,沈以衍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洛南书只大致观察了一下,就把注意力转回到了沈以衍的身上。
她走到床榻前,把沈以衍靠在床头,就要解开他的衣袍。
“以衍师兄,我查一下你中的什么毒。”
说完她就要解开他的暗扣。
刚露出白皙的胸膛,什么也没看到,她的手就被沈以衍虚虚地钳住。
沈以衍没有力气,握着洛南书手时,像极了话本里的欲擒故纵。
“.....”
洛南书抿唇,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一点私心:“大师兄,我得确认一下你的体温,不然我不知道你中的什么毒。”
她说的有鼻子有眼,沈以衍却依旧不为所动。
“洛南书,你别诓骗我,确认体温哪里需要褪去衣衫。”
“.....”洛南书又好气又好笑,“额头的温度不准,你心脉俱碎,得看腋下的温度。”
似乎怕他不信,她又搬出医书:“医典上说腋下的温度是最准的。”
沈以衍还是不松手,用沉默表达他的抗拒。
好。
算你清高。
洛南书无法,只能趁着把他的衣衫掩上,出其不意把伸手探进他的胸膛,直奔腋下。
她的速度很快,沈以衍来不及阻止,就被她摸了把腋下。
沈以衍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洛南书,咬牙切齿道:“洛南书,你不知廉耻。”
“......”
洛南书撇撇嘴,左耳进右耳出。
沈以衍的腋窝寒凉,就连碰到的胸膛也是冰凉一片。
洛南书猜测他中的应该是寒毒。
医修典籍中曾有言,人体最热的便是腋下,若腋下寒冷无比,中的必然是寒毒中最毒的一种——荆翎寒毒。
传说这种毒是荆翎草提炼而制,但因为荆翎草极其罕见,这种毒其实已经不太能见到了。
不知道那个叛徒是怎么拿到的。
她看着沈以衍,沉思了片刻:“以衍师兄,你先把上衣脱了,进那口温泉中泡一炷香的时间。”
沈以衍略显冷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洛南书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没有替他脱了上衣,而是把他连人带着衣服扶进了温泉里。
她见沈以衍脸上痛苦的神色缓解了不少,放心地离开了山洞,去寻找解药。
荆翎草喜阴不喜湿,一般会生长在常年没有阳光的山林中。
这座山林纷繁复杂,树枝交错,底下的矮小灵植常年不见阳光,原是最理想的生长环境。
而且秘境中灵植无数,许多外面绝迹的灵植说不定在这里遍地都是。
洛南书不信自己找不到。
只要找到制成荆翎寒毒的荆翎草,它的旁边必然跟随着它的解药——火焰草。
火焰草制成的炙毒可以让人身处火焰般火热,与荆翎草的寒毒刚好相克。
如果剂量用的精准,便是荆翎寒毒的解药。
因为担心被邪修发现她,有些容易暴露的地方洛南书都刻意绕开了。
但她苦苦找了一夜,却什么也没找到。
洛南书不免气馁,一屁股坐在地上。
身边的灵琴却又一次振动了起来。
洛南书如惊弓之鸟般起身,意识到血色灵琴在震动,她又抱着希望在地上不起眼的地方找了找。
黑暗中,一株豌豆苗样的灵植出现在她的不远处。
找到了,荆翎草!
洛南书控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捂嘴傻笑。
她又绕着荆翎草找了一圈,果然如医修典籍里那般在它的旁边找到了火焰草。
她小心翼翼地连根挖出火焰草,装进乾坤袋后便原路离开。
可走着走着洛南书却发现自己迷路了。
夜色黯淡,洛南书却不敢拿出乾坤袋中的夜明珠,因为害怕被邪修发现,她只能依着印象摸黑往前走。
她站在山脚下,忘记了那个山洞是在山的哪面。
正暗自焦急,却感觉到手臂被黑暗中的一只手抓住,来不及尖叫,嘴也被对方捂住。
洛南书惊吓之下,死死地咬住来人的手心。
那个人闷哼一声,哑了声音:“洛南书,是我。”
她冷静下来后才闻到对方身上的草木香,确定捂住她的嘴的人是沈以衍,洛南书整个人才彻底松弛下来。
沈以衍确认她不会再叫了,才把手松开。
洛南书转身看向沈以衍,黑暗中她根本看不清什么,只能勉强看清他生性清冷的眉眼。
“沈以衍,你怎么来了?”
沈以衍声音沙哑中带着一丝无奈:“我猜到你会迷路。”
“......”
第20章
她不认路,这点沈以衍很早就知道了。
洛南书初入天心派时,整整三个月都会因为各种原因迷路。
她唯一记得一条路便是从她的花间堂到沈以衍的扶云殿的路。
沈以衍在金丹期后便已辟谷,却因为要带着洛南书去食堂,在辟谷后又吃了三个月的饭。
有次他修炼忘了时辰,15岁的洛南书饿了一天。
直到王雪和林芊来了天心派,沈以衍才不用每日陪着洛南书吃饭。
飞云仙尊把洛南书认作外门弟子,却是沈以衍手把手地带着她。
那一年里,沈以衍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以衍师兄。’
却没想到,长大后的洛南书有一天会说出要和他结为道侣的话。
也没想到她会不惜给自己下迷魂散。
所以那天他才会这么生气。
*
漆黑的树林里,沈以衍低头看着也不扶着自己的洛南书,这一刻竟有些失落。
两人一前一后地回到了山洞。
谁也没有先说话。
洛南书轻咳了一声,抓住沈以衍的手,去探他的心脉。
他的心脉仍是稀碎,但或许是泡了温泉的缘故,心脉末梢似乎长出来了一些。
“沈以衍,你好好躺下休息。”
洛南书把人半强迫地摁倒在床榻上,语气略显生硬。
沈以衍看了她一眼,也没再反抗,配合似地阖了眼。
见他还算配合,洛南书走到山洞深处,把火焰草放进石臼里,捣碎后又用丹炉萃取了一遍。
半个时辰后,她看着手中的药丸,松了口气。
“终于完成了。”
洛南书拿着药走到床榻前,刚想要让沈以衍吃下,就看到他似乎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噩梦,他的眼睫轻颤,眉头轻蹩,像极了以前她做错事时,他责备她时的模样。
那个时候她初入天心派,却没有长老愿意收她作内门弟子。
飞云仙尊不知为何突然闭关出来,把她认作了他的外门弟子,认完又继续闭关,把她丢给他的内门弟子沈以衍。
她见到沈以衍的当刻,便认出了他就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毕竟那样清冷孤傲的长相,她在这个世界没再见到过第二个。
18岁的沈以衍跟现在不太一样,要更加显露锋芒。
他似乎刚从蓬莱境出来,见到灰头土脸的她有些诧异。
那个时候没人和洛南书玩,她便整日和炼丹园的许佳茗厮混在一起。
两人贪玩,从狗洞偷溜去了凌霄镇吃米线。
摊位上,一个同龄的小胖子大谈阔谈炼丹术士有多低贱。
那时的许佳茗虽最见不得别人贬低炼丹术士,却因为年纪尚浅只会偷偷抹眼泪。
15岁的洛南书骄纵却也护短,她站起来和他理论却被反嘲,洛南书冷笑一声,直接把对方的桌子给掀了。
摊主过来劝架,却被洛南书直接塞了一个高阶灵石收买。
小胖子不服,把米线扣到了她的头上,下一秒两人便厮打了起来。
许佳茗愣神后也加入了其中。
洛南书战斗力强悍,小胖子见自己打不过女人,恼羞成怒叫了他的一众奴仆一起围殴两个人。
洛南书骂他无耻,揪着小胖子的头发不放。
后来,还是小胖子府上的管家闻讯而来,才把两人彻底分开。
管家认出洛南书是洛家的那个嫡女,又把情况告诉了小胖子的奶奶。
小胖子家里有点权贵,家里又惯着,怕去了洛家捞不着好,便把洛南书和许佳茗带到了天心派要说法。
飞云仙尊在闭关,管这事的人自然落在了沈以衍的身上。
沈以衍看着头发跟鸡窝似的洛南书,和躲在她身后不敢露头的许佳茗,没什么表情。
小胖子还在说洛南书有多跋扈,言语间颇多添油加醋。
洛南书看着他,当着众人的面拽着他的小辫子,小胖子吃痛,被迫跪下求饶。
“姑奶奶....我错了.....”
“谁是你姑奶奶。”
“不是姑奶奶....女侠,是女侠......”
又是一场乱战。
直到沈以衍看着洛南书,语气淡淡地喊她的名字:“洛南书。”
洛南书才不情不愿地放开了小胖子。
小胖子被松开后,吵着闹着要回府,他奶奶也禁不住他的任性,留了句‘贵派好好管教弟子’便走了。
闹剧终于结束,洛南书和许佳茗被沈以衍罚了一个月不能出天心派。
这件事后,许佳茗和洛南书的关系却被拉近。
许佳茗是炼丹园昌沐长老的徒弟,不归沈以衍管,但洛南书却因为这事被沈以衍逼着修炼了一个月。
整整一个月里,清晨卯时洛南书就得跟着沈以衍去后山修炼。
洛南书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却得跟着沈以衍在寒风中打坐修炼。
每次她分心或者打哈欠,沈以衍都会像现在这样眉头轻蹩,冷淡地看着她。
甚至不用说话,洛南书便会受不了低头认错。
*
看着床榻上眉头轻蹩的沈以衍,洛南书不免也忘了正事,看着他的睡脸走了神。
直到想起来他的伤势,洛南书才轻轻拍了拍他的左肩。
“以衍师兄,吃药了。”
直到摸到他的衣服冰凉,洛南书才发现他的衣服竟然是湿的。
应该是沈以衍泡温泉见她迟迟未归,便出来找她了。
他的心脉受损,无法用内力烘干衣袍,便只能穿着湿衣服。
沈以衍哪里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刻,这次中毒说到底还是因为她。
洛南书看着他的眼神复杂。
见沈以衍还没醒,她又拍了下他的肩膀,这次用的力道却大了点。
然而沈以衍却仍是没醒。
她觉得奇怪,便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他浑身冰凉,比尸体还要冷。
应该是荆翎寒毒发作,再加上一直穿着湿衣服,所以才会加重情况。
洛南书把他的湿衣扒下来,又从乾坤袋里找了件她的中衣,给他套上。
她睡觉时喜欢穿宽松一点的衣服,因此这件中衣定制的很宽大。
但即使这样,沈以衍穿上还是有些小。
看着袖管处沈以衍露出的半截手臂,洛南书有些忍俊不禁。
她把炮制出来的丹丸放进他的舌下,又给他把外裤给换了。
沈以衍虽然陷入昏迷,却在她给他换外裤时有些抗拒。
洛南书什么也不敢看,只草草给他套上外衫。
换完衣服后,洛南书又从襦裙下摆撕下一截布条,用温泉水沾湿敷在他的额头上。
不知道是换了湿衣服的功劳,还是火焰草起作用了,仅过了一夜的时间,沈以衍的体温便恢复了温热。
炙毒和荆翎寒毒属于相克的毒药,两种毒性会在他的心脉厮杀。
直到这两种毒全部消耗殆尽。
洛南书时不时会观察他的体温,不知道是不是两种毒药正在体内厮杀,沈以衍的体温也是经常变来变去。
时而高热,时而寒冷。
又观察了一宿,才勉强趋于稳定。
但沈以衍却仍旧处于昏迷,迟迟没有醒来。
洛南书白天照顾沈以衍,晚上趁着夜色去山洞外摘果子。
摘果子的时候她还得分心找血色灵琴的丝弦。
就这样过了三天,沈以衍才悠悠转醒。
洛南书刚回到山洞,在洞口外就感觉到了灵力的气息。
还以为是邪修的爪牙找到了这里,她显得有些谨慎。
从藤曼间隙处偷看了一眼,直到确定山洞内没有别人,她才小心翼翼地拉开藤蔓。
洛南书刚进来就发现沈以衍已经醒了,正穿着他那已经干了的仙袍,在打坐修炼。
洛南书往旁边扫了一眼,她给他换上的的那套中衣正叠的整整齐齐被放在床头。
她没有打扰他,而是倚在山洞壁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他旁边,试探性地想要摸他的腋□□温,却被突然睁眼的某人握住了手腕。
沈以衍握着洛南书手腕的力道分寸正好,不至于弄疼洛南书,也让她没办法再乱动。
“洛南书,我的毒已经解了,体温也是正常。”
他的声音虽然一如既往的清冷,却多了一丝纵容,看着洛南书的眼神略显无奈。
这些天里,沈以衍虽陷入昏迷,却仍保留了一丝神识,洛南书几次摸他的腋下他都有所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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