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砚修挑眉,垂下眼帘,避重就轻道:“师妹你是不是疯了?”
观台上,秦屹看着洛南书的眼神复杂又凝重。
洛南书把沧水剑又朝着孙砚修的眼睛逼近了一点。
“别装傻,剩下的那个叛徒是谁?”
孙砚修抓着她手中的剑,眼神无辜:“师妹在说什么?”
一直以来,孙砚修都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再加上他出身寒门却苦修进入天心派的励志事迹,无论内门弟子还是外门弟子都很敬重他。
孙砚修的手因为握着剑,鲜血顺着剑尖往下淌,光看着便让人先入为主地同情他。
更别提洛南书跋扈的名声在外。
观台上,霁遥第一个站了起来:“南书师姐,这位师兄做了什么,让你这么对他?”
“同门之间,竟然要到动刀剑的地步.....”
洛南书连一个眼风都没给霁遥,直接甩了张静音咒给她。
这点血又算得了什么?
当时沈以衍流的血可比这多得多。
霁遥说不出话,眼眶微红,眼神里写满了不能出声的屈辱。
孙砚修的眼神冷了一下,手执灵刃就朝着洛南书的脸划去。
他的灵刃太快,洛南书躲闪不及,只来得及闭眼。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到来。
洛南书睁开眼才发现她的周身都被一层无形的灵力罩护住。
孙砚修的灵刃离她的脸颊只有几寸的距离,却被那层灵力罩挡在外面。
洛南书偏头,看向灵力罩的主人。
阳光下,沈以衍逆着光缓缓而来,站在了她的旁边。
有灵力罩在,孙砚修伤不到她分毫。
沈以衍的声音比平时还要淡漠:“洛南书只是朝她扔了静音咒而已。”
孙砚修收起灵刃,恢复了冷静:“在大师兄眼里,洛南书朝着旁的弟子扔符咒,横向霸道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沈以衍拽着洛南书想要执剑的手,看着孙砚修的眼神平淡:“我会罚洛南书抄写门规。”
孙砚修又恢复了一开始谦谦君子的模样:“既然如此,还望大师兄好好管管你的师妹。”
“我会的。”
洛南书一想到孙砚修谦谦君子伪装下的毒辣,她便头皮发麻。
她不顾沈以衍的反对,强行聚集灵力。
沧水剑感受到她的愤怒,仅凭她的意识便朝着孙砚修飞去。
“够了!”桦倚长老一脸愤怒地打落洛南书的沧水剑。
“洛南书,我念在你年岁尚小,容忍你至今,你却一而再再而三,还朝着我的徒儿动手。”
天心派中,桦倚长老最阴森,洛南书每次看到他都会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但就是这个阴森的老头却格外护短,尤为爱徒,而孙砚修就是他亲自收的徒弟。
一时间,桦倚长老渡劫期的威压瞬间席卷整个蓬莱境。
外门弟子都被威压逼到弯了身子。
洛南书却硬生生顶住压力,在渡劫期的威压前仍旧挺直了腰杆。
‘黄口小儿。’桦倚长老嗤笑了加重了威压。
洛南书却还是不肯低头,汇聚灵力做着无谓的抵抗。
金丹初期的修为在渡劫期前,连抵抗都算不上,顶多叫挣扎而已。
被桦倚长老为难,洛南书的心里是极不服的。
但当感觉到沈以衍默默输送过来的灵力后,洛南书却感觉到委屈。
滔天的委屈。
明明孙砚修是叛徒没错,但是桦倚长老却不信她。
洛南书拉着沈以衍的手,暗暗发誓:
‘沈以衍,你受的伤,我定为你讨回来。’
洛南书直视桦倚长老的双眼,头却昂的越来越高。
桦倚长老被激怒,还想再加重威压。
还是一旁的梧吉长老先看不下去了,挥了挥手,用灵力抵了这威压。
“桦倚。”
桦倚长老甩袖背过身去,不愿再看到洛南书。
洛南书忍住心里的情绪,一心只想快些揭穿孙砚修的真面目。
当着几个长老的面,她一五一十地复述着那天的事情。
从她听见两个叛徒密谋开始,再到她和沈以衍在秘境里被追杀。
小到她能想起来的各种细节,她都没有遗漏地说了出来。
梧吉长老面色诧异,却没有说信或者不信。
九幽长老还是一脸的严肃,狐疑地看着她。
洛南书又看向别的长老,发现他们也都半信半疑地看着自己。
洛南书的心理防线被突破,她像是求证似的看向人群中的晏苏、许佳茗、梁景。
他们都看着她,却不表态。
洛南书张了张口,求助地看着沈以衍。
沈以衍似乎是想说什么,洛南书期待地看着他,眨眼间却发现眼前一片黑暗。
再一眨眼自己却回到了倒崖之巅上。
孙砚修不解地看着她:“师妹,你怎么了?”
洛南书看着他,没有深究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挥剑砍向他。
孙砚修用灵刃抵住她的沧水剑推开,又朝着洛南书的方向划了一道。
洛南书躲闪不及,只感觉到脸上一阵冰凉。
她摸了摸脸,看着手上的血迹,怒到极点。
她随手抹了一把伤口,便朝着孙砚修的方向扔了一张杀符。
她要亲手杀了这个叛变师门、试图杀害同门的畜生。
杀符却在半空被拦截,丢滞在地。
“够了!”桦倚长老一脸愤怒地打落洛南书手中的沧水剑。
“洛南书,我念在你年岁尚小,容忍你至今,你却一而再再而三,还朝着我的徒儿动手。”
洛南书皱眉,看着桦倚长老的眼神里带着狐疑。
这是怎么一回事?
和刚才的场景一模一样。
下一秒,桦倚长老渡劫期的威压瞬间席卷整个蓬莱境。
洛南书顶住威压沉思了片刻,意识到了什么。
像是得到了某种不公平的审判,她整个人都失了主心骨。
没有再挣扎,洛南书被他的威压压倒,跪倒在地。
她轻声呢喃,声音里却满是绝望:“所以,我必须按照原主的剧本活下去是嘛?”
“如果不听话就是重新再来是嘛?”
洛南书跪在地上,抬眼望天。
她的眼神悲愤中又带着一丝不甘:‘凭什么呢?’
直到感受到头顶的一片阴影,洛南书抬头看向来人。
还是沈以衍。
他不顾桦倚长老的威压,把她拽了起来。
桦倚长老见他违抗自己,故意朝他施加了威压。
沈以衍一个人扛下了他渡劫期的威压,还是把洛南书扶了起来。
还是梧吉长老看不下去,挥手散了威压,桦倚长老还是一样地背手而站。
洛南书仍是不甘心,她再次一五一十地跟梧吉长老说着她的所见所闻。
仍旧指认孙砚修为叛徒。
又是眼前一黑。
洛南书又回到了倒崖之巅上。
孙砚修不解地看着她:“师妹,你怎么了?”
洛南书没有看他,垂眸掩下眼里所有的情绪。
两个人继续比试,洛南书的沧水剑再次脱落。
孙砚修的灵刃第三次划过她的脸颊。
洛南书睁开眼,用手摸了摸,发现脸上的伤口比上一次更深了一点。
‘所以就是如果我胆敢再反抗,我的惩罚就会加重。’
洛南书怒极,却笑了。
她的眼里不含一丝笑意,冰冷一片。
脸上的伤口不小,血液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淌,很快她的衣袍都染上了血迹。
洛南书狠狠地闭上双眼,心里绝望一片。
“我认输。”
她也不知道自己认输的是这场试炼,还是她以后的人生。
说着洛南书便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下倒崖之巅。
身后,孙砚修正一脸探究地看着她。
观台上,秦屹和沈以衍几乎同时飞到了她旁边。
“洛南书.....”
“师姐,你没事吧?”
洛南书却看也没看秦屹,拽住沈以衍的衣角。
“沈以衍,我脸上好痛。”
她的声音带着不太明显的哭音,沈以衍的眼神却变了又变。
沈以衍看了梧吉长老一眼,直到得到梧吉长老的允许,他横抱起洛南书就离开了。
瞬息间,两人便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观台上,霁遥看着被横抱着离开的洛南书,冷哼了一句。
“伤的是脸,还需要横抱着离开。”
许佳茗原本还一脸担心,在神识里听到霁遥的话,立马转头怒目圆睁地看着她。
“你说什么!”
秦屹还有几个长老都不知道去哪了,观台上只剩下他们几个人。
霁遥扫了她一眼,眼神带了些挑衅。
“说的是实话。”
倒崖之巅上的孙砚修见两人即将吵起来,也御剑飞来,老好人似地站在了两人中间。
“师妹,冷静一点。”
许佳茗本就恼火孙砚修伤到洛南书的脸,见他还维护霁遥这个贱人,连带着看他更不顺眼了。
她挤到两人中间,一手揪住一人的头发往死里拽。
两人猝不及防,被抓了个正着。
对面的梁景和晏苏看的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去拉架。
两人先是拽住许佳茗,奈何许佳茗战斗力太强。
晏苏抱住孙砚修,梁景拽住霁遥,都往外拽。
“啊啊啊啊啊,梁景师兄,我的头发。”
“许佳茗,放手。”
“凭什么?我才不放!”
许佳茗死死地拽住两人的头发不放手。
晏苏和梁景抱住孙砚修和霁遥反而更方便她下手,她朝着两人相反的方向拼命使力。
两人无法,直到叫了万君陶过来,才把许佳茗和他们两人勉强分开。
孙砚修被拽住头发,差点彻底撕破伪装,看着许佳茗的眼神阴狠无比。
晏苏看着被拽的头皮都流了血的孙砚修,挡在许佳茗的面前硬着头皮劝道:
“不然还是算了,许佳茗也不是......”
‘也不是故意的’这句话哽在嘴边,晏苏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而是换了个字眼。
“许佳茗在气头上......”
孙砚修狠狠地盯着许佳茗,转身就走。
*
另一边,扶云殿里。
沈以衍看着洛南书脸颊上的伤口,眉头一直紧皱。
他拿着纱布小心地擦拭着她的伤口,动作轻柔。
好不容易地替她上好药膏,他才看着洛南书:“疼吗?”
洛南书忍住酸涩得不行的眼眶,小鸡啄米似地点头:“疼的。”
他的声音温柔如水:“那怎么做你才不疼?”
洛南书还是觉得委屈:“沈以衍,你抱抱我我就不疼了。”
沈以衍没再顺着她:“洛南书,男女授受不亲.....”
话还没说完,洛南书就扑进了他的怀中,紧紧地拽住他的腰身。
“沈以衍,对不起。”洛南书的声音闷闷的。
沈以衍好笑:“你受伤了为何跟我说对不起。”
他看着洛南书盈盈一握的腰身,犹豫了很久仍克制地没有把手放上去。
“洛南书,可以了。”
沈以衍的声音带着一丝命令,洛南书却一点也没听他的。
“你怎么每次都站在我旁边,还老是凶我。”
想到两次沈以衍都为了她违抗桦倚长老的威压,她便止不住地替他觉得委屈。
明明沈以衍什么也没做错,却总是因为她被连累。
感觉到胸口处衣衫的湿润,沈以衍愣了一下。
没再说话,安静地等她平复好心情。
洛南书想到什么,突然坐了起来。
她满脸泪痕,眼睛却无比清亮:“沈以衍。”
沈以衍看着她,指节弯起,替她轻轻地拭去泪水,声音低沉:“为什么哭?”
洛南书握住他的手指,贴在她的脸颊边,像是有什么执念一样喊着他的名字:“沈以衍。”
沈以衍看了眼他的手指,后背僵了一下,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洛南书硬着头皮:“沈以衍,我不喜欢孙砚修,你能不能也不喜欢他?”
她的声音有些底气不足,心里却笃定这么无礼的要求沈以衍肯定不会答应。
“为什么不喜欢他?”他的声音也很轻。
“觉得他不像是好人。”洛南书不能直接明说他是叛徒,只能装傻充愣说他不像是好人。
“好。”
“......”洛南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好。”
“啊?”洛南书不敢相信这么简单。
“那你能不能也讨厌桦倚长老?”
洛南书一想到前两次桦倚老头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维护他那个叛徒徒弟,心里就来气。
沈以衍低头瞥了她一眼,眼神意味明显。
洛南书诺诺:“好吧......讨厌一个孙砚修就够了。”
洛南书闻着沈以衍扶云殿满屋子的草木香,有些蹬鼻子上脸:“以衍师兄,我今天可以睡在你的扶云殿吗?”
见沈以衍凉薄如水的眼神,洛南书龇牙咧嘴夸张道:“我的伤口有些疼。”
沈以衍的视线却越过她看向门口。
带着好几盒糕点的梁景倚在门口,识趣道:“看来已经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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