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渊只是平淡地弯腰,“能救容妃娘娘是臣之荣幸,不敢邀功!”
眼见陛下与容妃娘娘已往前走,众朝臣跟在陛下身后。
孟识墨悄然来到顾青渊身旁,不怀好意地道:“顾大人,您说这世上的事情真是巧,怎么您就刚好就救了容妃娘娘呢?”
顾青渊眼皮都未抬,“难道孟大人不希望顾某救了容妃娘娘?”
孟识墨被呛了一嘴,自从被顾青渊单方面退亲,他跟顾青渊之间就一直憋了股气。
“呵呵!顾大人,这话可不是这么讲……”
“那要怎么讲,哦对了……顾某还未恭喜孟大人喜得良婿,改日顾某一定安排人送上贺礼!”
顾青渊挑着眉,勾着嘴角,让孟识墨更觉气闷……
众臣在朝阳殿外等候着。
在殿内,太医正在为云容诊脉,确定是否有受伤。
秦柔和凌九胤二人在旁静静地等待。
直到太医诊完脉,激动得双手颤抖,他一下子跪在了凌九胤身前,大喊着:“恭喜陛下!容妃娘娘已怀有龙胎……这是天佑我南凌啊!”
凌九胤怀疑自己刚刚听到的话,直愣愣地站在那,他怕他一动,这不真实的幻象就消失了……
秦柔也是震惊了片刻,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容妃的脉象已有多久了?”
太医抹完眼角的湿润,“禀太后娘娘,容妃娘娘已怀孕一月有余,只是今日这一惊吓,脉象有些不稳,好在容妃娘娘身体硬朗,只需要静养数日便可。”
云容怔怔地摸着自己的小腹……这一世,她又跟这孩子见面了呢?
她湿润了眼,说不清是因为上一世的遗憾还是这重逢的喜悦。
一月之前,刚好是在冬狩之时,皇帝落马受伤之前。
凌九胤的眼里一下子有了希望,他不敢置信地握紧云容略微冰凉的手,“朕要当父皇了?容儿,这是朕的孩子!是朕与你的孩子!”
而且还是唯一的孩子!
秦柔颓然地坐到椅子上,在她知道胤儿已无法行人道之时,她就已经失去了念想,打算找个可靠的人替胤儿生……
如今,这云容居然怀了她儿子的孩子,真是讽刺与可笑,可她又只能咬牙接受这一切,这也许是对她报应……
“罢了!”
她跌跌撞撞地回到安乐宫,“明日一早,本宫去定国寺素斋念经,为陛下祈福,这后宫之事,本宫再也不管了……”
容妃有孕的消息顷刻间便传遍了宫城内外,这是天大的喜事。
要知道,后宫后位一直空缺,虽有嫔妃数十,可从陛下束冠以来,一直无所出。
陛下龙心甚悦,封容妃娘娘为皇贵妃,所有吃穿用度与皇后相同。
百姓普天同庆,陛下再回朝堂,朝臣们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而对容妃娘娘有救命之恩的顾尚书,陛下亲自下旨赐府邸,赏千金,送美人。
因原首辅大人谢璟一年前病逝,首辅之位一直空缺。
翌日上朝之时,陛下当众擢升顾青渊为南凌首辅之位,为百官之首,掌监国之职,成为史上最年轻的首辅大人。
第111章 怎么会是你!
秦柔自以为自己在定国寺内诵经祈福,便能够安静度日。
她没有想到,这才只是一个开始。
七日后,随着谢无寒带着一众亲信在离锦陵城还有一日距离时。
杨慕风实在坐不住了,谢无寒在去都城这一路以来,他曾派了数队人马暗地里拦截,可就是屡次屡败,就像是有人暗中襄助谢无寒一样。
要是谢无寒真的到了陛下面前,将所有事情都上报朝廷,那他可不止是掉脑袋,还有可能诛九族……
这些事,当年是秦柔逼让他做的,他本就想当个安稳王爷,是秦柔胃口太大,想要云氏的一切。
那年他家族没落,先帝却突然给他赐婚,他受宠若惊,也如履薄冰。
他从见到云木瑾那一刻,就被她所吸引,那样的绝世美人,谁能不动心。
可他明白自己只是个工具人,他连她的衣角都未曾碰触过。
而她和先帝的孩子……是秦柔容不下那个孩子的存在,逼着他将那个孩子丢弃在义庄门前。
先帝突然病逝,陛下登基,秦柔荣升太后。
至此秦氏一族在朝中如日中天。
他知道自己无能和软弱,想要保住这一生得来不易的富贵荣华,只能跪伏在秦柔面前,说着那些违心的话。
如今,他已是走投无路。
他从豫城日夜兼程,想要求见秦柔。
这些年的点滴在脑中掠过,他带着几个亲信随从已来到定国寺外。
他让亲信在寺外把守,自己趁着夜深人静之时,悄然进到定国寺内秦柔所在的禅房外。
与之前一样,他知道她每次来定国寺,定会住在这间禅房。
他躲在院内的一株梧桐树下的阴影处。
禅房内人影绰绰,看那身影,应是秦柔正坐在香案前,像是在闭目诵经。
此时房门被打开,从禅房内出来一人,他认识,那是秦柔最信任的女官秋霜。
杨慕风忙从树底下出来,低声唤道:“秋女官!”
秋霜明显被吓了一跳, 不过在看清来人后,便立即镇定下来,
“豫王爷,您怎么在这儿?”
她环顾四周后示意杨慕风去一旁的角落说话。
“请秋女官帮忙通传,杨慕风有急事求见太后!”
秋霜让杨慕风稍等,进入禅房向太后禀报后,再次来到杨慕风面前。
“豫王爷,太后正在静心诵经,任何人都不见,您有什么事秋霜可以代为传达。”
杨慕风略显犹豫,秋霜又道:“如果豫王爷要亲自觐见向太后,只怕要等明日一早了……”
一听要明日,杨慕风明显慌神了。
“明日,谢无寒就要到达锦陵城了!那就有劳秋女官帮忙转达,就说豫城危矣!还请太后娘娘相助!”
秋霜显得有些为难,“这……只是一句话,恐怕太后不会相信,豫王可还有其他要紧的物证吗?”
杨慕风沉思了片刻,秋女官一直在太后身边,那肯定是值得信任之人。
“有!”杨慕风从怀中拿出一个黑色布包,面色慎重地递到秋霜旁边。
“这里面是本王这些年为太后所做的一切,太后看完就会明白!”
秋霜接过布包,眼里闪过喜色,然后不动声色地道:“豫王稍等片刻!”
待秋霜再次进入禅房,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杨慕风在外翘首以盼时……
突然,四周亮起火把,映亮了整个院子,如同白昼。
禅房外早已被官兵围住,乌黑一片。
顾青渊从禅房内走出,手中拿着刚刚杨慕风交给秋霜的黑色布包。
他流星踏步地走到杨慕风身前,挥着宽袖,一声冷然,厉声吩咐着:“太后有令!将逆贼杨慕风拿下!”
这样的阵仗惊得杨慕风连连后退,他想要跳墙逃跑,一支冷箭射中了他头上的发冠,发冠随冷箭插在他身旁的树干上,箭尾微微颤动。
杨慕风吓得双脚发软,跌跪在地上。
“别……别杀本王!”
连着声音都颤抖着。
他赫然明白今晚的一切都是陷阱……他自知自己无路可逃!太后这是想要丢车保帅!可他想不明白太后为何要如此对他!
他这些年为了她可是尽忠尽责啊!
杨慕风不甘心,他朝禅房内大喊,“太后娘娘!您不能这么狠心啊!当年如果不是因为本王!陛下又怎么能顺利登基!您难道全都忘了吗?”
“吱呀!”禅房木门打开,杨慕风心里升起希望,可看到出来的那个人之后,他瞬间脸色惨白,心如死灰……
“你……怎么会是你!”
绝望,渗透着他的每一个毛孔。
里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云容,如今正值盛宠的容妃娘娘……
云容走出门外,在她身旁的顾青渊早已命人将椅子拿来,他扶着她小心坐好,站她身旁的风口处,替她挡着冷风,还带着埋怨地小声说:
“外面天冷,你在屋里就好,不用出来吹冷风。”
云容浅笑着,“这么好看的戏,我躲在屋里,不就看不到了?”
顾青渊只能无奈又宠溺地为她披上披风。
云容高傲地微仰着头,俯视着地上的杨慕风,她嘴角微微上扬,透着轻蔑和嘲讽,那笑容让他不寒而栗。
“豫王爷,今日怕是要让你失望了,太后娘娘她近日来因苦心祈福,身体不适,正在调养身体,谁也不见!”
不安,恐惧围绕在杨慕风周围,他全身颤抖着。
在火光映照下的她,那冷傲地俯瞰着一切的眼神,那能轻而易举掌控一切的从容,就像那涅盘的凤凰浴火重生……
杨慕风自知大势已去,他仰天长笑,无限悲怆,“这是我的报应!是我应得的报应啊!”
云容站起身来,走到杨慕风的身前,微微弯下身。
“豫王爷,你放心,本宫不会轻易让你死的,太后娘娘可是想你想得紧呢!”
杨慕风有些茫然,还未等他开口,只见一道寒光闪过,他只觉裤裆部一阵刺痛,随后,痛得全身寒毛直竖。
看见云容手中袖刀上的血,他瞪大了双眼,“你……你这毒妇!”
他……他被她割了他的根!
“啊!我要杀了你!”杨慕风痛着在地上打滚想要去抓云容。
只是很快便被官兵压住,让他动也不能动,只能任凭鲜血淌在地上。
云容扔掉手中的刀,有些可惜地道:“看来本宫这袖刀又要重新做了……真是麻烦!”
她扬起衣袖,转过身,冷冷地吩咐道:“给他止血,把他带去给太后那,就说是本宫送给她的大礼!”
随着杨慕风的惨叫漫骂声音渐行渐远,顾青渊走到云容面前,替她擦拭着袖子上的血迹,“这么肮脏的事,微臣来做就好了……又何必脏了你的手!”
第112章 “在这里,可以吗?
云容看着衣袖口那擦不干净的血迹,嫌弃得干脆直将袖口一刀割断。
“这衣服不要了!”
云容进入房内,命贴身宫女重新拿了一身新的衣裳。
她屏退所有人,自己进入里间换衣裳,顾青渊站在外间静静等待着。
云容一边换一边说道:“阿渊,明日上朝之时,你将杨慕风想要谋反的证据,当着朝中的百官的面上奏给凌九胤,我倒要看看,凌九胤会如何做?”
顾青渊微微点头,嘴角勾着笑,轻声回应,“好……”
她这一声随口道来的“阿渊”,唤得他心里一片说不出的舒心。
思绪回到她被人刺杀而掉落山坳下的那日。
他看着四分五裂的马车,虽然知道她身手一向矫捷,可能已安然脱身,但见到马车的车厢上被快刀砍出深深的痕迹,他的心还是被揪成一团。
他心急如焚地在定国寺山下周围寻找着她的踪迹,一直一无所获。
直到千杀传来消息。
当他赶在山底一个隐蔽山洞里,看到她一身锦衣华服毫不凌乱,坐在石头上烧着火,饶有兴致地烤着野兔时,他心中的石头才安然落地。
见他出现,她一点也不意外,抬起头朝他扬起笑,“现在才来?我兔子都烤好了,看来你手下人的速度还是要多练练。”
她目光意有所指地看向千杀。
聪明如她,她知道他一直派人在暗处护着她。
他在她的身旁坐下,接过她手中的烤兔,“我来帮你……”
两个人,一只兔子下肚,吃饱过后,他问她,“准备何时回宫?这个时候宫里肯定已是乱作一团。”
她只是浅笑着,站起身伸着懒腰,“难得如此清静,多待一会是一会,就让他们多乱乱吧……”
在那平坦处,她自个儿早已铺上软垫与枕头,躺在那悠闲地翘着腿闭目养神。
他不禁笑了出来,在她“掉下”山坳的危急关头,她竟还不忘从马车里顺带着软垫与枕头……
顾青渊的笑声在这空旷而漆黑的山洞里回旋。
云容动了动身子。“你别笑!这洞里的回音听着渗得慌……”
顾青渊坐在石头上拿着木棍,戳着那堆火,眼见火势越来越小,他又从洞里找出几根干燥的树枝扔了进去。
他看着她那娇美的脸庞,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这里只有他们二人,没有世俗纷扰,没有恩怨纠葛,他多希望这样的时刻能多一些,时间能过慢一点。
“阿容……你可有惧怕的东西吗?”
他怕看不见她,那她怕什么呢?
自他与她少时相识,除了言君山重病那件事,他好像从没有见过她害怕,
云容放下腿,慢慢睁开眼,侧过头看向他。
惧怕的东西……她当然有。
上一世,她怕的就是他——顾青渊,那个狠辣无情的他在她心里就像鬼魅一样挥散不去。
每每看到他这张好看的脸,她总想要退避三尺。
可她也清楚,她不应该将上一世的他做的一切归于这个他身上。
她眼里波光流转,“顾青渊,你过来坐我旁边, 我冷……”
顾青渊一听,背脊一僵,他既期盼又怕自己多想。
不过还是站起身坐到云容的身边,解下自己毛氅将云容也裹了进去。
“这样好些了吗?”
“恩……”云容窝在他怀里微微点头,然后闷声道:“其实我曾经很怕黑,怕那死寂得只听到自己呼吸声的黑,在黑暗中等待自己死亡的绝望。”
顾青渊心中升起怜惜,手中搂得更紧,“没事,有我在。”
云容却抿嘴笑出声来,她直起身,微仰起头与顾青渊对视着,“可后来,我却不怕了。”
她指着旁边烧得极旺的火堆,眸光中的火焰在跳动。
“暗夜虽黑,但只要心中有光,又有何惧!只管前行便是……如果没有光,那便自己点起心中的火!”
顾青渊怔怔地看着她,她无所畏惧的眼神像是包含着天地万物,世事沧桑。
云容捧起顾青渊的脸,深深地望着他那深邃的眼眸。
从他今日进入这山洞那刻开始,她已经决定了一切。
她声音柔软却含着力量。
“顾青渊,我知你,其实早就恨透了秦氏所做的一切,帮我也就是帮你自己……”
“但……这条路于现在你来说太过艰难,会遭众人唾骂,可我从来不在乎这一切,此后,我替你挡住这些牛鬼蛇神,你在我身后给我支撑,可好?”
顾青渊早已陷进那双耀眼的星眸中,见她今日如此主动地摊开一切,自然是欣喜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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