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涌出一股难以言说的类似“求生欲”的某种东西，潜意识没让他抬脚踢开她。
夏油杰收回视线，冷漠说，“可以留下。”
黑岛奈仰头，眼睫还挂着泪，欢喜说，“真的吗，为了教主我可以姓坂田。”
夏油杰：“松开。”
黑岛奈松开他。
夏油杰的表情大概是不会再穿这套袈裟了：“再有下次我会杀了你。”
黑岛奈：“……”
不行。
有种看熟人装○的尴尬感。
夏油杰：“以后你就负责盘星教的清扫工作。”
黑岛奈点头：“好的。”
“有工资吗？管吃住吗？”
夏油杰微笑：“看情况吧。”
黑岛奈：“……”黑心玩意儿。也就是高专距离太远，不然我就投靠高专了。
夏油杰：“还有问题吗？”
黑岛奈踊跃提要求：“我想要一件厚衣服。还想吃点饭。”
夏油杰：“那就先做好今天的工作吧。”
黑岛奈：“………”
“对了。”正要离开的夏油杰回头看她，“做恨是什么意思？”
黑岛奈：“把‘恨’换成‘爱’。”
夏油杰：“真恶心。”
黑岛奈理直气壮，“那你身材这么好，我肖想一下怎么了？”
夏油杰眼神微眯。
黑岛奈完全可以看到有只咒灵凭空出现在她身边，要撕扯她的身体。
但不知道为什么，要碰到她的那一刻停了下来。
夏油杰面色冷漠地转身离开。
黑岛奈：“……”
没过多久，夏油杰身边的管田真奈美秘书走了过来，她对猴子也没多大喜欢，但还维持了表面的礼貌，“是你吧。”
黑岛奈沉默两秒：“是我。”
“请问我叫什么？”
管田真奈美：“……？”
管田真奈美：“夏油大人没有讲呢，你叫什么名字？”
黑岛奈：“坂田黑子。”
她给自己起的名字是这个吧？
嘻嘻。
我和阿银一个姓。
管田真奈美带她到了放清扫工具的储物间，交代了要清扫哪个区域还有哪个区域是绝对不可以进入——
“还有什么问题吗？”
黑岛奈乖巧举手，“什么时候可以吃饭？”
管田真奈美：“这要看你今天的工作表现了。”
黑岛奈：“那我住在哪里？”
管田真奈美瞥了眼储物间，“就是这里。”
黑岛奈：“……”
等到管田真奈美离开，黑岛奈盯着清扫工具，一点都不想动。
可恶。
谁要在这么冷的天扫地啊。
夜蛾正道都没这样罚过她。
黑岛奈在“我要不要继续受苦”“算了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再帮他一把”之类反复犹豫。
算了。
最好的朋友。
她握住扫帚实在不想动，又盯着堆放杂物的储物间。
不行。
我为什么要受这种苦。
最好的朋友也不是很重要吧，挚友都要杀死呢，最好的朋友算什么。
黑岛奈幽幽望着脏乱差的住宿环境，又看看外面冰冷的天气。
最好的朋友……
我有朋友吗？
我没有。
“愣着做什么？”
黑岛奈回头看到夏油杰，“我做不来这种活。”
尾音还透着微不可查委屈。
好像钩子在他胸口扫了下。
夏油杰皱眉。
太奇怪了。
明明不想在意，但就是有种“不在意自己会后悔一辈子”的错觉促使他走过来。
“廉价的劳动力都做不了吗，你的决心就这么点？”
他讥讽道。
黑岛奈丢下扫帚：“我没什么决心，我要走了。”
“我要去端盘子，最起码人家有厚厚的工作服。”
夏油杰抓住她衣服。
“能做得了端盘子的活吗？”
黑岛奈诚实：“做不了。”
“我这种喜欢依附别人活的菟丝花还是找个别的男人吧。”
夏油杰心中涌出一股怒气。
来的莫名其妙。
让她活到现在也很莫名其妙。
黑岛奈挣扎：“我要走。我不喜欢你们的企业文化，一点也不友好。”
夏油杰都差点气笑，“不友好？那你想做什么？”
黑岛奈沉默两秒。
“跟在你身边什么都不做行吗？”
“要有吃有穿有住的那种。可以不给工资。”
夏油杰：“………”
讥讽的话在嘴里过了好几遍，最终又莫名其妙的咽了回去。
*
枷场菜菜子和枷场美美子凑到一起小声交流。
菜菜子：“夏油大人房间多了个猴子。”
美美子点头。
“还是个女人。”
菜菜子疑惑：“为什么啊？夏油大人为什么要把猴子留在身边？”
美美子也同样疑惑。
她们看向管田真奈美。
管田真奈美：“……”
要怎么说呢。
那女孩确实很漂亮，夏油大人……他可能，也是个男人吧？
此时的黑岛奈穿着暖和的衣服，坐在暖桌，捧着热乎乎的茶惬意地喝了一口。
真好。
但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
给自己捏了个白发蓝眼，好吧，完全按照神子模板捏脸的三岁小孩玛丽，正端着碗乞讨。
玛丽握拳。
等我奈奈宝贝！我养你！
“叔叔给我一口饭吧！”
等等。
有点不对。
它沉默两秒，抬头看到了揪下绷带审视它的五条悟。
“……”
玛丽顿时扔下碗，抱住五条悟大腿……的无下限，含着哭腔喊，“爸爸！”
五条悟：“？”）
黑岛奈打了个喷嚏。
怎么感觉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抬头看了看浴室的方向。
夏油杰已经在浴室待一个小时了呢。
黑岛奈是想去关心他一下，但她这会儿一点也不想离开暖桌。
冬季。
暖桌就是救命的神！
……也不想大声呼喊夏油杰。
就这样吧。
反正这会儿也不会死。
绝不是前几天初见时候他态度恶劣的原因喔。
她一点也不记仇。
一点也不。
黑岛奈捧着茶杯再次惬意地喝了一口。
夏油杰站在盥洗池面前，水珠沿着他宽阔的脊背滑落，他抬手抹去镜子上的雾气，露出清冷又颓废的眉眼。
讨厌猴子……
杀了她……
但为什么，下不去手……
那他的理想和大义算什么……
第90章 你也不想我离开你的对吧
夏油杰穿着单衣从浴室出来。
这家伙真的瘦了好多, 还有一股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颓废与自厌。
“洗了好久啊教主。”
黑岛奈说，“在浴室偷偷做羞羞的事情吗？”
夏油杰冷漠，“闭嘴猴子。”
言语攻击根本不痛不痒。
黑岛奈耸肩：“好吧。”
过了会儿。
“教主我们今晚吃暖锅吧, 冬天就是要吃暖锅才有感觉嘛。”
夏油杰眉心皱出刻痕，他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身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起来, “别得寸进尺。”
黑岛奈眨眨眼。
看到夏油杰手背蹦出的青筋, 大概是真的很想要杀死她这个猴子。
她假装没看到，“可以吗教主？”
“吃暖锅吧, 这种天气吃暖锅真的好舒服的。”黑岛奈握住他的手撒娇。
夏油杰抽回手, 转身又回了浴室。
黑岛奈撑着侧脸看他的背影。
这样对他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毕竟。
为了大义把父母都杀掉，就算哪怕有一点后悔的情绪，也不能有回头的路。
“滴滴。”
脑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声音。
黑岛奈终于想起来了久久没有上线的游戏。
她在脑海里同游戏讲, “你怎么这么久没联系？”
游戏莫名有点心虚。
它都要坐实自己是黑岛奈和五条悟的孩子了。
“那个, 你那边怎么样？”
黑岛奈委婉：“我这边情况有点复杂。”
“你呢？”
游戏也委婉：“我这边也有点复杂。”
黑岛奈：“我现在在盘星教, 要不要来找我？”
游戏沉默两秒：“我在高专。”
黑岛奈：“哇。我们要在对立阵营啦！”
游戏：“……你为什么这么激动？”
黑岛奈：“你在高专还好吧？”
游戏：“没别的事情，就是好多人都来看我, 挺烦的。”
黑岛奈安慰：“没事，把他们当垃圾就好了。”
游戏：“我就是这样做的。”
游戏又关心她, “你在盘星教怎么样？”
黑岛奈：“挺好的, 教主把我当猴子，不过其他都还好，骂人的话也就一句猴子，素质太高了。”
游戏：“什么？！他还敢骂你猴子？！来高专，熟奶油已经接受自己未来有个老婆这件事了。”
黑岛奈：“？等等, 什么老婆？”
游戏：“我还有事，不能离开那个身体太久, 你照顾好自己，随时都可以来高专。”
说完离开的很快。
黑岛奈也没去深究，觉得这家伙搞事能力在她能接受的范围之内，于是就安心的待在盘星教。
晚饭吃的是暖锅。
夏油杰只吃了一点点，然后就停下筷子。
黑岛奈忧愁，“吃这么一点身体会垮掉的。”
夏油杰：“和你没关系。”
黑岛奈嚼着和牛：“吃一点嘛。你好瘦的。”
夏油杰烦躁：“学不会闭嘴吗？”
黑岛奈乖乖闭嘴。
行叭。
那暖锅里面的肉都是我的啦！
暖锅煮的咕嘟咕嘟冒泡，白色雾气漂浮起来半遮半掩地笼着少女精致的面庞。
仿佛撩开雾气薄纱就能窥探到呼之欲出的惊艳灵魂。
夏油杰撑着下巴，凝视她了会儿，又皱着眉扭头看向窗外。
烦。
咕嘟咕嘟的声音很烦。
她坐在这里吃饭的动作很烦。
像那年苦夏挥之不去的掌声一样烦躁。也像迷茫的那段时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夏油杰霍然起身。
黑岛奈疑惑看他。
夏油杰什么话都没讲的离开了。
黑岛奈收回视线，怜惜地盯着暖锅。
不要担心。
我会把你们都吃光光。
……
翌日。
夏油杰不在盘星教。
午后出太阳的时候，黑岛奈在盘星教里面散步。
遇到了双胞胎。
枷场菜菜子和枷场美美子。
枷场菜菜子盯着她看了会儿，“也没什么特别，夏油大人留她在身边做什么？”
黑岛奈：“小孩子不要多问。”
枷场菜菜子哼了声，“我知道你的意思，夏油大人才不会看上你这种猴子。”
黑岛奈嘚瑟，“他都要爱死我了。”
枷场菜菜子和枷场美美子露出被雷劈的表情，然后又转变成惊喜，“夏油大人！”
夏油杰对她们温柔笑着。
“夏油大人为什么要留她在身边啊？”
夏油杰温声说，“她还有用。”
又哄了哄小孩子，等枷场姐妹离开之后，黑岛奈说，“这样教育小孩子不好吧。”
夏油杰回头看她。
他身上还有淡淡的咒力残秽，不知道去搞什么事了。
看起来心情也不是很好。
“我是不是讲过，别多管闲事。”
他语气也不好。
陡然的冷漠。
黑岛奈跳过孩子的话题，忧愁叹气，“那种温柔的语气，你从来没对我讲过。”
夏油杰神色不变，揣着手回房间。
黑岛奈亦步亦趋，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你去哪里啦？下次出门可以不可以带上我，我一个人在家好无聊啊。”
夏油杰推开卧室门，冷漠反问，“这是你家？”
黑岛奈跟着进去：“我也可以是你的家人。”
夏油杰冷笑，“我不和猴子做家人。”
黑岛奈嘀嘀咕咕：“不把我当猴子不就好了。”
夏油杰猛地扭头看她。
“你说什么？”
黑岛奈重复：“别把我当猴子。”
下一秒，她的下巴就被夏油杰握着被迫抬起来看他。
教主的表情很平淡，像是在极力压抑什么，语气也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那你是什么？”
黑岛奈骄傲：“是你最好的朋友。”
夏油杰发出不屑的笑声。
那种意思大概是说“就你？”
黑岛奈：“……”
算了。
和猴王计较什么呢。
夏油杰松开她的下巴，嫌恶地去洗手。
黑岛奈站在卫生间门口看他，幽幽感叹：“这么嫌弃还碰我，你果然很爱我。”
夏油杰搓着肥皂，水流哗哗作响：“滚开。”
黑岛奈眨眨眼，安静地等他洗完手，擦干净之后又出其不意地摸了他一把。
“教主手好香啊。”
然后又露出点虚情假意地同情，“但是再洗下去就要掉层皮了。”
夏油杰不仅手背绷出青筋了，连额头也绷出青筋。
忍得很辛苦的样子。
他回头，冲她微微一笑，“想死吗，坂田？”
黑岛奈掐着声音恶心他：“人家只是想要表达对你的喜欢嘛。”
“脱敏疗法。”
“适应了之后我们就可以亲密接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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