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控制森胡桃向前,毫无防备地伸出双手,邀请他进攻。
清亮的女声说:
“你不攻击她的话,其他人就要造反咯。”
*
紧绷的空气被冷静的话语打断。
“和我想的一样,你就是这个目的。”
g田纲吉面无表情,冷静地说。
螺旋桨带起的风浪卷起了他的碎发,露出凌厉英俊的脸。
那张脸上没有半分被威胁的恐惧。
直面他的雷切惊讶了一瞬,便恢复平静。
“就算你知道又有什么用?”
森胡桃的身体也跟着歪头,似乎很困惑。
“这是最差的情况也不过是两败俱伤的杀手。如果你们不配合,我就直接广播出去我会在现在引爆炸弹,炸裂全身。”
“所有曾经造成伤疤的人都会死,就算你们不怕。那些家伙也会来阻止你的。”
雷切憧憬地抬起头,就像看到了这一幕上演:
“他们会按着你的手。在森胡桃的身体上留下一个最痛苦的伤痕。”
g田纲吉冰冷的双眸注视着使用森胡桃身体的雷切:
“虽然早就知道你是这样肮脏的人,但看到你霸占她的身体说出这种话。还是令我恶心得想吐。”
雷切笑得更加灿烂了。
没什么比对手的厌恶更令人满足。
愤怒吧,痛苦吧,我就是想在你们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一辈子都在死亡的痛苦下对我唯命是从!
这个世界即将成为我的囊中之物!!
――这是我谋划十年的结果!
“你花了十年,策划了三个时间线,最后想到的办法竟然是以死相逼。”
g田纲吉面无表情,语气轻蔑:
“只会通过痛苦和威胁操作的大脑果然想不出新鲜的东西。”
“从你用她的身体装作要来武装侦探社,再到现在为止的那一步。”
“――全部都在我的预料之内。”
g田的头顶死气火焰,他平静地蔑视对方说:
“你觉得我会让她陷入危险这种事再次发生吗?”
雷切刚想嘲讽g田纲吉,就算你预料到了有什么用呢?我已经占据了她的身体。
然而,在下一个瞬间,他感觉到森胡桃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放下左手。
那双手放开了威胁在脆弱脖颈前的手榴弹。
――什么?
――是谁!
“Kufufu。”
是另一个人在操作这个身体说话。
“所以十年前也是你搞的鬼,她没有背叛过彭格列。”
“我愿意帮你,森胡桃。”
熟悉,这是他听过的声音,在家族的人体实验室里,那个唯一轮回之眼的孩子的声音。
这是六道骸!
这具身体的控制权被人抢走了!!
“算是弥补我误会你的事。”
六道骸的声音传到森胡桃的脑袋,一同让雷切听到。
g田纲吉说:“既然你已经策划了十年,那你应该知道吧。”
“附身的效果是会相互矛盾的,如果同时发生,身体的控制权就会回到本人手上。”
“这也是为什么十年前的胡桃能不受六道骸的控制苏醒。除了她本人的意志力之外,还因为你现在她体内下了附身弹,两股力量起了冲突。”
他试图操作森胡桃拔出手榴弹的手柄,那只手缓慢抬起,可是瞬间,又放下。
――如同电光闪过。
霎时间,他能感到自己的意识和森胡桃身体的连接被打断了。
雷切还没转过头看到森胡桃的表情,就先听到她咬牙切齿的声音。
“……雷切。”
“同、样、的手段――”
“你还想用第二次啊!!”
站在他咫尺之间,恢复自我意识的森胡桃脸上跳起青筋,怒火点燃的双眸明亮。
她转身,一拳恶狠狠地揍在雷切脸上。
怪力的攻击之下,他直接被击飞出去数米。
“就是你毁了我的过去,我的记忆,还有我的婚假。”
她面无表情,一脚踩住对方的腹部,“咔擦咔擦”地活动手指,准备揍人:
“去死吧、愚蠢的混蛋。”
第72章
*
“别还手啊, 雷切。”
森胡桃利落地给他一个飞踢:
“可别留下伤口,被我威胁。”
她接着狠命地揍在雷切的鼻梁处:
“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雷切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森胡桃夺回了身体控制权,在六道骸的帮助下。
两只轮回之眼互相制衡, 加上森胡桃本身的顽强意识,使附身弹的效果减弱了。
理解这一切后, 雷切反倒笑了。
他的鼻梁骨被森胡桃打断, 暗色鲜血混着滑过淤青的脸颊,斑驳在嘴唇上,流着鼻血兴奋地说:
“哈哈哈哈哈哈!你果然永远不会让我失望!”
雷切拿起手枪对准森胡桃:
“就是要这样,如果‘掌控世界’的戏码没有波折,那还有什么意思!”
他迅速开枪, 附身弹从中射出,森胡桃灵敏地躲过。
森胡桃讽刺:
“我真的受不了中二病,你还是快点滚回你家族里其他人呆的地狱吧。”
虽然雷切一直在意识中抢夺森胡桃的控制权, 但此刻的森胡桃已经不受他影响, 只是行动上比起全盛时期略显迟钝。
腹部还在流血, 森胡桃不爽地按着伤口止血。
“痛死了,拿着别人的身体不当人,我失血量都这么大得找谁输血啊。”
虽然说着, 但她的动作不受影响。她一只手护住自己受伤的腹部, 另一只手利落地肘击, 精准打在雷切握枪的手上。
雷切手臂一阵发麻, 装载着附身弹的手枪就这样掉在地上, 森胡桃一脚把手枪踢到半空,反手就抢过拿在自己手里。
她毫不犹豫地对着雷切的双手连开两枪, 正中他的手指,确保对方的手残缺到再也无法持枪。
紧接着, 森胡桃单手扼住了雷切的喉咙:
“我的原则是不杀无辜的人。”
她的眼睛是一种愤怒到极点的平静:“很幸运,你不是。”
“你应该后悔没有弄死我。”
她逐渐加大力道:“因为我一定会加倍折磨你,让你痛苦万分,就像你对我一样。”
在失忆之后,这是森胡桃第一次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
贯穿她所有人生的痛楚,都是眼前这个人造成的。
她身上的刀疤和弹孔,还有眼角下的创口,她脑子里回想起的创伤记忆,都是眼前的畜生造就。
腹部传来的疼痛也没让她恢复神智。
她除了这半年贫瘠的经历外,唯一记得的就是眼前的这家伙,唯一让她愤怒的便是眼前的人。
她大脑里的记忆在沸腾。
雷切对她分享的统领世界计划、雷切杀掉她的朋友、故意把负伤的她扔进海里溺水只为惩罚她不听话。
爆炸、疼痛、死亡。
若有若无的温和对待,看似真心的“共谋”计划,阴晴不定的性格,高压封闭环境下混淆不清的救世主和施暴者。
当再一次看到雷切的脸时,那些记忆又全部涌了上来。
森胡桃仿佛溺水置身湖底,她听不到g田纲吉叫她的声音,她的人生被切割,其余是一片空白,留下的只有雷切的部分。
【雷切癫狂地说:“我不会弄死你,但我可以一辈子折磨你。”】
【雷切温和地哄骗说:“只要你听话,我就会放过你的朋友。”】
她应该就在现在下手结束对方的命,但混乱的大脑让她无法施加力气。
醒醒!
她一只手继续扼住对方,另一只手拿着枪托敲击自己的头颅,试图让自己清醒。
但她的双手仍在颤抖。
只能在心底一遍遍喊:
我不怕他!!
我不害怕!!!
森胡桃的鼻腔里因脑压过大而流出的鼻血已经渗出,她克制自己不去想,可无济于事。
我不会听他的!!
她用尽全力想要让自己坚强起来,可她的内心像一具空壳,在愤怒烧尽之后,便再也无法支撑。
【有人对我说过“把自己摆在第一位”“你是最重要的”这些话。】
但我忘记了。
我想不起来。这些话给不了我力量。
深吸气抬头,当森胡桃看到雷切时,心中除了愤怒,竟然还有长年累月积下的畏惧。
这种情绪让她无法容忍。
而脑子里被激活的记忆还在重复闪现她和雷切的点点滴滴。
“听我的――”
“你只有我――”
大脑里嘈杂的声音让她几乎忍不住要闭上眼晕过去。
不是的,你闭嘴、闭嘴闭嘴!!!
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不会受你控制!
她太生气了,以至于没看到雷切在微笑后,用血肉模糊的双手上仅剩的掌根,双手手掌合住,抓住一把刀刺向了她。
刀把上画着复杂花纹的匕首挥动,扎在森胡桃扼住雷切的手臂上。
在森胡桃惊愕的目光下,雷切大笑:
“谁说我只有子弹了。”
森胡桃因疼痛而放开了扼住雷切喉咙的手,雷切抓住机会,直接将森胡桃推翻在地,以他儿时惯用的俯视视角看着胡桃。
充满既视感的一幕让森胡桃眼角狂跳。
他突然抓住森胡桃的头发,对着她说:
“胡桃,别想逃走,我知道你只恢复了关于我的记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因为是我塑造了你。”
森胡桃的双眸瞪大。
“你的脆弱,你的伤疤,你的性格,你的武器,全部全部,都是我赐予你的。”
“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摆脱我,是我和你的经历造就了你的一切。”
雷切哈哈大笑,他的血滴在森胡桃脸上,两者混在一起,仿佛一体。
“承认吧,你恨我,但你也忘不掉我。”
他把血抹了森胡桃一脸,笑得癫狂:
“不只有情人才是天生一对,你喜欢彭格列,但又如何?你在他手下发挥不了自己的作用。”
“你是我最好的武器,而我才是最能发挥你能力的合作者。”
“胡桃,别挣扎了,你明明就过不上正常的生活,你早就发现了不是吗?港口黑手党卖了你,彭格列救不了你,艾斯托拉涅欧是你唯一的归宿。”
雷切将短刀更用力地刺入:“你是我的!!!”
在他试图发力的一瞬,g田纲吉冲上前击飞了他。
*
雷切被击打到了半空中,又落下,在空地上滚了好几圈。
他撑在地上,“哇”地吐出一口血,想要用残缺的手掌支撑自己,却摔在地上,颧骨重重砸在地面。他的脏器严重受损,这具身体几乎到了极限。
“胡桃?!”
g田冲上前,抱起倒地的森胡桃:“你怎么样?!”
森胡桃张大嘴喘气,她像溺亡的孩子急促喘气,四周的空气都被雷切的血液和阴湿的恶意包裹,让她无法呼吸,过大的脑压让她迷失自我。
g田纲吉的说话声在水底里听来失真,一字一字像水银弹丸落地,森胡桃无法回应。
她分不清现实和记忆,仿佛回到童年被雷切扔进的水池里,置身漆黑的水底,传来的声音像星空那么遥远,一片混乱不堪的嘈杂中,她只听到雷切的声音:
“胡桃,这就是你不听话的下场。”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恐惧让她脸色发灰,眼眶被撑大了一圈,嗓子无意义地开始喃喃:
“啊……”
又有谁会因为我死呢?
我为什么要挣扎。
放弃和雷切对抗就好了,不要再连累别人。
g田纲吉抱起意识恍惚的森胡桃,他走向武装侦探社:
“她的情况不对,可以帮忙治疗吗?”
g田纲吉向在场的医生与谢野晶子求助,虽然“森胡桃”的身体刚攻击过武装侦探社,但目睹了她被控制的这一幕后,与谢野并没有记恨。
同样有过被首领PUA的童年经历,她可以理解森胡桃的所作所为。
英姿飒爽的短发女子操起手术刀准备给森胡桃处理伤口:
“我收费很贵的,彭格列,记得打钱到我们账上。”
她补充:
“还有场地被破坏的钱也一起赔过来,说到底是你的家事。”
g田点头。
在与谢野晶子给森胡桃包扎时。
g田纲吉站在森胡桃的背后,正要从她的脖子上拿走手榴弹。
狱寺等人已经包围了不远处的雷切,雷切安静地躺在地上,看向g田纲吉怀里恐慌症发作而颤抖的森胡桃。
然后。
当与谢野接触到森胡桃手臂上,雷切的匕首刺出的伤口时,发现那个伤口正如附身弹一样,自然地消失了。
他们想起那个刀疤上诡异的花纹。
一瞬间,在场的他们意识到了不对劲。
狱寺掐住雷切的脖子:“你对她做了什么!”
雷切不看狱寺,他还是看着g田纲吉。
满脸鲜血的他以胜利者的姿态运筹帷幄地笑了:“谁说附身只能用子弹了。”
“用上原材料,匕首一样可以作为附身的媒介。”
雷切像念咒语一样轻声呢喃:
“你不是唯一一个计划好了一切的人,彭格列。”
森胡桃的身体突然怪诞地颤动,如提线木偶般直接踹开了与谢野的手,扭头转身攻击g田。
灵敏的身子躲过与谢野的阻挠,森胡桃跌跌撞撞走到g田纲吉面前。
她痛苦地捂着脑袋:“……呜!”
森胡桃脸上的一双红玉双眸镀上了水色,疼痛使她无法连贯说话:
“彭、彭格列……!”
用力抓住自己的半张脸,她的力道几乎在脸上留下指痕,森胡桃用痛觉唤醒意识的动作令人怜惜。
g田纲吉情不自禁地上前,伸出手阻止:“胡桃,你……”
森胡桃像是因为痛苦和混乱而困在原地,她脸上的表情频频变化,像妥瑞氏症一样抽搐半张脸的神经,半张脸麻木地沉睡,半张脸凶恶地呲牙。
脸颊被指甲刮出献血,她不管不顾,意识抽离了一般继续对自己施暴。
无法忍受她对自己的身体这样残酷,g田纲吉主动上前拉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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