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告诉他吗？”
“不了，顺其自然吧。”
既然罗西南迪不想，琉恩也没什么意见。这种事情，让他们兄弟之间自己解决吧。
“嗯，不过如果他知道你还活着的话，是会高兴还是会愤怒呢？”
“会怒不可遏吧。”
“你是这么想的啊。”
琉恩看着罗西南迪，想起了在佩鲁松那岛见到的那个不可一世的天夜叉。
两个人单从性格上看，真的看不出是兄弟来，感觉打娘胎里就变异了。
变异的那个人当然是多弗朗明哥，据罗西南迪所说，他的父母都是非常善良的人。
“但是啊，罗西。”
“嗯？”
“其实如果从群体角度来说的话，你才是与众不同的那个吧，你哥哥他真的是每一个特质都符合天龙人。傲慢、嚣张、不可一世，没有同理心。”
“或许真的像你所说的吧，父母和我才是不正常的，对于天龙人这个群体来说。可我也在想，如果没有遇到战国先生，我又会变成什么样呢？如果多弗遇到了能够好好保护他的家人，能够真心爱他的家人，他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罗西南迪曾经想要拯救多弗，但是现在他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他真的去了解他了吗？他知道多弗是恶的，他想要告诉多弗他是错的，他要把他的亲生兄长送到推进城里去赎罪。但是这样真的可以拯救多弗吗？
他曾经以为这是正确的路，战国先生一直以来是这么教育他的，作恶的人理应受到惩罚。
但那不只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大海贼，那还是血肉相连的骨肉至亲。
“别想太多了，罗西。人没有办法重新走一遍过去的路，你只能一直向前。如果后悔自己做过的事情，就在今后的时间里想办法弥补和改变。”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琉恩对于罗西想要拯救多弗朗明哥的想法能否成功还是抱怀疑态度。
多弗朗明哥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固然有很多的外界因素，悲剧和苦难以及错误的引导和恶意的期盼。但是在苦难来临之前，在他们还生活在马林乔亚的时候。他们的父母也不是没有教育他成为一个善良的人，可他小时候也并没有多么的真善美。
那家伙，说不定就是个天生的坏种。
不过也没有人规定一定要成为善良的人，世界这么大，人总要有多样性才符合进化的规律。
善与恶互相拉锯，最终是达成稳定的平衡，还是符合熵增的规律不断混乱下去直至崩坏，那就要交给时间和历史来鉴定了。
“对了，我之前给你的那个项链你有带着吗。”
最开始为了保证罗西南迪存活，琉恩把从吉恩那里获得的嵌有纯金的吊坠给了罗西南迪。
“有带着，你要用吗？”
“不，你留着就好，别拿下来，也别轻易拿出来。”
“你好像很喜欢送别人东西？之前给罗的也是。”
“是吗？不过都是我不太需要的东西，但是我觉得你们更需要罢了。”
罗西南迪看着琉恩，“你自己认识到自己是个好人了吗？”
“啊？我当然是个好人。”
“不，我总感觉我们两个理解的有些微秒的不同。”
“哈哈哈哈哈，是吗？”
罗西南迪翻了个白眼，自顾自的抽烟。
这时，电话虫的声音响起。
“啊，是罗尼。”
“罗尼？”
“嗯，就是科诺特啊，他的另个一个名字。”
“我记得你让他留在香波地了，是香波地发生什么事了吗？”
“谁知道呢。”
琉恩接起来电话。
“罗尼，什么事？”
“你从蛋糕岛平安离开的消息已经传出来了。还有，我刚才看到有革命军的人路过香波地，好像是要镀膜前往新世界。”
“我知道了。对了，还有一件事，之前来不及了所以忘记问你。”
“什么事？”
“之前我的灵魂被排斥出去，是不是因为我的行为干预了什么。”
“世界线。”
“果然是这样。当初在香波地和海军发生冲突的时候我只是有隐约的感觉，这次在蛋糕岛和夏洛特·玲玲达成协议以后，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
“你之前说要确认的事情就是这个吗？”
“嗯，”
“你想要怎么办？”
“当时是继续啊。”琉恩理所当然的说，“难道就因为这个就束手束脚吗？”
“好吧，真像是你的作风。”
“香波地那里你好好给我看好哦，我短时间不会回去了。”
罗尼叹口气。
“我就不应该跟着你过来，还要被抓苦力。”
“现在后悔可来不及了，哈哈。”
琉恩挂断了电话以后，就看到了罗西南迪疑惑的眼神。
“那个科诺特，我是说罗尼先生，是你从前认识的人吗？”
“嗯，他救过我。”
“不，我的意思是，在此之前。”
琉恩恍然大悟。
“你是说在我来这个世界之前吗？”
“之前听到[BIG MOM]说，你不是真正的莱特·琉恩，而且之前你的样子确实好像是灵魂离体了一样。”
“嗯，确实是在此之前就认识很久了。”
罗西南迪吸了一口烟，好像想说什么，但是没说出口。
“想问什么，不用这么纠结啊。”
罗西南迪最后还是问出了口。
“既然你本来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的话，为什么还要那么努力，又是和四皇合作，又是要联系革命军，你的目的是推翻天龙人的统治吗？”
琉恩意识到罗西南迪似乎误会了什么，这位天使先生似乎总是喜欢把人往好了想。
“我并不是正义的伙伴，对于自己看不到的苦难也不会感到同情。如果你以为我是为了拯救被天龙人所迫害的可怜人才这么做的话，就大错特错了。”
这个世界的芸芸众生，怎样生活，是幸福还是痛苦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我只是，想要回家而已。”
第25章
三天后，船在一座小岛边上靠岸了。
“不是直接去佩鲁松那吗？为什么要来这里。”
罗西南迪看到眼前陌生的岛屿，疑惑的问琉恩。
“现在还不到回佩鲁松那的时候，来这里是因为这座岛是最符合条件的。”
“条件？”
罗西南迪看着这片岛屿上荒凉的土地，不明白琉恩的条件到底是指的什么。
“我们先进去吧。”
说罢，两人便直奔这座小岛国的都城。
入目是湿滑泥泞的街道，水汽弥漫在空气中，街道上的每一个人都神情麻木，仿佛行尸走肉一般在街道上摇晃。
两旁的房屋，斑驳的墙壁上满是苔藓，房檐滴落下来的水打到地上溅起来的是黑色的污泥。
整座城市仿佛死寂一般，了无生气。
这时，突然一阵啜泣声传来，吸引了琉恩二人的注意力。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匍匐在地面上，衣服破烂沾满了地上的污渍，他好似是在乞讨，但是面前却空空如也连一只碗也没有。
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已经失去了呼吸。
琉恩走进他，听到他小声的嘟囔着，像是在和怀里的孩子说这话，又好像是路过的行人倾诉着。
“尤卡，我的女儿，那是个好孩子……她有一头漂亮的金色头发，我是说曾经，她的头发曾经很漂亮，现在已经失去光泽了，但是没有关系……如果，如果有人可以让她好好的治疗，好好的吃饭的话，她的头发还会恢复原来的光泽的。她曾经那么好看，王子殿下都曾为他的美貌所倾倒的……王子，王子去哪了，王子说想要娶她成为王妃的，但是王子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醉醺醺的，说起话来前言不搭后语。
琉恩的到来似乎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感受到了一道阴影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抬起头，长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想必已经许久没有理发了，他透过发丝的缝隙看向琉恩。
“女士，你有兴趣听听吗？我的女儿，她很漂亮的。”
琉恩在他前面蹲下来。
“我知道，您这种体面的女士一定是从外面来的，您对漂亮的女孩子感兴趣吗？不感兴趣也没关系，她很能干，会做饭会缝补，体力活也能做。你知道吗，她曾经去给伐木场搬木头一天能赚5000贝利呢。很多健壮的男性都搬不了这么多。”
他的声音好似炫耀，他笑起来，但是嘴唇却在颤抖着。
“我知道您想说什么，这种事情不应该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去做吗？我知道……但我是个不成器的东西，说不成器似乎都是在往自己的脸上贴金，我是个废物，我只会喝酒，只会逃避。您知道吗？我的妻子，她和我的女儿一样美丽，不，她比我的女儿还要漂亮。”
说到这里，他捋了捋自己的头发。琉恩这才看到他的真正面目，是一个还算清秀的男性。
“不过她已经离开了，说实话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那天喝多了酒，醒来的时候她就消失了。尤卡说她不会回来了。对了，尤卡，尤卡就是我的女儿，您知道的吧？我刚才说了，她很漂亮，很讨人喜欢。对，讨人喜欢，那些外面来的人都很喜欢她。但是她现在生病了，没人喜欢她了……我是个没用的父亲，是个废物，我不知道该怎么帮助她，不如说，我一直在拖累她。哦，对了，还有这个孩子。这是我的小女儿，她好像已经死了，希望她来生在一个幸福的国家出生吧。”
他的力气好像用完了一样，脸色开始衰败。
“我好像也快死了，我喝了什么东西，似乎是毒药。女士，您要去看看我的女儿吗？她住在天使街21号，对，是在天使街，她是像天使一样好的孩子。您一定要去看看她，就算您不喜欢女孩也要去看看她，王子都说过她很美丽……”
他的声音停下了，紧接着呼吸也停下了。
琉恩站起来，看看四周。像他一样蜷缩在角落里，不知是生是死的人还有很多。
“这里是人间地狱吗？”
罗西南迪感觉整个街道都是铺面而来的窒息感。
“我以为你见过更悲惨的世界？”
琉恩从死去的男人身边离开，抬腿向街角走去。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罗西南迪跟在琉恩的身后，“你要去哪？”
“去找找指示标，天使街应该就在附近，相隔估计不超过一条街。那个男人的身体也没办法做到离开家太远。”
“那个人字里行间的意思，总感觉有些奇怪。”
“他或许认为，女士会温柔一点？不过我并不喜欢女人，没有那种兴趣，想来真像他以为的有那种兴趣的人，也不会太温柔。”
“那你还要去？”
“毕竟是临终遗言？而且我听到了，如果没听到的话就与我无关了。”
两人穿过又一个萧条的街道，前方有一片低矮的小房子。
“21号，是这里了。”
门没有锁，琉恩直接推门进去。
房间里又一个年轻的女性坐在椅子上，背对着门口。听到有人推门，她连忙站起来。
确实和她父亲说的一样，她有一头金色的头发，现在已经失去了光泽。她的脸色也非常不好，身上散发着腐朽的味道，尽管用了香水掩盖。
她看到琉恩的时候，脸色有些惊讶，但是还是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然而当她看到罗西南迪的时候，脸色突然变得非常难看，恐惧从她的眼神中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来。
琉恩注意到这一点，对罗西南迪说，“你先离开。”
罗西南迪转身离开了房间。
“我长得很吓人吗？”
他有些郁闷。
尽管不明所以，他还是把门关上后走到比较远的地方去了。
房间里面没有多余的椅子，尤卡就让琉恩坐在她刚才坐着的椅子上面，自己离开去倒水。
她端着一杯几乎没有什么颜色的茶水回来，放在琉恩的面前。
“家里多余的椅子都卖掉了，茶也没有了，只能麻烦您将就一下了。”
“啊，没事。”
“您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是来找我还是父亲？如果是父亲的话，他今天早上出门了还没有回来，可能要等得晚一些。他还可能会喝些酒，或许没办法和您好好谈事。”
“我来这里是只是来找你的而已，不如说，我是通过你的父亲才得知你在这里。”
尤卡的表情怔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父亲把我卖给您了吗？他在哪里，有字据吗？”
琉恩看着面前这个面无表情的少女，她看起来只有十几岁，但是眼中却几乎没有生气。
“或许他是有这个想法吧，我不了解他，毕竟只有一面之缘，但是他并没有明确的说出来，我也没有想买下你的意愿。”
她看到尤卡似乎有些失望。从她麻木的脸上居然还能够表现出失望的表情。
“那您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琉恩摇摇头，“但是看起来不像是想要再回来的样子。”
人死之后到底会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她不了解。
“这样啊。”尤卡抿了抿嘴唇，接着像是想要倾诉什么一样，在陌生人面前喃喃的说着，“其实他走了就走了，留在家里也只会喝酒而已，但是他把我妹妹也带走了。”
然后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挫败，“但就算把妹妹留在这里也没有用，家里没有她能吃的东西，她太小了。”
“只是他们都走了，我会感觉有点寂寞，我妹妹她还没有名字呢。”
说到这里，她突然问琉恩，“客人您是从哪来的？”
琉恩回答，“从大海上。”
“是吗，大海上啊。大海很广阔吧？我从岛屿的边缘看到过，我上过海贼们的船，去工作过一段时间，但是没有随他们出海。”
“我父亲会去海上吗？做海贼？还有我妹妹，会在海上长大吗？其实做海贼也不失为一条出路，但我妹妹她还太小了，我希望她再长大点再出去。”
说着说着，她突然沉默了。
紧接着开始哭起来，双脚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最开始只是泪水从眼眶滑落出来，后来肩膀开始抽动，最后彻底控制不住自己，喉咙中发出宛若嚎叫般的呜咽声。
琉恩看着面前的女孩，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心冷的人。她就这么端坐着，冷眼旁观着，也不出言安慰，像一个冷血动物一样。
女孩哭了很久，哭到最后难以呼吸，慢慢的哭到没有力气，泪水也没有了，才慢慢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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