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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遥不带情绪地说：“还行。”
“我看网上一直没有你进组的消息，是保密项目？”
“没有，我最近没拍戏。”舒遥看了看张湘芸：“暂时不着急。”
“你和我说句实话，究竟是不着急——”张湘芸放下筷子，抬头冷淡地扫了舒遥一眼：“还是已经没人找你拍戏了？”
舒遥听她这样问，就知道她又在营销号那里看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新闻。
“一直都有本子递到工作室，但是没有我喜欢的。”舒遥顺了顺呼吸：“这方面的事情一两句话解释不清楚，我们还是聊点别的吧。”停顿两秒，她主动岔开话题：“对了，我带来的那些补品——”
张湘芸沉默一瞬：“舒遥，你年纪不小了，也该为自己的未来打算打算了，演戏是赚钱多，但总归不够稳定。”
舒遥被突然打断，硬扯出来的微笑再也维持不住：“我有稳定的工作，专业的团队，知心的朋友，健康的身体，还有足以养活自己的收入，一切都在正轨上，我不知道还有哪一方面让你不满意。”
舒遥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节奏平稳，语气舒缓，眼睛也是眨也不眨的看着张湘芸，神情没有丝毫的怯意。
“你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张湘芸皱起眉头，面色有些不太自然：“还有你和那个姓周的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你们真的在谈恋爱，就带回来，让我和你爸爸见一见，可以的话就尽快定下来。”她瘪了瘪嘴：“可要是没关系，那你就在网上澄清一下，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网上的言论，反正对女孩子的声誉不好。”
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确。
舒遥沉默半晌。
而张湘芸就耐心地坐在对面盯着她看，大有今天不从她嘴里听到自己想听的内容，就誓不罢休的意味。
舒遥静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攥在手心里的餐巾纸，直到手心出汗，她才将纸巾团成球扔进脚下的垃圾桶。
等再抬头时，终于开口：“首先我现在单身，其次你要是觉得我年纪不小，应该结婚成家了，那就请你在所有的事情上都一视同仁，把我当作是一个大人看待，别总是用管教的态度来指挥我做事情。”
舒遥顿了一下，定了定心神，认真继续道：“算了，还是换个话题吧，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不想和你吵架。”
听到这句话，张湘芸面无表情地说：“我是你的妈妈，对你负有责任。”
舒遥咧嘴笑了一下。
张湘芸一霎拧起眉，眼中已含有怒气：“你笑什么？”
她垂着眸，放在桌下的双手紧握成了拳，等放开的时候，手心留下了指甲的掐痕。
她沉默一瞬，缓缓道：“妈，既然你在我小时候没有保护过我，那么，还请你现在也不要以保护我的名义来干涉我的个人生活，我不需要，甚至还觉得有些恶心。”
那个眼神，平静却也决然。
而这句话的震撼力不低于巨石扔进平潭。
张湘芸瞬间就像是泄了气的气球，没了刚才那股咄咄逼人的劲儿。
过了一会儿，她起身，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舒安国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口饮尽，随后留下一声不知意味的叹息，跟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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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遥在饭桌前干坐了几分钟，然后，敲响了舒乐房间的门。
她进去时，舒乐正盘腿坐在床上，戴着耳机，听着摇滚乐，伴随强烈的节奏摇晃着身体。
看见她进来后，也只是点了下头。
舒遥没说话，静静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看着窗外发呆。
过了十几分钟，舒乐摘下耳机，突然开口说了句：“我谈恋爱了。”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突然了，舒遥一个不小心，被口水呛到，干咳几声：“什...什么？”
舒乐直视着她：“我谈恋爱了，初恋，我很开心，想和别人分享一下，我没什么朋友，父母不想说，所以只能和你讲。”她往后一躺，双手垫在脑后：“你就当我在说胡话好了，我不在乎你的想法，所以，你也别用成年人那套过来人的语气对我训教。”
舒遥犹豫了几秒，最后蹦出了两个字：“恭喜。”
舒乐很意外，顿了一下，侧过身子看向她：“那你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子吗？”
“好，如果你愿意和我分享的话。”
舒乐朝她招了招手。
舒遥走到床边，坐下。
舒乐迅速盘腿坐起，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划动几下，随后递到她面前。
舒遥抬头望去。
很意外，那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学生，穿着校服，戴着眼镜，长相普通，算是丢在人群中就会被淹没的类型。
她原本以为妹妹会喜欢那种很个性的男生，甚至做好了会看见一个染着七彩鸡毛掸子头的酷男。
“他是你的同学？”舒遥问。
“嗯，他学习很好，个子很高，在我们学校很受欢迎。”
“挺好的，你喜欢就好。”
“我很喜欢他。”舒乐看着手机屏幕中的照片笑得灿烂：“当然，他也很喜欢我。”
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那样的坦荡且热烈，眼中似有微光闪烁。
属于青春的勇敢，在此刻具像化了。
第11章
◎生病了？我去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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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遥不想做那种扫兴的家长。
所以她只是叮嘱了一句：“享受恋爱过程的同时，记得保护好自己。”
舒乐不知道想到什么，羞红了脸，推她一把：“姐，你说什么呢！我们才刚开始谈恋爱。”
“......”
舒遥还是第一次和妹妹聊这种比较私人的话题，她忍不住捋了捋头发，笑了笑：“抱歉。”
舒乐将目光移到舒遥身上，“那你呢？我看网上都在说你和一个姓周的男人在谈恋爱，上次有个阿姨来家里玩，还和咱妈打听这件事。”
“假的。”舒遥果断道。
“我就知道。”舒乐一顿，“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她竖起三根手指，故意压低声音：“你和我说，我保证不会和别人说。”
眼神中闪烁着对八卦的渴望。
也许是舒乐对自己的坦诚，她也没刻意回避这个问题。
沉默数秒后，轻声说：“没有吧。”
紧接着，她便听见舒乐略带调笑的声音：“我发现你们成年人真的很不坦诚，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没有...吧是什么意思？”
“就是介于心动和喜欢之间的模糊地带。”舒遥面不改色地解释。
舒乐皱眉：“什么意思？”
“我也很难讲清楚。”
“那就是连你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喜不喜欢对方？”
“有一点这个意思，但直接这样解读又太浅显了。”舒遥呼了一口气，“总之感情本来就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等你再长大一点，或许不用我去说，你自己就能明白。”
“难怪网上都说你们成年人的爱情复杂，我看复杂的不是爱情，而是你们。”舒乐边说边摇头，像是有些瞧不起这种做法：“明明就是点头yes，摇头no的事情，你们非要做成选择题。”
舒遥一愣，随后就像是被戳中了笑点，低头无声地笑，没再说什么。
后来，她们又聊了一些零零碎碎的日常琐事，直到舒乐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看着她想接又有些犹豫的样子，舒遥瞬间了然，随后便借口自己该走了，直接离开。
临走前，舒遥在客厅徘徊了几分钟，犹豫再三，还是敲响了主卧的门。
张湘芸磨蹭了很久才来给她开门，表情也有些奇怪：“什么事？”
舒遥没多说废话，直接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到她面前：“舒乐现在正是用钱最多的时候，这里面有十万块，你先收着吧。”
张湘芸立在原地，踌躇半响，最终深深呼吸，接了过来，开口时嗓音有些沙哑：“这是你当姐姐应该拿的，当初我养你也没少花钱。”
她的性格还是那么的要强且执拗。
舒遥与她对视了片刻，最终还是将埋藏心底的话语咽下：“我带来的那些东西，你们记得吃，我下午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转身默默朝着门口走去。
张湘芸愣了两秒，随后往前跟了两步，冲着她的背影说了一句：“你是怎么来的？外面下着雪，路况不好，要不...我开车送你回去？”
尽管语气听上去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但兴许是刚才那番话让她产生了一丝愧疚，又或者是看在十万块的份上对她短暂示好？
舒遥不清楚，也没兴趣去搞清楚。
她从衣架上取下自己的大衣，搭在手臂上，然后在弯腰换鞋的时候淡淡地回绝道：“不用了。”
随后不待张湘芸回答，几秒后，门“哐”一下被关上。
-
阴云蒙住天空，这会儿雪下得小了很多，但风却刮得更紧了。
舒遥从单元楼里出来后，双手插兜，埋头向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身后突然响起的车鸣声才将她从思绪中唤醒。
舒遥扭头看向四周，几米之外就是小区的大门，站在原地愣了两秒，才恍然想起自己是开车过来的。
于是，她又急忙转身，回去开车。
到家后，舒遥一直窝在沙发上玩手机。
她懒得动，也没什么胃口，晚饭干脆不吃了。
就这样熬到晚上八点，精神才稍微好点。
她快速洗漱了一番，回到卧室，躺下不到十分钟，便沉沉睡去。
她实在太累了...
梦里，舒遥回到了小时候，那是一个初春的深夜，随着一声春雷，从天洒下的雨滴噼里啪啦的砸向地面，唤醒万物的同时，也将睡梦中的舒遥给吵醒。
她在迷迷糊糊之际，起身准备去关窗户，却刚好听见了从隔壁房间传来的聊天声。
外公：【遥遥现在大了，村子里像她这个年纪的留守孩子基本都被接到父母身边上学了，湘芸那边就没点动静？】
外婆：【你自己女儿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就算往她头上绑上十斤的铁块，都压不弯她那颗脑袋，太执拗了。】
外公沉思片刻：【这件事不能由着湘芸任性，等天亮了我就给她打电话，她要是心里那关过不去，非要恨一个人才能舒坦点，那就恨我们两个老家伙吧，遥遥是无辜的，不能耽误了孩子的前途。】
外婆想起往事，长长的叹了口气：【当年她想去大城市学画画，我们不同意，她不出三个月就把舒安国给带回来，说要结婚，我就知道她不是真心喜欢那小子，只是看上了他的滨城户籍和家庭条件，可结了又能怎么样？婚后不到四个月就怀了孕，不照样没学成画画？这都是命啊。】
......
那年，舒遥刚满十周岁，对于外公外婆说的这些话还只是一知半解。
直到思念一年又一年的累积，直到每个新年的期待落空，她才渐渐明白，原来爸爸妈妈不回来看她，不只是因为工作忙。
-
这一觉舒遥睡得不安稳。
从梦中惊醒时，四周一片漆黑，她只能听到窗外呼啸的风声还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愣了几秒，她将身体蜷缩起来，就连脑袋也一并埋进了被子里，柔软的布料紧紧贴在她的脸上，就像是温暖又柔软的手掌轻轻抚上了脸颊。
舒遥哽着喉咙，一颗颗豆大的晶莹泪珠扑簌扑簌地无声落下，瘦弱的脊背也跟着抖动起来，彷佛要将压在心底的委屈一并发泄给黑夜和寒风听。
不知道过了多久，舒遥渐渐清醒，擦掉脸上的泪水。
也是在这时，她才察觉出身体有点不对劲。四肢瘫软没有力气，就连从鼻腔呼出的气也都是热腾腾的。
有个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掀开被子后，她费力深吸了几口气。
接着将自己冰凉的手掌触上额间的肌肤，体温滚烫，还有一层薄汗，果然是发烧了。
舒遥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临近年底的工作安排有很多，她可不能在这个时候趴下。
打开台灯，她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先从冰箱里拿了一个冰袋夹在颈下，又走到电视柜旁，蹲下身子，拉开其中一个抽屉，在里面翻找着感冒药。
她记得当初搬家的时候，张小宝还问她要把药品放到哪里，当时她正在收拾衣橱，便随口回了一句，可到底自己说的是哪来着？
舒遥几乎能想起那天搬家时的所有画面和对话，可偏偏到了小宝姐问她把药品放到哪里时，记忆就像是断了片似的，忘得非常彻底。
她抱着冰袋，将客厅内的橱柜翻了一遍，结果连个药盒的影子都没见到，干脆回卧室拿手机。
屏幕亮起的瞬间，她下意识歪头躲闪了一下，等再睁开眼时，两条信息进入到她的视线当中——
【图片】
【这条手链是你的吗？曼青姐在酒馆里捡到的，让我问问你。】
陈璟在一个小时前发来的。
舒遥不工作的时候，没有佩戴首饰的习惯，所以，她连图片都没有点开就直接回复道：【不是。】
放在平时，她或许还会再问一句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可现在她只想知道药品到底在哪里了。
退出后，她立即点开和张小宝的聊天对话框：【小宝姐，睡了吗？】
等了几分钟，迟迟没得到回复。
看来是已经睡了。
舒遥没打算因为这点小事把小宝姐喊起来，便直接退出了聊天页面。
还是再熬几个小时，等天亮了直接叫外卖吧，她在心里暗暗想道。
几乎在同一秒，手机屏幕下方跳出一个小红点。
陈璟：【这么晚了还没睡？在工作？】
反正她睡也睡不着，窝进被窝后，干脆跟他闲聊起来：【睡了一觉又醒了。】
陈璟：【失眠？】
舒遥：【被迫失眠，好像是有点发烧。】
陈璟：【家里有药吗？】
舒遥：【有，就是不知道被塞到哪里了，等天亮了我起来找一找。】
陈璟：【那体温计？】
舒遥：【和药在一起。】
陈璟：【......】
陈璟：【你现在什么感觉？和我简单描述一下？】
舒遥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随后总结道：【冰火两重天，脖子上面热的要炸了，皮肤都有些紧绷绷的，但脖子下面冷得起鸡皮疙瘩。】
陈璟：【体温应该很高了，需要快点降温。】
舒遥：【降着呢，我抱着一个冰袋，等这个不冰了，我就再去冰箱里换一个。】
陈璟像是直接忽略了她这条消息，直接说：【我这边的拍摄刚结束，顺道买点药给你送去，饿吗？有没有想吃的？】
有那么一瞬间，舒遥甚至怀疑自己已经烧出了错觉，就连汉字都看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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