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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
*
高专那边处理现场的专员同样很快感到，接下来的事情全部丢给他们就好，五条悟打算带着一群学生闪人。
因为被临时拉来担任出行奶妈的保镖们指责，五条悟大手一挥，干脆当了一回东道主，请所有人前去银座口碑不错的Ushigoro实现烤肉自由。
实际上，在这次诅咒受害者名单中沙耶本该交给学校那边的人一起处理，奈何白发少女对于除却五条悟以外的所有人都表现出了极大的排斥。
宛如一个战战兢兢的幼兽，似乎唯一认准的便只有第一个投喂自己食物的对象。
沙耶寸步不离地紧紧跟在白发咒术师身后，不管谁上来搭话，亦或是被专员询问家庭状况身份等事，一概只有畏畏缩缩地摇头，问急了便缩到五条身后浑身哆嗦不敢冒头。
“雏鸟效应啊……”
想要给沙耶披一件外套反把人吓到颤抖的硝子叹一口气。
“就这么带出来真的好么？搞不好这孩子回来的父母还得四处找她。”
从效率挺快的“窗”处成员得知，死去的“惠美子”与她的双胞胎姐姐“沙耶”，二人的父母因为工作原因当时并未在家，因此侥幸躲过了闯入咒灵的袭击，现在接到消息正在往家中赶去。
“又有什么关系嘛~”
对于硝子的担忧，五条悟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将任性随意表现得淋漓尽致。
“毕竟这孩子看起来饿了很久的样子啊。”
他拍了拍几乎紧贴在自己胳膊旁白发少女毛茸茸的脑袋，顺手将自己黑色的外套脱下搭在了对方头顶。
沙耶从过大的男人外套中钻出，笨拙地低头在衣物内翻找一阵，直到五条扫去一眼，领会地搭把手帮她扯来一只袖口，她才慢吞吞地将手臂从中伸出，另一只袖管也是五条给拎起方才迟钝地穿上。
“……”
家入硝子眼色复杂地往那处投了眼，真希眉头皱得更紧，熊猫则和狗卷棘对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在场的人都并不愚笨，饶是所有人都看出这名叫做“沙耶”的少女身上存在某种异常。
好像小动物……而不是一个真正的人。表现出来的食欲和跌跌撞撞对什么人的追随也只是出于最原始的本能反应。
“嘛嘛，”
五条悟将手放置在沙耶因有些看不清而摸来摸去的手边，见她像被安抚到的小婴儿般地捉住瞬间安心下来后才有点无奈地耸了耸肩。
“似乎她之前一直都是被关在笼子里。”
没记错的话，之前有几根插.入少女背部和大腿的铁丝似乎便是来源于关住大型犬类的宠物笼。
“……？”
就在众人对五条悟的这番话表示出疑问，突然，一声在近旁响起的啼哭引去了几人的注意。
不知何时，有名抱着婴儿的少妇与几人擦肩而过，只一瞬，她怀中仰头看来一眼的孩子便爆发出惊人的痛哭，如同见到了什么难以接受的可怖场景。
猝不及防的母亲一下一下摇晃着、温和安哄着襁褓中的孩童，与此同时疑惑的目光也朝着五条悟一行人投来。
她的视线十分平常地依次扫过硝子、真希和狗卷等人，只在戴着眼罩的五条悟和疑似玩偶服员工的熊猫身上微微古怪地停留
然而在目光投放在最后一人身上时，神情陡然大怔，竟是双腿哆嗦地后退好几步，险些趔趄着跌摔在地。
“怪…啊…啊……”
“？”
情况发生得突兀，学生们皆是一副困惑的神情，互看了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不解。
只有五条悟和家入硝子略有所查地对视一眼，后者上前一步将不太能视物的沙耶挡在身后，前者则稍稍拉下了自己的眼罩，展露出之下璀璨宝石一般苍蓝瞳孔的同时，微笑着说了句：
“只是cosplay而已哦，cosplay。”
白发男人用手指将眼罩勾至双眼以下，直接当成蒙面的口罩，笑容灿烂。
“看吧，这是卡卡西。那边的【效果】也只是妆造而已啦，妆造。”
第3章
虽然之后又赔了许多不是，抱着孩子的少妇最终嘴里嘟囔着“现在的年轻人…”尔后皱着眉心情不佳地走掉了，但好歹是接受了他们这群奇怪的人确实为社团活动COSER的理由。
“究竟是怎么回事？”
禅院真希率先一个忍不住发问，视线在见鬼般匆匆远去的妇人与将脸埋得低低的沙耶之间来回扫视。
“那两个人为什么……”
面前的白发少女拥有着超出人类范畴的无与伦比的美貌——她的长相甚至因为过于完美反倒有股人外的气质，不仅仅单纯是对视觉的冲击——早在一年级在亲眼目睹时大脑都受到了类似晕沉混沌的感受。
但即便是这样，不可否认她确确实实是美的，就算这份认知再没来由、再蛮狠，来得无比怪异，少女也无疑是美丽不可置疑的。
但奇怪就奇怪在，对于公认美丽的事物，为什么不同的群体会展现不同的表现。
先前禅院真希便一直有在留意这名叫做“沙耶”的家伙。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白发少女总喜欢将头埋得低低的，一副自卑又怯懦的模样。
就连被人搭话时也不太敢用正眼看人，走路也只是缩着肩膀、小步小步盯着脚尖前行，精致的脸庞大多时候彻底挡在一头未经打理的乱发下。
好像她自己也知道、并且有在刻意避免他人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脸和身体上，蜷缩在白发咒术师宽大的外套里，尽量、且极力地缩小着存在感。
“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面对学生直白的疑问，五条悟拉长声音，似是而非地嘟囔了一句，思索状摸了摸下巴。
几个人默不作声看向他，都在等待下文。
虽然宛如一张白纸般单纯懵懂，恰恰对情绪感知异常敏锐的沙耶一下便察觉到陷入沉默的缘由此刻来源于自己，立刻慌张起来。
“对……对不起。”
她语气接近呜咽地道着歉，近乎露出惶恐的表情。
“我不该多看那一眼的……我、我只是太饿了……感觉小小嫩嫩的，应该会很好吃……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是个坏孩子……我不该乱吃东西……不该随便乱看……请、请不要惩罚我…呜呕……呜呜呜……”
少女语无伦次地、不知是当真嘴馋还是惊恐到无法自已唇角留下口水，她害怕地扩大瞳孔，仿佛回想起什么可怕糟糕的回忆，发红的眼眶溢出泪水，浑身止不住地因畏惧而颤抖。
看起来有些神经质地不断用借助着硝子反转术式刚长出小半截脆弱指甲的手不断拔扯着自己的头发，口中的声音从语无伦次到逐渐无法听清呜咽，浑身都在不正常地颤抖哆嗦，似乎情绪崩溃到下一秒就要起生理反应地呕吐出来。
“唔！”
然而，一个突如其来的举动打断了沙耶这份偏离控制的状况。
五条悟仅仅只往少女的嘴里不打招呼地塞入了一颗刚剥好的粉红色棒棒糖，便轻易化解了对方升腾起来的不安。
与其说是化解，倒不如说是注意被转移。
像是专注力小到仅仅只能对某件事产生反应的单细胞生物，一瞬只顾得上接受味蕾传导而来的满足信号，沙耶像是被人按下暂停键那样呆愣在原地。
她忘掉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只将眼睛睁得大大地拼命地吮吸口中嵌入的糖果，周遭原本剧烈涌动让几个咒术师们警惕的杂乱波动顷刻间全然消失于无形。
“噢噢，看来有效果～”
眼见在第一时间控制了局面的白发教师只是点着头做出了一副“这样就放心啦”的表情。
“喂喂，这家伙果然很奇怪吧？”
禅院真希如同摆脱了什么禁锢般喘了一口气，她看起来明显心有余悸。
“刚刚那是什么……”
“我也察觉到了，好强的压迫感，”熊猫也表示了自己的感受，“像是突然被什么粘稠的东西从头顶浇下来压住了一样……”
狗卷棘则松懈了方才险些为了紧急施加咒言术所拉下领口拉链的动作，此刻同样一身冷汗：“……明、明太子。”
饭团语里，“明太子”的含义是“危险”。
——就在刚刚听到少女哀怯哭声的一刻，狗卷棘无端产生了一种脑浆被搅动晃荡般恶心难耐的感觉。
好在只是短短一瞬。
“五条，”家入硝子的语气已完全听不出先前的淡然平静，她皱着眉严肃看去，“别告诉我你打算将这孩子……”
“哎呀，哎呀，”五条悟似是为缓解气氛地摆摆手，“别这么紧张嘛，烤肉店快到咯？大家不是很期待么？”
众：“……”
现在谁还有心情吃那种东西啊！
学生脑海里皆是这样的吐槽。
搞不好这回五条老师你带回来一个超级不得了的家伙啊！
那样不正常的咒力乱流，再加上……
他们可是清清楚楚地听见，对方亲口承认自己对那名婴儿表现出了明晰的“食欲”。
*
“倒是也理解你们的心情啦，不过苦着一张脸，再棒的美食也会变得索然无味哟？”
烤肉店内，除了满脸喜色大吃着烤冰淇淋的五条，其他人皆是一副欲言又止的复杂神色，看向对方身边一盘接一盘默不作声一个人就解决完十人份食材的白发少女。
“这是饿了多久啊……”
“她的食量绝对不正常吧！”
“就算是悟也吃不了那么多。”
“鲑鱼。”
手中挖动冰淇淋球的银色调羹于指尖旋转一轮，五条悟轻轻拉走了一盘白发少女趁着众人不备、悄悄拖到眼前血淋淋未处理的生肉。
“嘛，虽然老师我也不太确认啦，不过姑且上，现在这种状况确实有些棘手呢……所以一直有在好好考虑。”
被抢走肉的沙耶并没有表示抗议，只弱弱看了正在着手帮她一片一片慢条斯理烤起肉来的白发男人一眼，面上有点不能立刻吃到的低落。
“你这家伙居然也会好好考虑吗？”
学生们纷纷表示出“一点不信”，喝了一小口啤酒的家入硝子也虚着眼微微点头。
“啊，总之。”
有些讶异地注意到一口吞掉刚被他从火架上夹下肉片就开吃的沙耶，五条悟多看了一眼少女仿佛感受不到烫度般在口腔一闪而逝的鲜红舌面，依旧将对话进行了下去。
“真希，可以把眼镜稍微摘下来一会儿么？”
“眼镜？”
禅院真希不解地皱皱眉。
“突然之间是要做什么？”
虽然不明白，但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单马尾的少女还是一头雾水地照做。
“咣当。”
只是，她接下来的举动显然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怔。
“真希？”
“没事吗？”
“大芥？”
侍者闻声匆匆走来处理了被禅院真希不慎打翻的肉盘，在对方经过时，迅速一抬手的五条悟则将沙耶的脑袋整个往身上属于他那件外套的束领中塞了塞，整个动作做得不留痕迹。
等侍者一走，看起来已经强自让自己冷静下来的禅院真希直直盯视着五条悟掌心之下被按着脑袋神情有点迷迷糊糊的白发少女，几近颤抖地发问：
“你，究竟是……什么？”
“？”
和仍就一脸懵神的学生不同，放置下酒杯的家入硝子垂眸看了眼对面样貌依旧美丽精致的白发少女。
她看见沙耶恰好勾缠在男人手指与手腕的发丝水一般柔软地滑落，雪白睫毛簇拥住的眼眸迷离湿润，店内灯光昏暖照耀下微微泛出水润的唇瓣鲜红到娇艳，那不经意流露出惑人与妩媚的姿态，极易让人联想起怪治传说中蛊惑人心的美人蛇。
在她的眼中——尚且维持着这样一种姿态……那么，在另一部分人眼中呢？
“真希同学，你看到了什么？”
家入硝子将视线收回，感觉脑袋里杂乱无章的甜腻昏迷感消却下不少，才转过头，询问自额角缓缓落下一滴冷汗的自家学生。
“怪物。”
禅院真希颤抖着喉咙轻声喃喃。
似乎是这份描述并不足以传达她所视物的震慑，顿了片刻，她以更加不稳的声线补充：
“一个被剥掉全身的外皮、光凭肉块与血管堆积而成的怪物。”
第4章
基本上，沙耶只是一个依靠本能而活的生物。
有人给她吃的，就拼命吃，感觉跟着谁会有吃的，就跟谁走。
不会像人类一样考虑太多。
所以，关于五条悟在背后对那起事件进行了怎样的收尾处理，亦或是失去妹妹惠美子痛哭但是对她完全不管不顾的父母……有关那些不在沙耶考虑范围内的事情沙耶一律不知。
“所、所以，我以后……可以被五条老师饲养了吗？”
沙耶只知道、并且充满期待地问出了被告知的事实，用着充满期待的、热烈的、仰望神明一般的目光亮晶晶地看上来，小心翼翼问。
“啊，‘饲养’用在这里并不适宜啦～”
五条悟略显苦恼地摸了摸自己的后发。
“准确来说，是暂时由我监督……唔，监护？放心吧，烂橘子那边都是咒术师，看不出端倪的，现在的重中之重是教会你尝试控制。”
一股脑说了一大堆，白发教师这也才后知后觉考虑到某个状况……脑袋空空的怪物少女到底能不能在短时间吸收消化他方才所表达的词义。
很显然，沙耶并没有听懂。
因为少女充满红晕的脸上依旧是一副神迷目眩的表情，但那又看起来太过兴高采烈了，比起“无法理解”的听不进去反而更像是处于一种亢奋状态所以才听不进去。
“啊……”
她晕晕乎乎地说，像是咏唱调一般自言自语。
“我好高兴，还是有人第一次愿意和我说这么多话，我会好好听话的，我、我以后什么都会为您做的……一切。”
句末的语气明显带上了一种兴奋过头的战栗，少女如同求欢的小猫，小心翼翼地握住男人已经熟悉温度的宽大手掌，奋力讨好般将脸蛋贴触上去亲昵贴蹭。
五条悟苦恼地挑了挑眉。
嗯，总感觉不在同一频道呢。
“嘛，总之这边就是你以后的房间，房子是我在校外落脚住的啦，平常这里都是有人过来定期打扫的，很干净。”
五条悟不着痕迹地将手掌从少女柔嫩的脸蛋边抽出，一面介绍，一面心里思考着应该如何快速教导让对方改掉这种缺乏距离感的坏习惯。
虽然他本人是并不在意那些小事的，但奈何烤肉店时就已经感受过硝子和一年级生他们投掷到自己身上复杂的目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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