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处理伤势最重要。
伤口没有破皮,但是需要用药油推一推。
江念安看了眼面积颇大的青紫色,下意识咬住嘴唇,肯定很疼吧?
棕红色的药油倒在手心,江念安回忆着宫中老太医的手法,先是在手心搓了搓,待掌心发热后,这才跃跃欲试地准备上手。
“我要开始喽。”江念安轻声打着招呼,也是给宋延提个醒:“可能会有点疼。”
宋延扯了扯嘴角,背对着江念安点了点头:“开始吧,我不怕疼。”
江念安看了宋延后脑勺一眼,咬了咬牙,慢慢把手覆了上去......
第24章 Chapter 24 西南苗疆
嘶——
嘶——
一时间, 两人均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皮肤也太滑了吧?!
这手...也太软了吧!
江念安暗戳戳地观察着对方的皮肤,肤白貌美大长腿......
要是江溶见了,肯定得嫉妒死吧?
毕竟连男子都不如......
感受着后背传来的柔软触感, 宋延反射性地绷紧了肌肉, 默默咬牙忍耐,拳头也握得很紧。
真的是......
这辈子都没有哪个女人靠他这么近过, 当然, 他娘不算......
这是擦药吗?
这是抚摸吧!
江都皇城如今流行起这种刑罚了吗?!
要不还是不涂了吧?也没多严重......
宋延红着耳根,面无表情地想着。
江念安确实没敢用力去按,实在是没干过这种事情, 把握不好力度, 而且, 宋延后背上的青紫色太过渗人, 也让她下不去狠手。
就这样, 一个不敢用力, 一个默默忍耐......直到车厢外, 裴青的声音陡然响起。
宋延眼睛一亮, 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连忙扭身拿过桌上的药油,迅速说道:“裴青来了, 我找他帮我。”
说着, 直接推开车厢门,光着上半身就跑了出去。
江念安:“......”
双手还尴尬地举着,而服务对象却不见了踪影。
原本布满红晕的脸渐渐面无表情,江念安撇了撇嘴,拿起桌上的手帕用力擦拭着手心上的药酒。
跑这么快?
干什么?
是在嫌弃她吗?!
哼!不识好歹的宋延!
“呀——”
猛地看见衣衫不整的宋延,双玉下意识闭眼转身, 非礼勿视。
这人真是......不守男德!
一旁的裴青怀里还抱着孩子,见宋延这副模样,也是蹙紧了眉头,眼底有些嫌弃。
不过,没等他出声,怀里的孩子便被宋延一把夺过,转眼送到了双玉怀里:“接好了。”
怀里莫名多出个孩子的双玉一脸茫然:“啊?”
“走走走!”宋延面红耳赤地拽着裴青就往一边走,像是背后有人在追他似的:“过来帮我擦下药。”
裴青看着前方的宋延,嘴角抽了抽。
这人真是......
莫名其妙的。
“小姐?”
双玉抱着不知道是昏迷还是昏睡中的孩童上了马车。
这孩子浑身湿漉漉的,衣服一直在往下滴水,小脸惨白,气息也很微弱。
可惜他们四人没一个懂医术的,双玉摸了摸孩子的额头,这会儿还好,没有发热,但若是再不换身干净衣服,几个时辰后就不一定了。
江念安懒懒地掀了掀眼帘,心底还在生着闷气。
宋延到底几个意思啊?
是嫌弃她吗?
药都没涂完就跑了?
过分!
一抬眼,见双玉抱着孩子进来,江念安愣了下,短暂地忘掉刚刚的不愉快,连忙问道:“咦?这孩子怎么样了?”
“啊?”双玉一愣,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孩。
怎么样?还能怎么样?
这不是好好的吗?
不过再过段时间,就不一定了。
双玉目光忧愁地看向怀里的孩子,将人抱到江念安身边放下:“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衣服怎么湿成这样?是落水了吗?”
双玉自顾自地猜测着,又急忙起身翻找着衣物:“即使是夏季,也不能一直穿着湿衣服啊,我找找裴青的旧衣物,先将就一下。”
江念安看了双玉一眼,又低头看向身边的孩子。
小孩子粉雕玉琢的,身上的衣服是传统的苗疆服饰,蓝黑配色的短衣,衣领、袖口还绣着繁复的纹路。
她看了眼手里沾满药油的帕子,蹙了蹙眉,将脏帕子丢到一边,又拿过另一条干净的巾帕,轻轻擦着小孩脸上和头发上的水渍。
玉藕般的胳膊和小手上有些泛红,手心上还有不少细小的伤口,似乎是树木枝干的划伤。
江念安轻轻擦拭着伤口上的污渍,眉心紧蹙,这样不行,擦不干净,还是得用清水再处理一遍才行。
而且这孩子还得看大夫才行。
可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不知道下一个村镇什么时候才会到达。
江念安抿了抿嘴角,心底有些担忧。
“找到了!这孩子身形小,穿件里衣就行。”双玉不知道从哪翻出一件白色里衣,又找了条小毯子一起抱了过来。
江念安看了眼,主动帮忙解开着孩子的衣带。
是个男孩子......唔,白白嫩嫩的男孩子呢。
“擦一擦。”双玉将脏掉的巾帕收起来,又递过来一条干净的。
江念安接过帕子擦了擦男孩身上的潮湿。
“我来。”双玉拿起衣服,两人相互配合着给孩子穿上了里衣。
衣服很宽大,一件里衣几乎将孩子整个人都遮盖住了。
江念安摸了摸小孩的手心,很凉。
对方在发抖,似乎很冷。
她皱眉看了双玉一眼,语气里满是担忧:“要不要再给他穿两件?他好像很冷。”
双玉更愁了,冷?这是要发热的征兆啊!
她挠了挠头发,急得头疼,又拐回去翻找起药箱来:“我再找找!咱们当初买了不少药呢,我看看有没有治疗风寒的。”
江念安点头,也是发愁得不行。
怎么就没带个大夫呢?
她叹了口气,伸手将小孩抱在怀里,又用小毯子给人包着,维持住温热的温度。
“娘......”
含糊的字眼从小孩嘴里吐出,江念安将耳朵凑近了,这才听见对方在嘟囔些什么。
“娘亲......”
江念安一愣,这孩子在想娘亲啊......
她的目光柔和了下来,也庆幸自己救下了对方。
“找到了!”双玉忽然惊呼一声,语气里满是开心:“我就知道!伤寒药怎么能少呢?!”
虽然准备得不多,但是眼下应急是足够的了!
不过药包需要煎服使用,双玉看了江念安一眼,抱着药包准备下车架火煮药。
“小姐,我去煎药!”
看着双玉急匆匆的背影,江念安收回目光,看向怀里的小孩,轻声说了一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嘶——”宋延龇着牙,疼得面容扭曲起来:“你能不能轻点!”
裴青懒懒地掀了掀眼帘,凉凉地哼笑一声,手下动作倒是轻了一那么丢丢。
宋延松了口气,闭着眼活动着僵硬的脖颈。
“怎么不让殿下给你涂药啊?”
莫名地,裴青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语气平淡,但是听进耳朵里总觉得有几分的意味深长。
宋延睁眼,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他侧目瞥了眼对方,裴青面色淡然,微微垂眸,不轻不重地推揉着宋延的后背。
似乎并没有别的含义。
宋延垂眸,不紧不慢地说着:“我一介草民,哪敢劳烦殿下啊。”
裴青抬了抬眼帘,又是哼笑一声,不说话了。
嗯?
宋延又挑了挑眉,怎么回事儿?
怎么感觉今天的裴青古里古怪的?
“青哥——怎么点火啊?”
双玉求助的声音传来,裴青抬眼看去,见双玉发愁地站在柴火边,显然是不懂得如何起火的。
动作一顿,裴青将药油塞给宋延,随意丢下一句:“差不多了,剩下的你自己来吧。”
说罢,便抬步朝着双玉大步走去。
宋延光着膀子,手里拿着药油,嘴角一阵抽搐。
他自己怎么抹药啊?!
看着裴青蹲下身子帮双玉生火,宋延无语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自己随便抹了抹,便就此打住。
随便吧,也差不多了。
炊烟袅袅升起,苦涩的中药味瞬间散发开来,药香四溢。
双玉拿着扇子轻轻扇着火,草药在小锅里咕嘟咕嘟地烧着。
担忧的目光时不时地瞥向身后不远处的马车,还没到晚上,那孩子就已经开始烧起来了......
思及此处,她抿了抿嘴角,加快了扇扇子的速度。
听不清的胡话一个接一个地蹦出,江念安时不时地换下帕子,擦拭着孩子身上的汗水。
宋延这会儿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见江念安担心得厉害,想了想,将车顶上趴着的思思揪下来,放在小孩头上:“用这个。”
江念安一愣:“啊?”
思思:“???”
懒得理会宋延,思思慢悠悠地从小孩头上往下爬。
宋延眼疾手快,又给捞了回去,同时轻声说道:“思思身上凉,也省得你一会儿一换帕子了。”
江念安嘴角一抽,看了眼小孩,还有强制趴在小孩身上的思思,觉得宋延有点坏坏的。
“药好了!”
药一好,双玉便急急忙忙吆喝了一声,小锅太烫,哪怕垫着毛巾也有些无从下手。
裴青这时候走过来,接过双玉手上的帕子:“我来。”
宋延准备下去的腿又缩了回去,有裴青在,就用不着他了。
“把药汤滤出来吧。”双玉也不闲着,拿出备好的碗放在一旁,方便裴青倒药。
裴青抬了抬眼,慢慢倾斜小锅,棕色的药汤便涓涓流出,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
双玉目光紧紧盯着这一碗药汤,因为在夏季,所以风寒药备得不多,也就只有两副而已,吃了这一顿,就只剩下最后一副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抵达下一个村镇。
“好了。”裴青掂了掂小锅,确认药汤都倒完后,这才把锅放到一边,拍了拍手,缓解一下手心的热意。
双玉用扇子扇了扇碗中的热气,瓷碗边沿依旧滚烫,还要用湿帕子垫着才不会烫伤手心。
晾了一会儿,温度降下得差不多后,双玉这才捧着药碗小心翼翼地往马车方向走去。
“我来。”车上的宋延自觉接过,端在手里吹了吹。
双玉见状,也没再往前凑,转身回到火堆旁,准备再烧点热水备用。
勺子一搅,中草药的浓醇味道迎面而来,味道不算好闻,但是比起宋延煮的不知名药汤要好闻得多。
江念安闻着这味道也想到了什么,抬眼看向准备喂药的宋延,打趣道:“你要不要尝尝?看看是你煎的药好喝?还是这个好喝?”
宋延一顿,挑眉看向江念安,脸上不见丝毫窘迫,反而一脸的气定神闲:“药哪有好喝的?”
江念安哼笑一声,不说话了。
柔和的目光下移,手帕轻轻擦拭着小孩嘴角溢出的药汤。
快点好起来吧,你娘亲还在等你呢。
第25章 Chapter 25 西南苗疆
雨势渐渐变小, 奔腾的河水却不见丝毫缓意。
十几个家仆身穿黑色苗服,撑着伞走在河岸边沿,一边走, 一边大声呼喊着:“小少爷——”
年轻的家仆撑着伞, 目光暗戳戳地瞥了眼身后,跟旁边身着蓑衣的老翁悄声说着:“这水势这么大, 小少爷恐怕凶多吉少吧......”
老翁脚步一顿, 目光不善地回头瞪了对方一眼,低声呵斥:“慎言!”
撑伞的家仆瘪了瘪嘴,自觉没趣, 也不再跟对方搭话, 脚步放慢了几步, 扬声唤了一句:“小少爷——”
他又没说错, 本来嘛, 这水势这么大, 大人掉下去都很难得救, 更何况是七八岁的孩童?
就是可惜......
这般想着, 家仆又回头瞥了眼不远处的妇人。
可惜对方只有一位独子。
“夫人......”
侍女帮人撑着伞,看了眼奔腾的河水,柔声劝道:“夫人先去马车里坐着吧, 咱们再往下游走走?说不准小少爷吉人天相, 挂在树枝上了呢。”
伞下的妇人眉眼深邃,五官精致而立体,不笑的时候宛如一尊锋芒毕露的冰美人。
然而此时此刻,冰美人眸光黯淡,眼眶微红,仿佛一尊布满裂痕的冰雕, 只要稍稍一用力,就会支离破碎。
银钗环佩,雍容华贵,却也遮掩不住妇人满身的哀切之意。
她闭了闭眼睛,只觉得头疼到炸裂,强忍住崩溃的心情,待她再次睁眼,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马车上,冷冷地留下一句:“去下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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