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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双玉连忙扶住江念安，神色紧张。
江念安摇了摇头，知道这是快要转变的征兆，倒是一点也不紧张，冷静调转方向，让双玉扶着她去南边的栖鹤湖。
转换时间并不固定，只能估算出大致时间，这个月倒是比以往提前了不少。
南麓山以温泉闻名于世，普通的泉眼也有，只是没有那么出名。
栖鹤湖位于院内南边一角，风景秀美，因传闻有仙鹤栖息此处，故得名于此。
夏天偶尔泡泡温泉还行，但是转变后要长时间待在水里，对比之下，还是栖鹤湖比较合适一些。
江念安越走越觉得双腿沉重，努力咬牙撑住，主仆二人相携前行，直到眼前出现一汪碧水，这才双双松了口气。
江念安熟练地跳入水中，几乎是入水的刹那，一条玉白色的鱼尾便迫不及待地撑破裤脚，在空气中暴露了一瞬，紧接着便沉入水中。
双玉捏紧手帕，面色紧张地站在湖边，寻找着主子的身影。
水面涟漪阵阵铺开，破水声从稍远一点的地方传来，双玉连忙望去。
清水芙蓉、肌肤如玉，发丝湿答答地贴在她的脸上，使她看起来更加清艳绝伦，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
双玉呼吸一滞，哪怕跟对方日日相伴，也依旧会为这一幕感到惊艳。
无他，实乃江国第一美人名不虚传也。
“殿下可还好？”双玉回神，连忙追问。
江念安揉了揉眼睛，朝岸边望去，尾巴一甩……险些在水中栽了个跟头，她有些苦恼地看了眼水中的漂亮鱼尾，没敢再动。
“还好，就是今日只能在这里用膳了。”
江念安无奈摇头，示意双玉下去传话，不要让下人靠近栖鹤湖。
双玉点头，又看了眼水中的少女，这才步履匆匆地离开。
四下无人，江念安松了口气，试探性地摆摆尾巴，试图掌握新技能。
奈何尾巴不听话，无论江念安怎么甩尾，都像是一根棍似的，上下齐动，全身都在努力，但结局依旧是笔直下沉。
再次破水而出，江念安面无表情地将脸上的发丝拨开，决定还是放过自己为好。
努力几年都没成功的她，还是要学会接受现实。
安详躺平的江念安目光平和地看向湛蓝色的天空。
栖鹤湖面积不大，但是水质清澈，都是地下涌出的泉水，触感冰凉。
周围也并没有仙鹤栖息，有的只有一座座亭台楼阁。
早些年间，麓山别院刚到江念安手里的时候，就对水流走向、冷暖双泉的规划做了细微调整。
水道增加，变得四通八达，更适合变为鲛人的江念安使用。
不过这会儿天色不错，风景秀美，光线也并不刺眼，留在室外用餐也别有一番风味。
江念安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动着双臂，慢慢找回了在水中游弋的感觉。
微风轻拂，水面波光潋滟，风好、水好、景好、蛇……
“我天！哪来的蛇？！”
江念安定睛一看，大惊！天知道她最怕的就是蛇了！
只见光天化日之下，一条细长的墨色长蛇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蛇身在水面上如利剑般蜿蜒滑过，直奔江念安而来。
慌乱之下，江念安的鱼尾巴都不知道该朝哪边摆。
“啊——”
一声惊呼过后，江念安手臂上挂着一条绿到发黑的蛇，尖利的牙齿狠狠咬在白皙的小臂之上，蛇身蠕动，一圈一圈地缠了上来……
冰冷的鳞片缓慢摩挲着光滑的手臂，江念安甚至能感受到蛇身蠕动的力道……鸡皮疙瘩瞬间爬满胳膊。
看着伤口处渗出的黑色血液，江念安两眼发黑，心底直呼：吾命休矣！
“思思——”
破水声在前方响起，江念安泪眼模糊地循声望去。
青年容貌俊美不羁，从水面破水而出，见此情景，一声国粹脱口而出：“卧槽！思思你居然敢咬人！”
意识模糊之际，江念安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臭小子！原来是你养的蛇？！
第2章 Chapter 2 麓山别院
手臂传来阵阵痛感，江念安眼皮微动，被硬生生疼醒了。
入目之下，青年正垂首于她身侧，一口一口地吸着自己手臂上的毒血，然后侧身吐到一边的草地上。
原本白皙光滑的手臂泛着微红，被蛇咬到的地方微微肿起，伤口青紫。
青年看起来很年轻，眉眼深邃、山根挺拔，看着不像江都人士。
他的睫毛很长，垂眸的时候，给人一种温暖又多情的感觉。
身着黑色劲装，因为沾了水，颜色更重了几分，而深色的锦缎衬得对方肌肤如玉，白到发光，男子之中很少会有皮肤这么白的。
一条墨绿色细长抹额戴在额头上，上面绣着看不懂的细密纹路，看起来颇为俊俏好看，像个神秘又优雅的世家公子。
只是……
优雅的世家公子刚刚是不是说脏话了？
江念安目光闪过一瞬的茫然和不确定。
墨色的长发湿漉漉地从对方脸颊垂落，一下下划在江念安脸上，痒痒的。
江念安的目光从对方脸上滑过，紧接着又对上一双黑豆大的眼睛，呼吸陡然一滞，心跳迅速加快了几分。
只见一条墨绿色的长蛇盘在对方肩头，蛇身在对方脖颈上缠了一圈，细长的尾巴懒洋洋地垂在胸前，阳光下，鳞片闪烁着绿色的光晕，看起来很毒的样子……
蛇首高高扬起，目不转睛地盯着江念安，像是在思考从哪里再来一口。
背上的冷汗瞬间流了下来，江念安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一下。
太近了吧！
“姑娘你醒了？”
青年嗓音清冽，好似一汪泉水，悦耳至极。
江念安短暂地瞥了他一眼，一手攥着身前陌生的外袍，挡住自己湿透的衣裙，缓缓坐起身子，不动声色地微微后仰，远离危险又恐怖的小家伙。
被咬伤的手臂有些红肿，伤口处渗出的血液倒是变回了正常的红色。
“你是谁？”江念安看了眼空荡荡的檐廊，双玉不见踪影，看样子她昏过去的时间并不长。
宋延眨了眨眼，礼貌垂眸，不敢直视衣衫凌乱的少女，心跳在身体内快速跳动，又沉又响。
他知道是因为同心蛊的缘由，便压下心底莫名的兴奋与激动，歉声说道：“在下宋延，字临鹤，金陵宋家子。”
江念安一顿，警惕的目光从蛇移向了人。
金陵宋家？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金陵首富貌似就是姓宋吧？
还不等她想明白，男子又接着歉声道：“很抱歉家中小宠咬伤了姑娘，在下会负责到底的。”
这话说得恳切，江念安心底却有些幽怨，本以为是野生小蛇，被咬就算了，自认倒霉罢了，没想到居然还是有主的？
而且一个陌生人，居然发现了她最大的秘密……
垂在水中的尾巴轻轻抬了抬，若有所思地垂了垂眸。
一时无言，宋延眉梢微动，不知对方何意。
蛇毒已清，倒是同心蛊麻烦些……
肩上的思思还在蠢蠢欲动地吐着信子，宋延眉心一跳，机警地率先伸手呼噜两下蛇头，直把小蛇盘地晕头转向不敢造次。
笨蛇！就知道添乱！
江念安挑眉，感受着手臂上伤口一跳一跳的抽疼，心底有了主意。
“公子可知这是哪里？”江念安轻声问了句，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暗含无人知晓的恶意。
闻言，宋延眼神古怪，很想抬眸，但是碍于礼数，只能将目光放在静悄悄的湖面上……
哦，水里还有条漂亮的大白尾巴……
鲛人啊……
他抿了抿嘴角，心底有了一丝不太好的预感：“南麓山。”
“那你可知……南麓山是皇家禁地？”
此话一出，宋延心头一震，眼皮子也忽然跳个不停。
江念安心虚地攥紧了衣袍，这话当然有夸大的成分，但是为达目的，她还是镇定说道：“放蛇伤害皇亲国戚……你好大的胆子。”
少女语气并没有太大的攻击性，但就这轻飘飘的话语，却惊得人一身冷汗。
皇亲国戚？
居然是皇室中人？！
宋延眸光一震，连忙单膝跪地：“草民无礼，但放蛇实属意外，望贵人恕罪！”
宋延很冤枉，他知道南麓山中有座皇家别院，却不知别苑在何处，更不知整座南麓山都是皇家地盘，毕竟江都皇城附近的山脉他并不是很熟悉。
还有放蛇伤人……他能说他也很无辜吗？
这一刻，宋延暗自咬牙，突然很想尝尝蛇肉汤……
江念安满意地看着这一幕，嘴角勾了勾，又迅速拉平，鱼尾在水中轻巧地摆了又摆。
摆谱摆得差不多了，江念安这才继续说道：“恕罪可以……但是……”
宋延心头一提，嘴角压成一条直线。
“但是我要你留在我身边。”江念安语气笃定地说道。
“啊？”宋延惊讶抬头，对上少女那双清透明亮的双眸时，又是心头一跳，连忙垂眸，耳根子有些发烫。
留在身边？
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这……他进京是有正事儿要办，不是……不是来给人当面首的！
“这……于理不合吧……”宋延咬牙婉拒，面容决绝而坚定。
江念安古怪地看了眼宋延，招个小厮而已，有什么于理不合的？
臭小子！不会以为这么轻松就能走吧？
呵。
她不理会宋延的婉拒，继续说道：“我乃江国十公主江念安。”
此话一出，宋延又是一惊，好家伙，居然是那位备受皇恩的表公主？！
表公主之名，连远在金陵的他也略有耳闻。
啧……
“鲛人……是皇家机密，我希望你能管住你的嘴巴，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江念安冷着一张小脸，学着皇帝训话的表情，眼神凉凉地警告着对方。
殊不知，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说出这般威胁人的话语，就像是狐假虎威的小奶猫，看似凶恶，实则没有一丁点的杀伤力。
宋延眨了眨眼，眼角余光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跳更快了几分。
有点可爱诶……
不对！
冷静一点宋临鹤！
都是同心蛊的缘故！别被迷惑了！
他又捏了把挂在他手臂上的思思，都怪它！
嘶嘶——
墨绿色的长蛇机敏地躲开宋延的大手，继续慢悠悠地往肩上攀爬。
见人沉默，江念安抿了抿嘴角，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替她保密……
如果不行的话，那就只能……
宋延偷偷瞥了眼半浸入水中的鱼尾，鳞片光滑，珠光四溢，看着着实美丽。
他也没想到，传闻中备受皇帝宠爱的表公主，居然会是鲛人……
薄唇轻抿，他正色道：“殿下放心，草民绝对不会乱说。”
听到保证，江念安稍稍放宽了心，目光不自觉地跟着那条黑蛇的行迹，在男人身上打量。
人是俊的，但是蛇……
啧。
果然，她还是无法接受这种没有脚的生物……
“另外……”宋延抬眼看了少女一眼，犹豫着准备将同心蛊的事情说出来。
“嗯？”江念安目光从蛇的身上移开，看向宋延目露询问。
宋延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低声说道：“您身上的蛇毒清得差不多了，日后只需要按时敷药，不出三天便能恢复如初，就是蛊毒麻烦一些……”
同心蛊，意味夫妻同心、共度白首……是每个苗疆人在成婚前，都会养的一种蛊虫。
宋延已经养了一年多了，就等着日后娶妻时使用，没想到一朝不慎，让思思这条叛逆蛇叼了去，还阴差阳错之下咬了备受皇恩的表公主……
不敢想象当今圣上要是知道了此事，他还会不会完整地站在这里。
唉，愁人……
“蛊毒？！”
“殿下！！！”
一前一后两道女声响起，说不清哪一道更惊恐。
宋延看着怒火冲冲跑过来的侍女，下意识起身后退两步，总觉得对方把他当成了歹人。
肩上的思思抬起脑袋，豆大的黑眸盯着跑过来的少女，略显兴奋地吐着信子。
江念安匆匆回头看了眼身后，原来是双玉回来了。
“你说的蛊毒是怎么回事儿？！”顾不上护主的双玉，江念安瞪大双眼，维持良好的皇室仪态碎了个精光。
被蛇咬了中蛇毒可以理解，但是蛊毒又是哪来的？！
眼前这人真的是正经的大江国人吗？
“哪里来的贼人？！”双玉跑到江念安身边，双臂大张，颇有几分奋不顾身的架势，目光也敌对地看着宋延。
被两位姑娘同时怒视，宋延心头无奈，双手向上以示无害。
一盏茶的工夫，宋延简单解释完同心蛊的事情，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瞥了眼尊贵的公主殿下，说得有些口干，也不知道能不能讨杯水喝。
“行刺皇家子弟，罪不容诛。”
双玉站在江念安身后，凉凉的目光死死盯着对面的陌生男子，包括那条该死的毒蛇。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立马叫侍卫过来，将人抓起来！
听见双玉的话语，宋延又是无声叹气，怪不得前几天出发的时候，会听见乌鸦叫呢……原来是早有预兆啊……
这该死的蛇！就应该炖蛇汤才对！
宋延目光阴恻恻地看向肩头的墨绿色蛇头，像是在思考从哪下手似的。
“你怎么那么确定我中了蛊毒？”
江念安怀疑地看了对方一眼，根据对方所说，是那条蛇叼走了同心蛊，那有没有可能，蛊虫在路上就已经被蛇给吞了？
宋延抬眼看向江念安，这位表公主实属美丽。
年方二八，五官明艳、线条优美，眉目流转间透着灵动与骄矜，像是母亲最近养的临清玉狮子，毛发松软，可爱灵动，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他压下心头的鼓噪，抿着嘴角看向湖面，开口说道：“同心蛊，夫妻同心……你看我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心跳加速？”
江念安还在打量那条墨绿色的长蛇，山中多蛇虫，她见过黑色的、花纹的，但还真没见过墨绿色的，着实稀有得很。
听到宋延的话，江念安目光从蛇移向人，又从人移向蛇。
心跳加快？
好像是有点……
而且还不止加快，汗毛都竖起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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