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逊没带秘书在身边,说明他要说的是极度机密的事项,自己这边也要用相应的做法来回应。
安恩心领神会,也乐得去休息几个小时:“我带几位去熟悉一下VIP专用通道。”
“非常感谢,那就麻烦您指路了。”保镖点点头,出门时还和守在门外的拉文德的私人护卫打了声招呼。
面色苍白的小男孩紧紧抿着嘴,安静地被推着离开。
临走时,他还用隐隐担忧的眼神瞥向拉文德,但这眼神没有被任何人注意到:大人们总是站得太高,看不到小孩子所能看到的东西。
包厢里只剩下两人。
拉文德琢磨,威尔逊找她商讨的要紧事,应该只有那一件了。
“先生,关于我之前说的,哥谭市全面翻新安保系统的事——”
她本来准备一大堆说辞,比如阿卡姆罪犯和黑bang活动时残疾人的伤亡率啦、这个计划的经济前景啦,结果还没说完就被打断:“难得的好日子,我们就不要谈这些庸俗的事情了。我和我儿子在来的路上发现一本很有趣的书,不知道市长您是否听说过?”
男人拿起小男孩放在桌上的书,递给拉文德。
《谜语人问题精选合集(无答案版)》。
“您有印象吗?”威尔逊用热切的目光盯着拉文德。
拉文德垂眸思考:“谜语人我不太熟悉,捉拿罪犯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不过我自认为比较擅长猜谜。”
怪盗基德每次发出预告函都会在市民中掀起一股竞猜的热潮,在这种风气的影响下,拉文德也锻炼出一些猜谜的能力——虽然不如毛利侦探那么厉害就是了。
威尔逊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那太好了!我这里正有几个棘手的难题,想让借用您的智慧来解答。看看这个吧!”
【能带来伤痕,也可在一瞬间毁灭万物,触碰我时切记三思而后行。我是谁?】
和怪盗基德的预告函颇为相似,比起谜语更像是短诗。
不如说这个还更好猜一点,没有“九点的少女”“牛郎比织女更快地踮着脚尖旋转”之类的,还算在常识范围内。
拉文德思索片刻,然后笃定地开口:“我想到一个,那就是——”
在对面男人期盼的目光中,她说出了那个几乎是一瞬间就浮现在脑海里的词语。
“钓鱼线。”
“你是在开玩笑吗?!”威尔逊大吼出声,意识到失态后赶忙咳嗽几声掩盖,“抱歉,我的意思是,为何会得出这个结论?”
“钓鱼线能割破手指,放在云霄飞车上还能用来砍///头,完美地契合了谜面。”
面前的男人因为这意想不到的回答而神色古怪,不知该如何开口。
幸好这时,威尔逊的保镖敲门进入:“护士打电话来说,让小少爷记得涂药膏,防止伤口复发——”
“随便去外面买一个!”威尔逊不耐烦道。
保镖连忙点头称是,随后又小心翼翼道:“卫生间都满了,我能不能带小少爷去车——”
“这种事有必要来问我吗?!选择权都已经交给你了!”
保镖关门离去后,威尔逊深呼吸一口气,摆出僵硬的笑容:“让您见笑了,这个保镖是新来的,就喜欢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来找我麻烦……来看下一题吧。”
拉文德假装不在意,实际上已经给这个情绪不稳的男人在心里打了负一百分。
【在黑夜的深处蕴藏,寻找我无需犹豫踌躇,若是未能寻得踪迹,或将葬身于黑暗。我是谁?】
“钓鱼线。用来做陷阱的好帮手,如果没能找出凶手使用钓鱼线留下的痕迹,很有可能找不到事件的真相。”
威尔逊沉默半晌,然后咬牙切齿道:“我真佩服您的头脑。下一题呢?”
【血色与白色,惠及他人与酿成悲剧,皆在我一念之间。我是谁?】
“钓鱼线。”
“……下一题!”
【门窗紧闭,无人知晓,真相之锁寂静无痕,只有我在夹缝中滋生。我是谁?】
“钓鱼线。”
拉文德回答时一脸认真,但正是这份认真惹恼了威尔逊,似乎下一秒他就要扑上来,揪着拉文德的领子大喊出声。
巧合的是,这次又是缩头缩脑的无辜保镖出来转移火力:“实在抱歉,先生,小少爷说想去演员后台看看——”
“别他ma的再进来烦我了!你爱去哪儿去哪儿!!”
“为什么啊,不是您说的要我照顾好小少爷吗?”
“因为、因为——”威尔逊的胸脯上下起伏,但又没什么合理的解释,干脆强词夺理,“因为你左脚进的门!”
被无端迁怒的可怜人只好点头称是。
临走时,他把目光放到两人之间的那本书上:“谜题吗?其实我也——”
“去做你自己的事!还嫌你造成的麻烦不够多吗!”
“语言学我还挺擅长的呢。”保镖小声嘀咕,随后离开了包厢。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拉文德和威尔逊。
威尔逊眼角抽搐,显然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他用几乎是半逼迫半祈求的语气问拉文德:“市长,这是猜谜,不是蒙着做选择题,能不能不要只盯着一个答案?不然的话,猜谜可就一点意义也没有了!”
“谁叫威尔逊先生你选的题目恰巧都能对得上钓鱼线呢。下次我会换一个的。”
“唉……是我没见识了,真没想到钓鱼线能被您玩出这么多花样。”
威尔逊念出最后一个谜题。
【为人操纵,紧缚生命,引入生死的囚笼中,无力挣扎。我是谁?】
拉文德眉头紧锁,看向威尔逊。
“不是钓鱼线的话,那答案……”
*
保镖推着小男孩的轮椅,带他坐上残疾人专用电梯。
一路上他都在絮絮叨叨:“待会儿可是些大人物,小少爷你紧不紧张?您的父亲可是迫切想见见那些官员,我们俩待会儿可都得好好表现,给他们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小男孩依然默不作声,但从他紧握的双拳可以看出,他并不想回到那个包厢。
两人一路畅通无阻,保镖左手抓着轮椅的握柄,右手推开门:“我带小少爷回——”
包厢里一片寂静,十几个荷枪实弹的警cha正严正以待,手指搭在扳机上,危机一触即发。
只有一点出乎他的意料。
那些黑洞洞的枪口,此刻正对准自己。
“谜语人,立刻放开人质,束手就擒!”为首的警督厉声道,“别想抵赖,我们已经做了步态比对,你就是如假包换的爱德华·尼格玛!”
保镖——又或者该喊他那个无人不知的绰号,谜语人,当然不可能乖乖听话。
他只是耸耸肩道:“市长阁下,听你说钓鱼线时那么认真,我还以为你是真的没猜中呢。不愧是政客,演戏真是一流水平。”
威尔逊故作镇定的垂死挣扎他早就察觉到了,只是没想到这个市长比他想得要聪明一些。
“只是习惯性地思考多个答案的可能,并不是在撒谎。一位伟大的侦探教导我,凡是谜题,除了出题者心中的答案,往往也有其他可以契合的解答,不能因为得出一个结论就以为看破了全部,要多多思考才是。”
拉文德再次在心中感谢毛利侦探,多亏他的教诲,她才能同时想到两个答案,骗过谜语人的同时也找到了真正想要传达的讯息。
火药,炸dan,绑架,罪犯,人质。
结合威尔逊的古怪神色,她一下子就联想到了真相,立即使用市长专用的通道联络警备。
恐怕这对父子是被卷入谜语人的某个犯罪计划,儿子被当作人质,父亲则被派来和她玩谜语人最爱的游戏。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求助,恐怕是身上被安装了窃听器之类的,才让威尔逊不好直接说出答案吧:手机被收走,房间里没有可以用来传递信息的东西,如果握住拉文德的手写字,也只会被当成变//态。
那些怒吼也就有了解释:儿子被歹徒绑做人质,身边无人可以求助,还有一个炸dan随时可能爆炸,恐怕他是因为这穷途末路的状况而濒临崩溃吧。
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
谜底已经解出,至于炸dan和人质……
拉文德看向轮椅,快要哭出来的小男孩朝她拼命点头:“就在下面!”
“不要害怕,GCPD最优秀最有经验的拆弹专家已经来了,我们一定会救你出来的。”旁边的女警柔声安慰道。
问题就是,怎么让谜语人释放人质。
和这种脑子不正常的人说道理是没用的,拉文德只能顺着他想玩猜谜游戏的心意,建立起对话,找出营救人质的可能。
“谜语人先生,有一点我很不明白。你既然提到有护士给你打电话,为什么就没察觉到不自然之处呢?如果你有携带通讯设备,完全可以远程汇报事项给威尔逊,不必亲自跑一趟。按照你的智慧,不应该犯这种低级错误才对。”
谜语人显然比提出问题的拉文德更惊讶:“哎呀,我这老毛病又犯了!我这人不亲自出个谜题就心里不舒服,偶尔也会因此坏事儿。强迫症真是个烦人的病!”
谜语人夸张地摇摇头,深以为憾的样子。
“谜题?你还留下什么谜题?“
“我听到几个记者评价你头脑简单,特意选了个最简单的藏头谜语呢。”他摇摇手指,“‘我非护卫,实为谜语’……没人猜出来吗?没人感谢下我对初学者的体贴吗?”
回应他的,只有警cha们齐刷刷给子弹上膛的声音。
第16章 危机
时间回到几个小时前。
请假暂离岗位的迪克·格雷森,难得地在白天换上他那身紧身衣战斗服,穿梭在布鲁德海文的大街小巷中。
夜翼纵身一跃,稳稳当当地落地于破旧的公寓楼顶。
布鲁德海文贫民区到处是这种摇摇欲坠的房子,那些断壁残垣难以为里面的住民遮风挡雨。
据新闻报道,这里的废弃住宅区已成为无证难民的营地——这些家庭居住在如此恶劣的环境,冒着风险潜伏在城市最黑暗角落,苟延残喘。
安静得吓人。
直觉告诉夜翼这里还潜伏着其他东西。
夜翼伴随着脚下房间里传来的低沉咳嗽声,静静地向前移动,终于找到一个显示有硝烟反应的三层楼的建筑。
他打开多米诺面具的视觉模式,将身子支撑在排水管上,透过脏兮兮的天窗朝里面窥探。
眼前的景象令他震惊,心脏被寒意冻结住。
一楼的破旧车间里,几个少年正在用熟练的手法组装手木仓零件。
等箱子里的成品积攒得差不多了,旁边手上纹着火焰图案的魁梧男子发出指令:“去开一木仓。”
看起来最柔弱瘦小的男孩面无表情地给手枪上膛,朝没有玻璃的窗户外开了一枪。
枪声响彻整个住宅区,但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这里的非法移民们早已习以为常,也不会有警cha为了这点小动静特意跑一趟的。
连着试了十几把手木仓后,男孩像是整理玩具似地把手上的东西收拾到箱子里:“先生,这些手木仓不会炸膛,都是合格品。”
在这里,一个小孩的生命远没有一台测试性能的机器值钱。
夜翼紧咬住牙关,眼前的悲惨景象冲击着他的感官,炽热的愤怒在心中涌起。
但他最终还是压制住了内心的冲动,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他是来执行任务的,需要保持头脑冷静,不能让这种情绪吞噬掉他的理智。
他深吸了一口气,等那些小孩被施舍似地分到一点点工钱和药品、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后,他迅速拿起武器潜入进去,脚步声像捕食者跟踪猎物一样沉默。
几个彪形大汉全神贯注于他们的商品,以至于没有注意到阴影降临在他们身后。
干掉他们比想象中的容易。踢打,击飞,连格挡都不需要,不过是几次呼吸的时间,夜翼便将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击倒,冷眼看着这些社会败类瘫倒在冰冷的混凝土地板上呻吟。
色厉内荏的帮派分子很快便招供:他们中有布鲁德海文本地黑bang纽扣帮的打手,黑面具的面具帮成员,以及……
“小丑帮的人也在?”
“对,十几分钟前他还在,一定是跑了!”
“他们来这儿做什么。”
“我们也不知道,那群疯子没人敢惹,上头说随便他们放手干。”
这很不寻常。
小丑获得武器的方式非常简单粗暴,他愿意好好做生意的情况很少,更多的情况是直接就地取材、从别的恶棍手上抢过来,或者哪天灵感大发时绑几个科学家和武器商人,“外包”给他们去完成后续那些繁琐而机械的研发实验。
夜翼将这些罪人和物证绑好了丢在贫民区边缘的警署门口,随后便离开了这片区域。
等到了无人的地方,他打开通讯器,接入永远对他开放的蝙蝠家联络频道。
“这里是夜翼,我在布鲁德海文发现了小丑帮活动的迹象。”
通讯器中传来卡珊德拉急促的呼吸:“该死的,我们现在就在阿卡姆,小丑又逃跑了!还带着谜语人一起!”
“什么时候?”
“很有可能是今早。不知道这混蛋从哪里搞来一个病人替他待在牢房里,直到今天心理医生来了才发现!事情还能更糟一点吗?!”
夜翼握紧手中的钩索:“我现在就回哥谭。”
哪怕是最迟钝的人都能察觉到这背后有某种阴谋。
*
在蝙蝠家用尽全力搜寻线索时,拉文德也在自己的战场上与人对峙。
说实在的,到了这个地步,谜语人本身已经很容易解决了。
十几支木仓对着他,随时都可以夺走他的性命。问题是他手上的人质,以及那个棘手的zha弹。
“你想要什么?赎金?释放阿卡姆的精神病人?”
“瞧您说的,我今天来这儿可不是为了索取,而是给予。”
“现在是十二月,出于圣诞精神?”
谜语人大笑:“是的,一份礼物!自从您上任之后,我们这些堡垒里的庶民还没觐见过新王,生怕您在签署文件的时候把我们这群人给遗忘了呢。”
拉文德心下了然,恐怕是自己签署的某份文件或者打算颁布的某项政策触碰到了他们的利益,才招致今日的混乱。
她从中察觉到一种警告信息:安安分分地当一个缩头乌龟,阿卡姆不对市政厅下手,只是因为那个地方没有相应的价值。只要他们想,他们随时可以像今天这样,如入无人之境般地来到她身边,让她亲眼见证一场噩梦。
真遗憾。如果他们送一具被肢解的猎///奇shi体到她邮箱里,说不定会比设置zha弹更令她胆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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