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群狼和狼王同步,也应该是一起敌视她。
不过,这样好像也没好到哪去,卿鸢警惕地看着都要碰到她头发了的文森斯,他突然皱起鼻子,向她冲了一下。
卿鸢本能地低了下头,低下头的瞬间,她就知道糟了,笼罩她的细长身影抽离,可笑声却落在她的身体里:“我就知道,小骗子。”
群狼的插手,代表狼王的意思,考场官方终于愿意出面介入,但文森斯太过强势,他们和文森斯商量了半天,也只是让文森斯同意,他对卿鸢进行二次考核时,不会打开茧房屏蔽,并允许群狼在茧房外,监督考核全程,以此保障她的安全。
不等卿鸢自己把椅子挪到原来的位置,文森斯便抓住了她椅子的扶手,把她扯到换好的新桌子前。
他全程没碰到她,最终也只是转了两下椅子,看她被他吓得气都不敢喘了就坐到桌后了,即使这样,卿鸢也切身体验到了S级哨兵的力量有多么恐怖,只有他稍微动点念头,加一点力气,她和椅子都得直接飞出去。
她看着交叠长腿,冲玻璃外坐姿笔挺,神情严肃的群狼比中指的文森斯,这只大蝙蝠好像很享受被人围观。
被群狼冰冷的目光锁着,他好像更兴奋了。
真是变态,恶心死了,卿鸢看都不想看他,但为了能让他放她出茧房,也只能坐着等他指令。
文森斯逗够狗了,椅子转过来一些,对着卿鸢,赏赐般地问她用不用求他允许她和他进行一些肢体接触,好帮帮她这个F级的笨蛋。
卿鸢毫不犹豫地摇头:“不用。”
“你以为我想碰你吗?”文森斯的笑脸有一瞬垮下来,她竟然拒绝了他难得一见的善心?抬起手,给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套,“我可是有洁癖的。”
所以呢?又不是她提的,卿鸢觉得这只大蝙蝠真是有大病。
文森斯勾勾手,示意她放出精神链:“来啊。”微微抬头,把挑衅和轻视统统拉满,“看你能不能锁住我。”
卿鸢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肯定要对她的精神链或者精神体做什么,可她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放出她的精神链。
不像和诀君考核的时候,她闭上了眼睛,这次,卿鸢放出精神链后,还睁着眼看文森斯。
这样会影响向导的专注度,尤其对新人向导,可她实在不想在这个变态蝙蝠面前闭上眼睛。
文森斯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同样也没闭眼,对哨兵来说,闭上眼可以让自己与向导更深入地结合,如果太喜欢向导的精神体抚慰,哨兵不仅会情不自禁地闭上眼露出不知羞耻的样子,本能地全身心讨好向导,甚至还会做出一些没有自尊,没有底线的事情祈求向导怜悯。
他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
文森斯放任她的精神链靠近他的精神巢,同时还在轻慢地打量她,一副在考虑要挑选她身上的哪个部位作为晚餐一样。
卿鸢接着警戒地看着他,脑海里隐隐出现了他的精神巢轮廓。
也好大啊。
同样都是冷色调,诀君的精神巢散发出的气场明显是正气凛然的,凌厉干燥,而文森斯的精神巢却给她一种阴湿粘腻的感觉。
卿鸢咬住唇,让精神链以最快速度冲向那个冷气森森的巨大巢穴,并以同样迅疾的速度,让它调头。
她不想进去。
这个巢看着就湿冷黏糊。
可她还是慢了一步,她纤细的精神链才撤退到一半,就被铺天盖地的黑水给吞没了。
她“看”到精神巢是假的,卿鸢有种呛水的窒息感,好不容易缓过来,有了喘息的空间,她的精神链也被一只爪子抓住了,它的身体还藏在黑水里,只用爪子把她的精神链托到水面上,但他可没那么好心,托得不高,黑水时不时就漫上来,逼得她不得不操控着细得快断掉的精神链绕着它的爪子往上爬。
她在不知不觉间进到了他的精神巢里,看不到外部,所以无法估测它到底有多大。
不过应该和诀君的差不了太多。
卿鸢来不及再多看,感觉她的精神链被他的爪子收紧:“给我看看你的精神体。”
爪子从她的精神链捋过去,卿鸢感觉自己的骨头好像也被文森斯顺了一遍。
太可怕了,一个哨兵竟然有这么强大的精神反制能力。
这可能是得益于异化哨兵“享受”痛苦的变态癖好,他们选择让精神体硬抗伤害,反正他们无所谓自己异化得越来越像怪物,只要不到彻底失控的边缘,就不会选择进行精神体净化和治疗。
都说正统哨兵意志力坚强,精神体也更坚固,更难攻破。
其实异化哨兵的精神体也相当“硬骨头”,只是因为他们太过疯癫,普世对他们的印象更偏向于“执拗”,咬住了谁就要病态地要将他全身每个部分都彻底占据才可以。
卿鸢根本无力反抗,被他“榨”出水滴精神体,可怜巴巴地挂在精神链的末端。
文森斯看到她的精神体也是一愣。
接着笑起来,语调轻挑欠扁:“哟,这是什么小可爱?怎么就这么大点啊……”他操控精神巢里的爪子挑起那枚晶莹的水滴,夸张地惊叹打量一番后,很恶劣地用指尖揉捏起它。
卿鸢握紧手指,文森斯的力度不大,意图只在羞辱欺负她上面,她会这样主要是因为她要使尽全力控制住她的精神体,不要像对诀君一样,给文森斯的精神体“一鞭子”。
狼王尚且能控制住自己,不把她原地撕碎。
这个本来就嗜血,巴不得有理由弄死她的家伙肯定不会克制自己。
卿鸢死死盯着笑容嚣张的文森斯,眼里的水汽上升,氤氲她的视线,她微微张开唇,用了全身的力气,声音却很无力:“别,别碰我……”
“还敢命令我?”文森斯眸色沉下来,精神体的指尖微微用力,更慢地搓揉那滴似乎都要蒸发没了的水珠,“我看你是想……”
死字没出口,被玩弄的水珠似是忍受不住爪子指间的压力,流了出来,绕着长指来到腕部,拉长到极致,只剩下细得快要看不到的丝,却把黑水中的两只爪子扣在一起束缚起来。
文森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精神体的爪子被困,从未经历这样屈辱的桎梏,它下意识从黑水中露头,刚一浮出水面,水流还在顺着面部往下淌,就觉得那条把它的爪子吊高的细线立起来,铆足了劲儿,狠狠地抽了他一下。
卿鸢心脏停跳了一瞬,她死了。
文森斯怔住,实体的眼睛瞳孔剧烈收缩,狠狠凝住,桌对面,惊恐看向他的柔弱向导。
卿鸢小心地看向文森斯,他眼里的血色加深变浓,那刺目的红好像溢了出来,染红了他的眼角,甚至让他的脸上也显出了病态的潮红。
他微微分开的唇间除了危险的喘息,还有隐隐露出尖角的牙齿,他的膜翼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自动展开,边缘的骨刺把不足以容纳它们的茧房钉穿,将茧房唯一的出入口堵得死死的。
他的手按在桌上,冷白的皮肤上暴起的血管像是蓄满怒意的闪电。
他的眼锁定她,瞳孔收缩到最兴奋的状态,那是大开杀戒前最后的预告。
第4章 升什么破级
警报声又一次响起,卿鸢余光看到外面人影闪过,从他们焦急的脚步不难看出现在的情况比刚刚诀君失控还要严重。
群狼能救她吗?这样的境地下,卿鸢只能把希望寄托今天刚见过的正统派哨兵,可文森斯立刻发现她要看向除他以外的其他人,膜翼的骨刺拔出,又很快换了位置,离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苍白向导更近的位置,狠狠地扎进去。
茧房的玻璃剧烈晃动,似乎马上就要坍塌,锃亮的军靴一步步踩在反光的地面,映出向卿鸢俯下身的修长身影,他的背后暗色的翅膀微微拢起,犹如囚笼将她困住。
卿鸢再次刷新了对异化哨兵和她这种菜鸟向导的体型差距的认知,她不敢再看群狼了,当然也不会看文森斯。
因为如果她要想看他,需要把头仰到极限,可能那样也做不到,她不敢那么做,把脆弱的咽喉露给他。
正因为此,她没有看到文森斯凝视她的双眼猩红到多么恐怖的程度,像是一把火从眼里烧到眼尾,外人能看到的火焰已然这样高涨,无法想象在他身体里流动的血液会有多滚烫。
似是连他和怪物一般强悍的身躯都承载不住,炙热的液体从能找到的孔眼里流出来,有些被为了战斗设计得吸水性极强的衣料吸收走,有的则没有,譬如,文森斯那双盯着向导的眼睛因为过于用力,过于发狠而发酸,眼睫受不住轻眨了一下,有一颗泪滴从他眼睛里直直坠落。
掉到了整个人贴在椅背的向导脸颊上,她像一片孱弱的叶子抖了一下,被她咬住的唇鲜艳欲滴,止住了微弱担忧极为甜美的喘息,乌黑的发被他的羽翼搅起的气流弄乱,安静下来后,有些缠住了她的眼睫和唇瓣,细细的线为她增添了破碎感十足的美感。
卿鸢听到文森斯的喘息离她越来越近,他的异化特征让他的声音格外好听,增加摩擦后,时重时轻的气息就更为悦耳,甚至都到了蛊惑人心的程度。
卿鸢一动都不敢动,心里崩溃,啊啊啊他这是流口水了吗?都流到她脸上了,好恶心好可怕,也不知道有没有病毒,用不用打疫苗。
她好想把顺着她的脸边滑落的液体擦掉,但又怕一动会让本来就对她垂涎的怪物不再观察直接扑过来。
她憋不住气了,放开唇,如同濒死的小鱼顾不得生死用最后的力气,深吸了口气,发丝随着她的气息打着颤,挑动着注视着她的哨兵最后一条绷紧的弦。
不行了,卿鸢虽然吸进了空气,但脑袋还是晕晕的,无论是她,还是她的精神体精神链,今天都承受了太多。
晕吧晕吧,晕了就看不到大蝙蝠了,她催促自己。
在文森斯向她伸出手的时候,卿鸢浓密的眼睫无力地挣扎着慢慢扇动了两下,双眼失焦,身子在某一瞬软下去,头仰向后面。
他的指尖都勾住她不小心吃到唇间的头发了,却因为感觉到她的下滑,临时换了位置,向她的腰后搂去,敏捷的动作来自条件反射,文森斯腥红的眼中却是不可置信,生来便强大得令人生畏的S级哨兵实在无法理解怎么会有这么被弄“坏”的生物。
他甚至都没有直接碰触到她,顶多有些气息落在她身上,她怎么就脸色苍白地失去了意识?
因为文森斯短暂的怔愣,数道强电流线准确落到他没有丝毫闪躲打算的背后,强烈的电流让他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可他还是转过身,危险地抬起眼睫,阴沉地看着茧房外,打开羽翼将身后的向导慢慢遮住。
群狼在和他的手下厮杀,考场乱成一片,群狼没有狼王,比异化哨兵劣势很多,可视命令为一切的他们仍然浴血杀出条通路,只要见到一点机会,就和毛发被血打得一缕缕的巨狼精神体一起,不要命地扑向他。
只要他们活着,就没有人能伤害狼王要他们保护的对象。
卿鸢对此一无所知,等她醒来,已经在向导宿舍了,刚睁开眼就看到床边晃动着人影,把她吓得又把眼皮闭上了。
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有人用超小力捏了捏她的脸:“别装了,都是自己人。”
卿鸢这才重新睁开眼,看到是和她一个宿舍的向导,松了口气,摸了摸自己,她应该还是完整的吧?
没被那只流口水的臭蝙蝠吃掉哪里吧?
“你没受伤,一点事儿都没有。”向导做好了分享八卦的准备,坐在卿鸢的床边,还用屁股把她往里面挤了挤,“有事的是那些哨兵,他们搞出来的动作太大了,简直都要把考场给拆了,惊动了两边的帝国高层,都被罚了禁闭。”
提到禁闭,向导的声音因为恐惧稍微颤了一下:“还好你没事,当时我们都被紧急带离,里面除了发疯的哨兵,就只有你,我们导师都急哭了,哭着跟领导视讯,想帮你的家人申请更多的抚恤金,墓地选哪都差点定好了……”
也不用那么急,卿鸢有气无力地耷拉下眼睫:“正统哨兵是为了保护我,不应该罚他们的。”
“这和你没关系。”向导拍拍她的手,拍完就不肯撒手了,但也不敢用力,很小心地捏着室友过分纤细轻软的指骨,“正统哨兵这边只要违反纪律就要受罚,哪怕是狼王也不例外。放心,他们不会怪你,刚刚还托人来问你有没有事呢,还送来了好多好多好多……特供品。”
卿鸢以为室友说了好多遍“好多”是夸张了,看到堆了大半个宿舍甚至阳台都放不下了的物资箱,她才意识到是她错了。
狼族的大手笔让卿鸢很不好意思,室友摆摆手:“哨兵的补给都很充足的,尤其是狼族,个个出身功勋世家,特供品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正统狼族自己块头大,消耗多,所以也认为别人也像他们一样,尤其认为弱小,更应该猛猛地补。”她扫视了一圈每个都要赶上卿鸢高了,可以轻松放下她的物资箱,回头怜惜地看着她,“他们送来这么多好东西给你补身体,可见你在狼族眼里到底有多……”她抿唇,没忍心伤害室友的心,虽然向导体弱,但也是有好胜心的。
狼族觉得她超菜吗?卿鸢倒是对这个评价感觉无所谓,最好大家都觉得她菜到必须提前退休才好呢。
说到这个,卿鸢跟室友打听:“我的成绩呢?是F?还是连F都没有?”她低下眼睫,怕自己笑出来,“那我是不是就不能成为真正的向导,只能回家了?”
这个世界对向导实行的是半强制征召制度,而她的家族又特别有荣誉感,得知她的精神体有向导天赋后,她的家长立马自豪且开心地把她踹军队里了。
她的家长不算家族里的主脉成员,无论是血统天赋还是经济实力都要比他们差上不少。
但对低物欲的她来说也足够躺平了。反正普通人有钱也买不到什么太好的东西。
卿鸢都在看自己的行李,思考怎么打包滚蛋了,却没听到室友的回答,她转头看向室友,后者又兴奋又担心地看着她:“卿卿,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卿鸢哪个都不太想选:“先听好消息吧。”
室友挺起胸膛,非常郑重地转述:“诀君殿下,不,诀君长官跟上面申请特批要把你直调过去,做他的小队的专属向导,你是F级向导,诀君的小队评级是S,本来是不可能的。但这个申请已经加急通过了。”
室友替卿鸢激动搓手:“这可是我们这届,不,好多好多……届从来没有的情况啊,能让最有原则的狼王为你使用特权,你怎么做到的?”
她真的不知道,如果她知道,她一定不会那么做。
卿鸢听完好消息,已经生无可恋了,还是室友催促她问坏消息是什么。
室友咽了咽口水,语速明显慢了很多:“坏消息是布诺亚家族的那位也给上面发了一样的申请,也想把你调到他那里,也通过了,唯一的区别是,他要求的是,让你做他一个人的专属向导,这个实在太过分了,就算是他也没能成功通过,现在申请处于待定状态……”
卿鸢闭上眼,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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