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吃个饭还要受气的话,那还不如不吃。
卿鸢收回目光,看向狼尾巴上的伤口,又有个想法。
手可以,手臂,脖颈,脸颊都可以,那嘴巴呢?能不能直接把毒素吃掉?
卿鸢思考了片刻,还是放弃了尝试,虽然毒素很好吃,但直接用嘴巴吃,就感觉有点恶心了,而且还有点脏脏的。
卿鸢一开始还注意黑暗里有没有动静,发现里面安静得好像疯狼已经离开只剩个尾巴在她这里后,她就放开了,做了不少奇思妙想的小实验。
疯狼的本体到底多大啊?卿鸢趴在暄软的狼尾上,光是个尾巴就能够她个成年向导当床睡了,她捏了捏狼尾硬而灵活的骨头,感觉它好像比最开始要粗了一些。
卿鸢坐在狼尾上,用手一匝匝量了一下。
等她研究得差不多,毒素也吃得差不多了。
没吃够,卿鸢意犹未尽地把狼尾仔仔细细地摸了一遍,真没有了,她看向狼尾没入黑暗里的根部。
那里离疯狼太近了,还是不要冒险了。
卿鸢站起身,狼尾试图缠住她,但被她玩得软塌塌的,只剩尾巴尖还有力气,轻飘飘地勾住了她的脚踝。
卿鸢蹲下来摸摸它,把它拿下来:“今天就到这里。”纯黑,不带一点杂毛的尾巴尖可怜巴巴地垂下来。
她觉得没必要和疯狼说一声,所以把狼尾巴摆好,她便走向营地。
突然她听到身后响起树叶摩擦的声音,接着有股寒意越逼越近,她转头,看到一颗巨大的狼头悬在她后面,嘴角微微一咧,便露出泛着寒光的尖锐牙齿。
卿鸢被吓到炸毛,刚要叫人,就见压迫感十足的巨型黑狼踩着大爪子一步步退回到黑暗里,还把被它刮折歪到一边的树枝给叼了回来,挡住自己,好像这样她就不会被他吓跑了。
这和此地无银三百两有什么区别?
不过,确实表明了他不想伤害她,至少暂时不想。
卿鸢谨慎地站在安全距离外:“你也想给我吃……治疗吗?”
被树枝半遮半掩的兽眼又泄出杀意,树叶晃动,发出沙沙的声音。
卿鸢皱眉:“不想要治疗,还不想让我走?请你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兽眼巨大,一点情绪变化都能看得很清楚,卿鸢就很清楚地看到他听完她的话后,从眼底涌上戾气,在她要走掉前,兽眼像乖乖臣服于时间的月亮,慢慢降下去。
卿鸢判断了一下它们和地面的距离……疯狼给她趴下了?
这对他来说应该很不容易,很憋屈,那双兽眼拒绝看她,低着看地上,卿鸢再想象了一下他的姿势。
他应该是把大脑袋垫在了他的大爪子上面。
那还挺可爱的?卿鸢向他迈了一步:“你又想让我给你治疗了?想就叫一下,不要那种凶巴巴的,要乖一点的那种。”
快能把她装下的兽眼抬起,杀气腾腾地看着她。
真是一点软话,哪怕是软的狼话都不肯讲,卿鸢想了一下,难道她真的想要疯狼求她,跪着给她认错吗?
那样确实会很爽。
但也没什么必要。
疯狼确实态度很差,可她又不是很在意他,逼着他做那些,万一他以后又要报复她什么的,岂不是更麻烦?
只要他明确是他请求她治疗他,而不是她求着他被她治疗就行了。而且现在又是在执行任务,她作为向导,也应该给哨兵治疗。
卿鸢梳理好自己的想法,看向趴下来,和她差不多高的兽眼:“我让你叫不是为了羞辱你,是和你说清楚,是你要求我治疗你的,中途不可以发脾气,不可以伤害我,连吓唬都不行。”
“你叫一下就当我们约定好了。”卿鸢当然也不会完全信任疯狼,早就把定位发给戎予他们了,疯狼如果发疯,也会被其他哨兵制服。
深绿的狼眼盯着她,好一会儿,卿鸢都要不耐烦了,才听到黑暗里听到还是很凶狠,但又很轻的声响:“呜昂。”
是她听错了吗?她怎么感觉疯狼叫得跟小狗似的?“你……”
不等她要说什么,那双兽眼便重新凝聚起骇人的气势,卿鸢也没再说了:“那你出来吧,我看看你身上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眼前一黑,接着有锋利的东西贴在她的皮肤上,那是之前她看过一角的狼王犬齿,比她胳膊还粗的牙齿可以轻松贯穿她,但她连一点疼都没感觉到,就这么被他叼了起来。
不疼卿鸢也害怕啊,抱住狼吻怕自己掉下去:“喂喂喂你怎么这么不讲信用?”
刚答应她不会伤害她的。
黑狼王没理她,在密林里狂奔,卿鸢只能抱紧他,分不出手操作光脑,还好没过多久,她就被放下来。
卿鸢暂时站不起来,用脚蹬着地往后退,看到黑狼王把大脑袋伸过来,她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脚:“你个诈骗狼,别过来……”
她这一脚伤害远不及侮辱性强,狼王连脸都没侧过去一点,冷飕飕地看她一眼,用狼吻把她扒拉到前面。
有风吹来,把卿鸢额头上的细汗吹开,她往前方看去。
黑狼王把她叼到了一个悬崖上,他看了她一眼,踩着岩壁跳下了悬崖。
不是,他就把她自己扔这里了?卿鸢刚想叫他,就看不到他的身影,突然,漆黑的深渊亮起光,无数不知名的变异生物被惊起,它们很像萤火虫,但又比萤火虫要大很多,有拳头那么大,颜色也各种各样,有飞得快的,已经到卿鸢面前,卿鸢这才看清,它们长得跟小水母一样,细细的触角拼命扑腾,好看又好玩,要不是怕有毒,卿鸢就伸手去戳它们了。
更多的发光水母飘上来,卿鸢往下面看,黑乎乎的巨影跑来跑去,把犄角旮旯藏着的小水母都给吓了出来。
卿鸢忍不住笑了,知道黑狼王是想逗她开心了,但也得考虑一下这些小水母的感受啊。
感觉黑影好像往上看了,卿鸢赶紧挥手示意他上来。
黑影最后一扑,顺着岩壁回到悬崖上,卿鸢仰着头看彩色水母飞过巨大饱满的银月,飘进夜空里。
她轻声感叹:“好美呀。”黑狼王蹲在她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看着小水母都飞没影了,卿鸢转头看黑狼王,还是觉得他大得有点吓人,稍微往旁边缩了缩:“这算是道歉吗?”
黑狼王冲她恶狠狠地呲牙,抬起勾了两只小水母的大爪子,要把它们放到嘴巴里,做出他刚刚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捕食的样子。
卿鸢有点不忍:“它们都不够你塞牙缝的。”
黑狼王停下来,冲她虚了虚兽眼,好像在问她,不吃它们那吃你行不行?
卿鸢不吱声了,但黑狼王也没吃那两个小水母,嫌弃地把它们丢开。
嗯……正好丢到了卿鸢怀里,她赶紧抱住两个被吓得唧唧叫的小水母,感受着它们特别的触感,开心地眯起眼,玩了一会儿把它们放生,拍拍手站起来:“来吧,我给你治疗。”
黑狼王又冲她呲牙,抬起大爪子把她按下去,卿鸢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被毛毛海淹没,等她回神,发现黑狼王趴了下来,尾巴一收,把她当成阿贝贝圈在怀里。
说是圈在怀里并不准确,他没有让她贴近自己,还特意让有伤口的地方避开她,只是让她躺在他的毛毛里。
什么意思啊?这她也吃不到,卿鸢不解地看着把头放在爪子上,闭上眼睛的大黑狼。
卿鸢脑海里冒出个离谱的想法,疯狼这是要和她睡素觉吗?
可他身上好香啊!
卿鸢想要起来,闭着眼的狼王准确地用尾巴把她放倒。
试了几次,卿鸢:!@#¥%……
“如果你还觉得我没资格给你治疗,就把我送回去。”卿鸢也火了,“其他哨兵还需要我。”
黑狼王睁开眼,卿鸢气鼓鼓地站起来,这次他没再拦着她,她扳着脸:“最后一次机会,把伤口给我看。”
黑狼王又看了她片刻,侧身,把后背上的伤口露出来。
非得让她生气,卿鸢把落下的碎发吹开,扒开有点碍事的浓密狼毛,哇……
好深的伤口,看得她眼泪都要从嘴角流下来了。
但是不是太大了?
卿鸢把手拿过去比了比,感觉要是光靠手搓,她得给疯狼搓一晚上:“你能变小一点吗?”
大黑狼看了她一眼,没动。
是因为受伤太严重,无法改变形态了吗?
那他本来打算怎么办?就这么硬挺着,挺到身体缓过来再变回人形吗?
只能先治着了,看他什么时候能变小再让他变小。卿鸢把手放上去,刚放上去,黑狼王巨大的身躯就颤了一下,他颤得幅度不大,但对卿鸢来说很剧烈,要不是被狼尾扶住,她就要摔倒了。
再一看兽眼,还是冷漠得好像她活该一样,卿鸢闭了闭眼:“你这么怕疼吗?不如你尾巴的十分之一。”
兽眼凶起来,用爪子拍住自己的尾巴,冲她低吼。
“那你抖什么?”卿鸢学他平时的样子挑眉,“不是因为疼,那就是因为爽咯。你不是说不会因为我爽到吗?”
黑狼王咬着牙,狼吻都皱了起来,在他又要叫的时候,卿鸢警告他:“不疼也不爽,那就不要动。”
大黑狼不屑地呼噜了一声,把头放回爪子上,不看她了。
卿鸢重新把手放上去,这回他还真没动。
顺利多了,卿鸢把狼尾巴拉过来,让它当椅子给她坐着。
感觉黑狼王抬了抬头,卿鸢警惕地看过去,他却没有其他动作,只是把狼吻压在爪子下面,闭目养神起来。
卿鸢也没再管他,把另一只手也放上去,专心地享受美味。
一个伤口用了好久,卿鸢手抬得都有些酸了,不过,胃里很充实,甩了甩手,从狼尾椅子上起来:“下一个伤口。”
黑狼王好像睡着了,好久才又动了动,把背上的另一个伤口给她看,卿鸢看了看,感觉这个伤口太浅了。
她得赶紧让狼王回复控制变形的能力,不然这么大的伤口她治着太费力了。
这种没太多毒素的伤口,治完了也不能让他恢复太多能量,效率太低了。
卿鸢跟他点菜:“要最严重的伤口。”
黑狼王捂着狼吻,只把眼睛转向她,又凶又冷地看着她,沉默地拒绝她的要求。
等一下,卿鸢感觉有点不对,走向他的眼睛。
黑狼王把眼睛转回去,还闭了起来,爪子也默默地紧了些。
但卿鸢还是看到他眼下被打湿的毛毛了:“你哭了?”
黑狼王眉心那里皱了起来,大爪子把眼睛也盖了起来。
“你还是第一个被我治哭的哨兵呢。”这当然是瞎说的,卿鸢也不记得还有没有人被疼得掉生理眼泪,“好菜呀。”
狼爪拿开,被水洗过,更冰冷通透的狼眼静静看着她,对猛兽天然的恐惧便从卿鸢心底溢出来。
还是凶的,卿鸢见好就收:“你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你被我弄哭了吧……”她看黑狼王要站起来,退后了两步,“把你最严重的伤露出来,我替你保密。”
黑狼王死死地盯着她看了几秒,侧躺在地上,被泪水打湿又被爪子揉乱的毛毛衬得那双兽眼有点叫人心疼。
卿鸢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治个伤有必要这么忍辱负重的吗?
她刚要催黑狼,就见大黑狼狠狠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像是破罐子破摔了一样,抬起了后腿,向她露出落着深深伤口的腹部。
啊……卿鸢好像懂他为什么那么羞耻了。
这对她来说也是个挑战,不看那里挑战,卿鸢像是落枕了一样,歪着头,把手放上去。
她都不敢想黑狼王这个体型对应的那里得多恐怖。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变小一点啊?卿鸢一边吃,一边默念这个问题,可能是她的念力太强,黑狼王真的变了。
而且一步到位,直接变回了人形。
卿鸢先是被狼尾轻轻放下,接着感觉到手心触感变得不同,原本比她手掌都宽的伤口恢复了正常宽度,刚要松口气转头看看疯狼其他地方的伤口,目光在人鱼线弧度最深的位置停了一秒,猛地把脑袋咔地拧回来。
正好对上咬着自己手腕狠狠看着她的疯狼的眼睛,她只好恶人先告状:“你怎么不穿衣服?”
诀隐不能松口,瞪了问他无语问题的向导一眼,她是亲眼看到他把作战服挣破变成狼形的人,还问他为什么没穿衣服,狼尾覆在她不愿意看到的地方,双眼在看向夜空的瞬间绷不住狠劲儿,逐渐失焦,有凉凉的液滴从他的眼角流进头发里。
卿鸢问完也知道自己是在明知故问,没再说话,默默顺着伤口位置往下移了移。
离狼尾还有一段距离呢,被治疗的人就不干了,用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卿鸢看向他。
才变回人形几分钟,疯狼的样子就相当糟糕了,眼睫和鬓发都湿漉漉地黏成一缕一缕,脸上的潮红艳丽欲滴,耳朵,脖子,锁骨,甚至连蓄着力量的胸膛都湿淋淋地泛着浅红。
咬着手腕的唇像是被什么狠狠揉搓过,红润润的,实在压抑不住的时候,他会放开稍微手腕,堵着自己的嘴巴无声地喘息,所以导致被咬的手腕边缘有好几个深深的牙印,同样也溢着红晕和水光,修长的手指无力地垂着,这个时候,才叫人发现,这么凶的狼族的指尖竟然透着粉。
偏偏他好像不知道自己是这副狼狈又羞耻的样子,感觉到卿鸢看向他,他低眼看向她的眼神还那么凶恶冷厉,两者造成了巨大的反差,莫名叫人想把他欺负成更糟糕的模样。
他抓她手腕的手好像也用不太上力,卿鸢坚持继续把手按在他伤口,并稍微加大了一点力度的时候,他也只是象征性地抓了她一下,便随着身体一震松开了手指,收缩的腰腹肌肉让他下意识地蜷起长腿。
诀隐意识到自己在她眼里会多么可怜,别开脸不让卿鸢看他失神的眼睛,可越是羞耻,克制,反应越大,微微凹陷的脊线弓起,宽肩也为难过而收紧,如蝶翼般漂亮的肩胛骨打着颤,狼尾紧紧缠着自己,像是他最后的遮羞布。
卿鸢都想举起手证明她真的没碰不该碰的地方。
疯狼这是太敏感了,还是太纯情了?
无论是哪种,都和他平时的样子相差太多了。
所以他才会因为从诀君那里分享到的感觉用刀割自己吗?
这还只是徒手吸收毒素,如果做精神连接,他不得……
卿鸢思考问题的时候,诀隐缓过来了一些,握住她的手腕,声音沙哑且咬牙切齿:“滚开。”
他知道他可能会反应很大,毕竟从诀君那家伙得来的感觉已经打了很多折扣,却还是叫他无法忍受。
但被她弄成这样,他也是没想到。
他怎么会这么下贱,恼羞成怒的诀隐只想让她赶紧离开,然后把自己这具身体撕碎。
他竟然叫她滚开?卿鸢本来都要收回来的手又落了回去,还往伤口末端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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