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冷酷的脸上也实在装不出来同情。
成王败寇罢了。毕竟他的世界里,就没有“同情”这个词,这女人就是蠢——
“陈敬你是不是早知道龙威不行了?”
没想到女人居然没反省自己的意思,哭诉完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来声讨他,“你这几天在京城,都在干什么去了?”ŞҤΖL
“我能干什么,就开会。”
男人神色不动口风不露,才不引火烧身。
屏幕里女人定定地看他的脸。
“我都已经知道了。”
她突然说。她的眼睛微红,神色突然变了,声音定定的,“我都知道了——你还是不说!反正不管我问什么,你都是不会说的。你对我,就是永远没有坦诚!!”
“我哪里对你不坦诚?”
怎么会开始骂他了?和他有什么关系?男人说,“龙威的事,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她看着他的脸,似乎在咬牙切齿,“你过去干了什么,新闻上都有了!全世界都知道你去京城干什么了!”
……
有这么严重?
“……我这趟过来,是和龙威浅谈了下。”
男人犹豫了下,看着她的脸,突然感觉这火还是烧到了身上。女人做事果然都是没有逻辑可言。为了尽快解套,他犹豫了一下,到底开口说了有限的信息,但也并不会超过外界已知的范围,“可是这是商业机密,怎么就上新闻了?”
其实不该承认的。
事以密成,语以泄败。这是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事情没有落地之前永远不要泄露一个字。何况这是很大的规划,对现在对未来都会影响甚巨。
哪怕是他的女人,也确实不该提前知道这些。她只是亏了一百万而已,他以后在这里投入的可是巨亿。
“那你就守着你的商业机密过日子吧。”
那边的女人却说。她咬着唇,胸膛起伏,静静地看着他,漂亮的眼睛里好像已经没了什么东西。
“我好累。”她垂了眸,突然不骂他了,“我要睡觉了。”
“白秋你怎么了?”
不能让她就这样挂电话,这是一种直觉。男人拿着电话只觉得心里一动,凭借本能开口喊住了她,“我看你脸色很不好,要不要我现在安排个医生过去看看?”
太白了。
以前她也白。
可是今天她脸色不对,是苍白。
“没事。”女人又抬眼看了看他,“我今天有点累,我先挂了。”
——不该这样。
挂了电话之后的房间好像格外的空寂,本来安定的心思居然有一点点的浮躁起来。男人靠在床上皱眉,再一次细细地分析品味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
不对劲。
他居然,好像,有点难受。
白秋的反应,让他觉得哪里不舒服。以至于他发现自己现在居然有一点马上回申的冲动。
可是不该这样。
他回去也没用,明天他还有很多会议。
而且明明是女人在无理取闹。
男人又仔细把这事分析了一番,确认自己在龙威这件事上并没有做错什么:
债券是她自己要买的,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木已成舟,不然他肯定会劝她别买;
他关于龙威的谈判,也确实和她的一百万扯不上关系。这能有一点儿关系吗?
她不该把气撒在他身上。
“Wisdom,”
可是她确实是脸色不好,精神也不好。他也确实是很想马上回申,这是一种冲动和本能。男人向来以结果为导向,遇事不给情绪,只给方案。他迅速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开始执行解决方案,“你安排人,”
不。
“你现在亲自去一趟翠庭别苑,”他拿着电话,“看望白秋。她现在身体不适。有必要你就马上送她去医院。”
“好的老板。”那边回答。哪怕现在已经是夜晚的十一点,“我马上过去。”
“明天,你们再去给我买个一百万的包,”他想了想,又说,“帮我送给她。”
“再送一束玫瑰花。”
她就是为了这一百万才吵架的——估计是亏心疼了。
这次就当是他错了。
他赔。
.
接到wisdom电话的时候,白秋正咬着唇躺在床上捂着热水袋。热水袋的温度很高,熨烫着子宫。她躺在床上,感觉自己已经出的气多进的气少,快要血崩而亡了。
“我没事,你不用过来。”
Wisdom说是老板让他过来看她。
可是她现在需要的不是管家,是需要陈敬自己——是男人的温暖。
也许和这样的男人谈恋爱就是这样:他属于事业,属于他自己。而他属于女朋友的部分,实在是太少太少太少了。以前她隐隐约约就有这种感觉,只是这一次遭遇打击,于是突然就更醍醐灌顶。
“我必须过去看看您。”那边Wisdom声音含笑,咬着“必须”两个字。
“你真的不用过来。”白秋也咬着“真的”两个字。ŚҢΖŁ
wisdom是个外男。她不知道陈敬脑子怎么想的,居然让一个男人半夜十二点到她屋子里来看望她,也许wisdom在他眼里根本没有性别。可是即使这样,她也不想半夜从美好的床上起来应付别人。
“我是身体不适,是女性的一些生理问题,你来了也没用。”白秋暗示得很明显,“所以你不用来。”
“我会和Benson也这么说。”她也理解管家强调的“必须”的含义。老板的吩咐,就是杰出管家的KPI,“你不用来。”
“那明天白天,您会在家吗?”
也许是听见白秋会去和老板解释了,Wisdom没有再坚持,只是又说,“那我明天白天再过去看望您。”
“可以。明天白天去公司吧,”
钱没了还能再赚,也必须再赚。赚钱的道路不能停止。白秋让wisdom明天直接去她公司,“我在公司,你什么时候有空,直接过来就是了。”
前几天看了玉石,心里其实有点痒痒。于是明天约了玉石的厂家上公司来看点货,她准备再出几个玉石系列,看看有没有人会喜欢。
日子不能停。
陈敬——唉。
挂了wisdom电话,她又躺回床上看着天花板,愣愣地。
她觉得自己此刻很脆弱,失血过多,内忧外患。钱没了,身体也很差,情绪也有些失控。
男人也不在。
好像如今只有小腹上的热水袋,才能给她一点点的温暖似的。
可是成年人不该这样。躺了一会儿她又想,成年人可以有情绪,但是不应该被情绪左右。
她必须坚强。
“Wisdom已经给我联系了。”
刚刚对陈敬发的火有些迁怒的意思,她伸手拿着手机联系他,“我没什么事,就是情绪不好。抱歉。我让他今晚别来,毕竟现在太晚了,不方便。”
“好。”男人这次回得很快。
“你刚刚的脸色不好。”那边居然给她回文字,“要注意身体。不舒服就随时给他打电话,别硬抗。”
“行。”白秋看看手机,也回。
偶尔发疯也许真的有点用,因为陈敬这次居然给发了有史以来字数最多的微信,真是也是破天荒了。
第79章 依然是战斗的一天
第二天起来,依然是战斗的一天。
第二天早上,陈敬一大早,居然也破天荒地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关心了一下她身体怎么样了,这让白秋又有些感慨。
想捏他的时候,根本捏不住。
不想捏他了,他又自己凑上来。
也许这个男人不是不关心她。也许他依然是那个“需要调教”的问题。白天了,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白秋坐在办公室看着前男友赵庭的结婚请柬想,恋爱太难。
她找到陈敬,是谈了一个高难度的恋爱,是自己给自己的人生上了难度,是狗啃不了难啃的骨头。
“XXXX年4月1日。赵庭&马佳佳,邀请您见证我们的幸福。”
穿着婚纱的新人就在请柬上微笑。一年多不见,赵庭的外表还是那么人模狗样。
白秋又看了一眼时间。四月一日,也就是十几天后了。都说了别给她发请柬了,这人居然还是发了。邀请前女友参加婚礼算是什么?老是要她送礼,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收回来?坐在办公桌前犹豫了几分钟,白秋叹了一口气,到底拿着手机转了两千过去,又敲字,“抱歉那天恰好有事无法亲临,预祝新婚快乐!”
那边居然马上收了。还说了谢谢。
白秋气笑了。
这就是她和赵庭处不来的原因。
赵庭这人作为她的前男友之一,长得虽然还算行,可是真的太鸡贼了,什么事情都要算的太精。白秋和他谈了一段时间的恋爱就发现了这个问题:赵庭送了她一个礼物,总想着要她还一个对等的或者更贵的礼物。
要么总想着薅知秋的羊毛。
知秋是高端用品销售公司,样品和试用品都是好东西,什么红酒白酒香水,大米水果食用冰,样样都是价好质好。虽然白秋自己也会往家里拎一些,不过赵庭当时那把这当仓库的样子还是让她有些不适。虽然她愿意为爱情付出,可是也不愿意被人当冤大头。白秋磨合不了和克服不了,于是找了个借口和他和平分了手。
后面的人,比如张文啊,陈敬啊,都没有这些问题。
还是和个人特质有关。
算了,往事如风,以后就祝他幸福吧。
希望满月酒别又来薅她,受不了了。
“白总,我已经到路口了,麻烦下来拿一下鸡汤。”ŜĤȤŁ
手机又很快响了起来,是农科院的老王。
爸妈如今在山上待了几天,俨然已经帮她打开了局面,白秋连请主管的费用都省了。爸妈认识了村长,请了几台机械开始给她翻地不说,甚至还帮她接待了农科学院回访的朋友。朋友昨晚上山去看了一下,今早下山回来,还顺路给她带了爸妈炖的鸡汤。
白秋提了一袋柴米油盐大礼盒套餐在路边等到了朋友,换了妈妈的爱心鸡汤。回到办公室打开看看,还是牛肚菌炖鸡汤,真的是白喝不厌的。坐在办公桌前喝上一碗,女人满意的吐了一口气。妈妈的爱,果然又让自己感觉好上了很多。
好像那消失的一百万,都已经没那么痛了似的。
才怪。
还是痛。
已经是第二天,龙威的事情还在发酵,好像还有越来越烈之势,可是这始终只是影响一小部分利益相关的人。白秋把剩下的鸡汤装好,又想,比如此刻公司里的人,真正和这件事有关系的,也只有她自己罢了。至于外面那些忙忙碌碌开开心心的员工们,和这件事就毫无关系。
只是看个笑话。
刘老板来了。ŜΉŽᒫ
提着他新开的几块原石。这是刚刚从厂里切下来的,还热乎着,没有抛光。手拿起来,都是扑扑的灰。
“白老板你是好久没约我了,我给你留了好多好东西。”
接待室已经泡好了上好的龙井,老刘把他带来的宝贝放到盘子里,喝了一口茶,“我还说你再不约我,我就拿给别人了哦~”
“刘老板你少来,什么好东西你记得过我?”
被她唤来的公司设计师加鉴定师如今已经在旁边打光鉴定了,白秋坐在椅子上提着茶壶给刘老板添茶,脸上笑吟吟的,“我们这种小生意,入不得你刘大老板的眼。你偶尔发发善心,把你仓库的碎料给我们打包几块,就够我们知秋吃一年了。”
“白老板你这是洗涮我!你说说,这么多年,什么好东西我不是第一个问你?上次开出来的那块帝王绿,我是不是第一个电话就打给的你?你不是嫌弃裂太大嘛!后来被一个广东老板收走了!”
“那个裂是真的大了,连个镯子都打不了。”
旁边的鉴定师还在围着玉翻来覆去的看。笔记本电脑那么大的一整块原石,中间一圈断断续续的一片秧苗绿,水头倒是不错,冰种是到了,已经快要到玻璃种了。
“这块也可惜。”鉴定师已经看过了,把石头放回了盘子里。白秋也拿起来打光看了看,又指了一个位置,“这里是有个镯位,可是这里有点飘白,太压价了。”
“哎呀白老板!我知道你老人家眼光高!但是你老人家也不能乱压价!”
刘老板一口喝了茶,“不好的我也不敢带过来给你掌眼。这是什么飘白,你看看这水头,正宗的正阳绿飘花!有山有水!你看看这光,绵散的多开!这种品质的外面多难找!你要是这都看不上,就只有去博物馆收了!”
“多少老板都来看过想要,都是价格谈不拢!我想着你白老板才是有实力的,好东西就已经该往你这里送才是!”
是啊。
外面很难找。
陈敬的“库房”里却堆着。
白秋不急不躁,笑吟吟的又给刘老板添了茶水。
“刚刚才说你是第一个给我看,现在又是“好多人看过了”,我就说刘老板嘴里就没个实话,从来没把我们放在心里。”
女人笑,“还有这明明是秧苗绿,刘老板都看成正阳绿了——只要你没看成帝王绿就成!”
“哎呀你管他什么绿,白老板你看得上就行!”
“你自己看看,这种好水头,谁看了不喜欢?”
白秋笑了笑,又看了看这块玉。
冰种飘绿花,色虽然偏浅,可是带绿很多。刘老板说的没错,是个好东西。
这次怕是要被他狮子大开口了。
“最近刘老板生意怎么样?”她只是笑,扯开了话题。
越着急,越不能急。
“生意,哎呀,就是那样啦。”刘老板说,“你知道我们这个行业,都是靠老客户的嘛。”
“诶对了,”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昨天的新闻你看了没有?那个龙威,搞新能源那个,破产啦!我好几个客户都买了他的债券,有些还买了好几百万!我就和他说,你买这么多干嘛,还不如拿来买石头!你看看这石头,难道不比你那堆废纸好看?”
白老板保持了微笑。
她感觉自己内心好不容易愈合了一点点的伤口,又开始淌血。
“还有一个,是我客户的客户。那人也是和龙威有什么关系,直接跑路了。他还有几百万的货款压着没收回来,”
刘老板吸溜了一口茶水,“所以我不放账期,不管客户开多高价,我都只收现金!”
“这块开什么价?”白秋笑。
不想再扯了。
心太痛。
“三百万。”ŞңZĿ
“三百万?!拿走拿走,你赶紧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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